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孤注一擲
孤注一擲
三人規劃的目标是前往哈密。
一路上，葉清晨都在裝睡，她實在不好意思面對沈伯恩，總覺得這麽羞人的事情讓人看破實在過于尴尬。
陸與笙好言安慰了她半天，“他是我的家人，你也是我的家人，咱們都是一家人。”
“與笙。”葉清晨喜歡他溫柔說話的聲音和樣子，她安安心心的伏在他的身上睡了過去。
等她徹底沒了聲響，沈伯恩才對陸與笙說道：“與笙，你跟我說小葉曾經遇見一個人，弄壞了她的拉杆箱。”
“沒錯，那天她先去的壺口，我是後來才追上她的，我去的時候，她說拉杆箱剛壞。”
“剛才忘了告訴你了，拉杆箱的斷口處有追蹤器！”
“啊！”陸與笙大吃一驚，“你檢查出來的？”
“沒錯，追蹤器我已經交給市局了。不過，你發現沒有，他沒給咱們安裝追蹤器前，就精準的知道小葉是從哪裏出發的。你想想，他應該是怎麽知道的？”
兩人說完就脫口而出，“查身份證！”
“沒錯，只有這個渠道，但是查身份證的入住記錄可不是誰都有這個權限的。”沈伯恩迅速分析道，“給陸叔打電話，就現在。”
陸盛文接到兒子的電話時，正在大會議室裏聽下屬彙報湖畔山莊和高利貸致死的案情。他心知兒子不會有事沒事的給他打什麽問候電話，他揮手請在座的衆人停止了說話。
“喂？”他刻意沒有說出對方是誰，深沉的眼睛半睜半阖。
陸與笙聽出父親聲音的異樣，“老陸，你在開會？”
“嗯，可以說。”
父子兩人心靈相通，陸與笙簡潔的說了要點，總結道：“我們認為，他是查身份證得知的，老陸，我覺得你要注意安全啊！”
“好，明白了，先這樣。”
陸盛文挂下電話收回眼中的餘光，語氣嚴肅道，“好，可以繼續了。”
此時的李局剛剛被“走讀”式的談話結束。
他正以身體抱恙的名義在家裏休息，妻子鄭雯在客廳裏急得團團轉，“老李，我就這麽一個弟弟，你就不能幫幫他嗎？”
“我幫他？誰幫我？你是不要女兒了還是不要咱們這個家了？”李局怒氣叢生，這個小舅子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鄭雯坐在沙發上痛哭着，“要不是你那個小妖精弄的什麽日記，咱們現在能這樣嗎？”
“別在這裏跟我胡攪蠻纏，現在你要做的是想辦法怎麽脫身。你弟弟一旦扛不住說出來了，別說你平時那些違規貸款，就是我，就是女兒，咱們沒有一個能夠獨善其身的！”
鄭雯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你能不能跟……上面的人說說，讓他們幫幫忙？哪怕哪怕就只讓我弟弟活着就好，行不行啊？”
“鄭雯，你仔細看看，我現在已經被停職在家了，我跟他們說，他們也得願意聽啊？”
“可是老李，就算不要我弟弟了，他們也不要你了嗎？為什麽要讓那個秦副局長回來，他們這是要放棄你了嗎？”
李局已經不複平時的舉止風度，他沉着臉思索着，腮上的肌肉因為牙齒的咬合變得更加明顯，“哼！你們不仁也別怪我無義！”
他扭頭盯着妻子，“我讓你準備的東西你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護照和美金都準備好了，之前我就給女兒彙了一大筆錢，我還在外面存了一些金條。我聽你的，我都弄好了。”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私人號碼，“說話方便嗎？”
電話裏，對方悉悉索索一陣之後，“可以說了。”
“東西找到了嗎？”
“沒有，已經去那個地址看過了，那是一個村子的大隊部，平時根本沒人在那裏的。我的人也進去問過了，根本沒人收到名字為葉清晨的快遞。”
“陸與笙也沒有。”他随後又跟上一句，“會不會是根本沒這個東西，是李晴故弄玄虛的？”
李局拉了拉胸口的衣領，“應該不會，我熟悉李晴的為人，她既然說了就一定是做過了。”他冷冷的笑出了聲，“你不會忘了你第一次找她時她寧可從陽臺上跳下去也不肯的事情了？”
“好好的你提這個幹嗎？”男人黝黑的臉上露出一絲絲煩躁，“你不是說這女的有男朋友嗎？那她跟陸與笙是什麽關系？章弘說他找到這女人時陸與笙跟她睡一張床上。”
“哦？”李局喜出望外，“是這樣？”他心裏已經開始打起史哲明的主意，“章弘什麽時候能夠出來？”
“……那邊的人跟陸盛文關系很不一般，不方便……”
“不一般？所有的人都不一般嗎？不熟悉就熟悉熟悉，不認識就認識認識。總會有人知情識趣。不就是拿錯卡走錯房間嗎？又沒造成什麽損失，口頭教育下不就行了嗎？再說了，安全問題也應該是酒店的問題！讓他趕緊出去，趁葉清晨還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麽，趕緊把事情問清楚。”
“陸盛文太精明了，我實在是……”
“他那麽精明你不也好好的幹了這麽多年嗎？再過幾年他也該退了，等他下去了，我會跟上面建議你升職的事情。”
“哼，你們還管得着我們市局了？你先顧好你自己吧！”
“怎麽，連你也開始落井下石了？我現在不過是一時的困頓，姓秦的有幾斤幾兩，你心裏也該清楚吧？他不過是拉來被充數的罷了！”
兩邊同時靜默了一會兒，手機對面的人嘆了口氣，“我盡量吧，不敢做的太明顯，風險太大，不敢保證百分之百。”
“不行也得行！趁着葉清晨還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趕緊先找到，要是讓他們先拿到手了……”他緩緩出了一口長氣，“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你我！”
市公安局的局長辦公室裏，陸盛文叫來了自己最得力的親信沈越。
“葉清晨發的短信我已經看過了，我家的地址是七號，她短信上寫的是一號，一號是村裏的大隊部。我也讓我老婆回去看過了，家裏和大隊部都沒有快遞。”
沈越深鎖眉頭：“難道她是騙咱們的？”
陸盛文沒有親眼見過葉清晨，可是他相信自己戰友的判斷，酒泉市局的警察已經明确的跟他說過，葉清晨說的事情都已經查證過了，基本屬實。而且，他也相信，陸與笙不會看錯人的。
“應該不會！我想這其中肯定發生了什麽變故，只是咱們并不知道。我已經和那邊的村委會聯系了，如果有什麽情況，他們會随時和我們聯系。”
“陸局，那現在咱們該怎麽辦？紀委那邊一直在催促，說再沒有一擊必中的證據，他們可能就無法調查下去了。而且，咱們每次的行動總是有些疏漏。那天去抓鄭競賢的時候，他明擺着就是準備好了，連樣子都懶得裝！”
陸盛文在桌前踱來踱去，“讓你關注的那個人你關注了嗎？”
沈越靠近低聲說，“已經在關注了！而且我讓技術科的小李也查過了，确實發現有人私自查過葉清晨的住宿記錄。”
陸盛文揮揮手讓他附耳過來，“他們既然已經查到葉清晨的頭上，那他們應該也知道與笙和葉清晨的關系了，不如咱們将計就計！”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他小聲的溝通，沈越一臉肅穆：“陸局，您要不要跟嫂子商量商量？”
陸盛文神色凝重，“我考慮考慮。”
“還是商量一下吧？！”沈越面色極其為難，“不然萬一您和與笙有什麽事情，您回家可怎麽交代？”
陸盛文深深嘆了口氣，“我會親自跟與笙商量，而且沈伯恩也在那邊，我相信他們。”
“哦？沈伯恩，那個退伍偵察兵嗎？”
“沒錯，有他在，我想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酒泉到哈密差不多八個小時，沈伯恩開了一半的時候，葉清晨已經緩緩轉醒。
“到服務區了嗎？”她揉着雙眼向外看去。
“快了。”沈伯恩昨晚只睡了半宿，雖然他身體素質極好，但是想到自己還肩負重任，“與笙，一會兒你過來開會，我休息一下。”
“好的，姐夫。前面就停吧，我來開。”
葉清晨站在車邊，伸展着自己的手臂，她打開自己的粉色手機驚嘆道，“這麽多未接來電？我手機靜音了？”
陸與笙關上車門走過來和她一同觀看，他在手機上設置了幾下，“早上接完電話你靜音了吧？”
他似笑非笑，挑眉看她，将調整好的手機交還給她，“有什麽不想讓我知道的，還靜音？”
“人家沒有嘛！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她嬌氣的雙手抱住他脖子，“別生氣嘛，早上是聽他說了幾句局裏的事情，我才上了心的，我跟他已經沒什麽關系了。”
陸與笙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還挺能死纏爛打的！”
葉清晨知道他在說誰，她溫聲軟語的和他說着悄悄話，哄了好久，陸與笙的臉色才變得好看一些。
沈伯恩突然拿着電話走近兩人，“與笙，接下電話，是陸叔叔。”
葉清晨挽着他的手臂不想松開，沈伯恩調侃道：“借用一會兒。”
她微微笑了笑，甩了下頭，“那就一會兒哦！”
沈伯恩呵呵笑着。
知道是父親的電話，陸與笙趕緊接了過來，走到空曠無人的地方才開口道：“爸。”
“與笙，現在有個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陸盛文把事情的重要性給他講了一遍，又把自己和沈越制定的計劃告訴給他。
陸與笙越聽臉色越發凝重，“爸，我不害怕，但是我擔心那人傷到葉清晨。”
“他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李晴給葉清晨寄過去的東西應該非常重要，所以他們孤注一擲，勢必要把東西拿到手的。不僅如此，我們還現在需要知道的是在我們身邊這個人到底是誰。”
“這事兒你告訴我媽了嗎？”
“沒有。”
“那就別告訴她了！省的她該擔心了。”
陸盛文沉默了一下，他知道兒子一定會同意的，可是親耳聽見兒子說不怕的時候，他的心裏倒是生出了幾分愧疚。
陸與笙從小就聽話懂事，事事不用他們操心，自己因為工作繁忙，每次見到兒子的時候少之又少。
可陸與笙每次對外人自豪的說起自己父親時都堅定的說爸爸是個好警察。
“與笙，爸爸對不起你！”陸盛文感覺此時自己心髒微縮，讓兒子以身犯險，大概也只有當警察的爸爸才做得出來。
“爸，你不用這麽說，這是我應該做的，誰讓我爸是警察呢！再說了，老陸，我還是醫生呢，治病救人，救死扶傷本來就是我的職責！”
陸盛文又氣又笑，一面是感動兒子已經長大成人，一面聽着他用這種調侃的語氣說着一本正經的事情，心裏不免不是滋味，“行了，少跟我貧嘴！注意安全。”
陸與笙打完電話看見沈伯恩正在車裏休息，而葉清晨，她在低頭擺弄着手機。
她手機尚新，昨晚兩人又忙得不可開交，這會兒她正把自己常用的軟件和通訊信息重新編輯。
“與笙，你看我這手機分辨率多高，可以看電影哎！我有個網友說他有個特別好看的片子，給我發了鏈接，我已經下載下來了，晚上我和你一起看？”
“下載？這邊的信號這麽好嗎？哪個網友？什麽時候認識的？什麽電影？有沒有病毒，你就敢下載？”
陸與笙手掌攤平勾了勾手指，“給我看看！”
葉清晨兩手捂着，“你憑什麽管我？”
“葉清晨，你把我原來的手機沒收了，我也同意再也不用那個聊天軟件和其他人聊天了。現在可好，你自己背着我偷偷摸摸的和別人聊天，你合适麽你？”
“給你看就給你看，反正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陸與笙拿過來看了看下載的鏈接，輕聲念了出來：“The Servant。”
他擡頭用中文重新念了一遍，“仆人？是那個英國片嗎，這麽老的片子你也願意看？”
“不是的，不是這麽翻譯的，他說叫《方子傳》。他說很好看，我想着咱倆可以一起看一下嘛，我好久都沒和你一起看過電影了。”
陸與笙打開那個鏈接的縮略圖看了一下，這是一部韓國的電影，上面的海報是……
帥氣的俊臉突然變得神色怪異，他語氣沉沉的說道：“以後不許你和他再聊天了，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葉清晨從他手裏搶過手機，“你删他就删他，別把我的電影給删了！我手機有包月套餐，馬上就到月底了，裏面的流量再不用就過期了。與笙，以後我可能都用不了了。”
說這話時，葉清晨臉色蒼白而沒有生機，她小心的将那頁面重新滑動開來，繼續研究她手機裏的軟件。
陸與笙這時才回過味來，他上前抱住她，語氣輕柔了很多，“好，晚上咱們一起看，我陪你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