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城外的空地上,一把簡陋的大傘之下,卡卡瓦夏坐在姐姐身邊的小板凳上,他手裏捧着一塊夾着白紙的木板,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的名字。
那些名字幾乎全部屬于重獲自由的奴隸,他們大部分不識字,根本無法正确拼寫自己的名字,所以當入職申請通過以後,只能由卡卡瓦夏代為記錄。
不過卡卡瓦夏的年齡不大,再加上很多人口齒不清楚,令他總覺自己寫錯了不少名字。
好在這無傷大雅,對于很多第一次體會到什麽是自由的奴隸來說,記錯名字一點都不重要,他們只關心接下來還能不能吃飽飯。
而也沒有讓他們失望,因為臨近飯點,所以每個完成入職合同的人都能順便去旁邊的帳篷裏領一份餐食。
因為有免費的飯發放,有一些城中的平民混了進來。
“放開我,我聽完那個什麽入職須知了。”
一道聲音從隊伍的盡頭冒出來。
卡卡瓦夏和姐姐都出于好奇看過去,只見一個人被從隊伍裏拉出來。
那個人掙紮得很厲害。
這還沒有結束,不等鬧事的人被趕走,又有人突然湊上來,和負責維持秩序的埃維金人交談起來。
被抓住的人趁機逃走,不知跑向了哪裏。
眼看事情朝着不對勁的地方發展,卡卡瓦夏想了想對身邊的姐姐說道:“姐姐,你來記錄吧,我去看看。”
“好,卡卡瓦夏,你要小心。”姐姐如往常一樣叮囑。
卡卡瓦夏很想說現在已經沒有危險了,可看姐姐的擔憂的念頭,他最終只是乖乖地點點頭,然後放下記錄用的木板跑向隊伍的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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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親自見神明的使者一面,感激祂為這座城帶來的變化。”
剛一走近,卡卡瓦夏就聽見一道上了年紀的聲音請求。
這時卡卡瓦夏向後看去,發現說話的人是一名上了年紀的老人,并且他不是獨自前來,在他的身後還跟着很多人。
卡卡瓦夏暗中觀察那些人,發現大部分面色紅潤氣色不錯,衣着也很光鮮,與排隊入職,曾為奴隸的人截然不同。
他們是城裏的商人和學者?卡卡瓦夏不由放慢腳步,猜測起這群人的身份。
而在他看那些人的時候,站在最前方的老者也注意到了他。
“你就是那個在卡卡瓦之日出生的孩子吧?我見過你,還親手抱過你,你的族人那時候告訴我,你有一雙在埃維金人裏也很特殊的眼睛,你是被母神賜福的孩子。”老人笑着對卡卡瓦夏打招呼。
卡卡瓦夏聽出老人是在套近乎,但基于禮貌,他還是走近問,“老先生,你認識我?”
“當然認識,幾年前我出城的考察,正好趕上了埃維金人舉行祭典,那時你們接待了我,邀請我一起參加。”老人露出懷念的樣子,與此同時他取出一塊由綠松石編織的護身符。
“喏,這是祭典結束後,你的族人送給我的。”說話間,老人将護身符遞給卡卡瓦夏。
不等卡卡瓦夏接過去,先前與老人交流的埃維金人就驚訝地說:“這還真是我們送出去的。”接着她問老人,“你剛才怎麽不拿出來。”
“我年齡太大,忘了,看見這位小朋友才想起來。”老人懊惱地譴責自己。
卡卡瓦夏卻不相信,一個連他都記得的老人,怎麽可能忘。更大的可能是他不相信負責維持秩序的埃維金人,所以才沒有對她拿出來。
這麽想着,卡卡瓦夏更加好奇老人和這些穿着體面的人要做什麽。
于是在接過那串綠松石制成護身符,卡卡瓦夏歪着頭,一派天真地對老人問道:“老爺爺,你是來做什麽的?”
老人笑了笑,又說出卡卡瓦夏剛好聽見的那句話。
“我們是想見一見那位神明的使者,祂為這座城帶來了新生,我們想要感激祂。”他語氣非常溫和,甚至還帶上了非常明顯的謙卑。
卡卡瓦夏聽到老人真心實意的話,思索片刻後回複:“我帶你們過去吧。”
一聽卡卡瓦夏願意帶他們去找斐玥,原本還抱有疑慮的埃維金人嘴唇動了動,最終沒說什麽。
其實她不是很相信這群突然出現的人。
但是既然卡卡瓦夏沒有意見,那她實在是不好再阻攔。畢竟整個埃維金氏族裏,他是和老板走得最近的人,幾乎所有面向埃維金人的工作,都是他來傳達。
埃維金人這麽想着望向卡卡瓦夏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羨慕。
但是在羨慕之餘,她又覺得這是必然,作為被三重眼的地母神賜福過的孩子,卡卡瓦夏是特殊的存在。
而不僅僅這名埃維金人這樣想,正跟随卡卡瓦夏向不遠處營地走去的老人持有同樣的看法。
很早前,老人就聽說埃維金氏族裏獲得母神賜福的孩子找到了從天而降的神使。今日卡卡瓦夏的表現和埃維金人的态度,讓他認定傳聞是真的。
這也令他相信了卡卡瓦夏,拿出那條綠松石護身符。
接着後續的發展很順利,護身符獲得了卡卡瓦夏的信任,令他有機會見一面那位‘神使’。
老人暗暗松了口氣,與此同時他聽到來自卡卡瓦夏的提醒。
“老爺爺,你們不要叫斐玥姐姐神使哦,她喜歡別人稱呼她為老板。”卡卡瓦夏回頭認真地叮囑。
“老板?”重複這個詞,老人和身邊的青年交換了一個眼神。
随即他承諾,“我們一定不會念錯。”
卡卡瓦夏看他們都記住,便回了個可愛的笑容,然後繼續帶路。
沒走幾分鐘,他們就見到巡邏的卡提卡人。
無視了那些卡提卡人,卡卡瓦夏徑直帶領一行人走向位于沙丘高處那座平平無奇的帳篷。
“你們等一下。”走到帳篷門口時,卡卡瓦夏停下腳步對老人說道。
老人笑着點點頭,并回複:“麻煩你了。”
“沒關系了。”卡卡瓦夏禮貌地擺擺手回複。
随即他不再多言,直接走進了帳篷內。
卡卡瓦夏一進來便看見斐玥和狐貍狀态的提納裏正好結束了聊天。
在斐玥的腳邊,是神情恹恹的向導金人。
止不住多看了幾眼狀态不對的向導金人,卡卡瓦夏有些想問它怎麽了,可考慮到還有正事,他默默按捺住好奇心,想要對斐玥說城裏的人請求見他。
奈何斐玥快他一步。
“它似乎出了點故障,我準備晚上給它做個檢查。”斐玥結束毫無預兆的卡卡瓦夏說道。
“啊?”卡卡瓦夏茫然地眨了眨眼。
幾秒後他才想到斐玥口中的‘它’是指向導金人,剛剛他的好奇表現得太過明顯,全被看出來了。
這令卡卡瓦夏萌生出幾分不好意思。
而他這個樣子很可愛,斐玥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笑,主動問:“你帶着他們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早在卡卡瓦夏帶着人來到門口時,她就聽到了提示,暫時結束了和提納裏的談話。
卡卡瓦夏經過提醒,也想起正事。
這令他趕緊說道:“斐玥姐姐,城裏的那些人想要見你,他們有事情要對你說。”
“城裏的人,那他們來得還真快啊。”斐玥聞言感嘆。
提納裏看斐玥這副沒想到的樣子,略有些無奈的接話:“發生這麽大的事,當然要第一時間來打聽你的口風。”
“他們說的是來感謝斐玥姐姐哦。”卡卡瓦夏突然補充。
得知那些人以感謝自己為借口,提納裏也有些驚訝了。
斐玥更是直言,“感謝?這個借口可真奇怪。”
“聽起來他們似乎也很讨厭那些奴隸主。”回過神的提納裏聽出一點別樣的消息。
這多少就有點微妙了。
也許那些人不是來探口風,還能告訴他們一點別的隐藏消息。
提納裏想到斐玥互相看了一眼,在對方眼裏,他們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接着不用提納裏再說什麽,斐玥就請卡卡瓦夏把那些自稱要感謝她的人叫進來。
領到新工作,卡卡瓦夏立刻跑出去通知老人。
不出一會,老人和一名年輕人撩開帳篷的簾子走進來。
見到帳篷內遠比外面看上去大得多的空間,兩人皆不受控制的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好在老人還沒忘記正事,他很快從震撼中掙脫出來,對等待的斐玥恭敬地鞠了一躬。
斐玥和提納裏面對老人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皆愣住。
下一秒,斐玥站起來,就去扶老人。
“我這邊沒有這麽多規矩。”斐玥別扭地勸道。
“不,這與禮儀無關,我是代表城中百姓感謝您,這麽多年來,大多數人與我一樣,早已對西瓦爾等人厭惡頗深。”老人開門見山地說道。
斐玥多少猜到老人會這麽說,她沒有太驚訝,只是在請老人和年輕人坐下後,對他們确認一般問道:“聽起來,你們一直在暗中反抗?”
“稱不上反抗,我們勢單力薄,無法與西瓦爾等人抗衡,大多數時候只能保持沉默。”講到此處,老人嘆了口氣,“在衰敗的文明中,暴力比道德更有威懾力。”
此話一出,斐玥和提納裏大概就知道老人為什麽急着過來了。
與這裏大部分字都不認識的人不同,老人非常博學,他甚至知道茨岡尼亞的文明曾經輝煌過。
既然是這樣,那就是明人不說暗話了。
斐玥直截了當地問:“你知道茨岡尼亞發生過什麽?”
“茨岡尼亞?這是外界對我們這顆星球的稱呼嗎?”老人反問。
點了點頭,斐玥回答:“對,星圖上是這麽标記的,你們有意見,可以以原住民的身份要求更改。”
“看來外界大部分文明都具備在星間旅行的能力。”老人自嘲。
提納裏聽出他話裏嘲弄之意,不由安慰道:“也不是所有的文明都能進行星際航行,在我的世界就有些困難,只有極少數人才具備跨越不同世界的能力。”
說到最後,提納裏更加想弄清楚他究竟是為什麽會以狐貍的姿态落到茨岡尼亞。
查了這麽久,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這令提納裏忍不住分神去想他不會無法回到提瓦特了吧。
一瞬間,他有點想嘆氣,可是考慮到外人還在,他把沮喪藏起來,繼續說道:“不必如此悲觀。”
這句話提納裏既是說給老人也是說給自己。
老人不知道提納裏的心理活動,對于這番安慰,他笑了笑收下。
随後他告知斐玥和提納裏一則很重要的消息。
“雖然絕大部分人對星空之外世界的了解都知之甚少,卻也有幾個人知道外面同樣有文明。”老人嚴肅地提醒,“他們一定會觊觎您手中的力量。”
聽到這個好意的提醒,斐玥先是猶豫,幾秒後,她不太确定地對老人問了一句,“該小心的是我嗎?”
老人被問住。
“防人之心不可無,斐玥小姐,我們也該擔心一下。”提納裏在氣氛凝滞下來之前打圓場。
斐玥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回應太過自大,于是她趕緊贊同道:“對,萬一他們有什麽秘密武器就麻煩了。”
“說起秘密武器,我倒是知道一件事。”老人冷不丁地接話。
這下輪到斐玥說不出話。
不知為何,她感覺自己多少有點烏鴉嘴。
提納裏也沒想到斐玥歪打正着,當即追問:“請問是什麽事?”
“傳聞數十年前,曾有一顆飛星落在地上,艾吉哈佐人的領主從中獲得了神谕,擁有了制造機械的能力。”老人緩聲講述。
聽見制造機械,斐玥當即來了興趣。
當老人講完,她立刻追問:“你見過那顆飛星的樣子嗎?”
“除了艾吉哈佐的領主,沒有人見過他飛星的樣子,不過我年輕時曾聽一名工匠提起過,那顆飛星完好地保存在艾吉哈佐人的城邦中。”在完好無損上,老人加上重音。
這幾乎算是明示了。
在茨岡尼亞,很可能有一艘完整的飛船!
斐玥當即振奮起來,這對她而言無疑是個好消息。
或許她能修好那一艘飛船,或者從上面拆下來一點零件,來修補她的信號發射器。
那樣就能省下很多事。
斐玥默默地打算着,随後她向老人詢問更多有關艾吉哈佐人的消息。
可惜老人也不知道更多的信息了。
這令斐玥有點失望,但她還是打起精神,主動向老人又問道:“老先生,你過來應該不只是為了來告訴這些事吧?”
“是的,我此次來,還想問問您為何要幫助這裏?”老人說話時表情十分真誠。
作為一名外人,斐玥沒有必要幫助一顆荒蕪星球上的小城到這種地步,她完全可以展現出超強的實力,以神明的身份統治這座城邦。
老人相信屆時人人都會信仰她。
偏偏斐玥沒有那樣做,她沒有成為神,更沒有取而代之成為城市的統治者,她只是在……招聘人手。
這讓老人很不理解,想要知道其中的緣由。
随後他知道了什麽叫現實比想象更加簡單且荒誕。
“因為附近有一片礦脈是我需要的,我本想買下那片地,但是我之前打跑的那些卡提卡人将我的行蹤告訴給了這裏的奴隸主,讓我的購買計劃泡湯。”
頓了頓,斐玥用我也沒辦法的口吻繼續說道,“所以我只能另想辦法。”
所謂的另想辦法,就是推翻奴隸主的統治。
斐玥說得輕描淡寫,老人和随行的青年卻大為震撼。
旁觀的提納裏看他們再度陷入震撼的樣子,也後知後覺地發現出斐玥行動的理由太過奇特。
但斐玥不這麽覺得,她在思索片刻後,又說道:“我沒有做什麽,僅僅是告知卡提卡人可以協助城中的反抗者,這也是我說不用感謝我的原因,真正拯救這裏的人從不是我。”
老人聽到斐玥自謙的說法,當即要反駁。
可是斐玥這時卻暗示般地笑着感嘆,“沒有什麽不可能,有時道德也能戰勝暴力,讓嗜血成性的人選擇正義的那一方。”
她當然知道沒有自己,卡提卡人不會倒戈,但她不能承認。
斐玥很清楚她必須創造一個廣泛的認知,卡提卡人是自己頓悟,決定彌補過錯。
好消息是卡提卡人新一任的首領似乎也有類似的想法。那麽既然大家是雙向奔赴,斐玥就不能讓老人離開以後再宣揚她的作用,擾亂計劃。
斐玥希望老人能明白。
沒有讓她失望,老人稍作琢磨就聽懂她話裏潛藏的意思。
這令老人更加肯定斐玥是個好人,同時他對星空之外的規矩也有了新的認知,意識到像斐玥這樣更高等文明的人,跑到他們這樣衰敗的文明裏享受崇拜很可能是不被允許的。
如此一來,斐玥就是頂着犯法的壓力來幫他們啊。
一下子,老人被自己的猜想感動了。
因此不用斐玥再多說,他就堅定地回複:“您說得有道理,卡提卡人不全是嗜血成性的野蠻人,正如埃維金人也不是衆人口中的騙子,有時是偏見塑造了我們的認知。”
“這是我們需要改正的。”老人說完立刻表态,發出邀請,“我歡迎卡提卡人與埃維金人住進城中。”
“那再好不過了,正好我也想将公司的辦公室搬進城裏。”斐玥順勢接話。
聽到斐玥提到辦公場所,老人又想起他此行的第三個目的,于是他趁着氣氛正好,趕緊提出來,“您能同意讓城中的人也加入您的,公司嗎?”他不熟練地運用着新詞彙。
除了打探斐玥的目的,告知她有關艾吉哈佐人的消息以外,老人還想請求斐玥能接受城中的人。
在西瓦爾等人的剝削下,不只有淪為奴隸的人痛苦。
很多自由人也過得不太好。
“當然可以,現在是優先接納曾經為奴隸的人,如果生活特別困難,也可以來工作領取食物。”斐玥飛出保證,好讓老人放心。
可老人沒有被說服,他舉了一個例子,“來時我看到有一名衣衫褴褛的孩子被趕出了應聘者的隊伍。”
得知有孩子被驅逐出應聘者的隊伍,斐玥這下明白什麽叫做道德底線不同,這使得她只好進一步解釋:“我不雇傭童工。”
這下輪到老人說不出話。
斐玥裝作沒看出老人的沉默,自顧自地講下去,“我們準備在城中辦一所提供夥食的學校,白天讓孩子們上學,晚上作為成年人學習的場所。”
“我也會趁着夜晚教授種植的技術。”提納裏緊随其後。
不論是傳授種植技術還是建立學校普及教育,都直戳老人心間,令他的沉默化為一聲長嘆。
“您比我們想得更遠,是我目光狹隘了。”老人感嘆。
斐玥笑了笑,想告訴老人也做得很好。
仿佛是知道她想說的話,老人提前開口,“我做得還不夠。”緊接着他請求道,“我能否留下,協助學校的建立?我想今日與我一同前來的不少學者,也有同樣的想法。”
“當然可以。”斐玥高興地同意。
本來她就想等奴隸主們留下的東西被波提歐統計完,整合好資源,就去和還留在城中的學者們談判,請他們來做老師,幫忙進行掃除文盲的教育工作。
如今老師找上門,她哪能拒絕。
斐玥暗暗驚喜,覺得一切都進行得太順利了。
到目前為止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大概就是她說錯話,把她和波提歐的關系弄僵了。
這令斐玥再次後悔對波提歐說了實話,告訴他,她很喜歡他的機械身體,自覺那很有意思,因為一般人根本支撐不過如此大面積的改造……
可能是因為昨天的計劃成功了,她心裏高興,再加上喝了一點酒,促使嘴不受控制地說了太多,太過分的話,并且因為興奮,她沒注意到波提歐只顧着喝酒,根本沒說話。
斐玥暗暗譴責自己,因為她感覺出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是今天早晨。
她想找波提歐道歉,結果提納裏告訴他,對方一大早就去城裏清點奴隸主留下的東西了。
這件事很正常,可結合昨晚的那些話,斐玥很難不認為波提歐在躲着她。
斐玥嘴角的笑容隐約消失了不少。
這時老人有關組建學校的建議響起,把她從紛亂的情緒中拉出來,提醒她當前不是走神,思考如何處理人際關系的時候,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她必須集中精力,放到正事上。
當斐玥暗中告誡着自己,同時将注意力轉移到提納裏和老人的談話上。
如有默契一樣,在營地外,結束清點工作的波提歐靠在枯樹上喝着酒,也在想以後該怎麽和斐玥相處。
都說喝酒誤事,波提歐以前沒有什麽感受,現在他體會到了。
也許他不該找斐玥喝酒,也不該去問她怎麽看待自己。
就保持之前那樣子挺好的,他們可以一起合作拯救這裏,就像他過去一直想要實現的願望一樣。
他寶貝的,是他搞砸了。
波提歐放下酒瓶啧了一聲,他想找人商量,可惜這裏沒有人能說……等會。
機械的瞳孔微調聚焦,波提歐隔着很遠看見了一道身上的影子。
嗚嗚伯的,他想起來這裏不只有一個仙舟人。
波提歐來了精神,做出令他後悔的第二個決定,他扔下喝完的酒瓶,走向了同為公司通緝犯的刃。
“哥們,你是仙舟人對吧,我有件事想問你,我有個朋友,他和仙舟人鬧了點矛盾,你知道這樣我,不是,是他該怎麽道歉嗎?”波提歐叫住刃,臨時編織着借口,想和他聊聊仙舟人。
找着借口聊天不符合波提歐一貫的作風,可他別無選擇。
然後波提歐聽見刃說。
“我不是仙舟人。”
刃先是強調他的身份,随即他對波提歐冷靜地說出第二條反駁,“昨天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