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認識
第40章 “不認識。”
姜早又一次看向緊閉的門口。
“今晚, 我有些累了,這畫過兩天我再給你打分吧。”姜老抿着嘴,顫抖地将畫框放在床頭櫃上, 他臉色突變,猛咳嗽。
姜早起身給他倒了杯水,“爺爺,你喝點水。”
姜老持續咳了好一會兒才拍了拍姜早的手背, 說,“你去把姜淮叫進來, 我有話要跟他說。”
“好。”
姜早轉身離開, 一步三回頭,老人家欣然一笑揮手示意她不要擔心。她打開門,走向坐在椅子上的姜淮。
姜淮聞聲擡頭, 見姜早哭紅的眼,他心髒緊縮一秒, 右手不覺往上擡, 在快觸碰到她臉時忽的放下。
“怎麽了?”
姜早擡手抹去淚水, 搖着頭說:“爺爺叫你進去,他有話要跟你說。”
“好。”
姜早取代了姜淮的位置, 十指扣在一起, 兩只大拇指不斷地揉搓, 弄出一片紅。她望着姜淮漸去的背影, 直到那扇門再一次被關上,緊繃的神經才有所放松。
走廊上無比的寂靜,姜早卷縮在一張椅子上, 耳朵鑽過多個病房裏家屬和患者交談的聲音。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提示音打破壓抑的無形罩子。姜早拿出手機, 只是個一條流量短信,她掃了一眼,本想關掉手機,卻鬼使神差地點開微信。
消息界面上有一個名叫洱楠烤魚五分隊的群名。
這是前天晚上賀銳澤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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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出現的第一條信息就是群主發的,時間還是五個小時之前。
[你的澤:一路順風。]
姜早還在思考是不是賀銳澤發錯地方了,下一秒就又彈出一條信息。
[死魚:滾。]
兩秒後京音和言舒然也跟着發一路順風。
何斯嶼是要離開洱楠了嗎?
姜早正想着,姜淮就走到她身邊。他随意掃了眼她的手機,“在看什麽呢?”
身影攏下來,姜早像被抓包的早戀女學生,慌張地将手機收進包裏,爾後起身,“沒什麽,你們聊完了?”
“嗯。”姜淮在她的手機裏看到了何斯嶼三個字,眼底薄薄的悲涼浮漫出來,他伸手去握住她的手,說:“總吃路邊攤對身體不好,我帶你去西餐,正好王随他們幾個回來了,都想見你一面。”
晚間車流擁堵。
車子停下,已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姜淮将車子停在酒吧街附近的一家商場的地下車庫,剛打開車門,長腿還未伸出去他就接到了王随的電話。
王随那邊傳來優雅的小提琴聲,偶爾還有幾句笑聲,他沖周圍人噓聲,“喂,姜淮,不是說好要給我接風洗塵嗎,怎麽你這個東道主先遲到了。”
姜早見姜淮坐懷不亂地彎腰走出去,她也解開安全帶,忙不疊打開車門,轉身之時視線被車庫裏的一輛熊貓配色的邁凱倫p1吸引。
此刻她的腦袋裏蹦出某人樣子。
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時,姜早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提腿就走向姜淮。
“馬上到。”
姜淮還在打電話,他說話時,神情裏有着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之後不管對面說什麽,他也只是敷衍地回了個嗯。
也是,他這樣身份的人,就算是請人吃飯也可以是最後一個到,遲到了其他人也不會生氣,即便生氣了也只能忍着。
兩人乘電梯上到四樓時,王随幾人正站在一家西餐廳前等着,其中有一個人突然擡頭,看到姜淮和姜早,立馬提醒其他人,“他們來了。”
這家店有專門接待會員的服務員,姜淮是這兒的至尊會員,一靠近就有人帶領他們走進最裏觀景最好的雅間。
姜淮為姜早拉好椅子,等她坐了下去,他才脫下西裝外套,端莊地坐在她身邊,和其他人熱聊起來。
雖然都是熟人,但聊的話題都是事業上的,有聊醫療方面的,也有聊投資風險的,姜早不感興趣就在一旁喝調飲,當個聽衆。
王随多次與姜早對視,她總是微笑着回應,也不說一句話,他突然想起姜早問他助聽器的事,他的眼神就有些擔憂。
姜淮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哪呢?”
王随回過神來,怕用詞不當,多想了幾秒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姜淮,姜早是不是真的聽不見了?”
“什麽?”姜淮瞳色瞬間冷下去,出聲警告,“別瞎詛咒。”
聽了王随的話,姜早總算明白為什麽這小子老是用看可憐小狗的眼神看她,原來是因為之前的事産生了誤會,她笑着解釋,“我沒聾。”說完,她眸光一沉,聲音也故意壓的很嚴冷,“我還沒說你呢,你是和姜淮共用一個微信了?給你發個信息他能立馬知道。”
王随尴尬地扣了扣眉心,說:“你突然問我要怎麽修助聽器,我以為你出事了,但是遠水救不了近渴,我就只能找你哥了。”
姜早翻了個白眼,“好一個遠水解不了近渴。”
姜淮切了一塊牛排,送進嘴時目光移向身側的姜早,眸光撚月色般溫柔,忽然被她翻白眼的動作逗笑。
“你笑什麽?”姜早歪着腦袋問他。
話音剛落,屋外就傳來一陣騷亂。
應該是有人和在門口等候的服務員吵了起來。
“我是來找我哥的,你憑什麽攔我!”
“抱歉,小姜總正在裏面吃飯,他不允許別人打擾。”
是一道熟悉的女聲,姜早看向其他人,心中不由得好奇他們知道她不是姜淮親妹後的表情,随之,她又扭頭看向姜淮,姜淮神情變得麻木,眼神淡漠。
下一秒,姜成怡推門而入。
“哥。”
姜淮擡眸望去,冷峻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一絲無奈,“沒聽服務員說的?出去。”
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不仔細看根本察覺出裏面的怒氣,可姜成怡以對上那雙眼睛還是會忍不住發怵,她咬着下嘴唇,“對不起。”說完就要轉身,卻在關鍵時刻看到了隐在姜淮身側的姜早。
她停了下來,指着姜早質問姜淮:“哥,姜早為什麽會在這!”
姜淮輕敲桌面,合上眼眸,隐忍着憤怒,“出去!”
“哥,你從來沒帶我去見過你的朋友。”姜成怡沖到姜淮和姜早之間,恨不得要把她生吞活剝,“你為什麽會帶她來這種局?”
見狀,姜淮起身,拉着姜成怡的手就拽她離開,動作上還是盡可能的不傷到她,他暗自長呼一口氣,恢複平日的平靜語氣,說:“他們也是姜早的朋友,姜成怡,你要想撒潑就去許家撒,別在這給我丢人現眼。”
姜成怡愣住,以前無論她怎麽胡鬧姜淮都會想盡辦法哄她,而不是現在這樣趕她走,讓她去夫家鬧,明明才結婚不到幾天,為什麽态度變化這麽大?
她眼中包含淚水,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淮,說:“姜淮,我嫁人之後就不是你的妹妹了嗎?”
姜淮睫毛一顫,說:“不管怎樣,你身上流着的都是姜家的血,你有什麽事我依舊可以幫你擺平,你要的任何東西我都可以買給你,但你不能欺負姜早。”
“為什麽?”她問。
“因為她是我想要呵護的人,所以你當着我的面說她就是你的不對。”
“可是以前——”
你不是這樣的。姜成怡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從屋內出來的姜早打斷。
她左右看了眼這兩兄妹,說:“麻煩讓一讓。”
姜淮側目看向她,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全然沒有上一秒的粗戾和不耐,“小早,你要去哪?”
“我出去吹吹風。”姜早的嗓音沉悶。
見狀,姜成怡讓出一條道來,她輕哼一聲,上挑的眉毛宣告着她才是該出現在這的真千金,“慢走不送。”
姜早手一頓,側身離開,也躲開了姜淮伸出來的手。
“姜早。”
姜淮朝姜早喊了一聲,還想跟上去。
姜成怡及時攔住他,“哥!”
*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棉花布,輕輕覆在天上,讓整個世界都變得朦胧又神秘。
姜早四處走了走,來到了酒吧街。
大大小小的酒吧都亮着各色燈光,仿佛是一場夢幻的燈光秀,各種霓虹燈牌構成了富有活力的北城鬧街,姜早恍惚間看到了洱楠鬧市的重影,只不過,鼻尖再也嗅不到香氣四溢的烤魚。
她在冷風中站了好一會兒,吸了口氣,随便進了一家酒吧,讓調酒師調了一杯“日落混沌時”就找了個靠窗的空座坐下。
酒吧裏響起一段酣暢淋漓的貝斯演奏,強烈的如同跳動的火焰一般,燃燒着臺下所有人的心靈。
那位歌手彈的貝斯是黑色的,這讓姜早想起一個人。
也不知道未來有沒有機會看到他用她送的貝斯演奏一次。
心想着,她仿佛聽到了何斯嶼的聲音,可能是老天知道她的心思,好心讓她出現了幻聽。可下一秒,她一擡頭就看到了一位身穿黑色衛衣,戴着衛衣帽,身材偏瘦的少年從廁所口走過來。
瞬間,她的心跳跟着那個人的動作不斷加速。
少年好似察覺到有人在注視着他,他扭頭四處張望,沒有找到人後側身坐在附近的卡座上,和朋友熱聊起來。
在少年的目光掃過來時,姜早迅疾扭頭裝作若無其事的看着酒吧門口。
于此同時,何斯嶼正和朋友有說有笑的走進酒吧,一雙冷如墨玉的眼眸巧然地落在窗邊的姜早臉上。
他們滿是愕然的看着對方。
姜早不覺喊出意外出現的人的名字,“何斯嶼。”
何斯嶼卻裝作沒見到她,直徑走向二樓。
在路過姜早時,朋友問他:“那女生一直在看你,你們認識?”
何斯嶼眼底的冰冷一閃而過,“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