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066章 第 66 章
“什麽?怎麽跑的?”唐槿頓時酒醒, 滿臉的不敢置信,“皇家暗衛怎麽連兩個人都看不住。”
不應該啊。
丘涼臉色緊繃:“我讓人故意放走的。”
唐槿一愣,差點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麽意思。
“不是,為什麽啊, 難道你不想幫小老鄉。”
丘涼輕輕一嘆:“因為看到辛願的第一眼, 我就知道不能幹涉太多。”
唐槿更為不解:“自從你的頭發全白之後, 你那通過面相看未來的能力不是失靈了嗎?”
丘涼搖搖頭:“許是忽然又管用了一次,你知道嗎,我從辛願臉上所看到的畫面,就跟當初看到你的時候一樣, 牽扯到很多百姓的生死,所以,我覺得還是少插手為妥。”
當初,她看到唐槿的面相,第一反應就是及時幹預, 盡最大的可能把結果往好的方向發展, 卻不料,不管她怎麽嘗試, 推演的結果都是生靈塗炭。
過多幹預, 是屍橫遍野, 放棄幹預, 只是結果不明。
丘涼最後只能任其事态自由發展,偶爾在情理之內出手相助一下,反而得到了最好的結果。
如今第二次看到這樣的面相,她又失去了提前推演結果的能力, 就更不能冒險了。
唐槿徹底愣住,小老鄉竟然跟她的面相一樣, 也牽涉到那麽多人的生死。
等一下!
她猛然意識到什麽:“丘涼,你當年是不是也遇到過類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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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是想不到這一點的,可辛願的到來,以及辛願帶來的消息,讓她産生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聯想。
她們都出自同一家孤兒院,名字也出現在同一本名冊上,那麽她們這些穿越過來的人,或許天然就帶着某種使命。
丘涼定定地看着她,神色凝重:“你所料不錯,我當年不僅救下過無數南境百姓,還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百钺歷史的發展。”
因為她當年遇到還是文安公主的女帝時,所看到的未來裏,文安公主不僅沒有繼承皇位,還早早就死在了金銮殿上。
是她的選擇與參與,直接導致了未來的改變。
兩人無聲對視,心中俱是驚駭萬分。
所以,穿越并非巧合,而是人為嗎?
唐槿沉思半晌,忍不住又想多了些:“那位秦初前輩會不會也跟我們一樣,她在百钺改變了什麽,又為何還能回到現代,你說她有沒有可能是發現了什麽,所以才提前預警,臨死之前提醒了辛願。”
丘涼若有所思:“我去查一下,這件事先不要跟辛願講,看看再說。”
唐槿有些不放心:“那看兩個西島人萬一再找回來了怎麽辦,能得瞞住嗎?”
丘涼卻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那位西島國長公主應該會處理好的。”
“什麽意思?”
“你就瞧好吧,小老鄉那邊,不用我們擔心。”
丘涼丢下這麽一句話,也不管唐槿有沒有聽懂,快步離去。
唐槿苦思良久,才隐隐明白了一些,不用擔心的意思是,西島國那位長公主并不會傷害小老鄉嗎?
難道丘涼還看見了別的東西?
別的東西……
她眼睛亮了亮,別人她不知道,但是丘涼的故事,她早就八卦了個遍。
丘涼一開始之所以能得到女帝的信任,是因為丘涼的夫人。
再聯想到自身,唐槿忽地笑了,她能一路順遂地走到這一步,也離不開她家娘子的鼎力相助。
同理,辛願的未來裏,那位西島國長公主所占的分量肯定不會少。
想到這些,唐槿仿佛看到好大一個瓜正在往自己嘴裏送,還是保熟的。
她嘿嘿一笑,快步回了家。
長公主和女驸馬,真精彩,她要回去好好跟娘子說道說道。
沒想到這一八卦,還幫辛願解決了難題。
翌日,唐槿吃過早飯,就找到了辛願。
“我昨夜回去跟娘子說了小惠鳶的情況,我家娘子說皇後娘娘新辦了一家女學,過幾日直接把小惠鳶送過去就行,身份的問題,我家娘子順手就能幫你辦妥。”
辛願心頭一喜:“太好了,還請幫我代為轉告令夫人,改日我定登門致謝。”
唐槿直接笑開:“我才不幫你轉告,要謝你就自己去說,我家娘子就在外面,等着帶小惠鳶去辦身份文牒呢,你快點,別耽誤我家娘子上衙的時間。”
辛願一聽,忙對着小惠鳶叮囑幾句,就跟着唐槿往外走。
樓上樓外,一個素衣女子正站在馬車前,靜靜望着這邊。
看到唐槿的身影,她不自覺地笑了笑,眉眼間布滿溫柔愛意。
“娘子,這就是辛願。”唐槿走過去,輪番介紹道,“這是我娘子,姓楚,你叫楚姐姐就行。”
唐槿的娘子名叫楚淩月,是國子監正七品監丞。
(負責行政和管理,相當于現代的教務主任。)
辛願忙拱手行禮:“辛願見過楚姐姐,有勞你了,改日我再上門叨擾。”
楚淩月淺淺颔首,神色溫和道:“辛姑娘不必多禮,你是阿槿的朋友,無須與我見外,這就是小惠鳶吧。”
“是,惠鳶快叫楚姐姐。”
“楚姐姐。”小惠鳶乖巧地上前幾步,走到楚淩月面前打了個招呼。
楚淩月淡淡一笑,從袖中拿出一個精巧的白玉吊墜:“好孩子,快把這平安墜戴上,看看喜不喜歡。”
小惠鳶下意識地看向辛願。
辛願還沒開口,唐槿就搶先一步道:“長者賜不敢辭,這是我家娘子的心意,快讓孩子戴上。”
辛願聞言,不由動容:“惠鳶,快謝謝楚姐姐,你今日就跟楚姐姐去吧,要聽楚姐姐的話。”
小惠鳶這才接過玉墜:“謝謝楚姐姐。”
楚淩月笑着點點頭,又說了幾句告別的話,便牽着小惠鳶的手上了馬車。
辛願站在原地望着馬車遠去,一時失神。
楚淩月給她的感覺就像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家閨秀,清雅端莊,儀态大方。
“還看,人都走遠了。”唐槿拍了一下她的肩。
辛願回神,由衷地感慨道:“楚姐姐看起來很好相處,讓人覺得舒服。”
如果用一個詞能形容,那就是:如沐春風。
唐槿不由揚了揚下巴,一臉自豪道:“那是,那可是我家娘子。”她家娘子出身世家,禮數一向周全,待人接物方面沒得挑。
随後,她又道:“小惠鳶叫你師父,卻叫我們姐姐,是不是岔輩了。”
“我本就把惠鳶當作自家妹妹相待,并不岔輩。”辛願笑笑,“我出去逛逛,你去忙吧,不必在意我。”
唐槿點點頭“去吧,你初來乍到,是該好好逛一逛。”
辛願在附近轉了轉,問清韓氏醫館的位置,信步走了過去。
雖然還是早上,但韓氏醫館外面已經排起了長隊。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才輪到辛願就診。
坐堂大夫面色和藹道:“姑娘是為自己瞧病?近來都有何不适?”
辛願便把總做同一個夢,還與人共夢的情況簡單說了說。
坐堂大夫診脈過後,微微皺眉:“姑娘的身體并無不妥。”
“可有中毒?”
大夫搖頭:“并無。”
“可有中蠱?”
“并無。”
“也沒生病嗎?”
“正是。”
辛願默了默,拿出那張藥方:“勞煩大夫看看這方子有沒有問題,若是沒有問題,還請我抓幾副湯藥。”
看來這韓氏醫館的大夫也看不出那個夢到底有什麽蹊跷,只能先試試秦慕秋的法子了,希望這安神湯能帶來驚喜。
坐堂大夫:“…”怎麽感覺角色反了過來。
看過藥方之後,見都是安神助眠的藥材,确實适合多夢的症狀,他便示意藥童去抓藥,繼續為下一位病人看診。
抓好藥後,辛願又在街上逛了逛,便回了樓上樓。
剛走到三樓,就看到唐槿正在朝管事的吩咐着什麽。
辛願站在原地等他們說完,見管事的離開,才走了過去。
“唐槿,不知這樓上樓可有方便讓我煎藥的地方?”
唐槿掃了眼她手裏的藥包:“給我就行,我讓人給你煎好送過來,你哪裏不舒服?”
辛願猶豫了一下,把藥包遞了過去:“進屋說。”
房間裏,兩人相對落座。
辛願整理了一下思緒,撿着能說的都說了出來:“我之前說時常與秦慕秋共夢,忘了說她已經在積極尋找讓夢境停下來的辦法,這個藥方就是她給的,她喝了能管用三天,所以我想跟她一起試試……”
唐槿眨了眨眼,這夢也太好了吧,跟随身空間一樣,睡個覺就能見面,簡直是異地戀的福音啊!
這麽想着,她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麽要讓那個夢境停下來?”
辛願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當然要停下來,我跟秦慕秋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
“這樣下去不好嗎?”
“這樣好嗎?”
唐槿頓了頓,壓住當面吃瓜的激動,煞有介事道:“這樣多好啊,不管你們相距多遠,都能夜夜相會,什麽事都可以互通有無,多方便啊。”
辛願沉默,總覺得老鄉話裏有話……
“我們非親非故,頂多算普通朋友,為何要夜夜相會,又為何要互通有無?”
唐槿脫口而出道:“你們有親有故不就行了。”
辛願:??
見她一臉茫然,唐槿呵呵一笑,清了清嗓子道:“其實這事兒我挺熟的,你們這種情況屬于天定的姻緣,聽我一句勸,早點大和諧,能少走一大截彎路。”
辛願:!!
大和諧?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那她和秦慕秋已經和諧過了,啊呸,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短暫的沉默過後,她不解道:“這種事…你很熟?”
唐槿用力點頭:“當然,我之前和我娘子的情況,跟你們差不多,都是這種牽扯頗深的面相。”
“面相?”
“就是…哎呀,我也不知道怎麽跟你說,天機不可洩露,總之你聽我的準沒錯。”唐槿一本正經道,沒錯,丘涼說了,辛願跟她當初的面相是一樣的。
她的系統離不開楚淩月的配合,辛願的夢境擺脫不了秦慕秋,四舍五入,不就是差不多嗎。
而且,敵國長公主,現代穿越來的女驸馬,這劇情多刺激啊。
她愛看!
她要看!
辛願聽得雲裏霧裏,怎麽還扯到什麽天機不可洩露了?又哪來的牽扯頗深的面相?
見她不吭聲,唐槿忍不住八卦的心思,直奔主題道:“你們之間真的只是普通朋友?相處起來就沒點火花?”
辛願這次聽懂了,老鄉這是覺得她跟秦慕秋之間……
怎麽可能,她跟那個女人之間哪有什麽火花,勢如水火還差不多。
不等她想好該怎麽說,唐槿又語出驚人:“你們就沒發生點超脫朋友關系以外的事兒?”
辛願愣住,發生超脫朋友關系以外的事?
發生了!
而且那個女人昨日還在夢裏咬了她的嘴。
見辛願目光失焦,神情恍惚,唐槿心裏那叫一個激動:“你們發生了對不對,誰主動的?到哪一步了,快說快說,我幫你分析分析。”
哎喲,她就說嘛,就這設定,小老鄉不做驸馬都說不過去。
不過小老鄉明顯是還沒開竅,就是不知道西島國那位長公主是什麽心思。
辛願:“…”分析個鬼。
沉默良久,她無奈道:“你想太多了,我跟她不可能的。”
她跟秦慕秋連和平相處都難,每次都劍拔弩張的,有什麽好分析的。
不過……
昨日,她們在夢裏相處得好像還不錯,就是最後不知道那個女人發什麽瘋,竟然咬她……
“你先說說,我幫你分析一下。”唐槿直接忽略辛願的判斷,小老鄉都還沒開竅呢,能看出來什麽啊。
辛願嘴角微抽,扶額道:“你快找人幫我煎藥吧,我跟她之間真的不可能。”
她對秦慕秋一點旖旎心思都沒有,或許也有過,但在一次次試探與交鋒中,最後剩下的只有戒心。
唐槿見她不肯說,只能暫時收起八卦的心思:“行吧,等你想說了一定要找我啊,作為過來人,我一定能為你提供可靠有效的建議。”
“好好好,多謝唐大掌櫃了,我若是有什麽不懂的,一定請教你。”唐槿敷衍幾句,把人送出門。
一個人又坐回桌前,她喝着涼茶,本來沒什麽想法腦子,因為唐槿的一番話,忽然就覺得思緒亂糟糟的。
臨近正午,酒樓的一個夥計送來了煎好的安神湯。
辛願等湯藥稍稍涼了一些,幾口喝完,正想出去問問小惠鳶大概幾時回來,還沒走出門就覺得兩眼發暈。
她忙穩住身子,幾步走到床邊,身子一倒就閉上了眼睛。
那個女人沒說喝了藥就會昏睡啊……
念頭剛起,辛願便覺眼前一亮,入目是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場景。
她躺在床上,秦慕秋坐在床邊,正擡眸看過來。
四目相視,秦慕秋眼底閃過了然:“你方才喝了安神湯?”
室內陳設簡單,裝飾素雅,身着緋色衣裙的女人成為了唯一的亮色。
她神色從容,眸光沉靜,在燭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淡然。
辛願的視線在她的肩頭散開的墨發上落了落,仿佛沒聽到她的話一般,開口問道:“公主殿下剛剛是在沐浴?”
美人,紅裙,濕發,神色清冷。
給人一種禁忌又誘惑的感覺,瘋狂地跳躍在辛願的審美點上。
秦慕秋微怔,眼神深了深:“下雨了,本宮回房後先喝了安神湯,還未來得及擦幹頭發。”
如果她沒有看錯,這個人眼底閃過的情緒……是驚豔?
“哦。”辛願面色一頓,鬼使神差地,又忍不住瞥了秦慕秋一眼。
秦慕秋留意到她的視線,忽地勾了勾唇,意味深長道:“你喜歡本宮現在的樣子?”
“嗯…嗯?”辛願下意識地應了一聲,而後忙矢口否認,“你胡言亂語什麽,誰喜歡你了。”
這個女人真自戀,她只不過是一時迷了眼。
秦慕秋深深地看着辛願,難道比起示弱,這個人更喜歡她濕發的樣子?
不确定,以後可以多試試。
秦慕秋似有所悟,不露聲色道:“你方才也喝了安神湯,對嗎?”
辛願點頭,佯裝鎮定地移開視線,不看了,這個女人的段數越來越高了,她怕自己鬼迷心竅。
秦慕秋面上閃過一絲疑惑:“這麽說,我們是恰好同時喝了安神湯,可是…”
可是為何遏制夢境的效果沒有疊加,反而直接失效了。
說到正事,辛願又看向秦慕秋,與她對視:“還有一點,我昨日把你寫的那張藥方帶出去了,這夢裏的東西可以帶出去。”
秦慕秋訝然:“竟能帶出去?”
話落,她看了看房中的東西,走到桌前,拿起那支狼毫筆,放入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