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漾漾很乖
第43章漾漾很乖
助理疑惑:“是時夫人嗎?”
“你為什麽要用疑問的語氣?我只有一位夫人!”總區長橫眉立眼,“以後見到她注意着點措辭,別讓她誤會了!”
要不然又說走就走!
助理立即賠笑:“我的錯,我的錯。”
總區長點頭,又滿面愁容:“唉,其實不怪小遲,你也知道我家裏那位心思單純的小外甥,前些天接受過治療,現在在療養院休養。”
“我夫人說他一直想逃跑,問他去哪裏,他也不說,懷裏揣一把空槍,光腳蹲花園裏,一蹲就是一天。”
助理“啊”了一聲,很會捧場:“叛逆期嗎?難道是遲部長教唆的?”
總區長用看智障似的眼神打量助理,“教唆什麽,意念教唆?托夢?這些天小遲忙的腳不沾地你沒看到?”
助理:“那是?”
總區長實在憋不住想找人聊聊,助理信得過,于是大倒苦水:
“我們家這位小外甥啊,犟脾氣,頭頂還有一根犟毛,看着乖得很,實際上說一不二,他母親去世的早,我和小卉找到他時,小孩受了不少罪。”
總區長抹抹濕潤的眼角,“後來我們查到,小羊是替別人背鍋了,差點被燒死!你說,他為什麽會願意為了那個人去死?”
助理沒想到還有問答環節,擦擦腦門的汗,實在不想剛上崗沒多久就下崗,斟酌一會兒,說:“被……被黃毛騙了?”
總區長猛地一拍助理肩膀:“聰明!遲斂就是那個黃毛!”
助理偏過頭長舒一口氣,順勢拍了一波馬屁,說都是區長教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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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區長擺擺手,惆悵地直嘆氣:“小外甥做完實驗後跟個小孩兒似的,小卉和我沒有孩子,我倆也不想有孩子就委屈了小羊。”
“但是這……因為沒養過孩子,她沒什麽耐心,養不好,孩子飯也不吃,覺也不睡,問他想要什麽,只會發呆。”
“而且接下來還有至少七針需要注射,小卉還要忙着做臨床試驗,好能把危險降到最低。”
助理哭喪着臉,表示了兩人真是不容易,又當爹又當媽。
情緒價值給的很到位,戲很足。
“所以小卉不滿意遲斂,前些天警告我,不許和遲斂提有關于時漾的任何事,要不然今年讓我自己一個人過年。”總區長目光滄桑,仿佛又老了五歲。
為什麽是五歲,因為他的小卉說男人的保質期很短,過了四十五就醜了,而他今年剛好四十。
助理當即拍胸脯保證:“您放心,我一定幫您攔下遲部長。”
總區長贊賞:“小夥子,你前途無量。”
等兩人走遠,李昀十分尴尬地看一眼面前的黃毛:“部長……”
在區長離開會議廳時,遲斂和李昀跟了出來,停在走廊拐角,偷聽到全部內容。
其實不需要偷聽。
區長嗓門大,聲音三百六十度在空蕩的走廊內包圍環繞,非常立體的音效。
遲斂只聽到了時漾不吃飯,不睡覺,想要立即出現在他面前的念頭一股腦翻湧上來。
他等不了了。
“金忍的飛機今天落地?”遲斂步子邁的很大,“讓他來我的辦公室。”
李昀趕忙跟上:“部長,還沒有到半個月……”
遲斂腳步停頓,眼底濃稠的黑霧好似快要把最後一絲理智淹沒殆盡,卻又還是那麽的克制:“我會用今晚的時間處理剩下的事情,幫我定明天早上去往萊納的機票。”
京市下了十多天的雪停了,如果不能在下一場暴雪來臨前回到蝴蝶身邊,那麽在春天到來前,他就不能陪時漾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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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園療養院裏這天來了一位陌生的醫生。
住在208號病房的時漾躲在門口看了他一眼,茫然地盯着陌生的背影,忽然想起今天沒有去等人。
要等誰,他不知道。
像個得到指令的機器人,時漾突然順着樓梯跑下樓,鞋子又忘了穿。
身後傳來護工聲音:“208又跑了!快來人!”
這些天的逃跑,每次聽到類似的話,時漾知道,又會有人來追自己了。
他們不讓他等人。
時漾扒拉臉頰上淩亂的頭發,從草地裏跑過,一只手緊緊抱着貼在腹部的雅典娜槍。
呼吸越來越急,四肢越來越軟,跑了沒多久,時漾彎下腰大口大口呼吸。
後方的腳步聲不像前幾日那麽雜亂。
可一聽到,時漾還是害怕,擡頭看向花園上唯一的出口。
療養院的玻璃天幕剛裝好沒多久,留了一塊,是要安裝換氣扇,不過還沒來得及。
沒有了時卉監工,工人做事磨蹭了些。
現在這塊沒來得及安裝換氣扇的地方,成為了時漾離開這裏的唯一出口。
他舍不得放下手裏的寶貝,只能一只手抓着支撐柱往上爬。
腳步聲近了,很沉悶,這讓時漾更加害怕,不敢回頭,手臂哆嗦個不停,被臺階磕破流血的雙腳也踩在牆上用力。
白色棉質病服下的身體單薄羸弱,腳踝的骨頭只剩下薄薄一層蒼白的皮膚包裹,瘦的可憐。
遲斂身穿白大褂,微微仰頭,啞聲問:“羊羊,你要去哪裏?”
聽到熟悉的名字,時漾愣了下,下一秒卻更加用力的爬,他知道馬上就要被關進那個大大的房間裏。
踩在牆面的腳卻突然打滑,攀在柱子上的那只手脫力,時漾睜大了眼睛,仰面摔了下去!
背後托抱的手臂太堅硬緊繃,硌得時漾不舒服,他用清澈懵懂的眸注視遲斂,眼底恐懼漸漸散去,轉變為好奇。
他看不懂遲斂眼裏的心疼和紅,伸出一只手摸摸遲斂的黑框眼鏡,像是第一次被放出籠的小綿羊。
“真的不認得我了?”遲斂眼中情緒翻湧的厲害,和時漾碰了下額頭,時漾的指尖還搭在他臉頰。
被碰了額頭,時漾歪歪腦袋,眨巴兩下大眼睛,忽然發現了什麽,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指。
指尖摸到了一滴滾燙的濕潤,不知道從哪裏滴落的,甚至沒有痕跡。
水珠就這樣挂在時漾指腹,卻像是滾燙的岩漿,不知道為什麽,胸腔裏面很痛很痛,毫無預兆的發痛。
痛讓他害怕,讓他恐懼,尤其是灼燒般的痛意。
遲斂不防備時漾要逃,哪怕心智倒退,練過柔術的腰很柔韌,肢體動作是刻在骨子裏。
時漾翻身落地就要跑,但是沒能站穩,跪倒在草地,遲斂連忙去扶。
不料時漾突然回頭一口咬在遲斂手臂!
像是被激怒的小獸,頭發散亂在臉上,鼻子和眼睛都紅紅的。
他咬了人,喉嚨裏卻發出可憐的“嗚……嗚”聲。
遲斂任由他咬,單膝跪地從背後很溫柔地把他擁進懷抱,低聲哄他:“對不起,我來的晚了,羊羊……不要怕,不會死,沒有人傷害你。”
“羊羊。”
“漾漾。”
遲斂的懷抱不會刻意禁锢他,會跟随他一起躺在草地裏。
遲斂貼在時漾背後,親吻時漾的頭發。
掙紮緩緩停下,時漾睫毛撲閃的可憐。
“漾漾乖嗎?”遲斂感覺到時漾松口,輕輕笑了下,聲線帶有濃烈的痛意,“漾漾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