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旁觀
旁觀
嬌嬌卻不知道敖寸心因她想到了哪裏去，只是想找到摩昂。
可是找到他做什麽呢？
她也并未多想，憑的不過随心二字罷了。
“出征？”
“是啊嬌嬌姑娘，太子殿下奉命前往瀛海鎮壓弱水神君的一應下屬，昨日一早便已開拔，現下不在宮中。”
那龜丞相手舞足蹈說完，再轉回身來早已看不到嬌嬌影子。
騙子！
嬌嬌冷着小臉沖出龍宮，心中只回蕩着這兩個字。
他明明答應要永遠和我在一起的！
他明明說過要每日帶着我的！
可是總是不知所蹤的還是他，一次兩次，皆是如此。
“站住！”
還未及走太遠，忽然傳來一聲嬌喝，緊跟着便是幾名女子一齊沖出将嬌嬌圍在其中。
“滾！”
嬌嬌看也不看幾人，旋身就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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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瞧瞧咱們嬌嬌姑娘，當真是威風的很哪！”
其中一名女子以帕掩口笑着說了一句，其餘幾人都跟着應和起來。
嬌嬌終于止住步子，冷冷看着幾人。
“你們是誰？為什麽攔下我？”
“姐妹們，好不容易等到這賤人出來了，就別愣着了，上吧！”
幾個人瞬間散開，手中各自化出兵器，直指嬌嬌。
嬌嬌退了半步，也跟着化出銀槍，輕輕甩了一甩，眼看幾人嬌叱一聲沖上前來，想也沒想使出摩昂所教授的心法原地舞動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對戰。
她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戰鬥，可是随着身形舞動，那銀槍好似生了眼睛一般，自己一下下将那幾人揮來的兵器擋開，過了許久，雙方依然是僵持不下。
“怪不得這麽嚣張，原來是有了太子殿下做依仗，他連最得意的招數都教了你！”
其中一人忽然跳出戰圈，面容有些扭曲地恨恨說道。
另外幾人聽了這話連忙跟着躍到那人身旁，有些驚疑不定地看着嬌嬌。
“你們到底是誰？”
“你！你害我等被趕出龍宮，還裝什麽不認識！”
“你們如何，又與我何幹？”
“你一介小小妖女也敢妄想龍宮太子，當真不知羞恥之極！”
說罷幾人和身重新撲了上來。
“什麽人敢在我西海撒野！”
突然一道聲音遠遠傳來，那幾人同時一頓，嬌嬌收手不及，轟的一下，銀槍轉動一圈将那幾人齊齊掃了出去，幾人皆是哎呦一聲摔在地上，揚起無數海沙。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救救奴婢啊！”
來人竟是敖寸心，幾人連忙趴伏在地上哀哀求救。
敖寸心看着眼前場景，不由皺眉看向嬌嬌。
“你不是說我大哥不許你傷人？現在是怎麽回事？”
“公主殿下，奴婢們冤枉啊！只因奴婢們伺候不利，便被太子殿下趕出宮來，我等在此等候便是想求太子殿下收回成命，誰知，誰知嬌嬌姑娘一見我們便喊打喊殺，我等拼盡全力也難自保，求公主殿下救救奴婢們啊！”
嬌嬌扭頭看向幾人，臉上現出幾分疑惑。
“難道不是你等硬要将我攔下？”
“嬌嬌姑娘，我等和你無冤無仇，又為何要攔下你呢？我們也只是想和你打個招呼，誰知你毫不領情罷了，竟還……”
那為首之人滿臉悲憤，淚光閃閃，看起來倒委屈之極。
“你說謊！”
嬌嬌心中終于明白過來，冷冷說道，卻也不準備再理會幾人，銀槍一收，擡腿便走。
“公主殿下！”
“好了好了，啰裏啰嗦，都給我回去！”
敖寸心看嬌嬌離開，連忙匆匆下令讓幾人回宮候命，在後面又追了上去。
“喂！你要去哪兒啊？”
嬌嬌駕雲尚不熟練，自然比不得敖寸心，是以竟沒法子甩開她。
“你要去找我大哥嗎？我大哥只是出征而已，慢則幾年，快則幾月便會回來。”
“其實我也覺得你和我大哥差距實在太大了，你們兩個不可能在一起吧？可是看……哎呦！你做什麽？”
敖寸心也不管嬌嬌一言不發，只是在一旁口中不停地說道，誰知剛剛說到此處，嬌嬌忽然停下，她一時沒注意，竟撞了上去。
“為什麽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嬌嬌回身看向揉着胳膊皺眉抱怨的敖寸心，臉上露出幾分困惑。
“哎呀，你怎麽連這都不懂啊！我大哥可是西海唯一繼承人，日後必定要與一賢惠高貴之人結親，到時你又如何自處，難道要委身做小嗎？不對，天規森嚴，我大哥只能與龍族結親，我觀你妖氣尚存，你還尚未修成吧？”
敖寸心有些沒好氣地白了嬌嬌一眼。
“那他就不能不做那個繼承人嗎？”
嬌嬌問出這話，便見敖寸心突然沉下臉去，目光冷冷看向遠處，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這是他永遠也推卸不掉的責任，身為西海之人，一生為西海榮辱而行，誰若是想讓他放棄責任，便是與我整個西海為敵！”
嬌嬌從未見過敖寸心這般模樣，在她心中，這是一個聒噪跳脫又沒眼色的人，可是這般冷下臉來，又平白多了幾分威儀，倒讓人移不開眼。
她不是很能明白敖寸心所說的話，可是隐隐能夠感到，她說的應當便是摩昂所想。
“他既不能與我在一處，又為何将我帶來這裏？他不能和我在一起，我也不要和他在一起了。不行，我要去問問他！”
“喂！你要去哪裏找啊？你不是喜歡我大哥嗎？喜歡他就要為他着想啊。我大哥心中最重要的便是龍宮，你自然也該這般想才是。”
“喜歡一個人就要為他着想？那你，不喜歡那楊戬？”
敖寸心啰嗦半日，她終究還是入耳許多。
“我自然很喜歡他！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
只是他說他不需要而已。
敖寸心想到楊戬臨行前的争吵，忽然心中酸澀，對于自己方才的言論突然變得不自信起來。
“喜歡一個人，為他想，希望他平平安安一切都好，難道不對嗎？為什麽他偏偏不肯接受呢？”
“走！我帶你去見大哥！”
敖寸心自言自語說完，突然下定了決心，一把拉住嬌嬌急急飛了出去。
瀛海。
“怎麽這麽多人？”
敖寸心遠遠看到無數靈兵列陣，看去卻是成三足之勢，心中不由大為奇怪。
“哥哥！”
身旁嬌嬌突然輕輕喊了一聲，想也沒想沖了上去。
敖寸心沒想到她會突然離開，吓了一跳，連忙跟了上去。
果然她看到的人正是摩昂！
摩昂原本一襲黑甲立在陣首嚴陣以待，眉間紅痣似乎更紅了幾分，看到二人突然出現連忙迎上來低聲喝道。
“嬌嬌，小妹，你們怎麽來了？”
敖寸心看到摩昂嚴肅的模樣不由瑟縮了一下，悄悄退到了嬌嬌身後。
大哥雖然一向疼她，可是出戰之時從來都不會帶她的，這次她與嬌嬌前來也是一時沖動，直到看到摩昂才後知後覺的害怕起來。
“哥哥，你離開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嬌嬌好似看不到摩昂隐忍的怒意，直直問道。
摩昂愣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之前曾承諾她要日日帶着她，看着面無表情的嬌嬌，心中難得的感到一絲心虛，又轉而看向敖寸心。
“帶嬌嬌回去，戰場不是兒戲，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敖寸心被他威嚴所懾下意識地答應一聲，拉着嬌嬌就想離開。
嬌嬌卻是紋絲不動。
“我聽說，你以後不會和我在一起，是真的嗎？”
“你聽誰說的？”
摩昂見嬌嬌犯了倔脾氣，只得壓下脾氣問了一句，只是他眉頭緊皺，面目冷肅，看起來其實可怖的緊，敖寸心又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心中暗怪自己多事。
正當她偷偷觀察周圍想要溜走之時，不期然看到一個銀灰身影。
楊戬。
銀灰铠甲銀灰靴，頭戴三山飛鳳銀冠，一柄三尖兩刃槍，不似摩昂的冷肅，反而帶着幾分閑适。
他就那樣孤身垂眸站在那裏與西海大軍對峙，卻勝似千軍萬馬。
敖寸心愣在那裏，頭腦中一片空白，直到閉目養神的楊戬終于擡眼看過來的一刻，敖寸心才好似被燙到一般小小跳了一下，連忙便想躲避。
身後便是西海大軍，身前呈拱角之勢的便是孤身一人的楊戬和陣首站了四五個将軍的弱水大神的幾名下屬及其統領神兵。
她能去哪裏呢？
她不該躲的！
敖寸心忽然反應過來，再不複方才的倉皇和逃避，變得堅定起來，忽然飛身向着楊戬而去。
“小妹！”
摩昂正準備打發二人離開，便見敖寸心忽然離了大軍向對向而去，心念一轉已然明白了她的去意。
她定是看到了那楊戬！
摩昂偏頭看了看另一角對峙的靈兵，想想并不阻攔，反而冷臉跟了上去。
“哥哥？”
嬌嬌不明所以，開口喚了一聲，未見摩昂止步，反被他回手拉住一齊走了過去。
嬌嬌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卻也看出摩昂此刻不想多言。
她原本步子緩慢，又看着他走神片刻，竟被他拉的踉跄了一下，好在摩昂及時發現，以手給她借力才使她站穩，只這一下，摩昂的步子也終于緩了下來。
嬌嬌看了他片刻，随他的目光向前看去，終于察覺到敖寸心與以往有些不同，似乎，多了些悲傷癡狂之感。
楊戬與西海龍兵距離甚遠，直到敖寸心靠近，楊戬方看清她的模樣，也是吃了一驚。
“寸心，你怎會來到這裏？”
“楊戬，你不是說你去找小狐貍了？你怎會出現在這裏？”
敖寸心沒有回答，反而同樣反問起來。
楊戬離去之時還與她說，若是找不到小狐貍，便回來親手殺了她！
可是，他卻出現在戰場，和自己的哥哥為敵。
“小狐貍早已被她的姥姥帶回了千狐洞。”
楊戬神色變得黯然，自己卻又搖了搖頭。
“罷了，總比我來照顧合适許多，也算，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吧。”
“所以你便來此處與我大哥為敵！楊戬，你記不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麽？你說，我的家人便是你的家人，你可以随時與我回西海讓我不只骨肉分離，你說你要與我走遍天下，可是你做的是什麽！”
敖寸心的淚水奪眶而出，摩昂身形一動，只想走過來将人帶走，卻見楊戬微微擡手想去握敖寸心的肩，終于是止了動作。
“寸心，弱水大神因我之故被天庭诓去，我卻因此被封了顯聖真君，我既已對不住她，萬萬不可再眼看着她的屬下白白送死。此事，我務必要管！”
“所以，你便要與我哥哥為敵！可是這是玉帝聖旨，你怎能袒護他們？”
敖寸心的怒意因他的觸碰消減了些許，可是聽到他為了一個外人寧可與大哥為敵，終于還是忍不住将人甩開大喊道。
“楊戬，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麽？我比不上你妹妹，比不上嫦娥，比不上你的兄弟們，比不上你的狗，甚至比不上你在外面撿來的野孩子！現在，我的家人，連一個外人的屬下都比不上！這麽多年，我的世界只有你，可是楊戬，你到底拿我當作什麽？”
看着敖寸心的歇斯底裏，楊戬突然沉默下來，敖寸心好似一團烈火被萬禾冰水突然澆熄一般，漸漸冷了下去。
“寸心，我應下司法天神之位。”
“真的？”
聽着楊戬沉默良久後突然冒出的話，敖寸心意外的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種開心。
他願意聽從天庭統帥，從此再不會惹下殺身滅門之禍，自己也該放心了吧。
“你讓你哥哥放了他們，我便應下這個位置。”
我怎麽管得了我哥哥。
寸心心中一陣凄楚，說來說去，他只是想堵住自己的嘴罷了。
他就一定要與天庭為敵嗎？
他一人之身，怎可能鬥得過天庭！
“好，我替你去說！楊戬，你別忘了今日的話！”
楊戬一愣，咬牙點了點頭。
“我不會忘記，只希望你到時不要後悔！”
敖寸心靜靜看了楊戬片刻，終于回身向西海大軍走去，只是還未走出多遠，失魂落魄的她一擡頭，便看到了正皺眉看着自己的摩昂和嬌嬌。
二人一黑一紅站在那裏，都在看着自己，那楊戬，此刻是否也在看着自己呢？
敖寸心的淚水滾滾而落，硬撐着走到摩昂面前，聲音顫抖的喊了一聲大哥，便再說不出話。
摩昂看着敖寸心這般委屈模樣，心中如何不怒？只覺手中忽然微微掙紮了一下，方察覺到自己還在牽着嬌嬌的手，動怒之時未能控制住力道，連忙放了嬌嬌，遙遙看了楊戬一眼，轉而拉起敖寸心回到大軍之中。
“楊戬不是個壞人，只可惜和我們不是一路。小妹，今日我放過這些人，不是因為你，只是因為，這些人不該受此責難，瀛海也再受不住一次刀兵之禍。”
“鳴金！退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