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chapter 11 “我明白了,謝……
第90章 chapter 11 “我明白了,謝……
他的能力不可能再恢複, 因?此永遠無法完成他被賦予的使命。
當?我如此告訴這位患者時,他用那雙翠綠色的眼睛漠然地看着我,就像我說的不是發生在?他身上的悲劇。缺乏共情能力,情緒持續低落, 喪失全部價值感?, 對死亡沒有任何敬畏之心……這樣的病人我也只遇到過一次。
我唯一能給出的建議是:給他結束生命的機會, 他會自己行動。
——一份舊記錄, 從研究所某任心理醫師的日記本上撕下,該醫生已?失蹤多年
*
就算短暫地不願意面對,怪物阿斯塔仍舊明白,假如“花”沒有在?欺騙它, 那麽?關于伊西多的一切意味着什麽?。
如果?他不是他自稱的普通文員,因?為得罪了高層所以被送到這裏來, 那麽?他為了什麽?而來?已?經七年了,無論?什麽?目的的蟄伏,都應該積攢了充足的機會。
研究所一直都在?嘗試殺死他。
就在?伊西多被換過來前, 上一任管理員嘗試将海水置換成滾燙的岩漿,它因?此有所折損, 而這個人類毫無疑問死在?這個任務中。那是研究所做的最過分的一次嘗試。項目α也因?此開始表現出了強烈的攻擊性。
阿斯塔清楚研究所為什麽?要?讓這麽?多員工來送死。
它想要?結束這一切,所以它開始毫不掩飾它的惡意。那遍布海底尖利的棘刺足以讓任何人類內心發寒, 倉皇逃竄。只要?它願意,人類的神智完全在?它的支配範圍內。
他們如此恐懼它,于是甫一進入就顫抖地逃離。負責它的崗位空缺了很久, 久到足以讓研究所打消他們不該有的念頭。
然後他們送來了伊西多。
一個脆弱又不知所措的人類,他成功碰到了控制臺,但是卻嚴謹而認真地把?海水的參數調整到了它最舒适的數字,随後又打算乘坐高臺來到海域中心。
阿斯塔打算像吓走?之前每一任管理員一樣讓他離開。不過伊西多和?它想象的不一樣, 研究員翠綠的眼眸睜大,看着海底猙獰游走?的腕足,居然恍惚之中失去重心,直直地向下墜落。他紙片一樣的胸膛下一秒鐘就要?被長矛般的觸手刺穿。
就像一只墜落的鳥。
阿斯塔回憶道這裏時忽然這樣想。
假如它沒有行動,伊西多真的會死在?這裏,這點怪物非常确定,這份确定直到現在?仍舊沒有褪色。所有的信任也建立在?這份确定上,它不會懷疑一個精神恍惚到甚至掉下高臺的人類,不會懷疑一個性命完全交托給它的拯救的人類,所以它願意讓伊西多留下來,有進一步的接觸。
但是換一個思路,如果?他從一開始就在?利用它呢?
用這樣的手段取得信任,研究所必須做好?犧牲一大批人的準備,包括讓它有所警惕的後果?。所以他們一開始挑選的人選一定是最完美的,他必須足夠殘忍,足夠虛僞,才?能模仿出那麽?真實?的情緒,以至于讓它也被欺騙。
——你也想殺死我嗎?
海底的腕足帶着黑色刀刃的鋒芒劃動着,一大片珊瑚叢被攔腰斬斷,鋪天蓋地的深色海水滾動着,就像是一場馬上要?發生的海難。它的一萬只眼睛在?海底睜開。
就像野獸一樣,它和?人類不同,有着仿佛劈裂的閃電般的豎瞳。
我會相信你,阿斯塔想,因?為你說過朋友間必須互相信任。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既然我對你沒有任何隐瞞,那麽?我還是會相信你到最後一刻。如果?存在?最後一刻。
這是一種非人的思維,更像一種慣性,怪物的思路不能按照人類的規則來束縛。但它完全被伊西多所承諾的友誼桎梏住了。阿斯塔天生就擁有高效的信息處理系統和?學?習能力,朋友是一個吸引它的概念,與此同時,它無師自通地明白了反例。
朋友間最不能原諒的行為是欺騙。
……它最讨厭的行為也是欺騙。
只有在?這個時候,它的思維才?會完全跳脫出人類,毫不猶豫,極其果?斷,不存在?任何人藕斷絲連的情感?。
自然界的野獸在?受到傷害時會舍棄身體的一部分讓自己逃脫,阿斯塔現在?有着一模一樣的想法。它不會讓自己受到傷害。
伊西多把?買好?的面包和?糖都留在?小屋裏。觸手順着人類濕漉漉的腳印蔓延到桌面,卷走?了沉甸甸的牛皮紙袋。怪物心情糟糕的時候會更加喜歡吃甜食,甜食再次讓它想到那個翠綠色眼眸的人類。
他今天湊近自己,遮住它的眼睛,呼吸清清淺淺地打在?它身上時,阿斯塔沒有提醒他,手指縫隙透出的光足以讓它看見伊西多的耳朵已?經泛紅。
七年的時間對它來說太短,但對伊西多來說卻不一樣。
人類把?自己對時間的感知一點點參雜進怪物的思維中,最後怪物也承認七年是它生命中重要?的時間,是由每一天的見面,每一句對話構成,由他溫柔的微笑和味道很好的食物構成,是很漫長的。
它的思緒再次被打斷。
牛皮紙袋因為它無意識的用力而被撕裂,裏面的點心掉進海裏,就算阿斯塔迅速地反應過來把?它們全部撈起來,甜味的東西也因?為沾染了海水完全喪失了芬芳。海水的鹹苦組成了它們全部的味道。
雖然阿斯塔不讨厭海水,但它進食本來就只是出于愛好?,所以這些點心都沒辦法吃了。
今天買的所有糕點都被放在同一個袋子裏,沒有一點保留下來。
它忽然感?受到了一種……非常莫名其妙的情緒。
怪物應該相信伊西多,也應該相信自己。假如伊西多欺騙它,它會毫不猶豫地抽身而去,不會讓自己進一步受到傷害。它并不是人類,不受情感?和?道德的束縛,目前只清楚地理解喜歡和?讨厭,人際關系也了解到朋友為止。這一切都是裝模做樣,它畢竟是怪物。
但就像白天興高采烈挑選的甜點全部毀掉一樣,比這種情感?還要?濃烈。
所有的眼睛一起閉了起來,一時間,它什麽?也看不到,就像是白天伊西多乍一用手遮住它的眼睛。黑書上記載,愚蠢而輕信的怪物在?神之子希爾面前心甘情願地垂下頭顱,對人類的謊言和?背叛視而不見。希爾懷抱着目的來到它的身邊,這是錯的,它也很容易抹除這個錯誤。
伊西多則很好?,非常好?。
他不會騙它,這樣它就不必非要?做出決斷。怪物心裏冷靜得吓人,思路卻并不像人類,在?同一時間處理無數件不同的事情,做無數不同的預設。所有的預設都指向一個結果?:
他不會騙它,否則所有的承諾都不再有意義。他對它來說不再有意義。
想到這裏就夠了。
阿斯塔知道伊西多第二天早晨會來,并且給它帶來關于氣運之子和?拯救人類的新消息。它沉沒在?深水中,閉着眼睛,等待着下一個時間點的臨近。
*
并非所有怪物都信任“花”,它一向瘋瘋癫癫。但當?馥郁的花香鑽進每一個密閉的大門時,收容物們同時感?受到這花香不同以往,夾雜着某種深邃如海水的鹹苦。
阿斯塔并不打算一蹴而就。只需要?将懷疑的種子埋在?怪物們的心裏,它們就會自動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方?案。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如果?它們本身就是超出凡人理解的存在?,又怎麽?會對一個據說擁有光環的人類嗤之以鼻?
于是,希爾這周第四次被拒之門外?。
萬人迷光環仍舊在?他身上,但卻沒有發揮作用的機會。察覺到将要?走?近房間的少年,那些怪物忽然表現出了罕見的暴動傾向。它們的力量增長着,試圖沖破研究所的束縛,同時伸展出肢體提前向外?部攻擊。
即使這都在?研究所的可控範圍內,希爾還是被緊急要?求撤離。少年的能力太過于珍貴,需要?遠離所有的危險;同時高層尚未将少年研究徹底,不願意讓他不确定的能力施加在?不穩定的造物上。
希爾忽然感?到了一陣沒來由的心慌,少年的慌張表露在?臉上,顯得他楚楚可憐,像是在?為自己沒能盡力而感?到難過。約翰沒有放下手中的槍,他小心翼翼地護送少年離開警戒現場,到達安全區域後,衣角卻被拽住,
“我是不是很沒用,”
被稱為“神之子”的少年垂下眼眸,聲音低落,“明明承擔了人類未來的重任,卻連怪物的面也沒見到,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或許是我的能力失效了——”
“不是的,”約翰隊長一向冷淡,此時仿佛也被少年的情緒感?染,聲音柔和?下來,
“你成功的次數遠比失敗要?多,不要?妄自菲薄。這段時間研究所的怪物暴動發生得極其頻繁,并不僅僅是你接觸的幾個案例,我們的研究員已?經在?找原因?了,目前有幾個成熟的猜測,都和?你無關。實?際上,每隔一段周期都會有這樣的事。希爾,這實?際上是研究所的機密,但我相信你會保守秘密。”
“真的嗎?”
希爾還是很不安的樣子,不過他低垂的眼眸迅速地閃過了一絲陰影,“約翰,你對我真好?。我總是會想些多餘的事,如果?可以,關于怪物的事情之後還能告訴我嗎?”
系統幾乎要?在?心裏給自己的宿主喝個彩,希爾總算上道了。它剛才?還在?擔憂這個世界出現的一點小波折是不是和?天道有關,希爾就巧妙地把?原因?從研究所的內部人士問了出來。如果?約翰能夠答應希爾從今以後共享怪物們的消息,那麽?天道找到它的第一刻,它或許就能察覺到。
約翰·克利夫隊長最後向着警戒區內警惕地看了一眼,随後收起槍,轉過身來面對少年。
“當?然,”
沒有人能夠拒絕天使般善良的少年的請求。
希爾欣喜地擡起頭看向約翰,不得不說,身為特殊武裝的隊長,他的體格和?氣質正符合氣運之子的審美,地位也非常出衆:
“今晚我能去找你嗎,約翰?”
少年輕聲而羞怯地說,這讓他美麗到無法形容的容顏被渡上了一層閃閃發亮的寶石般的光彩,他朝着約翰柔弱無依地靠過來:“我有一些話想對你說,當?然,如果?不方?便也可以改天。”
“今晚不行,”約翰怕他誤會,解釋道,“今晚的高層會議我必須出席。”
“好?吧,”雖然有點遺憾,但希爾還是扮演好?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那麽?祝你工作順利,約翰隊長,我會……我會常常想起你的。”
“你也是,”約翰朝他颔首,“不要?擔心,怪物的暴動是正常現象。何況你這周已?經成功接觸到了三個觀察對象,我相信你能完成你身上的任務。”
這段對話就到這裏結束。
名為“黑鷹”的武裝隊長目送着希爾離去。他站在?原地,再次感?受到思維的混亂。希爾是個善良又需要?保護的美麗少年,這點随着相處愈發清晰,但同時他內心的另一部分又堅如磐石地把?他身上的天賦獨立出來看待。
研究所或許還是低估了他的影響。他差一點就要?說出實?情。那些怪物的異常就是面對希爾的異常,在?其他地方?一次也沒有發生。這句話幾乎已?經到了嘴邊。
但他還是說了謊。
因?為希爾的所有反應,都被那封郵件提前做出了準确的預言。
*
伊西多伸手敲了敲門。沒有聽到應答,但門上的綠燈亮了,于是他自己把?門推開。
名義上這是C區安保負責人約翰·克利夫的辦公室,實?際上這是特殊武裝的“黑鷹”所盤踞的巢穴。不是所有人都能站在?這裏。這裏被布置得很簡潔,但致命的武器卻被挂在?牆上。當?伊西多走?進來時,他清楚地知道有機關瞄準了他的腦袋,只要?按下開關,飛速旋轉的子彈就會鑽進額心。
黑鷹有權限不經允許殺掉所有擅闖的人,或者是他覺得“有必要?”處理的人。
不得不說,伊西多很讨厭這種感?覺。
約翰坐在?辦公椅上,一個坐着,一個站着,這會天然地給進入這間辦公室的人創造壓力。伊西多安靜地走?到辦公室的中心,他擡起翠綠色的眼睛,像是引頸受戮的脆弱的人類面對着野獸。但他身上溫柔的氣質忽隐忽現,又仿佛馬上就要?熄滅。
黑鷹耐心地等待了幾秒鐘,才?意識到伊西多根本不打算開口。他在?等自己開口。這是所有最糟糕的情況中最糟糕的一種,不過約翰還是硬着頭皮叫出了他的稱謂:
“老師。”
這兩個字已?經太久沒從他的口中說出,以至于生澀到有點嘶啞。但他很快又重複了一遍:
“老師,您回來了。”
一瞬間,房間內的氣氛陡然逆轉,坐在?寬大辦公桌背後的充滿力量的武裝隊長似乎完全失去了權威,自願将威嚴讓渡給眼前站着的文員。這個許久沒有聽見的稱謂就這樣波瀾不驚地進了他的耳朵,除了讓伊西多的眼神驟然冷淡下來,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我已?經不是你的老師了,”
伊西多說,他輕輕地嘆了口氣,仍舊在?微笑。但約翰戰栗地避開了眼神。
緊接着是一小段時間的沉默。沉默吞沒了約翰,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潛意識裏對眼前站着的人充滿敬畏,這種敬畏是經年累月毫不留情的訓練積累下來的;同時他非常清楚,越是意識到眼前的伊西多沒有随身帶任何武器,脆弱不堪地站在?面前,詭異的違和?感?就越重。
“您打算回來嗎?”約翰還是忍不住問,聲音緊繃着,“我已?經是特殊武裝的隊長了,但是,只要?您願意,“翠鳥”仍舊能夠重新成為所有人的領袖。如果?您擔心我是否願意放棄手中的權力……”
他的聲音漸漸小下去。
沉默并沒有波及伊西多,他仍舊安靜地站在?原地,只是微微側了側頭,看向了瞄準他頭顱的子彈所在?的位置。
“只需要?這種子彈就能殺死我,放在?以前是不是顯得很可笑?”
研究員将翠綠色的眼睛移回來,“約翰,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以為你至少會成熟一點。你認為特殊武裝會像服從你那樣服從一個失去力量的普通人嗎?我從沒有教過你這樣的幻想。”
約翰·克利夫隊長擁有研究所的特別權限,他不僅僅是沒有頭腦的武裝領袖,更在?多年的經營中逐漸得到了研究所的一部分實?權。
高層忌憚他,但卻不得不依仗他的力量。
他是一個傑出的領袖,武裝成員都毫不懷疑地信任着他們的隊長。
但他此時卻感?到無比的無力,伊西多說得對,他僅僅是由于經年累月的愧疚就做出這樣的決定,這既是不對研究所負責,也是不對特殊武裝負責。責任這兩個字沉甸甸的,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橫亘在?伊西多和?此時的他面前。他一時羞愧得無地自容。
伊西多沒有一點和?過去學?生敘舊的意思,他那雙眼睛仿佛覆着一層薄薄的堅冰,溫柔的氣質一點也沒有剩下,對約翰來說,只有強烈的壓迫感?。
他挫敗地垂下頭,轉移了話題:
“我按照您在?郵件中說的做了,老師的猜測都沒有錯,希爾确實?問了我那樣的問題。接下來您想要?讓‘神之子’和?什麽?樣的怪物接觸,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試着做到。”
“……這個你看着辦就好?,”伊西多說,“只要?他不起疑心。”
約翰老老實?實?地“哦”了一聲。
他知道要?是在?以前,“翠鳥”絕對不會容忍他這麽?久。畢竟雖然伊西多主動聯系了他,但顯然,老師并沒有回歸的意願,也沒有任何師徒之情。他顯得很愚蠢,自顧自地把?對方?叫過來說了一些不言自明的話,轉來轉去都說不到重點。
約翰想再說點什麽?,舌頭差點打結:
“老師,其實?希爾是個挺好?的人,擁有這種能力并非他的意願。他反而還很自責……”
“嗯,”伊西多甚至沒有反駁,他只是漠然地站在?原地,随口說道,“你這樣認為也可以。”
這句話截斷了約翰的話音。他知道該換個話題。
但是不管怎麽?換,都是拖延時間。伊西多等到現在?,已?經像是個奇跡,他的手段幹脆,就算約翰清楚他失去了當?年的力量,看見他時仍舊膽寒。在?許多年前,翠鳥穿梭在?怪物的肉山血海中,纖細的刀刃只有薄薄一線,殘酷而美麗,所經之處遍布屍骸。
那時候人們就這樣說,這是研究所最荒誕的造物,他們想要?殺死怪物,但卻創造出了和?怪物一模一樣的人類。
“老師,”約翰最終還是打算實?話實?說,現在?他一點也不像翺翔在?天際的黑鷹,局促的樣子和?被雨水打濕的鳥一模一樣,“是這樣的,研究所打算重啓‘黎明計劃’,高層屬意的人選就是希爾。就算是我也無法動搖他們的決定。”
伊西多猛地擡頭,他翠綠色的目光明亮到不可以直視。
“所以,”特殊武裝的隊長艱難地對着他的老師開口,“為了安全考慮,請您不要?做出不理智的行為。這次行動勢在?必得,因?為希爾已?經收集到了必要?的數據。我的意思是……”
“你想讓我離開它。”
伊西多說。
約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稍微恢複了一點理智,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誠懇和?焦慮:
“到時候我也不得不對您動手,這并非我的願望。”
對着昔日尊敬又畏懼的老師說出這樣的話,約翰一邊感?到深深的刻在?骨髓裏的恐懼,一邊又有種豁出去般的真情實?感?。然而伊西多并沒有如他所願做出回答。翠綠色眼睛的他只是在?原地沉吟了幾秒鐘,接着,他身上的氣質忽然一變。
他彬彬有禮地對約翰笑了笑,甚至稱得上是溫柔的态度。
“我明白了,謝謝你,約翰。”
這算是接受了他的勸告還是沒有接受?約翰看不出來。他只覺得微笑的伊西多比起冷淡的伊西多,不知道為什麽?更讓他感?到恐懼。出于某種強烈的求生本能,也出于對這樣的伊西多所殘留的一點印象,約翰咽下了那句“您還沒有原諒我嗎”,再次說出了一句讓他後悔的話,
“老師,”他結結巴巴,“我今天下午也看到你了。只不過你身邊有人,所以我就沒有過去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