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飯店的偶遇
第14章 飯店的偶遇
過了幾天,柳果又打電話約齊可人見面。
到了約好的飯店時,齊可人老遠就看見柳果挽着個男人,正猛朝自己招手。
齊可人快步穿過街道,有些氣喘地跟柳果打了個招呼,目光就挪到了好友身邊的男人身上。
這人身量很高,身體卻很瘦,身上沒什麽肉,臉很小,算不上很帥,看人的目光有種格外寧靜的感覺。
齊可人勾起嘴角,客氣地沖他點了點頭,“您就是邱先生吧,我是柳果的好朋友,我叫齊可人。”
這男人也點點頭,臉上面無表情,嘴唇動了動,只說了簡單兩個字:“邱桁。”
這就算自我介紹完畢了,齊可人愣了愣,就見柳果沖自己擠了擠眼睛,拍了拍邱桁的後背說,“走,咱進去邊吃邊聊。”
一邊走柳果還一邊打量他,皺眉道,“才幾天沒見,你怎麽瘦這麽多?氣色也不好。”
齊可人勉強笑了笑,“前陣子感冒了,剛好。”
柳果的樣子好像不太相信,但只是擔憂地看着他,有男朋友在,他不好多說什麽。
這飯店層次一般,起碼郁家人在外面吃飯絕不會選擇這裏,但便宜大碗,環境更讓人放松,齊可人挺喜歡的。
柳果坐下就把菜單打開送到齊可人面前,“飯店邱桁選的,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多點幾個菜,這樣容錯率比較高。”
齊可人詫異地一挑眉,取笑道,“容錯率?幾天不見,果的用詞水平直線上升啊。”
柳果還沒說話,坐在旁邊的邱桁倒是開口了,“他很聰明,只是不用功。”
齊可人更加詫異了,他來回看了看兩人,最後目光停留在柳果臉上,伸手指比出了個2,那意思是邱桁跟他說話都超兩句了,柳果沖他吐了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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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可人問對方是做什麽工作的,柳果興奮起來,替他答道,“你肯定想不到,他是做銷售的,賣嬰兒用品。”
齊可人驚訝地看了看邱桁,難以想象他跟那些抱着孩子的父親母親們,親熱叫寶爸寶媽的樣子。
柳果見了他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邱桁則還是一副老樣子,好像話題跟他無關一樣。
柳果給兩人倒茶,茶壺嘴的設計不太合理,倒猛了茶水順着壺身往下淌,正流到柳果褲子上,給他燙得小聲哎呦了一聲。
面無表情的邱桁一下子站起身,拽着柳果一起起來,拿紙巾把他濕了的褲子擦了又擦,給柳果擦得臉紅面窘,一勁兒說,“行了行了,不濕了。”
邱桁卻很執拗,好不容易擦完了,就又去找服務員要吹風機。
柳果又尴尬又幸福,咳嗽了一聲問齊可人,“今天你老公沒時間出來嗎?”
齊可人搖了搖頭,“他最近比較忙。”
他話音剛落,就有一群穿着運動服的年輕男女從飯店門口進來,身上的衣服一看都是高檔貨,光鮮亮麗,幾乎所有人都在說話,只有其中一個高挑的身影安靜沉寂,只微微側着頭,聽着他身邊的一個漂亮Omega說着什麽。
柳果詫異地擡頭看去,又轉頭看了眼面前的齊可人,嘴唇動了動。
齊可人眼中閃過複雜的光,突地伸手抓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很用力,沖着他懇求地搖了搖頭。
柳果嘴唇動了動,到底是跟齊可人一起低着頭喝茶水,他們的位置在拐角,進門的客人不特意往這邊看是發現不了兩人的。
剛進門的那群人裏有個長相清冷的Omega抱怨道,“怎麽來這邊吃飯?環境夠差的。”
正跟郁崇說話的白清笑道,“打了半天球了,大家都又餓又累,就近湊合一下呗。”
那個Omega身邊的男人也道,“剛才在會所吃多好。”
白清還是好脾氣地笑,“總在那吃沒什麽新鮮感嘛。”
李願看了沉默的郁崇一眼,笑着打圓場道,“來都來了,咱們點幾個菜先吃着,不好吃再換地方。”
大家這才叽叽喳喳地往包房去了,飯店大廳頓時安靜下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心,齊可人總覺得白清在進包間前似乎往這邊看了一眼。
柳果擡眸看齊可人,低聲問,“怎麽回事啊?”
齊可人看着柳果身後拿着吹風機的邱桁,搖了搖頭,低聲回道,“以後再跟你說。”
柳果回頭看了一眼,雖然擔憂,但沒再糾纏這個話題。
邱桁拿着吹風機給柳果吹褲子,柳果挺尴尬,抱怨道,“飯店怎麽還有吹風機啊。”
邱桁回答,“去服務員員工宿舍借的。”
柳果服了,沖着齊可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柳果趁邱桁不注意,悄悄問齊可人要不要換個地方,齊可人搖頭拒絕了,他叫來服務員,點了幾瓶啤酒,自己拿了瓶起,擡頭笑道,“今天開心,我們喝一點吧。”
柳果看着他的臉色,咬了咬牙,“行,今天就陪你好好過過瘾。”
邱桁在旁邊默默吃花生米,看着柳果和齊可人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也不勸,也不惱,只是時不時給柳果續杯溫開水,提醒他喝幾口。
齊可人酒量還不如柳果,喝到兩瓶時已經醉了,他醉了不吵也不鬧,起來走路都不打飄,只有眼神跟往常不同。
他想去洗手間,柳果嚷着陪他,結果剛站起來又跌回去,被邱桁抓着肩膀坐回去,齊可人回頭看了一眼,看見柳果嘟嘟囔囔一個勁兒往邱桁懷裏鑽,邱桁則死死握着他肩膀,壓着他坐在椅子上,側着躲着他,可是眼神裏卻透着擔心,時不時拿紙巾給他擦額頭的汗。
齊可人笑了一下,一頭鑽進洗手間。
剛才邱桁不在時,齊可人揶揄柳果,“你和這位邱先生發展可夠快的呀。”柳果還不太好意思,“我就是一俗人,這輩子就這樣了,你們講究的情啊愛啊的,對我來說沒有吃飯和給我媽治病重要,條件合适就在一起,互相扶持着慢慢過呗。”
可照他看,事實跟柳果說得完全不一樣。
彎腰在洗手池沖了沖手,又洗了把臉,擡頭時太猛了,腦袋忽悠了一下,齊可人差點摔倒。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薄薄的肩膀,穩住了他的身體。
齊可人心跳快了一拍,鏡子裏映出了他丈夫俊美陰沉的臉。
“郁崇?”齊可人的聲音有點嘶啞。
“喝酒了?”郁崇的語氣并不愉快。
齊可人沒回答他的問題,目光在他周身打量了一圈,笑道,“很久沒見你穿運動裝了,今天打的什麽球?”
郁崇沉默了幾秒才回答,“網球。”
齊可人點點頭,尖銳地提問,“你和白清一組嗎?”
郁崇眉頭微皺,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輕聲道,“你醉了,我叫李願送你回去。”
齊可人轉身朝向他,仰頭看着他的臉,“我想你送我回去。”
郁崇眉頭皺得更緊了,“我還有事,聽話。”
齊可人眼圈紅了,抓住丈夫的衣袖,“你的事就是陪白清嗎?”
郁崇喉結動了動,似乎在忍耐怒氣,他閉了閉眼,道,“今天上午潘老到郁尚看過,我們達成了初步的投資協議,這件事上白清幫了很大的忙,跟他說好了下午犒勞他。”
齊可人身體晃了晃,酒勁兒一瞬間就沖到頭頂,讓他連站穩都費勁,他往後退了一步,靠坐在洗手臺上,他低垂着頭,不再看向自己的丈夫,沖他擺了擺手,“你去忙吧,正事重要。我沒喝多,一會兒自己打車回去,放心。”
兩人之間靜默了一會兒,齊可人能感覺到郁崇的猶豫,他的手機響了好幾聲,是有新的微信。
齊可人突然伸手從他口袋裏拿出手機,他本意是想把手機遞給郁崇,讓他看信息,卻沒想到郁崇誤會了,動作迅速地從他手裏把手機一把搶了過來,動作快得甚至抓疼了齊可人的手。
“你......,”齊可人擡頭看他,這回再也忍不住,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淌,郁崇似乎也覺察出自己反應過激,薄唇動了動想說什麽,齊可人已經搖了搖頭,推開他往外走去。
他能感覺到郁崇在他身後看了很久,卻到底是什麽都沒說。
回到餐桌那邊,柳果已經醉到說胡話,邱桁打了車,确認齊可人是清醒的後,才道別離開。
齊可人站在飯店門口回頭望,心裏的某種東西流失得更快了。
第二天,柳果給他打電話,遲疑地問齊可人和郁崇的事情,齊可人只說最近鬧了點矛盾,沒大事,柳果滿心擔憂,卻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齊可人轉移話題開玩笑道,“我看邱桁打車的時候對你家地址那麽熟,你們住一起了?”
電話那頭的柳果咳嗽了一聲,趕緊澄清,“他就住我家空着的那間房,沒住一起。”
齊可人揶揄地“哦”了一聲,沒再捉弄他。
“婚期定的什麽時候?”齊可人問。
柳果說,“他沒有媽,爸爸身體也不行了,估計過不去今年了,我們決定盡快結婚,日子定在下月中旬。”
齊可人理解地點頭,“行,我這陣子正好沒什麽事,婚禮的事我幫你一起張羅,你有什麽想法都跟我說。”
柳果感激道,“行。”
這次約會所見,柳果和邱桁的相處模式,讓齊可人覺得心裏格外舒坦,他總覺得這一對兒不會如柳果自己所想的那麽現實和悲觀。
婚禮日子定得急,柳果忙着打工,飯店酒水之類的都沒定,齊可人最是了解他的情況,依着具體情況挨家選飯店,嘗菜式定酒水,天天都過得很忙。
齊可人每天回家都累得能一頭栽到床上,可他喜歡這樣,至少他就不會有時間思考了,不思考就不痛苦。
距離婚禮還有一周時,齊可人白天和司儀确定了儀式的細節,得到了柳果的确認,準備工作就算做得差不多了。
晚上回家時只覺得從心底往外溢出的都是疲勞,覺睡到半夜,齊可人被過速的心跳驚醒,只覺得渾身發熱,喘不過氣,他看了看日期才知道是怎麽回事,從抽屜裏拿出醫生給他開的抑制劑紮進血管裏。
上次發情期他去過一次醫院,醫生說目前對于已被标記的發情期Omega來說,安全度過這段時間的最好方式就是伴侶的陪伴,所有品類的抑制劑實際上都是為未婚Omega準備的,已被标記的Omega只能短期臨時使用,長期使用對身體非常不利。
“當然,還有一個辦法可以徹底解決這個問題。”醫生用嚴肅的目光看着眼前的Omega,“洗掉标記後,就可以正常使用抑制劑了。”
齊可人心裏莫名地咯噔了一下,腦袋嗡嗡的響個不停。
離開診室之前,醫生還問他,“Alpha有責任和義務照顧好發情期Omega的需要,如果做不到,是可以進行處罰的,這在婚姻法裏有明确規定。你需要我給你上報到Omega保護組織去嗎?”
齊可人搖頭,急急申辯道,“不是他的問題,是工作太忙了。”
醫生目光在他臉上滑過,意味深長道,“想要空出時間,總是有辦法的。”
齊可人有點難堪地垂下頭,跟醫生道了謝就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