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041章 第 41 章
翌日清晨。
辛願一醒過來就看向旁邊, 見沒有人,不由輕輕舒了一口氣。
還好只是夢裏,人沒過來,不然她遲早會瘋。
另一邊, 秦慕秋悠悠醒轉, 望着白紗床幔, 怔怔許久,才坐起身。
昨夜,她在夢裏竟能保持清醒,雖然一開始身體仍舊難以自控, 但比之前的狀況好了很多,事情好像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想到夢裏的場景,她抿了抿唇,手指不自覺地用力,攥緊了床單。
那個人看到了……
良久, 她緩緩松開手, 面色平靜地喚侍女進來,穿衣梳妝。
用過早飯後, 秦慕秋就去了書房, 公主府雖然領着內務府的俸銀, 但名下也有産業, 用人又多,每天都有很多事等着她處理。
撿着要緊的事批複過後,她捏了捏鼻梁,緩解了一下疲憊。
“秋月, 你說本宮這公主府是不是也該有長史了。”
在西島,公主府長史是從三品官, 負責公主府的一應雜事,包括府中的政令和日常運作。
按慣例,這長史之位要麽由皇帝親自選定,要麽由公主請封。
可先皇在秦慕秋出府後,就一心想給她招驸馬,一副只要秦慕秋招了驸馬,就傳位于她的樣子,覺得根本用不着再選什麽長史。
先皇駕崩後,秦安帝又對秦慕秋忌憚良多,輕易不敢試探,也沒提過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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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秋身邊除了暗衛可信,并沒有才幹出衆的人,而暗衛們多是武藝高,執行力強,并無這管理方面的人才。
她覺得自己能多方兼顧,也就一直沒有請封。
眼下,她或許該把府中的事都放一放了,因為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
秋月聞言,一板一眼道:“殿下定奪便是。”
一旁,湘竹默默翻了個白眼,主動搭話道:“殿下心中可有人選?”
公主府長史職責廣泛,跟皇帝身邊的大內總管一樣,權力可不小,尤其公主府裏還有暗衛存在,一般人可不能用。
秦慕秋沉默,她一時也想不到合适的人。
湘竹見狀,不由斜了秋月一眼,意思是可以提一提辛願了,殿下是否有意,這不就能試探出來了。
等閑之人,若不得殿下信任,能做長史嗎。
秋月皺眉,目露不解。
湘竹不由瞪眼,這個木頭,連打個配合都不會。
秦慕秋注意到她們的眉眼官司,笑了笑:“你們心中有人選了?秋月,你來說說看。”
秋月正想說沒有,就看到湘竹朝自己張了張嘴。
口型很簡單,就兩個字,是一個人的名字:辛願。
她遲疑了一下,張口道:“殿下想納辛願姑娘為妾嗎?”
秋月差點跺腳,這木頭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試探。
秦慕秋愣了一下,淡聲道:“此言從何說起?”
秋月正色道:“湘竹說,殿下有意納辛願姑娘為妾,奴婢恐不解殿下之意,還請殿下示下。”
湘竹:“…”她恨這木頭!
她回頭就把這木頭的床給劈了。
秦慕秋微微挑眉,看向湘竹,眸光裏閃過探究。
湘竹當即站直,頂着那意味不明的視線,幹巴巴道:“回殿下,奴婢也是聽到郭姑娘和辛姑娘說起,心裏覺得詫異,才跟秋月姐姐提了一嘴,沒想到秋月姐姐就這麽問出來了,呵呵…”
她以後平等地仇視每一根木頭,殺殺殺,全都劈個稀巴爛。
秦慕秋撚了撚手指,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為何覺得詫異?”
“殿下…”湘竹欲言又止,她當然會詫異,她家殿下才貫天下,貌美傾城,世間沒有男兒能與之比肩。
她從未想過,殿下喜歡的竟是女子……
有點出人意料,又好像是情理之中。
秦慕秋一臉淡然:“這裏沒有外人,但說無妨。”
湘竹鼓足勇氣,一張口聲音又小了下來:“奴婢沒想到殿下中意的是辛願姑娘那樣的人。”
“她是怎樣的人?”秦慕秋淡淡問道。
湘竹若有所思:“很奇怪,看着不像普通人。”
普通人對她家殿下,即使不敬,也該是怕的,比如郭小伍,可以說是又驚又怕。
而辛願,言談舉止間,好似只把她家殿下當作普通人。
湘竹也說不清楚,辛願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一根削尖了的竹竿,置身竹林,顯得與四周的蔥郁格格不入。
秦慕秋看着湘竹,語氣透出困惑:“奇怪?”
湘竹點頭,一本正經道:“就是很怪,上來就讓奴婢給她剃光頭,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尋常女子哪會這樣。”
一時說不清楚那是什麽感覺,她幹脆找了個方便表述的特點。
秦慕秋無聲笑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本宮有意請封長史,你們覺得府中可有人能擔此重任。”
湘竹順勢問道:“殿下,你覺得辛願姑娘怎麽樣?”
殿下還沒說到底有沒有想納辛願為妾呢,話趕話都說到這裏了,當然不能半途而廢。
秦慕秋微微一怔,緩緩道:“她不合适。”
不說辛願的才能如何,就說公主府長史的職責內有一項,要負責進獻表啓、奏疏、請恩澤和陳謝等有關禮法的事宜,辛願就不符合。
那人連最基本的宮廷禮儀都不了解。
湘竹眨眨眼,不合适……
這個答案太籠統了,她沒辦法推斷出結論啊。
思索間,她看了眼一眼秋月的方向。
秋月見她又朝自己使眼色,心中一動,脫口而出道:“殿下,你還沒說想不想納辛姑娘為妾。”争力:铒污鸠塢靶梧珥陵鳝邬
湘竹:!!!
她就知道指望不上這個木頭,好歹委婉一點,問這麽直白,殿下縱使有心,也不好講出來啊。
卻不料,秦慕秋莞爾一笑:“她不願,本宮也不好強求。”
“她怎敢!”湘竹驚呼一聲,對上秦慕秋似笑非笑的眼神,低頭道,“這事是不好強求。”
不是,那人也太沒眼光了吧,哪來的膽子和自信拒絕她家殿下。
湘竹心情複雜地閉上了嘴,有時候她真希望殿下是個恣意妄為的人,管她願不願呢,強取豪奪算了。
可惜,她家殿下行事一向有原則,如今又牽扯到感情的事,恐怕更不會以權勢壓人,這事難辦啊。
那個叫辛願的,真該去看看眼睛,她家殿下多好的人啊,簡直完美無缺。
一旁的秋月直接驚呆,殿下竟然真的想納辛願為妾!
她怎麽一點也沒感覺出來,看來湘竹這丫頭的話也有些道理,她有時候真的想少了。
莫名地,主仆三人都沉默下來,書房內一時安靜非常,針落可聞。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江肆的聲音。
“殿下,京郊別院那邊來報,辛氏夫婦想念辛姑娘了。”
秦慕秋擡眸,看向秋月和湘竹:“你們誰陪她去走這一遭。”
“奴婢要去劈柴。”湘竹搶先一步道,緊接着,她拉了一把秋月,“秋月姐姐要看奴婢劈柴,還是殿下陪辛姑娘去吧,就當是出去透透氣,散散心。”
而後,不等秋月反應過來,她拖着秋月就往外走,走出門時又飛快地補了句,“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殿下加油。”
只要她家殿下肯主動,她就不信有人能抵得住,若還是不行,她就讓柳老太醫去給辛願治治眼。
秦慕秋哭笑不得,默許了湘竹的放肆,只要不關乎正事,十年情如姐妹般地相處,她對湘竹的容忍度比一般人要高很多。
猶豫了一下,她起身出門,朝江肆吩咐道:“備馬車,你帶人陪辛姑娘去一趟京郊別院,萬事小心。”
“是。”
江肆領命而去,秦慕秋望了他的背影片刻,轉身又回了書房。
她今日,不想見辛願。
綠蕉苑裏,聽完江肆的話,辛願下意識問道:“就你陪我去嗎?”
江肆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是。”
難不成這人還希望殿下親自陪同不成?
辛願還真是這樣想的,秦慕秋竟然放心讓她就這麽出府嗎?
等到上了馬車,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辛願無語地看着馬車外的護衛,還跟了幾個侍女,粗略一看,有五六十人。
好家夥,還真看得起她。
馬車遠去,湘竹才扯着秋月從門後探出腦袋來,一臉愁悶道:“殿下心裏是真的苦啊!”
秋月:???
“你不是要劈柴嗎?”
怎麽拉她來府門口盯梢起來了,好端端地又說殿下心裏苦。
湘竹翻了個白眼:“我懶得跟你廢話,走吧。”
“幹啥去?”
“劈木頭。”
秋月默默跟上,片刻後又不解道:“不是去劈木頭嗎?”
怎麽回書房來了。
湘竹沒好氣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職責,我們是殿下的貼身侍女,不在殿下身邊候着,劈什麽木頭。”
秋月:“…”她就不該長嘴,說什麽都不對。
書房裏,秦慕秋放下筆,嘆息道:“玄墨,你說這次會有人出手嗎?”
半空裏傳來一道冷幽的聲音:“京城重地,無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作祟,除非夜深無人之時。”
秦慕秋眉目一沉,淡淡道:“傳令江肆,讓他晚上再回來。”
既如此,她便來制造時機。
另一邊,京郊別院,辛願做了一下心理建設,走進門。
院中只站着辛老實,不見辛母。
辛願低頭走近,悶悶道:“爹,你和娘找我何事。”
辛老心事重重地看了她一眼:“是你娘清醒了,鬧着要見你。”
說罷,他轉身往房間裏走去。
房間裏,辛母一看到辛願就沖了過來:“來娣,娘跟你說件事。”
辛願學着原主的樣子,悶不吭聲地點點頭。
辛母握住辛願的雙手,剛要張嘴,便猛地扭頭看向辛老實:“他爹,你先出去,我跟來娣說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