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牙印
第21章 牙印
車開了會,俞舟才覺出不太對,“這不是回家的路啊。”
“上了賊船還想跑啊?”
譚怡璇這時候心情好了,車快的跟飛一樣,每分鐘都在違章的邊緣不斷徘徊。
俞舟默默打消了跳車這個不太實際的想法,只覺得腰隐約又痛起來。
“你知道性同意這種東西嗎?”她憋了半天,還是帶有一絲絲期待地問。
“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到我家的東西就是我的。”譚怡璇這時候笑的很欠揍。
孺子不可教也。
俞舟痛心疾首。“我明天還有早課。”
“記錯了吧,你這記性我就說沒多好。不是後天嗎?”
完蛋,慘敗。回去我要狠狠複盤!
俞舟心裏都在祈禱各路天神了。
等把想到的祈禱語都念完了,譚怡璇也到家了。
“下車啊,我還要請你啊。”
“倒也不用。”俞舟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譚怡璇進門後跟旁邊站的阿姨說了句話,拉着俞舟就往樓上走去。
俞舟實在拗不過她,覺得自己怎麽樣都占不到上風,只好用今天最溫柔的聲音說:“我還沒吃飯,好餓。”
“沒事,我待會讓阿姨送上來。”
“不太好吧。”
“怎麽,你現在還想回家做飯?順便給舍友做個三菜一湯?”譚怡璇特地把舍友兩個字念得咬牙切齒。
俞舟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怎麽會呢。”
“又不會吃了你。”譚怡璇嘟囔道。
“你記住這句話哈。”
譚怡璇剛打開門,就聞到一股濃重的煙味。
“不是,你在搞生化武器啊。”
俞舟咳嗽了兩聲,瞥見塞滿煙頭的煙灰缸,不由得皺起眉。
“你小心猝死。”
“也不見你戒煙啊。”譚怡璇當沒看見那煙灰缸一樣,覺得打開新風系統太慢了,索性直接開窗通風。
“啥事啊,這麽愁。”俞舟咂舌。
“你說啥事啊。罪魁禍首都在這了。”
“……不至于吧。”
譚怡璇長腿一邁、跨過俞舟,抓起那個煙灰缸就扔進了垃圾桶。
這動靜把俞舟給吓得一激靈,“這玩意碎了咋整啊。”
“這不沒碎嗎。挺耐摔的。”
感覺味道還是在房間裏,譚怡璇索性把垃圾袋也一起打包出門。
“手。伸出來。”
不是吧,這法治社會不能來嚴刑審判那套吧。
俞舟小心翼翼地把胳膊伸出來,才注意到譚怡璇從門口提了個小藥箱過來。
譚怡璇熟練地找出藥膏和棉簽,動作挺利索,力度倒沒多輕。
俞舟都懷疑這是不是新研究出來的折磨方式。
“你也不喊痛。”
“我哪敢啊,不是怕當時你給我一拳嗎。”俞舟卑微地說。
譚怡璇啧了一聲,“就你這樣……”
“對對對,小胳膊小腿,您一拳我得進icu躺半個月。”
“知道就好。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頂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忍。
譚怡璇不僅把剛弄出來的痕跡給擦上藥,順便把一些新的口子給處理了。
“怎麽弄的?”
“不知道啊。在家練雜耍。”
譚怡璇輕笑,“到時候演出給我寄張票。”
“好嘛,還是vvvip座。”
“直接搬張椅子坐在你旁邊算了。”
“那你表演啥?”
“胸口碎大石。”
畫面過于美麗,“那還是算了吧。”
上完藥,譚怡璇也和俞舟一樣坐地上了。
要不還是到床上吧,地板有點硬,俞舟本來想說,卻看見譚怡璇挺安分的、沒什麽其他動作。
譚怡璇也不說話,就是從後面抱着她、把頭靠在肩膀上。像是經歷了多大的磨難,終于得到了個歇息的機會那樣。
呼吸漸漸平穩,俞舟還以為譚怡璇睡着了。
“……真想分手啊?”悶悶的聲音。
“沒有沒有。”俞舟生怕又說錯話、觸碰到她的逆鱗。
“你嘴裏哪句是真話。”
俞舟抿緊嘴,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犯了如此大的罪過。
“這可是你說的,不能反悔了。”
“嗯嗯,不反悔。”俞舟跟哄孩子一樣的語氣。
“你保證。”
“保證,我反悔的話就……”
沒等俞舟說完,譚怡璇就捂住了她的嘴,“不吉利的話還是不要出口了。”
“你多少沾點迷信哈。”
“嗯。”
譚怡璇又好久沒說話。
在俞舟以為她真睡了的時候,就感覺肩膀一陣刺痛。
不是利器的那種痛,而是鈍痛、還在不斷加深。
好嘛,這貨真屬狗的。
俞舟都無語了,只能皺着眉、屏氣忍着。
過了會,一個顯眼的牙印赫然出現在俞舟的右肩上,上面還沾着口水。
這是給了顆糖再打一巴掌?
要不是武力值相差太大,俞舟絕對是會奮起反抗的。也是為難她了,俞舟肩膀瘦的只剩下骨頭,咬着多少有點硌牙。
反正譚怡璇看着自己的作品挺滿意的,完事了還不忘舔了幾下。
俞舟不由得又起了陣雞皮疙瘩。
“你上輩子不會真的是條狗吧?”俞舟還是沒忍住,抱怨道。
“狗都是要占地盤的。”譚怡璇幽幽地說。
奇恥大辱。
俞舟已經在盤算趁她熟睡再暗殺的可能了。
“那我們現在來幹正事?”譚怡璇趁俞舟還沒反應過來,就直接把她撈上了床。
幸好床夠軟,俞舟差點摔成腦震蕩。
“別別別,求你了。我真餓了,肚子都叫了。”
“我聽聽。”
譚怡璇真把頭湊過來,還摸了下俞舟平坦的小腹,“不是有了吧?”
縱使俞舟臉皮夠厚,聽到這話都不免臉紅,“我們都是女的,你清醒點,不是真得神經病了吧?”
“那你就是紅杏出牆。被別人搞大了肚子還敢往我床上爬,不要命了?”
後面那半句譚怡璇的聲音低的不像話,幾乎是貼近俞舟耳邊說的,熱氣直往裏面鑽。
厚顏無恥,胡攪蠻纏,胡說八道。
俞舟只覺得這賊船未免有點太黑了。
不知道這時候跳窗的生還概率有多大。生氣的譚怡璇壓迫感太強了。
興許是看見俞舟真怕了,譚怡璇覺得沒意思。
“下樓吃飯。”
“好咧。”俞舟對答如流,生怕下一秒譚怡璇就出爾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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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桌菜的時候,俞舟傻眼了。
好家夥,五個菜,四個是辣的。唯一那個不辣的還是寡淡的娃娃菜。
這他媽的。俞舟在心裏已經咒罵了七八遍了。
譚怡璇吃的挺起勁,還比平時多吃了半碗。
俞舟扶着額頭、拿着筷子的手懸在空中。
“吃啊,剛才不是說餓了嗎?”
俞舟一氣之下就掀了桌子,大喊道:這他媽叫我怎麽吃!你辣椒精轉世啊!麻辣兔頭,麻辣水煮魚,麻辣豆腐,麻辣牛肉。您這是一點活路不給啊!天殺的,娃娃菜鹽也不舍得多下點。缺這點錢嗎!啊!
當然這些都是俞舟的想象。
俞舟現在只有慷慨赴死的大義,試圖在這幾個菜裏面找個不那麽辣的,然後小心夾了塊牛肉。
一入口感覺舌頭都快爆炸了。她咳嗽了幾下,忙不疊喝了口湯。
還好湯不是辣的,不然她真得跟譚怡璇同歸于盡。
譚怡璇吃的差不多,放下筷子就專心欣賞俞舟痛苦糾結的表情。
俞舟學聰明了,直接夾一筷子就往湯裏涮一遍。
不多會,湯上也飄着一層辣油。
俞舟正想讓阿姨給換一碗湯的時候,譚怡璇就開口了:“浪費糧食不太好吧。”
草了,每頓飯你浪費的糧食還少嗎,能差我這點嗎。
要是目光可以變成利箭,估計現在譚怡璇身上全是洞。
“好的。”俞舟只好繼續含淚吃着。
過了會,鼻涕都給辣出來了。她抽了張紙巾,擦了下。
譚怡璇覺得看過瘾了,提醒阿姨說:“我怎麽記得還有道菜沒上。”
阿姨這才從裏面端出了那道白切雞。
俞舟看到這個眼睛都亮了,然後風卷殘雲就着這道菜和娃娃菜吃完了飯。
剛想喝湯的時候,譚怡璇又讓阿姨拿了碗新的湯出來。
“給你補補。”譚怡璇不懷好意地笑着。
濃重的藥材味,俞舟卻并不讨厭,一喝就知道是正宗老火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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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俞舟還沒歇上會就被譚怡璇拉回了房間。
譚怡璇帶着氣,動作格外狠。
俞舟也不敢攔她,就小聲地求饒。
俞舟一直都不愛叫,只會小聲地哼哼,譚怡璇就想聽她叫出來,于是手上的動作總是掐着點停下來,來回幾次俞舟氣得想踢她下去。
譚怡璇抓着她的手腕壓在床頭,往脖子上留了好幾個印子,輕柔的吻不斷落在耳旁。
譚怡璇的指尖一寸寸地劃過,不時引起微小的戰栗。
兩人用舌尖挑逗着彼此,熱氣像看不見的煙霧在空中彌漫着。
俞舟實在受不了,索性拿腳去蹭她。
譚怡璇握住俞舟的腳踝,在上面輕輕地親了口。
俞舟比之前熟練多了,頭幾次因為話太多,偶爾還會罵人被譚怡璇修理了好幾次。
後來就學聰明了,知道要說點好聽的譚怡璇才肯放過她。
于是俞舟把手環在譚怡璇的脖頸後,拉進距離後在她耳邊喘了幾聲,胡亂說着平時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話,說完臉都不免有點發紅,不過一想反正在黑暗裏譚怡璇看不清就無所謂了。
譚怡璇讨了巧,又耗了好長時間才肯讓俞舟下去。
洗完澡,俞舟躺在床上,一臉生無可戀,剛才從鏡子裏看到腰間的青紫還有脖子上的痕跡,不知道這星期要怎麽去學校。
譚怡璇體力好,搞完那一通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她正給俞舟按摩着頭,手勁剛好,既不會痛又覺着舒服。
“都叫你別親脖子。我不能穿高領去學校吧。”俞舟抱怨道。
“讓他們看看怎麽了,單身狗羨慕還來不及。”譚怡璇不以為意。
俞舟早就知道不能和這種厚臉皮的人計較這些。感覺譚怡璇的手在腰間游走,她連忙制止了,說再來一次真的會死的。
譚怡璇本來就沒那心思,嘟囔道早就說讓你多運動。
她又抓起俞舟的手把玩着。俞舟的手長得好看,不管是敲鍵盤還是牽手的時候,看着都賞心悅目。
俞舟眼睛還放在屏幕上,感覺中指像套上了什麽東西,拿起來一看。
媽的,是個戒指。
小小的銀環上沒有多餘的裝飾,是素戒,而且是磨砂的質地。
直覺告訴俞舟這玩意這麽粗糙,不像是直接買來的,因為不符合譚怡璇財大氣粗的脾性。
“好看嗎?我親手做的。”譚怡璇語氣裏還帶了點得意。
俞舟不喜歡帶首飾,感覺不管是什麽都是累贅。
但是這話肯定不能說。她只好道:“好看。”
俞舟把戒指摘下來,借着床頭燈在打量着戒指的內圈。
果然,上面刻着她們兩個的名字縮寫。
說不感動是假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偷偷量的尺寸。
俞舟把戒指戴回去,然後去尋譚怡璇的手,譚怡璇也由着她。
兩只手都沒看到那個圈,俞舟就問她。
“太麻煩了,我就做了一個。”譚怡璇回答。
她前段時間找了家diy的銀飾店。
這玩意看着簡單,做起來是真的費勁。
先是把銀條用錘子砸平,然後在上面印字。因為第一次做,沒啥經驗,譚怡璇頭兩次都印歪了,第三次才看的過眼。然後把它敲成戒指的環狀。店員幫她焊接好,就給她機器來打磨。這一步驟最折磨,她做的這款就更費時間。最後再抛光就好了。
“這麽厲害。”俞舟由衷地贊嘆道。
“所以你得好好戴着,丢了的話我是懶得再做一個。”
“好嘛。”
“本來想那天給你的,你又不在。”譚怡璇嘆了口氣。
“那天是什麽日子嗎?”俞舟問道。
隐約覺得要是普通的吃醋譚怡璇沒必要發這麽大火,估計得是什麽特殊日子。
“你不知道?”譚怡璇反問道。
俞舟撓撓頭,本來她記性就一般,平時過一天忘一天,什麽節日紀念日這些都不在乎。譚怡璇的生日她是記下了,月份完全對不上。
“多少給點提示吧,不然猜到猴年馬月。”俞舟說。
“沒有提示。想不起來就算了。反正估計你以後也不會忘了那天。”
那确實。俞舟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忘記那個日期。
她現在覺得譚怡璇想再來一次也不是不行。
俞舟伸直手,在溫暖的燈光下拍了張照片,然後在手機上加為收藏。
真神奇,這麽小小的一個圈,竟然能束縛這麽多人,她在心裏感嘆道。
譚怡璇還以為俞舟要發朋友圈,結果沒有。
俞舟親了下譚怡璇,心裏也算是承認這次是自己做錯了。
譚怡璇靜靜地抱着俞舟,在肩胛骨上來回摸着,感受俞舟呼出的熱氣貼在自己的胸膛上。
她過了半天才開口,“我初中前都是被保姆帶大的。小時候有個阿姨對我很好,跟其他人不一樣。雖然都是拿一樣工資,但是她比別人對我更上心。可能是看我可憐吧。當時周圍的小孩都覺得我沒媽養,經常欺負我。我媽每天都很忙,也沒有時間來給我過生日,只能生日的那天給我打一通電話。那個阿姨可能覺得我一年沒幾天是開心的,所以就把她女兒的生日跟我的一起過。後來我媽也開始給我過生日了,不過是身份證上那個,但是我一直沒忘記原本的那個生日。”
譚怡璇的語氣平淡,仿佛講的是別人的故事。
再久遠的傷疤回想起也不過就這麽幾句,那些翻來覆去流淚的夜晚原來已經過去了這麽久。
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哀求着母親留下來的孩童,她現在只想面前這個人能為自己停留,哪怕就那麽一天也夠了。
俞舟聽完心裏像是抽絲一般疼痛。
她的童年過得還算幸福,雖然不能切身地體會譚怡璇的感受,但是她或多或少也能理解那段時間譚怡璇經歷的灰暗。
小時候的夢魇将伴随一生,所幸眼前的人還是那麽光芒萬丈。
俞舟準确地尋到譚怡璇的手,指尖相纏,她輕聲道:“都過去了。”
譚怡璇抱得更緊了,恨不得把俞舟嵌在骨子裏。
“俞舟,那天是我的生日。你卻在別人家裏。”
譚怡璇又開始舔俞舟肩膀上那個沒愈合的牙印,現在除了那驅之不去的刺痛,還帶了一絲酥麻。
“對不起。”俞舟輕聲說。
譚怡璇想要一個承諾,承諾以後很多次生日俞舟都會陪在自己身邊,但是俞舟沒有給她,她也不會去問。
求來的東西終究是沒意義的。
再幫她過個生日好了,俞舟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