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能阻止災禍 入v三合一
第17章 我能阻止災禍 入v三合一
滾滾濃煙揚起, 遮擋了村口前的景象。
無數被轟飛的異獸艱難爬起,如同感知?到極為危險的生?物?,紛紛轉過身沖着濃煙深處發出威脅似的低吼, 然而極為明顯,它們的身體在發顫。
濃煙深處, 楚修宴同樣艱難地爬起來, 揮了揮發軟的手臂, 拍拍身上的灰,一腳踩上樹根,擺了個帥氣的姿勢,假裝無事發生?。
灰塵散去,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附近正在緩慢包圍他的異獸,随後是?被灰霧一號異人首領抱在懷裏瘋狂掙紮的崔止永,轉了一圈卻沒看到張淳的身影, 便高喊道:“大叔, 你還活着嗎?”
此?時, 張淳的視野裏已經?一片血紅, 思緒仿佛無限拉長, 自從牆的另一端少年從天而降後便陷入了失神狀态,聽?到有人喊他,慢了半拍才回道:“啊,活着呢。”
聲音很弱,站在牆另一面的楚修宴沒有聽?到,系統轉述了張淳的話, 但見不到人影,他心?底總有點不安。
“那就?好,你們先去休息, 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了......”
楚修宴的聲音越來越低,腦袋微微一側,看向前方逐漸逼近的各種異獸,漆黑的眼底亮起了同樣猩紅的光芒,微微上揚的嘴角變平,顯得格外冰冷。
一頭白狼在異獸群中無聲移動,尋找目标的視線死角,緊接着俯沖騰空而起,尖銳的獠牙暴露在空氣中,隐約帶着腥臭的涎水,兇猛地沖着少年後腦咬去。
楚修宴頭也沒回,直接伸出右手臂擋住那口鋒利的獠牙,細細的血絲順着手臂流下?,而短暫滞空的白狼瞳孔豎成?一線,下?一秒被狠狠甩了出去,還未落地,頭顱便瞬間爆裂開來。
“好弱......”
少年冷眼看着那具凄慘死去的屍體,漫不經?心?地甩了甩手臂的鮮血,逐漸凝結成?長條的血晶,細長而鋒利。
落于手心?,仿佛一件順手的長劍,被少年随手把玩,而後沖着異獸群裏一扔,直接刺穿了一頭異獸的頭顱,噗呲一聲,鮮血瞬間爆裂開來。
轟!
周圍的異獸見狀,紛紛發出恐懼的嗚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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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體格龐大的虎狀異獸沖了上去。
立于高處的黑發少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又一次凝聚成?血劍,随手投出去,失手甩空。
異獸的瞳孔中似乎閃過嘲諷,再一次騰空逼近,甚至能看到牙縫間的碎肉。
少年終于擡眸看了它一眼。
而後灰霧自腳下?升起,一頭更加龐大恐怖的灰色老虎從霧中鑽出,猩紅色的眼睛對準了高空下?落的異獸,在對方無法反應的空隙,發出響徹天地的虎嘯,後肢發力,以極快的速度沖過去,直接一爪把對方拍進?了土裏。
虎狀異獸倒在地上,發出低低的哀嚎,前腿後腿斷裂,無法起身。
緊接着,落地的灰霧老虎緩慢上前,幹脆利落地咬斷了對方的脊椎,随後甩動尾巴,在少年跟前來回走?動,以充滿敵意的目光注視那些異獸,時不時發出威脅的低吼。
四面的異獸開始瑟縮,來自血脈中的本能讓它們面對老虎時依舊存着一些畏懼,不多,但也足夠讓它們遲疑是?否該繼續進?攻。
而此?時,那個同樣讓它們感到不安的黑發人類開口了。
“喂,我不太想和你們說?話,畢竟只是?一群畜生?,聽?不懂人話。不過想了想,身為主角,我得善良一點。”
話音落下?的瞬間,更為濃郁的灰霧逐漸擴散開來,轉眼遮蔽了整片天空,仿佛形成?一個獨立的世界。
而在這?片詭異又危險的灰霧裏逐漸凝聚成?各種各樣的巨型生?物?,有老虎、狼、熊,以及各種各樣的飛鳥和毒蟲,密密麻麻的灰色蜜蜂幾乎遮擋了整片天空,它們眼裏閃爍着猩紅色的光芒,以絕對擁護的姿态聚集在楚修宴的四周,沖着對面的異獸群發出兇狠而恐怖的嘶吼。
站在最中間的少年則微微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地俯視對面開始後退的異獸們,眼底是?同樣毫無感情的猩紅,仿若與灰霧融為一體,散發着危險而詭谲的氣息。
“所以......聽?着,畜生?們,你們惹我生?氣了,現在給我趴下?來叫幾聲好聽?的,不然我就?活剝了你們。”
“等一下?!”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少年的戰鬥宣言,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幹脆放棄掙紮的崔止永癱在灰霧異人首領的懷裏,大喊道:“你難道完全不在乎我的死活嗎?!要放大招的話,好歹先讓我離開這?裏吧!”
楚修宴冷漠殘酷的表情一垮,憤怒道:“你能不能看下?氣氛啊!剛剛你打斷了我的戰鬥施法,萬一我氣勢比異獸弱,然後不小?心?輸掉了怎麽辦!都怪你——”
“關我屁事啊!”
崔止永大叫:“剛剛你的出場差點就?砸中我了混蛋——”
楚修宴掏耳朵:“啊,叽叽喳喳的吵死了,沒看到我在和這?群畜生?放狠話嗎?你再打斷我的帥氣發言,等會就?幹脆連你也弄死麽算了。”
崔止永繼續尖叫,都快咳出血了:“啊?張淳你管管他啊——”
張淳也快笑得咳出血了。
“雲焰,別耍他了。”
楚修宴撇嘴,心?情卻好了一點,水怪哥和大叔都活着......只要活着,那一切都好。
灰霧裏,大片的灰霧怪物收到命令,瘋狂地沖向外圈的異獸們,不懼流血,不懼死亡,轉眼間灰霧被染紅,包圍圈迅速向外擴張,只是?短短幾秒,地面已經?倒下?大片異獸,有些還未徹底死去,卻只能痛苦地哀嚎呻吟,無法再起。
灰霧異獸裏幾頭龐大的也被圍攻撕碎,但很快又重新凝聚而成?,以更為兇猛可怕的氣勢撲向異獸。
這?已經?不是?人類與異獸間的戰鬥了。
更像是?怪物?與動物?、亡靈與生?靈厮殺的戰場。
異獸們越戰鬥越覺得恐懼,不知?不覺,戰鬥圈已經?逼近樹林。
此?時,一頭格外龐大的白狼從高處跳到這?群異獸跟前,猩紅色的眼珠緊緊對準了黑發少年,發出冰冷的低吼。
“你好像是?這?批異獸的小?頭領,精英怪?”
楚修宴看着他,又是?一次擡手,這?一次,他的身邊逐漸浮現出十幾頭白狼的身影,沖着原來的同伴發出飽含殺意的嚎叫。
體格高大的那頭白狼頭領瞳孔一縮。
“回去告訴你們的leader,這?塊地盤是?我的,敢來的話,就?得做好埋進?土裏當花肥的準備。”
白狼頭領望着那漫天的灰霧異獸,肉眼可見,數量絲毫不遜于它們。
它又看向死而複生?卻被敵人掌控的昔日同伴,估算着目前的死亡數,眼裏人性化地閃過思索與掙紮,而後漸漸後退,帶着那些異獸退入樹林,卻并未離去,只是?遠遠地窺探着村裏,冰冷,又飽含惡意。
楚修宴沒有散去灰霧與灰霧拟态物?,腳步極快地跳上土牆,落到地面看到張淳的瞬間,瞳孔微微一縮。
同樣被帶到土牆另一面的崔止永正想和張淳說?話,突然抱着他的灰霧異人背過了身,讓他無法看到張淳。
“??不是?,幹什麽!有什麽是?我不能看的!”崔止永憤怒大喊。
楚修宴不理他,慢慢走?到張淳身前,蹲下?,小?心?地戳了戳面前男人手臂皮膚上裸-露的血晶,依稀帶着點微弱的暖意,是?血凝結後的晶體。
“大叔,”他小?聲說?:“你也快變成?寶石人了。”
張淳艱難道:“......都這?時候了,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楚修宴癟嘴。
【系統,檢測污染值。】
系統:【32%,之前不是?給你查過了嗎?】
【不是?我,是?大叔。】
系統:【25%。】
楚修宴震驚,然後思考:【嗯......這?對普通人來說?,算低還是?算高?算不好嗎?】
系統:【對于普通人類來說?,1%-5%算是?輕微污染,理智還未喪失,必須關在特殊治療區進?行觀察......嗯,實驗體。6%-10%算是?中度污染,出現狂躁的攻擊性行為,會立即擊殺。超過10%的話,都不用觀察,直接殺了就?行。】
楚修宴捂住腦袋:【什麽叫直接殺了就?行啊!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系統:【因為超過10%,就?已經?是?異人了。】
楚修宴聞言,愣住,後知?後覺:【也就?是?說?,大叔目前算是?異人?】
系統:【可以那麽理解。】
楚修宴放松下?來,【那沒事了。】
這?麽想着,他蹲下?身,戳了戳張淳的手臂,問:“大叔,異獸群暫時突破不了灰霧,我們要多久才能等到救援啊?”
張淳緩慢地擡起臉,細微的血晶碎屑順着臉頰緩緩落下?,反應有些遲鈍,“應該......不久吧,去看看崔止永怎麽樣了?”
楚修宴看了眼被灰霧異人首領抱在懷裏瘋狂撲騰的崔止永,說?道:“活蹦亂跳着呢。”
剛說?完,他一頓,從口袋裏摸出一把血晶捏在手裏。
維持大範圍的灰霧和拟态物?對污染值的要求太高了,只是?幾句話的工夫,污染值已經?從三十多降到了十幾,下?降速度太快,儲備的血晶量根本不夠用,他有些不安。
想到這?,楚修宴瞅了瞅張淳手臂上的血晶,看了一眼又一眼,小?心?翼翼地伸爪子戳了戳。
系統:【污染值上漲0.01%。】
楚修宴:【噫,好少。】
崔止永已經?撲騰累了,放棄掙紮,指揮着灰霧異人首領去屋子裏找治療箱,他受傷不算嚴重,只是?體力和異能耗盡,這?會放松下?來差點原地昏倒,好歹還記得給自己打一針營養劑。
楚修宴扶起張淳往最近的屋子走?去,清楚地感知?到握着的手腕裏,鮮血緩慢流動的質感,隐約已經?有凝固的跡象。
【奇怪,異人明明也流血的,但是?大叔體內的血......好像在凝固。】
正在困惑時,突然背後一涼,從遠方高空射來一支鋒利的光箭,轉眼直逼後腦。
楚修宴正想閃避,眼前突然冒出一只滿是?細碎血晶的手抓住了那支光箭,被割破的傷口緩緩流下?鮮血,卻在接觸空氣的剎那,凝固成?血晶。
【果然不對勁。】
楚修宴的目光落在張淳臉上,注意到對方的表情有些不對。
“這?種能力,他們是?......”
張淳的手在微微發抖。
響徹雲霄的轟隆隆巨響突然從山中爆發,緊接着三輛漆黑的越野車從半山坡直接沖了出來,在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弧度,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直接砸落進?村裏。
急剎車的動靜響起,三輛越野車在地面來了一場漂移,車輪與地面劇烈摩擦,留下?深深的黑痕。
楚修宴張大嘴,表情從震驚變為不敢置信,而後轉過身,直勾勾地盯住張淳。
“......”張淳隐約察覺到不詳的預感,他剛擡手想說?點什麽,就?被少年一把抓住了肩膀瘋狂搖晃。
“大叔!大叔啊啊啊他們剽竊我的出場創意!!我要殺了他們啊啊啊啊——”
楚修宴聲嘶力竭地大喊。
......
“幸存者小?隊,編號X零壹,受到基地指令前來支援,很高興見到你們還活着——”
升起的濃煙裏,三輛越野車打開車門?,從裏面走?出八名身穿黑色風衣、身姿筆挺的男女,整齊劃一地排成?一隊,氣勢很足,非常帥氣,看上去非常可靠。
說?話的人站在最中間,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袖扣一絲不茍地別整齊,腰側別着一把長刀,不茍言笑,看樣子格外嚴肅。
站在他左手邊的是?一位女性,手裏拎着醫療箱,看着崔止永的方向感覺就?要沖過去了。
右手邊則是?一位用白布纏着眼睛的青年,簡簡單單穿着白襯衫,帥氣的風衣被他随意挎在手臂上,此?時正懶洋洋地打着哈欠。
楚修宴望着他們,嘎吱嘎吱咬着指甲,“好帥氣,可惡,怎麽感覺我好像輸了......啊,那個衣服也好帥,好想穿......”
張淳看向他,“啊?”
雖是?各種羨慕嫉妒恨,但在其中那個蒙眼的青年走?來時,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戒,站在張淳身前。
相比于無法隐藏體表血晶的大叔,他自己已經?完美僞裝成?普普通通的人類了。
張淳有些不自在地說?:“沒事,他應該不會動手。”
走?來的青年朝楚修宴揮了揮手,笑容溫和地打招呼:“你好呀。”
楚修宴努力撐出自己很厲害的氣勢,冷面道:“你好。”
“你也是?張哥撿回來的嗎?嗯,按照輩分來講,你好像得喊我一聲二哥。”
越來越近的蒙眼青年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地握拳砸手心?。
楚修宴的冷臉頓時崩塌,不敢置信地看向張淳:“你還有其他兒子?!”
張淳連連咳嗽,“你在說?什麽胡話?白言,別開玩笑了,這?小?鬼真?會信的。”
蒙眼青年拖着音道:“好~”
他頓了頓,此?時距離楚修宴不過半米之遙,依舊是?那副笑臉,“既然是?張哥的孩子......”
張淳:“喂。”
“那我就?讓你幹脆利落地死去吧——”
張淳猛然一驚,面前的蒙眼青年微笑着俯身,手裏不知?何時出現一把極冷的光劍,沖着楚修宴的脖頸刺去。
楚修宴迅速推開張淳,極快閃過那把光劍,脖子裏隐約傳來一股刺痛,反身一腳踹出去,揚起的灰塵裏依稀能看到青年逐漸冰冷的笑容。
“那麽明顯的異人味,雖然我眼睛瞎了,但我的鼻子可靈敏的很。”
說?罷,青年手裏的光劍穿過煙塵刺向少年,卻撲了空,背後一陣涼風,條件性轉身後退,一把尖銳的血劍從胸前劃過,刺破衣裳,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手握血劍的黑發少年擡眸,極冷極淡的面龐突然浮現一抹笑容,卻毫無感情,冷得仿佛連周遭空氣都要結冰,恍惚間竟與青年面上的笑容極為相似。
“二哥,你可是?人類,怎麽可能有像狗那樣靈敏的鼻子,防止以後再出現幻覺,我幫你切了它怎麽樣?”
說?着看似親切話語的少年手裏動作毫不留情,招招充滿殺意,然而蒙眼青年就?好似能預知?到他的攻擊,總是?提前一步閃避。
越打越憋屈的楚修宴想放大招了,就?在這?時,腹部突然傳來尖銳的疼痛,瞬間出現在身前一刀刺出借勢靠近的蒙眼青年突然俯下?身,湊到少年耳邊輕笑:“有趣——”
楚修宴冷冰冰地看他,突然用力扣住他揮劍的那只手,直接咔嚓一聲,捏斷了對方的手腕。
蒙眼青年面色巨變。
目睹這?幕的張淳正要阻止,身後突然有人拿着槍對準了他的後腦。
“雖然基地要求我們抵達每一個聚居地時都得好好交流,但是?,真?遺憾,你居然還沒死。而且看你如今的模樣,呵,真?是?狼狽啊。”
聽?到這?個聲音的剎那,張淳的情緒瞬間沉了下?來。
身後的男人冷聲道:“之前讓你逃了,這?次可不會放過你。”
張淳的呼吸一窒,隐約間視野裏又閃現昔日的那副場景,鋪天蓋地的血腥味和一眼無邊的屍山血海。
“喂,那個混蛋,把槍從大叔頭上移開。”
男人的目光從張淳背影移開,剛一擡頭,就?看到不遠處的蒙眼青年正被黑發少年掐住脖子,面色似乎有些痛苦。
“白言!”
“哎呀,不好意思,隊長,我輕敵了呢。”蒙眼青年勉強扯出一抹笑,“別管我,趕緊動手吧,隊長。這?是?你最好的複仇機會......咳咳咳。”
裘維努力深呼吸,恢複平靜,咬牙切齒道:“張淳,你倒是?養了一條好狗。”
張淳閉眼:“多年過去,你還是?學不會怎麽好好說?話。”
不遠處的楚修宴側着耳朵偷聽?,扯着嗓子說?:“我咬死你哦!”
白言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乖乖~”
楚修宴低頭看他:“喂,你能不能有點當人質的自覺?”
另一邊正被幸存者小?隊醫療員檢查情況的崔止永虛弱地說?:“那啥,你們交流感情能不能改天,現在外邊的異獸還嚎着呢。”
裘維冷冷注視張淳,放下?了槍。
楚修宴也松開白言的脖子,轉而小?聲問他:“你這?種衣服,哪裏有賣啊?”
白言捂着斷掉的手腕,也小?聲回他:“是?廢墟都市特制的,有專門?的編號和紋路,你喜歡的話可以去偷幾條穿。順便一提,隊長有潔癖,所以出任務的時候總會帶上兩?大袋的制服。”
隊長裘維:“白言!!!”
張淳也咳嗽,“雲焰,別搞事。”
此?時的村口依舊彌散着濃郁的灰霧,遮天蓋地,隐約可見其中密密麻麻的恐怖生?物?。
正是?這?一片陌生?未知?的灰霧,阻擋了樹林裏的獸潮襲擊。
“這?是?誰的異能?”雖然是?疑問句,但裘維看向了楚修宴。
正如他所想,黑發少年眉眼彎彎地舉起了手,“是?我~”
“A級之上?”
張淳迅速瘋狂咳嗽。
楚修宴表情絲毫未變,“不,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B級。”
白言愣了愣,捂住嘴悶笑。
裘維額頭青筋暴起,看向張淳,嘴唇顫了顫,“你、你這?是?在浪費高端武力!”
張淳語氣平靜:“我不想他成?為下?一個我,這?個理由夠嗎?”
裘維瞬間怔住。
白言走?過去,搭着裘維的肩膀把人挪走?,“嘛嘛,總之矛盾先放放,現在最重要的是?啓動防護罩吧。”
幸存者小?隊的其他隊員終于從旁觀狀态中恢複,看天看地看風景,就?是?不看現場打架的那四人。
其中有兩?人拎着手提箱走?到距離灰霧一米左右的位置,然後打開箱子,從裏面搬出将近半米長的銀白色金屬體,并将其插入土壤中,突然像是?戳中了什麽,有些奇怪地嘀咕:“怎麽回事,土裏好像有東西......”
張淳聞言,不動聲色地把那塊地裏的屍體挪了個地方。
銀白色金屬體順利插入土壤深處,操作員按下?頂端開關,輸入密碼,而後一面透明紅色的巨大屏障驟然升起,轉眼穿過雲霄,并迅速往兩?側延伸開來,如同展開的羽翼般将黃石聚居地在內的大片區域覆蓋,随着其的擴大,地面所有接觸到的異獸全被切割成?碎塊。
轟隆隆的巨響升起,極遠的天空又升起一面巨大的透明紅色屏障,同樣迅速像兩?側延伸擴大,轉眼與黃石聚居地的這?面屏障融合,形成?一座毫無縫隙的巨型防護罩。
“根據任務提示,西邊似乎要升起這?樣的五座碎片屏障,才能徹底組成?覆蓋整片西部地區的完美防護罩。”
白言仰着頭,看似自言自語,實則在給湊到旁邊的黑發少年解釋。
這?種将完整防護罩拆分成?多個可重組的碎片屏障技術是?由廢墟基地的科研室研發而成?,造價不低,所耗能源龐大,但使用起來簡單,甚至可以搬着碎片屏障的控制中樞器到處跑,只要能源夠用,開開關關都可以。
“都可以個鬼!”
裘維一把拍向白言的腦袋,惡狠狠地瞪着他以及用眼角瞥旁邊的黑發少年,說?:“這?東西是?第一次實際使用,還不知?道碰了下?會有什麽後果,都不準去動,明白嗎?”
白言拖着音道:“是?~”
楚修宴注意到裘維正在看自己,瞬間冷下?臉,轉過身給他一個後腦勺,沖着不遠處屋子裏的張淳跑去,嘴裏喊着:“大叔大叔,我肚子餓了,早飯吃什麽?”
裘維:“......草,這?個狗脾氣,和當初的你簡直一模一樣。”
白言失笑,但很快笑意淡去,擡手輕輕摸向失明的眼睛,聲音淡淡道:“這?時候再談過去已經?沒有意義了。”
獸潮暫時逼退,張淳打開了地下?避難所的門?,很快村民全都走?了出來,驚訝地發現村裏房屋竟然保持了完好,基本沒有損壞,見到支援的異能者隊伍後,更是?驚喜,紛紛組織起來準備食物?。
崔止永窩在幸存者小?隊的臨時據點內,縮在被子裏睡得很沉,連食物?的香味都無法喚醒他。
楚修宴去舒秀梅身邊轉了轉,揉了把果貍的頭發,面對村民詢問張淳的情況時,面不改色地撒了謊。
“他沒受傷,和崔止永一樣脫力了而已,估計要睡到明天吧。”
他笑容燦爛道:“總之,大家明天再見啦!”
說?完,抓起幾個肉包子往張淳家走?去,走?到半路,身旁跟了個人。
是?依舊蒙着眼的白言,他嘴裏咬着包子,斷掉的右手被繃帶纏起挂在胸前,含糊不清地說?:“之前打鬥的時候,我是?不是?說?了你很有趣的那種話?”
楚修宴:“我不喜歡男人。”
白言自顧自道:“自從眼睛瞎了以後,我就?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比如說?血晶能量。”
楚修宴微頓。
“倘若把人類看作水桶,那麽沒有遭受污染的普通人就?像是?完好無損的水桶,外界的血晶能量根本無法入侵水桶內部。那麽受到污染的人類呢,就?好比是?破了大洞的水桶,裏面的水源源不斷地流出,外界的血晶能量源源不斷地侵占水桶內的剩餘空間,直到平衡——這?就?是?異人。而你......”
他笑了笑,嘴角的弧度顯得有些怪異,“你是?叫雲焰對吧?你的體內沒有水,全是?血晶能量。這?意味着你應該是?一座死亡血晶,無法移動,無法思考,更無法用這?種可怕的眼神看我。”
楚修宴停下?腳步,望着他說?:“你的左手也想被折斷嗎?”
白言失笑:“別,我還想自己吃飯......不過說?起來,有件事想讓你知?道一下?。”
楚修宴直接捂住耳朵瘋狂搖頭,嘴裏喊道:“不聽?不聽?和尚念經?!”
白言的聲音還是?傳進?了他的耳內。
“張淳曾是?屠殺了數千人的罪人,他必須死。”
......
楚修宴敲響了張淳的房門?,屋裏隐隐約約響起咳嗽聲。
“抱歉,我有些累,能讓我休息一下?嗎?”
“大叔,我帶了早飯。”楚修宴頓了頓,說?:“好像也可能是?午飯。”
屋內響起微弱的笑聲,“謝了,放門?口吧。還有,幫我看着點裘維......就?是?那個看起來很帥氣的幸存者小?隊隊長。”
“他是?壞人嗎?”
“不是?,只是?可能會發脾氣,他生?起氣來很可怕,我擔心?會引起村民的恐懼......”
楚修宴:“好吧,那我去盯着點。飯放門?口了,大叔記得吃。”
屋內隐隐約約響起沉悶的咳嗽,“好。”
少年直直站在門?口,許久沒有離開,那扇門?也始終緊緊關着,仿佛隔絕了一切視線。
不知?過了多久,楚修宴放下?早已涼透的食物?,轉身沖了出去,找到幸存者小?隊的駐紮地,迎面就?朝某個正笑眯眯溜達消食的蒙眼青年伸拳揍過去。
“就?是?因為你我現在才會這?麽煩躁啊啊啊啊——”
白言:“哎等等?飯後不宜劇烈運動啊!”
......
沒有時間了。
看着窗外漸漸昏暗的天空,張淳緩緩從牆角站起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出現,落在體表的血紅色晶體紛紛落下?,在地面發出清脆冰涼的聲響。
聽?到這?個聲音,他的身體微微僵硬,随後地面翻動,将那些血晶吞入地下?。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地被碎發遮擋,然而此?時在昏暗的環境裏,卻隐隐散發出異樣的紅芒。
頭重腳輕,呼吸刺痛,血液流淌帶來數不盡的寒冷。
張淳清楚地明白要如何緩解這?種痛苦與寒冷,但他不可能受制于本能。
天亮之前,他要麽死,要麽離開。
倘若讓曾經?的同伴再一次将刀尖對準他,不是?顯得他多麽無能嗎?
後山深處有一座多年前早已準備好的墳墓。
夜色裏,他拖着沉重的身體,緩慢往後山走?去。
月光落下?,猙獰恐怖的血晶早已覆蓋體表,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座移動着的巨型血晶體,隐約間好似還能看到人影,像極了渺小?的蟲子在琥珀中掙紮喘息。
某間房屋背後的暗處,蒙眼青年沉默地站在那裏,指尖躍動着金芒,好似在把玩,卻驟然間一把攥緊了拳,璀璨的光芒破碎。
幸存者小?隊駐紮地,裘維深夜不眠,坐于桌前,記錄報告的紙面空白一片。
村長家屋頂,早已爬熟練的崔止永一邊咳嗽,一邊掏出小?黃書看,只是?這?會血是?從喉嚨裏冒出來的。
還有很多藏在這?村裏角落的人,他們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但也能隐隐察覺到不安,望向窗口,好似在目送誰的離去。
這?時,一陣夜風襲過,吹起了一片灰霧。
出現在村尾通往後山那條路上的黑發少年沒有轉身,直直望向漆黑的森林,沖着隐藏在村裏暗處的那幾人,放出狠話。
“如果大叔死了,我就?殺光你們,全送去給他陪葬。”
牆後的白言愣住:“嗯?”
正在艱難下?筆寫報告的裘維差點戳破了紙面:“啊?”
屋頂的崔止永差點摔下?來,“關我屁事啊!!”
後山,烏雲遮蔽月光,落下?的最後一絲光亮也被茂盛的樹冠遮擋,在極為昏暗的環境,甚至連腳下?的路也看不清。
一道漆黑的身影扶着樹幹,緩慢往山頂走?去,突然他身體一顫,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微微嘆息。
“你不該跟過來的。”
隔了幾米外的樹上出現黑發少年的身影。
楚修宴嘴裏咬着肉串,含糊道:“哎?難道是?肉香暴露了我的蹤跡嗎?大叔你吃不吃肉串?我這?裏還有一根沒咬過的。”
張淳無奈看他,沒有被轉移話題,仔仔細細給人講道理:“異能者是?能被污染的,遭到污染後只有兩?種下?場,一是?理智崩潰,人性喪失,成?為徹頭徹尾的異人。二是?變成?一座血晶,無法移動,沒有思考,成?為一片區域裏導致血晶濃度上升引起衆多異獸異人瘋搶的......死亡血晶。”
楚修宴咬着肉串的動作微微一僵。
張淳低着頭,神色晦澀道:“抱歉,我不能再堅持下?去了。我當初既不想成?為異人,也不想成?為一塊沒有思想的石頭,所以堅持到最後......反而害死了很多人。”
坐在樹上的少年又咬下?了一口肉,垂眸往下?看去,腮幫子鼓鼓的。
樹下?的張淳看不見少年的表情,依舊在說?着那些過往,看似冷靜的話語下?是?數不盡的痛苦,“我的同伴,朋友,他們的同伴和朋友,還有很多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人,我以為我能控制住自己,可當我醒來,周圍已是?一片地獄。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清醒的,實力也下?降了很多,一路逃跑,躲進?了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以為只要我救的人越多,心?底的罪孽感是?不是?就?能下?降.......抱歉,說?了些不好的話。”
聲音戛然而止。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楚修宴正好把肉全部吃完,木簽随手插進?了樹木裏,而後輕輕落地,站在張淳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叔,你還好嗎?”
張淳:“請讓我死吧。”
風聲一靜。
系統遲疑地開口:【宿主?】
楚修宴慢了半拍才回應:【啊,原來如此?,大叔曾經?有過深度污染差點成?為異人的經?歷,理智崩潰,意識混亂,失手害死了數千人。所以想救人贖罪,但是?現在大叔身上又一次出現了異化的趨勢......害怕會給周圍人帶去災難,所以才想一個人逃跑,一個人去死嗎?自毀欲?唔,以感情為紐帶的親近關系,會讓大叔感到壓力和害怕嗎?】
他沉默半晌,突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好哦。”
話音落下?的瞬間,黑發少年往前大步走?去,迅速出手掐住張淳的脖子,把人重重往後按在樹上,地面掀起大片濃煙,用力之大,張淳背後的樹木隐隐發出嘎吱的斷裂聲。
“你......”劇烈的窒息感讓張淳反射性地抓住少年的手,卻在掙紮前猶豫了。
而楚修宴依舊是?那副燦爛到陌生?的笑容,那雙眼直視着張淳,嘴裏說?着:“本來還想說?大叔是?人類還是?異人都沒關系,大叔是?人類,我就?是?人類;大叔是?異人,那我也就?成?為異人。如果大叔想逃,我就?幫你逃,以後可以一起去旅游......這?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既然大叔想去死,我也不會幹涉你的選擇。所以,就?由我親自動手,滿足你的意願。”
......
不對勁。
看着少年異常的反應,張淳腦海中突然出現這?個念頭。
楚修宴還在繼續說?話,面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也越來越陌生?,“剛才偷偷跟過來的時候,和村裏的大家說?好了。大叔死去的第一周,我會送村裏的人去見你。大叔死去的第一年,我會......那個基地叫什麽來着?啊,廢墟都市?嘛,我會殺光那座城市裏的所有人給你陪葬。大叔死去的第十年,我會不計一切代價,殺死這?片大地上任何一個人類。如何?盛大的葬禮。”
張淳猩紅色的瞳孔劇烈緊縮,極致的不敢置信下?,頭腦一片空白,脫口而出:“你瘋了嗎——”
遮蔽月光的烏雲散去,涼涼的月光落下?,照亮了少年那張雖是?笑着的卻無一絲暖意的臉龐,以及那雙越發冰冷的猩紅色眼睛。
他看上去極為清醒,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味,眼裏也全無先前的單純清澈,有的只是?極致的殘忍與暴戾。
猛然間,像是?被恐怖怪物?注視的心?悸感油然而生?,張淳頭皮發麻,冷汗直冒,身體本能意圖反擊,卻被大腦死死按住那股沖動。
他想說?話,但掐在脖子上的那只手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甚至越來越重,幾乎喘不過氣。
而少年還在不知?死活地笑,“我們第一天認識的時候,大叔你應該對我有個模糊的了解吧?倘若這?會才說?真?正看清我的話,就?太傷人了。随随便便把人撿回來,又随随便便把人抛棄......我可是?會咬人的。嗷嗚~”
裝模作樣地嗷了一聲後,楚修宴猛地笑了一聲,身影迅速消失在原地,轉眼出現在兩?米開外,在他身前,是?一排閃爍着幽光的土刺。
“哦呀,是?不打算死了嗎?大叔。”
張淳一邊咳嗽,一邊捏斷地上的土刺,沖着楚修宴就?甩過去,腦海中閃過各種思緒,又被他全部壓下?,憤怒喊道:“你他/媽的是?從哪裏學到的這?種話?!這?麽扭曲的思想......還搞什麽盛大的葬禮?!我讓你盛大!”
楚修宴沒有躲避,飛來的土刺直接射穿了他的胸膛,讓張淳瞳孔緊縮,“為什麽不躲開......”
黑發少年緩緩拔出胸口的土刺,微微用力,手中的土刺瞬間被捏碎,臉上的笑容越發瘋狂而愉悅。
他說?:“我思考了白言的話,既然你體內的血晶能量越來越多,幾乎要将你撐爆,那幹脆全部使出來吧。”
楚修宴握緊拳頭,沖着張淳的臉就?砸過去,臉上的笑容漸淡,終于說?出一句發自真?心?的話。
“我早就?想說?了......大叔,你比我弱啊!”
【所以,再堅持一下?也沒關系。我比你強,我能阻止你帶來的災禍。】
轟!
瞬間,地動山搖,鳥雀驚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