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也給哥哥紋個紋身好不好?”
第69章 “也給哥哥紋個紋身好不好?”
密碼居然沒變, 姜早愣了兩秒,走了進去,小心翼翼地關上門。
姜早深呼吸, 掏出包裏的報紙就開始觀察這個家裏唯一不對她開放的地方。
書房的內設很普通,地通天的書架,架子上有國內外名著也有繪畫、投資、管理等專業的理論知識書籍,書架旁邊是一張書桌, 桌子上放着一本打開的繪畫書,書旁有鉛筆、橡皮擦和臨摹紙。
這些東西暗示着姜淮在為了她學這些東西。
是因為她說他不專業嗎?姜早心想。
緊迫的時間只允許她出神那麽一秒, 很快, 她又開始翻查着這個空間。
她瞬間将目光放在與書架相對的是一個款式老久已經積滿灰塵的衣櫃,衣櫃門上刻着一行字——不要找我,如果你找到了請不要笑話我, 我還是個小朋友。
字跡圓鈍,小朋友的朋字還少刻了一個月。看來是姜淮很小的時候刻的。
姜早目不轉睛地盯着那行字看, 大腦瘋轉, 慢慢在記憶深處尋到初見姜淮的畫面。那時候的姜淮瘦瘦小小的, 頭發有些發黃,還很不愛說話, 臉上也不會有多餘的表情, 一不高興就喜歡往房間跑。
剛來姜家的姜早以為姜淮不喜歡自己才會躲着自己, 後來才知道他那是害怕姜傅齊, 害怕挨打才會将自己藏起來。
記憶逐漸回潮,姜早這才覺得面前這個衣櫃眼熟——她在姜淮小時候的房間裏見到過。
姜早深入片刻的沉思,爾後伸手打開櫃子, 在手指頭觸碰到“小月友”三個字的瞬間,她仿佛看到了十一歲的姜淮。
小小的他蜷縮在衣櫃裏, 忽的擡頭看向外面的光,對二十三歲的姜早可憐兮兮地說道:“不許你笑我,我長大之後會很厲害的,那時候我就不用躲起來了。”
姜早麻木地搖頭,眼淚奪眶而出。
她蹂躏着手中的報紙,捂着胸口,聲音沙啞難聽,“我不會笑你,因為你小時候就很厲害,你把你妹妹照顧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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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姜淮的幻影随着姜早的這句話化成泡影。
代替顯現在姜早視野裏的是斑駁的櫃壁,櫃壁上畫有很多幅全家福。每幅畫都标注了節日名字,元旦、端午、中秋還有春節。
原來,他比她還渴望團圓,他比她還需要愛。
可是他真心待的家人不問清楚就拿碗傷他,他的妹妹竟然為了別的男人丢下昏迷不醒的他。
她甚至還懷疑他的為人。
心中的憐憫和愧疚如萬斤重的鉛球壓得她喘不過氣,她用力咬住下唇,生怕自己在這個寂靜的深夜放聲大哭。
姜早在心底默念着對不起,咽了咽口水,擦幹眼淚準備走出書房,可就在她掃眼之時,看到了衣櫃裏的一本原漿色筆記本。
她拿起來看了看,封面上的姜維生三個字讓她不覺打開本子,閱讀起來。
1979年7月,夏。
兒子出生了,老婆卻因為難産走了,我站在病房外哭了一整天,最後給那個一生出來就沒媽的小子取名叫傅齊,希望我能把那份母愛也補齊給他。
1983年9月,秋。
今天兒子在幼兒園因為一個蘋果把同桌打了一頓,我教他要做個紳士,不要欺負女同學。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
1990年12月,冬。
兒子又一次因為打架進了警局,我一氣之下帶他去醫院檢查腦子。也是那天,醫生告訴我他有暴怒症,有時候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不清楚這個病,但我知道這世上只有我能容忍他,也只有我能陪他了。
2004年3月,春。
今天兒子結婚,新娘是他幼兒園的同桌。這姑娘也有暴怒症,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相濡于沫。
2004年8月,大喜。
今天我大孫子出生了,我給他取名叫姜逸,希望他能擁有平靜安逸的生活。
2004年12月,大悲。
姜傅齊和溫紫苑那兩個混蛋在家裏打架不小心傷了我的大孫子,我趕到的時候他滿頭的血,那雙小手已經沒了溫度。
2005年5月,喜。
我的第二個孫子出生了,這次我打算把他帶在身邊,絕對不讓那兩個混賬東西傷他分毫。我是個商人,身邊難免會有谄媚小人,所以我給他取名叫姜淮,淮的寓意是最清的水。
2010年4月,忙碌。
公司出了事,我需要不斷出差,無奈之下只好将小姜淮留在家,離開之前我告訴他,做人要學會忍耐,等有了十足的把握再站出來。
姜早讀到這裏,翻頁地手頓了頓。
眼神敏銳地看到最底下有一排字,字跡是工整漂亮的正楷。
[有病為什麽不治,為什麽要将拳腳對着自己的家人。]
姜早不知道這是幾歲的姜淮寫下的,她也不清楚姜傅齊是真的有病,還是說借着生病的名義把事業上的怒氣撒在自己兒子身上。
她的喉嚨已經酸澀難忍,眼圈不知道紅了幾次,又往後翻了一頁卻發現沒了後續。
姜早高漲的情緒瞬間直落谷底,她以為自己能在姜維生的日記裏看到有關于自己的記錄,她以為自己能在字裏行間推測出自己有沒有被承認過。
她嘆了口氣,無奈地将筆記本放下,又覺得這個房間肯定還有東西,她翻箱倒櫃的找了将近半個小時,一無所獲。距離姜淮回來還有半個小時,她又将目标放在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
筆記本電腦也設置了密碼。
姜早擦了擦額頭的汗,坐下來将腦子裏的數字組合挨個試了個遍,這次卻沒有那麽幸運,所有密碼都不對。
就在她忙得焦頭爛額時,口袋裏的手機震得她快連人帶魂一起被吓走。
她掏出手機,在沒解鎖屏的情況下看到了一枚炮彈。
微信。
[姜淮:我在樓下遇到鄰居遛狗,是不是很可愛。]
姜淮已經到樓下了!
姜早來不及多想,她趕緊把筆記本電腦塞回抽屜裏,飛速将桌子上的東西複原,仔細檢查了一遍才假裝鎮定地離開。
出了書房,她不斷深呼吸,怕姜淮看出來自己哭過,又跑下樓,想去廁所洗把臉。
于此同時,姜淮已經打開家門,提着大包小包在換鞋,聽到動靜,他扭頭看向姜早,“幹嘛慌慌張張的?”
姜早一刻也不該停頓,匆忙回了一句“我急着上廁所。”就溜進廁所,砰的一聲關上門。
姜淮愣了兩秒,朝二樓看了一眼,爾後提着東西往沙發上走,将笨重的袋子放在茶幾上就去二樓沖澡。
今天外面下雨,雖然他沒有被淋到,但他受不了下雨天的味道,得清爽清爽。
*
夜色深濃彌漫,不知何時,屋外開始雷聲大作,暴雨瓢潑,落地窗外一片朦胧,整個城市都籠罩在磅礴的雨聲中。
姜早從廁所出來,客廳的燈一閃一閃,最後終于堅持不住徹底熄滅,她掃了眼落地窗,頓時被在沙發上靠着的人影吓破了魂,仔細一看,懸在半空的手臂正在往下滴血。
姜淮在割自己的手腕。
姜早暗罵一聲,趕緊跑過去,站在姜淮面前,沖着他喊,“姜淮,你瘋了!”
說着,她又踏着飛毛腿跑去找藥箱,好在剛使用過,她很快就提着藥箱再次站在姜淮面前。
姜淮面無表情地看着姜早替自己着急。
“不就是淋了點雨嗎?有必要想不開了嗎?”姜早說不出太重的話,怕傷了姜淮的心。
他被傷得夠多了。
姜淮微微張嘴,聲音陰冷,“我聽安保說有人來找你麻煩,我跟着去監控室看了半天,你猜我看到了誰?”
姜早頓住,眼珠轉了轉,抿着嘴,心虛地問道:“是找到那對男女了嗎?”
姜淮沒有立即回答,他越是這樣姜早越是緊張,明明今晚的溫度很低,她卻還是出了一身汗。
過了許久,姜淮才施舍般地“嗯”了聲。
随後,他用受傷地手一把将她撈再來,在一撲,将她壓在逼仄的沙發上。
因為大幅度的動作,額頭上的舊傷再次裂開,剛止住的血又洶湧流出。姜早身體僵住,思緒在頃刻之後被手臂上的溫熱感拉回正軌。
她氣急敗壞地瞪着捆住她的姜淮,“姜淮,你是吃錯藥了嗎!”
姜淮感冒還沒好,外加沖了個涼水澡,他臉色蒼白,鼻尖冒着密汗,有一顆正搖搖欲墜。此刻他仿佛大草原上瘋殺過後受傷的狼王,帶着還在滴血的臂膀撲在到獵物身上,透着寒霜般的眼神,好似在說,別逃了,留在我身邊是你最好的選擇。
“我說過我不喜歡這個家裏有第三個人的味道。”姜淮故意靠近姜早,清吐氣息在她耳畔,有嗅了嗅,“可是現在,我的沙發還有我的妹妹都染上別的男人的味道。”
說完,他用正在流血的手捂着胸口,血液順着他的手臂滴落到她身上,他眸中的寒霜化成水,楚楚可憐道:“你不可憐可憐我嗎?”
姜早看着他那傷得不是很重地手腕,不可置信地擰着眉,問:“所以……你故意傷害自己就是為了讓我可憐你?”
話音剛落。
姜淮突然敞開襯衫衣領,拽着姜早的手,讓她感受他胸口的熾熱,聲音低沉,“也給哥哥紋個紋身好不好?”
外面的雨勢漸大,隔着玻璃都能聽到嘩啦嘩啦的雨聲,玻璃上的雨痕從絲絲縷縷又變成無盡的水幕。
彼時,屋外正下着一場與屋外截然不同的雨,這場雨裏只有兩個人。
姜早能感受到姜淮的汗和血正一點點地滴在她的睡衣上,黏膩的液體透過冰絲覆在她的皮膚上,讓她無法動彈。
姜淮也在這場暧昧雨裏感受到姜早急促的呼吸和氣息裏的潮濕。
“就在胸口這。”他腦袋昏沉,視線因失血開始模糊。
沖鼻的酒精味讓姜早以為姜淮喝醉了,她掙紮着不讓自己的手觸碰到他那滾燙的皮膚,說:“哥,你醉了!”
姜淮像是沒聽見她的話,自顧自地說道:“就紋你好不好?”
“哥哥的白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