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替身

第19章

杭少雲不是個被人找茬上門還能寬容待人的人，安頓好齊律之後他就通過關系找到警察局局長，讓他們必須要抓到那幾個流氓，局長很有效率，向下面施壓，沒過幾天，那群耀武揚威要弄死杭少雲的流氓全都伏了法。

齊律還在住院，杭少雲一個人去了警局，那幾個流氓顯然是遭到了“熱情款待”，個個都聳撘着腦袋猶如喪家之犬。

杭少雲單獨見了主謀，主謀也不是個什麽硬骨頭，在看守所裏被一頓教訓後老實成了鹌鹑，杭少雲問什麽他就答什麽。

從主謀口中杭少雲得知，指示他們的人就是他先前的床伴兒，床伴兒因為不甘心被甩，讓瘤子們給他一個教訓。

杭少雲冷冷地說：“你們要給我的教訓是殺了我？呵，我看過你的案底，因偷竊和鬥毆傷人坐過一年牢，這次你主動滋事還用管制刀具傷了我的人，我不會善罷甘休，下半輩子在牢裏盡情待着吧！”

主謀激動地捶着桌子大喊道：“這刀就不是我的，是替你擋刀那個人給我的！”

杭少雲震在當場。

杭少雲又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吐出兩個煙圈。

“有人要搞我，你順水推舟，給了那群流氓更豐厚的報酬，讓他們直接弄死我，你怕他們慫了，連兇器都一并準備了，人打架一上了頭，自然什麽顧忌都沒了，掏刀掏得順理成章。”杭少雲低笑道，“也不對，你不是要弄死我，你是想假借弄死我這件事來英雄救美，有什麽比替我擋下一刀更令我感動的呢？你替我擋了刀，救了我一命，便可以綁架我的一生。”

“你都知道。”久遠的真相鮮血淋漓地被擺在面前，齊律反而不慌了，“那你為什麽還要信守承諾呢？為什麽還要跟我在一起呢？”

“那場戲雖是你自導自演的，但你受了重傷差點死掉是真的，為了得到我，你連自己的命都可以算計，我要是違背承諾跟你分手，誰知道你又會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人的命可只有一條。”

“所以你信守承諾不跟我分手是怕我發瘋嗎？”齊律慘笑，“少雲，我怎麽忍心傷害你呢，但你又不喜歡我，我傷害我自己你也不必自責不是嗎？”

“我的确不會自責，但是我……”杭少雲停頓了很久，自嘲地笑了，“但我會心疼啊。”

齊律怔了怔，像是沒聽懂杭少雲說的這句話，他屏住了呼吸，一步一步走向杭少雲，顫巍巍地牽着杭少雲的手，用帶着哭腔的聲音說出祈求的話語，“少雲，你再說一次，你再說一次好不好？”

“齊律，你告訴我，心疼一個人是喜歡的表現嗎？我心疼你，是喜歡你嗎？”

齊律把自己的臉埋進杭少雲的掌心，眼裏湧出的淚水從杭少雲的指縫中滴落，他拼命點頭，“是，你要是不喜歡我又怎麽會心疼我呢？你也喜歡我啊少雲，你喜歡我！”

杭少雲的眼圈也泛了紅，“你說我喜歡你，那就是吧。”

關于是否喜歡齊律這件事，杭少雲沒有去思考過，或者說，他不敢去思考。

他其實從沒有把齊律錯認成過明昊，盡管這兩個人長得猶如雙生兄弟。

杭少雲第一次見到齊律是在跟丁明雨的球隊打比賽的籃球場裏，他難以相信世上有長得這麽像的兩個人，一時恍惚，球就被丁明雨截走了。

那次的見面杭少雲記住了齊律，但并沒放在心上，他給遠在國外的明昊發消息，說我看到了一個長得跟你很像的人，你不會是偷偷回國了沒告訴我吧。

【我要是回國肯定第一時間通知你呀~】

【你什麽時候回來？】

【怎麽也得讀完大學再說吧，哎呀，不說這個了，那個跟我長得像的人真的有這麽像嗎？你發一張他的照片給我看看。】

【我不認識。】

【你看到一個跟我長那麽像的人居然不上去搭讪？哇~少雲，你對我的愛呢~】

明昊是杭少雲的初戀，可談了沒多久，明昊就出國了，杭少雲讓明昊留下來，明昊卻只給了他一個飛吻，說你夢還沒醒呢。

雖然後來的杭少雲出了名的花心，但他卻是個有雛鳥情節的人，他喜歡的第一個人是明昊，且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并未真正得到過明昊，因此他始終對明昊惦念無法忘懷。

他們一直保持着聯系，三五不時地向對方彙報自己的生活，努力學習遠距離戀愛。

可有一天，明昊對杭少雲說，他在英國找了男朋友了，讓杭少雲也去找一個，別浪費大好青春，杭少雲氣得砸了手機。

那之後兩人的關系變得畸形，他們仍然會聯系，像一對遠距離情侶一樣談談天說說地，可他們各自在外面有了人，或者是短暫的戀情，或者是單純的炮-友。

明昊是個性格特別跳脫的人，說好聽點是古靈精怪，說難聽點是唯恐天下不亂。

【你去認識下那個人呗~我好想認識他哦~】

【沒興趣。】

杭少雲的确沒什麽興趣，他以為跟齊律只會是一面之緣，沒想到他竟然會收到齊律發給他的短信，并邀請他周末去喝咖啡。

要是齊律沒有再次出現，過不了兩天杭少雲興許也就把這個人給忘了，但齊律主動送上門來了，他豈有不享用的道理？畢竟他可不是什麽有節操的人。

跟齊律上床時，杭少雲內心有種啼笑皆非的怪異，他正在上的這個人和明昊長得太相似了，他很清醒地知道身下人并不是明昊，但總會有些恍惚，明昊在被插-入時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嗎？明昊在高-潮時會是這樣的表情嗎？他無法克制地用齊律來假想明昊，直到齊律抱着他，依賴地在他耳邊喚他的名字。

和我結合的人是齊律，一個一心只喜歡我的人。

杭少雲看着齊律的臉，聽着齊律的呻-吟，埋頭狠幹。

杭少雲沒想過跟齊律長久，可齊律的盯人攻勢太猛烈，弄得杭少雲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那陣子杭少雲的生活中除了齊律似乎都沒有別人了，睜眼是齊律發來的消息，上學是齊律給他買早餐，放學是齊律等着他去吃晚飯，先是去酒店開房過夜，後來逐漸發展到到雙方家裏去。盡管杭少雲并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他和齊律除了名分之外，兩人的相處模式與普通情侶并無差異。

杭少雲變得焦慮，他并不想跟明昊以外的任何人定下穩定的關系，這會讓他對明昊産生愧疚感。這愧疚感來得毫無道理。盡管他和明昊沒有明确地說出“分手”兩個字，但二人相距萬裏，各玩各的，他即使展開了一段新的戀情也是天經地義。

其實在有了齊律之後，杭少雲很少跟明昊聯系了，他的生活已經被這個人給填滿了。在他們長達一個月沒聯系的某一天，明昊發來了消息，問他最近是不是泡到了什麽極品樂不思蜀，連短信都不發一條。

杭少雲簡短地跟明昊說了有關齊律的事，明昊表現得極其興奮。

【少雲，你的審美也太單一了吧，你是就喜歡我這種長相是吧？我也好想見見小律律啊~】

【我沒喜歡他。】

【你要是不喜歡他的話就不會在猶豫要不要拒絕他的告白了，你會不留餘地地直接拒絕，瞻前顧後，說明你對小律律上心了呀~】

【……】

【少雲~我給你一個建議呀，接受小律律呀~】

【你想我接受他嗎？】

【想啊~你接受了他，天天對着一張和我一樣的臉，不就相當于我天天在你身邊了嗎？你不是一直想的就是我回國陪你嗎？我短時間內回不了國，就讓小律律陪你呀~】

【……他不是你，你也不是他。】

【哇 ，少雲~你是喜歡小律律了吧~嘻嘻嘻~但你還是得最喜歡我哦~】

那次聯系後沒兩天，齊律就正式向杭少雲表白了，杭少雲接受了男朋友這個身份。

兩個人确立關系初期是他們這段戀情裏最甜蜜的時期，他們正式同居，一起去采購生活必需品，一起在家裏做飯，一起偎在沙發上搶電視遙控器，再一起瘋狂地做-愛，他們像兩只不知疲倦的野獸，只想與對方一同沉浸在欲-望的海洋。

直到齊律為杭少雲擋了刀，直到杭少雲知道擋刀是齊律的設計，他們的關系變了。

齊律幾近失去理智的愛令杭少雲心驚不已，他本是個讨厭束縛的花花公子，可齊律用這麽殘酷的方式将他牢牢綁住，他覺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氣。

杭少雲不想要這份會把人灼傷的熱烈的愛，可他已經許下了承諾，一個男人絕對不能違背自己的承諾，于是他跟齊律就這麽過了下去。他對齊律算不上多好，冷淡得不比對床伴兒好上多少，但齊律全然不在意，只要他沒走，齊律好像就滿足了。

不冷不熱的兩年後，明昊回國了，在開車去機場接明昊時，杭少雲忽然想，要是齊律主動跟他提分手的話，那他就能擺脫這讓人窒息的畸形關系吧。

然而在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後，杭少雲後悔了，他無法結束這段關系，他無法把齊律拱手讓人。

兜兜轉轉，他終于弄清了一件事，他和齊律兩個人注定糾纏在一處，再沒有別人可以插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