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用盡一切辦法也抹不掉的愛
第46章用盡一切辦法也抹不掉的愛
遲斂第一反應抱上時漾往後退。
眼睜睜看着踢空的文雅一條腿落地,在地面硬生生砸出“咚”地悶響!
完全實打實的一腳。
應該挺疼。
“你!”顧不上疼,文雅一擡頭,下一句流氓硬生生咽了回去。
連忙收腳,從床上下來,老老實實站直喊了一聲部長。
遲斂幫時漾穿上鞋襪,戴上圍巾和露指手套,才放他去陽臺,“我聽區長說時漾在這裏,狀态不太好,所以來找他。”
文雅忍着沒揉腳,故作輕松一笑:“小羊如果清醒了肯定很開心,您不知道他剛來這裏的前兩天,總是往床底或者衣櫃裏躲。”
“那把槍是您送的吧?那兩天區長夫人實在哄不住他,把槍還給時漾,他乖了整整一下午,在險些餓暈過去之前,總算願意喝兩口粥。”
遲斂蜷縮指節,啞聲說:“我沒送過他什麽,這把槍是其中一個。”
陽臺上時漾玩夠了雪,指尖凍的通紅跑回來,知道哪裏暖和,就往哪裏塞。
文雅看見他把雙手就那麽水靈靈地塞入遲斂敞開的大衣,連同時漾自己,也鑽了進去。
“冷了?”遲斂摸摸時漾凍紅的鼻尖,“站着不動,暖一會兒,要不然等下該過敏了。”
即使時漾聽不懂,也知道要抱緊暖和的東西。
遲斂攏了攏衣服,幾乎能把時漾整個藏在自己懷裏,也不覺得這樣的姿勢有什麽不對,找文雅問了幾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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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漾的治療分幾次?”
文雅知道的比院長多一些,“八次,第一個療程最艱難,因為還需要取下金屬蝶翼,然後測試身體會不會排斥這些藥物。”
“所以只是第一次治療,就用了将近一個星期的時間,斷斷續續的,小羊沒受什麽罪,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接下來的七次會簡單很多,只需要定期注射催化藥劑,時夫人說間隔一個星期會讓人送來第二針,直接注射就好。”
遲斂點頭,趁現在蝴蝶乖,取下手上的皮筋,用手梳理下,攏起時漾的頭發紮了個低馬尾。
臉側的碎發輕輕勾到耳後。
習慣性撚一撚時漾耳廓,癢的時漾縮起脖子,眯起雙眼笑着躲。
“整個治療過程有沒有風險?”遲斂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文雅不想隐瞞,坦然點頭:“有,除了第一回合治療,越往後,可能身體排斥反應越大,時夫人說,有可能第五針或者第六針開始,會出現副作用。”
“不過您也不用太擔心,時夫人一直在努力攻克這些問題,她是最想救時漾的人,她也很愛時漾,只是不善于表達。”
遲斂表示理解。
暖的差不多了,時漾從他衣服裏鑽出腦袋,眼睛亮亮的。
很單純很清澈。
遲斂望着這雙眼睛,會錯覺自己在犯罪。
時漾從他懷抱裏出來。
文雅捏起一塊糕點,輕輕掰開時漾指節,把糕點放在他手心。
“遲部長。”文雅還是忍不住想要多嘴兩句,“他不記得你了,但是他對你的感情恐怕是刻在骨頭上,靈魂裏,所以他總是義無反顧地奔向你。”
像一只失去了方向的信鴿,不知疲憊,一天接着一天找尋自己的家。
時漾捏碎了手裏的點心,單純覺得好玩,像小孩一樣,不好好吃飯,要捏一粒米玩。
遲斂溫柔卻強勢地握住時漾手腕,告訴他這樣浪費食物是不對的。
做了壞事,時漾轉頭就要跑。
遲斂抄過時漾腿彎,把調皮的蝴蝶打橫抱起,帶進衛生間仔仔細細洗幹淨雙手。
文雅等他們出來,又說:“他以前很喜歡這家的點心,不想吃就算了,我下次給他帶別的。”
遲斂把時漾安置在椅子上,學文雅方才的動作把點心放進時漾掌心,這次時漾沒有再捏碎,低頭乖乖吃掉。
文雅很驚喜:“看來小羊只會聽你的話。”
遲斂抹掉時漾嘴角的糕點渣:“照顧他需要耐心,他其實很乖,如果我沒有猜錯,他現在的心智處于幼兒階段,對一切事物非常好奇。”
而且通過這兩日觀察,遲斂發現,只要他不離開時漾的視線,時漾就不會逃出去。
但是如果遲斂出去一會兒。
時漾就會抱着槍往外跑,他要去找人。
文雅忽然想起件事,“區長夫人說過,每接受一針,他會往上成長一階段,直到恢複原有心智。”
“不過在此之前。”文雅一本正經地說,“您可能要又當爹又當媽了。”
遲斂被這句話逗笑,沒有給時漾吃太多點心,重新幫他戴上厚手套,牽時漾出門走一走。
文雅閑來無事跟着他們,觀察一會兒,說:“果然軸,就算不記得您了,潛意識裏還是會想靠近您。”
遲斂垂眸,盡顯溫柔,捏一捏時漾的指尖。
時漾好奇,反捏他的指尖,只是手套太厚,有些笨拙。
“您現在是來療養院當醫生嗎?”文雅注意到遲斂身上的白大褂。
正巧,路過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遲斂指了指:“我的辦公室,我來應聘的是醫生。”
文雅心想:果然是部長,會的還挺多。
在花園裏遛彎時,路過兩天前時漾爬的那根承重柱,牆上的血痕已經處理掉。
時漾腳上的傷在這兩晚睡着後,遲斂幫他擦過藥也已經長好了。
有工人正在往天幕的缺口安裝換氣扇。
時漾忽然停下,用懵懂的眼神注視着缺口。
對于蝴蝶來說這是牢籠的出口,離開後就可以去找想見的人。
要去見誰,不知道。
但是用盡一切辦法也抹不掉的愛,在這七年內沉澱的愈發深邃入骨。
感覺到時漾的意圖,遲斂扣緊指節:“我在這裏,你要去哪兒?”
時漾擡頭看他,清澈的眼睛眨兩下,忽然伸手摸摸遲斂鼻尖。
像是一只迷路的小蝴蝶來确定自己落下的地點有沒有偏離,有沒有認錯這只大犬。
遲斂笑了笑,垂首讓他摸。
時漾沒有再想逃跑的想法,有遲斂牽着,迷茫和恐懼也沒有了,乖巧地跟在遲斂身旁,時不時仰頭看落在天幕上的雪花。
文雅跟随他視線,眉眼彎彎:“區長夫人真的很愛他,那天聽我說過小羊冷空氣過敏,她立即找人來安裝天幕。”
整座伊甸園療養院成為一個大大的溫室。
遲斂問出心中疑惑:“時夫人以前不知道漾漾冷空氣過敏?”
這樣的過敏源,一定是從小就有。
文雅搖頭嘆氣:“不知道,聽說時漾母親去世後,時漾獨自流浪過一段時間,時夫人找了他很多年。”
遲斂沉默片刻,許久聲音有點啞:“先前想不通,為什麽在區長和區長夫人的關愛下,時漾性格還是這麽自卑,現在倒是明白了。”
恐怕流浪的那些年,時漾過的不會好。
要不然也不會因為遲斂的一句關心,幾次維護,心甘情願地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