第71章
第071章 第 71 章
“十顆!”聽到這話, 秦慕秋不由驚訝,一口氣就是十顆,要麽這個買家富可敵國,要麽是辛願不識貨, 把夜明珠賤賣了。
至于是哪一種可能, 她并沒有問。
一來這些夜明珠只有辛願才能帶出去, 換言之,辛願想怎麽賣就怎麽賣,想賣誰就賣誰。
二來,她自己都需要辛願樂意, 才能得贈幾顆,如此被動的情況,她若過多幹涉,反而不妥。
為今之計,只能先順着辛願, 再徐徐圖之。
辛願點頭, 其實她有沒有找到買家,要賣掉多少夜明珠本不用跟秦慕秋說, 但因為秦慕秋方才那番話, 讓她意識到自己把事情想簡單了。
夜明珠雖價值不菲, 但若操作不當, 極有可能會越賣越便宜。
有那麽一瞬間,辛願是想過不管後期價格的,反正只要能賣個幾十萬兩,就足夠她一生富足。
可就在她閃過這個念頭時, 腦海裏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湧現出原主逃難途中的一幕幕,樹根樹皮, 野草甚至是泥土,凡能入口的東西,都是難民活下去的希望。
那些過于慘烈的畫面,讓她心生不忍。
就在這時,秦慕秋又開了口:“百钺地大物博,确實不缺買家,但這麽多夜明珠都拿出去,勢必會越賣越便宜,所以,本宮以為不可操之過急。”
“你不問我是以什麽價格賣出去的?”辛願忍不住問道,這個女人怎麽一點也不關心價格,就不擔心她把夜明珠賤賣了嗎?
“不論價高價低,都是你的決定,不過,若你接下來能将這些夜明珠運用得當,富可敵國,指日可待。”秦慕秋漫不經心道。
結果無外乎有兩種,一是辛願運氣好,遇到了識貨又誠心的買家,高價賣出。
二是辛願識貨不清,遇人也不善,被人坑了,低價賤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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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哪一種結果,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秦慕秋當下最在意的是接下來該怎麽辦,有了她這一番提醒,只要辛願不傻,就不會再貿然出手。
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那就是先穩住辛願,讓這人不急于把這麽多夜明珠都拿出去賣掉。
辛願默了默:“我并沒有什麽富可敵國的志向。”
十顆夜明珠就是一萬兩黃金,相當于十萬兩白銀,足夠她下半生不愁吃喝了。
秦慕秋沒料到她會這麽說,愣了一下道:“那你這十顆夜明珠賣了多少銀子?”
“十萬兩。”
“價格還算中肯,看來你遇到誠心的買家了。”
辛願忍不住輕笑一聲:“确實是遇到了誠心又誠意的買家。”
丘涼雖在古代身居高位,但初次見面便開門見山提醒她不要忘記初心。
這樣的老鄉,自然不會坑她。
初心啊,丘涼提醒她不要忘了敬畏生命,不要把人分三六九等。
但丘涼還忘了提醒,那就是她們這些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從小便耳熟能詳的一句話。
那句刻在孤兒院食堂大門兩側石柱上的話,相傳也是第一任院長創辦孤兒院的初衷: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辛願想到這些,輕輕一嘆:“我今日只拿十一顆,之後暫時也不會往外拿了,若還能有幸面見公主殿下,再拿兩顆相贈。”
若有機會,她在自己衣食無憂的同時,也希望剩下的夜明珠能物盡其用,惠及古代的貧苦大衆。
秦慕秋卻輕輕搖了搖頭:“不用等到見面那日,你此次多拿兩顆出去,交給湘竹便可。”
湘竹?
冷不丁地聽到這個名字,辛願先是一愣,而後默默在心底算了一下日子,若是沒什麽意外,再有兩日,湘竹應該就回到西島了。
她不露聲色地掃了秦慕秋一眼,佯裝困惑道:“我有幾日沒見湘竹了,若有機會,我一定把夜明珠給她。”
反正只要她不承認,秦慕秋就不會知道湘竹為什麽會被送回西島。
至于她跟兩位老鄉的關系,就更沒有跟這個女人說的必要了。
秦慕秋聞言,微微蹙眉:“湘竹沒跟在你身邊?”
辛願面不改色道:“沒有。”
秦慕秋睨了她一眼:“你現下在百钺哪裏?”
辛願答:“京城。”
這一點沒有隐瞞的必要,因為湘竹回到西島後,定然會如實禀報。
秦慕秋點點頭:“百钺繁華,京城應該值得一觀。”
可惜她身份不便,又肩負重任,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去看看外面的河山。
話說到這裏,辛願猛然想起一件事,差點就把正事忘了!
“對了,我昨日在大堂吃酒,聽幾個趕考的舉子議論,說是位于百钺西北的寧林府沿海一帶有水匪橫行,且只搶鹽鐵,那幾個舉子推測是西島朝廷掩耳盜鈴,有意挑起兩國争端,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此言當真!”秦慕秋面上一驚,手指無意識地攥緊。
辛願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千真萬确,當時好像還有一個百钺的官員也在大堂吃酒,還跟那幾個舉子争論,說未必就是西島朝廷所為,也可能是地方藩王暗中作祟,所圖甚大。”
所以,那些水匪到底是朝廷的人,還是郭昌王的人呢?
秦慕秋面色愈發凝重起來,語氣也沉了下去:“本宮擔憂的事…到底還是發生了。”
若非皇帝狂妄自大,偏聽偏信,此事本可以避免。
辛願心中一動,佯裝好奇道:“公主殿下此言何意?”
秦慕秋遲疑了一下,緩緩道:“此事并非朝廷所為,本宮先行謝過你及時告知,今日就到這裏吧。”
話落,她傾身摟住辛願的後脖頸,下一瞬,她便被大力推開。
秦慕秋咬了個空,還差點沒站穩,連退幾步才站定。
“本宮有急事。”她皺着眉,目露不悅。
辛願也沒打算耽誤時間,邊走邊道:“我還沒拿夜明珠,我答應了今天交貨。”
說話間,她推開房門,快速撿起十一顆夜明珠裝好,回頭看了眼秦慕秋。
秦慕秋望着辛願大步折返,一把将她擁入懷中,然後在她不敢置信地眸光中,送來一個輕輕柔柔的吻。
不待她反應過來,唇角便驟然一痛。
長公主府。
“來人。”
“殿下。”秋月聞聲進門。
秦慕秋走到銅鏡前,抿了抿唇,才道:“備車馬,本宮要面聖。”
“奴婢遵命。”秋月應了一聲,轉身朝門外的侍女吩咐為秦慕秋梳妝換衣,又命人去備好車馬。
皇宮,禦書房。
秦安帝癱坐在龍椅上,一副剛睡醒的樣子:“皇姐來得真不是時候。”
眼瞅着天都要黑了,他下朝後先去了陸貴妃那兒,又去了江婕妤那裏,晚上還要去皇後的鳳儀宮,這會兒正累得不行,才剛睡着。
奈何下面的人不敢攔着秦慕秋,卻敢把他叫醒,禦林軍那些狗//奴/才,真是該死。
卓公公正要開口,就聽到了秦慕秋已在門外的消息。
接到秦安帝的眼神示意,他立時改了口:“宣,晉陽長公主觐見。”
秦安帝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在秦慕秋下跪後,溫聲道:“免禮平身,皇姐快起來答話。”
秦慕秋起身,直奔主題道:“陛下,臣方才收到消息……”
聽到辛願那些話,她便料定所謂水匪強擄鹽鐵之事,乃郭昌王所為。
原本,從百钺籌來的糧食運往各地之時,秦慕秋就跟秦安帝提議過,郭昌王在北地擁兵自重,又年年哭窮,少賦稅,定然不似其他州府那般缺糧。
此次不必着急把糧食運送過去,還可以借機削兵權。
可秦安帝最愛看郭昌王在奏折裏寫的那些什麽聖上英明神武,愛民如子的話,且認為郭昌王對他忠心耿耿,并無反意。
所以不顧秦慕秋和一些朝臣的勸阻,執意要在郭昌王那裏做一個當真英明神武,愛民如子的好皇帝,不僅送去了足夠的糧食,還是加急送的。
按日子算,郭昌王怕是一收到糧食,就北上去百钺搶鹽鐵了。
鹽鐵的重要性,以及此舉意味着什麽,不用秦慕秋說,秦安帝也知道。
可他還是不信,要知道郭昌王自他登基以來,那請安的折子一天都沒落下,且次次言辭懇切,恨不得剖心示忠。
“皇姐這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可有實證,莫要中了有心人的圈套,傷了忠臣良将的心啊。”
“不日前,臣請封郭昌王庶女為公主府長史之時,便派人去了北地,想着知會郭昌王一聲,沒想到偶然發現了此事……”
“那就沒有實證了,不是朕信不過皇姐,萬一公主府的人也被蒙蔽了呢,畢竟不是親眼所見。”
饒是秦慕秋猜到了秦安帝可能會不信,真聽到秦安帝懷疑她用心的話,她還是感覺到了心涼。
她垂了垂眼簾,面色也淡了下來:“是臣擔憂太過,還請陛下責罰。”
秦安帝爽朗地笑出聲:“皇姐也是謹慎起見,朕哪會怪罪,你們女人家難免會多思多想,但治國不是管家,草木皆兵怎可成大事,天色不早了,皇姐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臣告退。”秦慕秋沒有再說什麽,轉身走出禦書房,一直走到宮門外,她才回過頭,望向那巍峨的宮門。
父皇啊,您只說若皇帝不容我,我便可取而代之,卻沒說若皇帝行事昏聩,有亡國之兆時,我又該如何。
“殿下,回府吧。”秋月走近,扶住她朝馬車走去。
走到馬車前,秦慕秋卻駐足,悵然道:“本宮想走走。”
夕陽西落,晚霞漫天,映得那身影沉重又孤單……
另一邊,辛願睜眼後便不自覺地摸了一下嘴角,眉眼間意氣飛揚,次次都被那個女人搶先,這次也該換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