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咳咳咳、你說什麽?!”
安知鹿完全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個展開,被一下吸進來的空氣給嗆得猛咳,半天才緩過來:“什麽時候的事啊?不是,孟詩寧你、你——”
安知鹿被她驚得說不出話,她平日裏雖然玩是玩得開,但也還有着分寸,這種‘不小心’怎麽看都怎麽不可能發生的啊。
“不是,你開玩笑呢吧?”
“是不是有誤會或者意外啊?怎麽就……”
屏幕裏的孟詩寧抱着抱枕,抱枕擋在臉前,只敢露出一雙眼睛。
“我說實話嘛……我就是,還挺喜歡他的,但他不是比我小了快7歲嘛,要讓我爸知道我嚯嚯人小孩不得打斷我腿,我就一直拒絕他的示好了。”
“然後我前幾天就趁着給他交單的功夫,特意找他出來聊,但習慣了平時喝酒大家都在,我就沒了分寸,那次又只有我跟他,我就……”
安知鹿聽懂了,頭疼得腦袋嗡嗡響,“那你現在這是?”
孟詩寧目光躲閃,耳朵也紅得不行:“他現在天天追着我,要我給他負責。”
安知鹿見她這副樣子,懂了,這死丫頭還樂在其中的呢。
換了個思路開解她:“你其實喜歡他,不然你早拎着刀上人家裏砍去了,哪還能讓人有機會跟你屁股後面跑。”
“看我的問題看得到清楚,怎麽放到你自己身上就猶豫了。既然難得遇見喜歡的,在一起試試又怎麽樣了,你說的,開心就足夠了。”
安知鹿想到自己,也嘆了口氣:“反正我是決定了,再允許我賭一次。”
“就賭他真的會和我糾纏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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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孟詩寧聊完天,安知鹿憋悶了一整天的情緒終于緩解了些,連回家面對路肆的勇氣都充足了一些。
身後傳來了電子門鎖開的聲音。
自從路肆上次發現他在外面開門進來的時候,安知鹿居然毫無察覺後,他就果斷地給安知鹿換了個有提醒功能的門鎖。
路肆的腳步聽起來有些急,沒有了平日裏緩步悠閑的姿态,匆匆幾步就越來越近。
安知鹿詫異地看向匆匆走進來的路肆。
他身上好像還裹挾着從外面帶進來的寒雪,一身冷寂。
路肆臉上的表情在看見她時怔松又如釋重負,顯然放松了許多。
“這是,怎麽了?”安知鹿不明狀況,他怎麽這麽急。
路肆:“我還以為——”
他語氣像是松了一口氣,又像患得患失,安知鹿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地問他:“以為什麽?”
路肆笑了下,幾個呼吸間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以為我老婆丢下我一個人在家裏獨守空房,自己去陪家裏人吃飯了。”
“明明知行哥說過要你帶上我。”
他回到家裏時,整個家空空蕩蕩,微信也沒有一聲半響,就連打她電話都是占線。
安知鹿怔松了一下,電光火石之間,忽然想起上次安知行給她打來電話。
當時她太專注在電話上,沒有注意,看來路肆應該是在場的,讷讷開口:“你原來知道……”
“這兩天裏我沒跟你提起過,所以你以為我不想讓你一起?”
難怪他這些天情緒那麽奇怪。
安知鹿設身處地地想了一下路肆的心路歷程,心裏泛着酸軟。
因為是偶然間聽到的,所以想等她率先提起,試探着向她詢問,卻因為她的猶豫未決而被回避。
所以路肆才會覺得她依舊在拒絕他的接近,依舊在回避他的情感。
可就算是她這麽對他了,他到最後也不過是假裝兇狠地放了一句虛張聲勢的狠話。
與其說是狠話,不如說是‘我們要相伴一生’的另類表達。
安知鹿抿着唇,抽了下鼻子,本就複雜的情緒越發酸澀,在心裏像發酵的面團,越脹越大。
一下撲到了路肆的懷裏,雙手用力環住他堅實的窄腰,徹底埋臉進他的胸前,感受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鹿鹿——”
路肆沒想到安知鹿會突然撲過來,不敢推開也不敢抱緊,頓時有些手足無措,“鹿寶,我身上涼,等一下再抱好不好?我把外套脫了。”
安知鹿的眼底發着熱,隐隐感受到了濕意,狠狠地搖了搖頭。
他的懷抱确實冰涼,這個連從外面回到家裏都要換衣服整理好着裝發型才會接近她的人,這會兒甚至都不記得把沾了雪裏後又被雪融化後的雪水浸濕的外套脫下再過來。
她的鼻尖還能嗅到外面冰雪的冰冷氣息,裹挾着路肆身上那股沉穩悠遠如遠山高廟的檀香。
昨天才不歡而散,他今天就當沒事人一樣了,還是跟以往那樣對她。
越是想,安知鹿越是替路肆覺得難過。
憑什麽以為他喜歡她,就得忍受她這麽反複無常的态度啊。
憑什麽因為路肆在她面前溫順又老沒個正形就沉浸在自己的糾結裏折磨他。
為什麽不多看看他,多在乎一些他的情緒。
安知鹿緊緊的環着路肆的腰,聲音裏藏着微弱的鼻音:“哥哥,我就是有點心疼你。”
“對不起,我昨天不該說那樣的話。”
“安知行的意思是想你以我伴侶的身份去和他還有我爸媽吃飯。”
“就算真的要去,也得等時間定下來啊,我前幾天,不都還沒想好要不要跟你說嘛。”
安知鹿察覺到懷裏抱着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終于也抱住了她,他緩緩俯身,埋頭進安知鹿的頸側裏。
跟以往故意蹭注意力的擁抱不一樣,安知鹿真實地從路肆伏在她頸側的呼吸裏察覺到了他的不安和焦慮。
在她反複無常又摸不着頭腦的态度裏,她果然也給路肆帶來了傷害。
路肆沒有向她展露過,可受傷是切實存在着的。
她不能以自己曾經被傷害過為借口,再去傷害到愛自己的人。
路肆察覺到了安知鹿的松動,有些誠惶誠恐,他都已經做好了安知鹿因為他昨天的舉動而不理他的準備了。
直到這一刻,雲開霧散,枯木逢春。
喉結滑了滑,聲音輕啞,“……那你現在,想好了嗎?”
路肆有些緊張,扶在安知鹿身後的手條件反射地顫了顫。
安知鹿彎了彎眼眸,她聽出他話裏給出的餘地,沒有說明是哪一個‘想好了’。
可以是安知行的邀約。
也可以是哪天晚上他惡狠狠又十分沒有威脅力的自我剖白。
“想好了,都想好了。”
察覺到圈着她的那雙手臂的緊張,安知鹿沒忍心再跟路肆兜圈子,“我已經跟安知行約好了,除夕的前一天晚上,他們剛好都有時間,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們是個什麽樣的态度。”
“你應該有時間的吧?”
見路肆應聲,安知鹿動了動,從他懷裏退出來,擡眸認真地注視着他,“至于我們兩個之間……”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還有一點點小的疑問。”
懷裏的溫度離開,只剩一點點餘溫殘餘着,路肆緩緩摩挲着手,感受着心髒的劇烈跳動。
黑沉的眸子幽深如海,隐晦地壓着洶湧波濤的情緒。
安知鹿看着那雙幽深暗沉的眼睛,緩了緩心神開口:“在我們錯過了的那些時間裏,你談過戀愛嗎?或者暧昧的人,遇見過心動的人,有嗎?”
“沒有,沒有,沒有。”
面對着安知鹿的認真,路肆也不自覺地站直,就差伸出三根手指來對天發誓。
低沉着的聲音失了常帶着的那股子漫不經心的強調,一字一句地落下字詞,是難得的認真。
“我,路肆,感情幹淨,身家清白,是我攝影工作室的創始人兼合夥人,還有着母親留的産業,但是現在交給了專業的——”
見他似乎要說個不停,安知鹿連忙按住他,“打住打住打住,你跟我說這些幹嘛,我就問你個感情史。”
安知鹿就是想試探一下路肆那張照片的事,也不知道這人想到哪裏去了,一下全都給她抖摟出來。
安知鹿垂眸組織着語言,“我沒有在介意你的過往,我只是想确認一下。”
路肆眸子裏的墨色沉靜又深邃,“我知道。”
安知鹿伸手捏住路肆的衣角,小幅度地晃了晃,“那,我們試一下吧,你不去擔憂這段關系的穩定性,我也不去擔憂不确定的未來。”
路肆的心軟得一塌糊塗,恨不得把她抱起來仔仔細細地蹂躏一通。
這姑娘從小就知道怎麽拿捏他,最是擅長用這些輕輕微微的小動作和無意識中冒出來的話,跟輕飄飄的羽毛一樣,撓得他心尖泛軟。
他伸手覆上安知鹿的手,緩慢又堅定地攥進了手心裏,慢慢收緊:“我從來沒将這段關系當作兒戲,當時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
“約定好了,給這段關系、給我一個機會。”
路肆的聲音有些啞,心裏遠沒有他表現得平靜。
他終于徹底在她身邊,從她在乎的那些人裏,撕咬出一片離她最近的領地。
嘴角揚着扯不平的笑,路肆幹脆不勉強,像抱孩子一樣,直接一把将她按進了自己的懷裏,抱了起來。
輕飄飄的一點重量對于路肆而言沒有一點壓力。
他拍了拍安知鹿的腿,擡眸看進安知鹿的視線裏,眼睛裏盈滿藏不住的笑:“乖,環好,抱緊。”
俯視的視角裏,路肆淩厲的面龐被眼底漾着的溫柔染上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