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催生
第8章 催生
第二天一早,郁崇還沒睡醒,齊可人看見自己腳踝青了,他簡單地穿好衣服親吻了還在沉睡的人一下,下樓做飯。
飯做好了,郁崇正好下樓,兩人在餐廳吃飯。
這是一個難得靜谧的清晨,冬日和煦的陽光從餐廳巨大的落地窗外照射進來,把室內的一切都照得暖融融。
齊可人給郁崇盛湯,郁崇握了他手腕一下以示感謝。
不知道為什麽,齊可人太想郁崇了了,忍不住總盯着他看,郁崇擡眸看他,漂亮的眼睛裏閃着溫和親昵的光,郁崇問他,“總看我做什麽?”
齊可人彎着嘴角笑,“看你好看。”
郁崇便也彎起嘴角笑了,眼睛裏一貫的輕愁随之散開,像撥雲見日、雨過天晴,好看得齊可人心跳加快了幾拍。
吃過飯,郁崇換了衣服上班,車庫門口處,齊可人踮起腳尖在他額頭上親了親,遲疑着問道,“晚上回來吃飯嗎?”
郁崇點頭,也在他側臉親了一下,“下班後就回來。”
齊可人忐忑的心放下來,目送丈夫開車離開。
把人送走了,齊可人回屋收拾房間,他們都不喜歡外人在家裏,沒請幫傭,萬事自己動手。
郁崇換下來的西裝散了滿地,大床上還有幹涸的白色痕跡,齊可人紅着臉把床單被罩換好,又拿了西裝準備送去幹洗,摸口袋的時候發現裏面有東西,他随手從裏面抽出來一沓照片,剛看了一眼就心頭一震,眼前一片花,身體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一共五張六寸照片,每一張上都是同樣兩個人,或者在牽手或者在親吻,裝扮、地點都不同,看得出是在不同時間照的,這兩個人的臉齊可人都認識,一個是他自己,另一個是賀之岚。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尖銳的鈴聲把齊可人喚得醒過神來,是一個見過的號碼。
接通電話,那邊沒寒暄,直接問道,“下午我們見一面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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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齊可人沒拒絕,他顫抖着手抓着其中一張照片,回了句,“好”。
市郊路上的車輛不多,齊可人把車停在路邊車位,看見咖啡館透明的玻璃牆裏,賀之岚沖他笑着擺了擺手,他垂下眼皮,摸了摸口袋裏的東西走進大門。
賀之岚站在咖啡桌旁,身材修長高挑,他好像不太喜歡正裝,此時一身米色休閑裝,搭配着頂牛仔鴨舌帽,穿得幹淨年輕又随意,他目光專注地看着走過來的齊可人,歪着頭打量他,等人坐到他對面,他說道,“我一直對你很好奇。”
齊可人面色有些蒼白,他擡頭看了對面這個漂亮男人一眼,招手叫來服務員,“一杯冰美式,謝謝。”
服務員轉身走了,賀之岚身體略微前傾,低聲道,“這個天氣喝冰的,對Omega身體不大好。”
淡淡的烈日的信息素味道從他的方向傳送過來,齊可人面無表情,态度自然,沒刻意躲開,也沒搭話。
賀之岚看了他半晌,笑了一下,接着剛才的話題繼續道,“有人告訴過我,郁崇很迷戀他的妻子,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是個在感情上相當克制和冷漠的人,難以想象他陷入感情的樣子。”
他的目光像一張細密的網,在齊可人周身輕輕濾過,不放過一絲一毫所見。
這個話題讓人心生警覺,齊可人沒有和人分享他和丈夫私事的意願,所以他并沒吭聲,只在心裏默默反駁,“你并不了解真正的郁崇。”
這個時候的他,還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不了解郁崇的人,在以後發生事情裏,他才發現,這位和郁崇亦敵亦友的合作夥伴和自己的丈夫才是一路人,此時他對郁崇的評價十分精準,郁崇對感情的冷漠能讓人心結冰,他會親自舉起錘子敲碎愛人的心,讓它碎裂成無數片。
齊可人從口袋裏拿出那些照片,放在桌面上。
賀之岚用修長的手指翻看着這些照片,目光奇異,嘴角帶笑,這些照片裏的畫面似乎帶給他了很大的愉悅。最終,他的動作終止于一張兩人擁吻的照片上,“啧”了一聲,“P得不錯。”這句評價說得輕飄飄,好像那兩人不是他自己和對面坐着的人一樣。
齊可人放在桌子上的手指緊握着,賀之岚擡頭沖他笑笑,“事實上,我這裏的照片比你這裏的還多一些。”在齊可人震驚的目光裏,他慢悠悠繼續道,“有人把那些照片放進我家裏的郵箱裏。”
不管是怎樣勸自己鎮定,在聽見這句話之後,齊可人的呼吸還是停滞了一剎那。
賀之岚一手拄着自己的下巴,觀察着他的神色。
齊可人的心沉到了水面以下,窒息壓抑,被人窺視似的危險感在他身上蔓延。
那些照片上的拍攝地點都是他真實去過的地方,只是被剪切拼接了起來,有人一直在跟蹤他。
“我不明白,這麽做的理由。”他喃喃道。
賀之岚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毫無疑問,這是沖你來的,有人想離間你和郁崇的關系。”
過了好半晌,齊可人的神情放松下來,他松開手指,将那些照片一一撕碎,站起身告辭,“謝謝你今天過來見我,以後不要見面了,也請不要聯系我,我有事先走了。”
賀之岚有些意外,也跟着他站起身,“你需要我向郁崇說明情況嗎?”
齊可人搖頭,“PS并不是毫無瑕疵的證據,他想查清的話,自然會明白。”
齊可人幹脆地離開了咖啡館,身後賀之岚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目光一直追随到人影消失後。
不久後,一個衣着精致、戴着墨鏡的年輕Omega走進咖啡館,坐到了賀之岚對面。
賀之岚胳膊肘放在桌上,手撐着下巴看對方,嗤笑了一聲,指了指桌面上的照片碎片,“你幹的?”
來人摘下墨鏡,露出一張漂亮明豔的臉,嘴角的笑容燦爛明媚,他大方地點點頭,“你覺得怎樣?”
賀之岚“啧”了一聲,“低級。”
白清仰頭無聲地笑,低下頭來時說,“但是好用。”
賀之岚嘴角不再上翹,他不笑時整個人的氣質有了很大的變化,眼神淩厲陰鸷,像一頭狼,此時,這頭狼正緊盯着對面的Omega,烈日的信息素一瞬間噴薄而出,白清的臉色即刻就變了,內心躁動的同時,更強烈的感受是即将被撕碎的恐懼和壓迫。
與外放的充滿攻擊性的信息素不同,賀之岚的聲音又輕又柔,他緊盯着對面的白清,用一種誘哄的語氣說,“你要做什麽跟我無關,但是你要知道,”他停頓了一下才接着說道,“沒經過我的允許,就利用我的後果會很嚴重。”
白清渾身一顫,呼吸急促了幾分,兩人之間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足足過去了能有半分鐘,白清慘白色的臉上綻放出一個讨好的微笑,他用美麗白皙的手指輕輕搭在賀之岚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腕上,Omega玫瑰味的信息素淡淡的逸出,浪漫又美好,是會讓Alpha欲罷不能的味道。賀之岚的目光卻更加銳利和冰冷,其中似乎夾雜着冰渣子,他冷冷開口,“放開。”
白清愣了一下,讪讪收回手,賀之岚從外套口袋裏拿出一條手帕,在手腕上來回反複擦拭後,将手帕扔到桌面上,站起身離開了咖啡廳。
白清遠遠地看着他的背影,臉上的神色由恐懼轉為平淡,又轉為一種極其複雜的,混合着得意、憂慮、在意等等,他往後靠向椅背,抓起那個手帕,在手心裏狠狠握緊後,嗤笑了一聲,扔下手帕,手指摸向咖啡桌底部,目光掃了周圍一圈,見無人注意之後,悄悄收走了一個黏附在桌子下方的黑色錄音筆。
晚上,郁崇果然按照約定回了家,那時候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他進了齊可人正在沖澡的浴室。
齊可人想回頭看他,卻被他捂住了雙眼,在一片靜默中,齊可人被自己丈夫強壯的手臂牢牢釘在浴室的瓷磚牆面上,身前是冰涼,身後是火熱,盡管前一天晚上的床事讓他下面還有點疼,但Omega薄薄的身體還是盡可能的柔軟順從,喘息着承受了他的Alpha。
一切平息後,齊可人幫自己的丈夫擦背,兩人回到床上。
郁崇在黑暗中平躺着,側臉的輪廓清晰好看,鼻梁挺直,嘴唇薄薄的,有幾分冷情的味道。
齊可人默默看着他,心裏的話轉了幾個圈都沒能問出來。
在看過那些照片後,他的丈夫,到底是懷着什麽樣的心情回到家裏,和他共度了這兩個纏綿的晚上呢?那些照片,是不是他故意留在口袋裏,要自己看到的呢?
第二天一早,郁崇在陽臺接了個電話,挂斷之後他回頭看了正在整理床鋪的妻子一眼,問他,“你和賀之岚私底下見過面?”
齊可人其實一直在等郁崇問他,他擡頭看自己的丈夫,嘴唇抿了抿,“那些照片是P的,我和他第一次見面是上次在你辦公室,最後一次見面是昨天。”
郁崇眉目幽深,定定地盯着齊可人看了一會兒,吃過早飯就離開了家。
從那天之後,郁崇幾乎天天都回家,但時間都很晚,到家了什麽話都不說,只把齊可人狠狠壓在家裏的各處,動作粗暴,第二天一早又早早離去。
那陣子,親戚家有人生了小孩,郁母看着喜歡,就開始催促他們要孩子,每次齊可人去看望他們總離不開孩子的話題,甚至有一次,齊可人晚上都睡了,接到婆婆的電話,連個招呼都沒打,直接劈頭蓋臉就問,“你告訴我,什麽時候能懷孕?”
齊可人一口氣憋在胸口裏,閉了閉眼,解釋道,“我和郁崇結婚時就做了打算,要再等兩年才要孩子。”
婆婆說,“我跟阿崇說了,他也同意要孩子了,年內你必須得懷上。”
過了幾天,原露又給齊可人打了電話,“你婆婆催生都催到我這裏來了,看那趾高氣昂的樣子,不就有幾個臭錢嗎,以為誰不知道似的,她家當年窮得還不如咱家呢,高中都沒畢業,懷了孩子郁家才不得不讓她進門,她還不知道郁家那些非富即貴的親戚們背後怎麽講究她的,我呸!”
齊可人皺着眉頭道,“媽,這不是我們該講的事,你別跟郁家的親戚說這些,最好就不要跟他們聯絡。”
原露在電話裏嗤笑了一聲,“嫌我給你丢人啊?就路上碰見的,沒特意見面。”
齊可人“嗯”了一聲。
原露接着道,“你弟弟最近要參加個國際夏令營,家裏錢不夠。”
齊可人擡頭看天,有稀薄細小的雪花從天空中墜落下來,落在手心涼涼的,他開口問,“要多少?我給你轉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