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傷疤 魔尊想不明白
第16章 傷疤 魔尊想不明白
魔宮晚宴,觥籌交錯,美酒佳肴,分明已經夜深,但這裏是一座沒有黑夜的城。
顧識殊倒沒藏着掖着,很大方地把魔宮中的好東西都吩咐宮人備上,還從外頭調用了一部分侍女,都是魔界身段模樣樣樣頂尖的美人。
——當然,考慮到妖皇現下的性取向,還有唇紅齒白的少年,精通樂律,在旁彈唱陪侍。
一時間,滿室生輝,酒熱腸暖。
縱是妖皇,也忍不住在對複仇的美好期待中飲了幾大杯美酒,一時間飄然起來。
不過,顧識殊觀察着他,卻發現這烏蘇可真是個情種。聽說他往日來者不忌,尤喜美人,如今卻仿佛對配侍侍從的姿容都瞧不上眼似的。
嗯,再結合近來的相關流言……
想來他也和沈念私定終身,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吧。
思及此處,顧識殊略略一笑,指尖一旋,又倒上一杯澄澈的酒液,遞給妖皇,有些開玩笑地說:
“聽說妖皇得了一美人,怎麽,我魔宮中人,你竟是都瞧不上眼了?”
烏蘇有點醉意,卻不敢縱情,畢竟他是要和魔尊做生意的。
但此刻魔尊開口,卻還沒談到重點,不由得放松了些許。
大人物談話總要先顧左右而言他一番的。
他接過酒杯,發現是千年難遇的南柯釀,抿了一小口,随即回應:
“哪裏——便說魔尊宮中的酒,也都是極品,這些美人麽,若是先前的我,自然也不吝啬一句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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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液伴随着辛辣的香氣入喉,一時間暖意彌上胸口。
他有點故意誇耀的意思:
“只是如今,魔尊莫怪我直言,就算是找來整個修仙界的好姿容,相比于我的道侶,也不過爾爾。”
顧識殊笑道:
“噢?莫不是妖皇情人眼裏出西施,天底下的美人各異,怎麽到你這裏就成了唯有一個首席,其餘都是庸脂俗粉了?”
見顧識殊漫不經心,似乎并不相信,妖皇心中的勝負欲一時燃起。
他金色的瞳孔一轉,把手往下一指,随意點了一個殿上容貌最盛的侍女,随後指着她說:
“魔尊不信,我道侶的容顏,更勝此人千倍萬倍。”
顧識殊見他一提到沈念就失智的樣子,頗有點無可奈何,這算是什麽證明方法。
況且烏蘇這時候倒是沒有絲毫顧慮自己在魔尊的地界上得罪人家,臉色一片理所當然,仿佛覺得自己道侶的美是天經地義,容不得任何質疑。
他揮揮手讓那個擡起頭妩媚一笑的侍女回去做自己的事,轉而繼續這個話題:
“我倒尚不知妖皇如此一往情深,得此美人。尊夫人為什麽不出面和你一起來我這裏赴宴?”
這就是在強人所難了。
顧識殊自己最明白,烏蘇連自己來魔宮都要有所顧忌,設下計謀将他引來,他是來報仇的,又怎麽會帶上自己的戀人。
況且……他可根本找不到自己的愛人。
果然,烏蘇的神色黯淡下去,這個話題似乎觸了他的黴頭,他神色恹恹,
“他——我的道侶先天道體不足,必須閉關清修,魔尊不必問了。若是此後有機會,我定是要同他舉行儀式的,到時候再見也不遲。”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謊言,但顧識殊還是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面露惋惜之色。
“不知妖皇的道侶是什麽名諱?”
“他姓沈名念,”妖皇又似乎因為回憶起他,臉色稍放松了些,“我總是稱他念念。”
他們都好奇怪。
顧識殊內心漠然,當時沈念也是一見面就自我介紹自己的小名念念,現在妖皇還要和他也介紹一下自己和戀人間的稱呼,這是在做什麽。
有些情人情至酣時,總愛和旁人誇耀自己的愛情故事,分享自己的戀愛細節。
縱然是妖皇,也逃不過啊。
不過,顧識殊聽了這個名字,倒是饒有興趣地笑了起來,
“妖皇不知,”
對方疑惑的金瞳探過來,等着顧識殊說下一句話:
“我的魔宮之中,也有一個叫沈念的美人。唔,要我說,他才是整個修仙界的第一美人,也不知青城派怎麽如此暴殄天物,教他流落到我這裏來。”
這話簡直就是踩着烏蘇的雷點,他本來對沈念就有超乎尋常的占有欲,就連身邊的侍女和他眼神有些相像都無法容忍。更何況是同名同姓,又被說成第一美人,簡直就是天然和他的念念要對比。
因此他冷笑一聲,到底還是在別人宮中,不好直接發作:
“天底下同名同姓之人衆多,魔尊何必如此大驚小怪。區區一仙門弟子,他斷然是比不上我的道侶的。不過,你不妨叫他上來見見。我倒也像看看讓魔尊稱贊的人有何等姿容。”
顧識殊就等他這句話。
——雖然他知道沈念只要不傻就不會過來。
魔尊笑吟吟地看着明顯有點動氣的妖皇:
“妖皇若不信,我同你打個賭吧,就賭我這個沈念和你的沈念相比……究竟哪個更好看。”
随即他吩咐身邊的侍從去請沈念過來。
對方不一會兒就回來複命,身邊卻空空如也,沒有別人。
他面露難色,知道沈念最近得寵,也不好強行将那人帶來,只好跪下解釋:
“尊上,沈小公子他說他……身體不适,已經睡下了。他還說他現在儀容不整,怕過了病氣給外人,且仍是內心不安,所以不願意見生人。”
顧識殊指尖撚動銀酒杯,閑閑地想:
“這理由好差勁。”
不過也沒什麽關系,此事本來就急不得。急則妖皇生疑,有鋪墊的戲才好看。
烏蘇不自覺将眼神瞥向魔尊,見魔尊聽了這樣的理由,竟然沒有變容,反而很擔憂般地嘆了口氣,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
“那便讓他好好休息,再把我庫房的那幾枚還春丹送去,給念念養着病。”
念念。
顧識殊忍着雞皮疙瘩用了這個名字,好在效果很好。
妖皇烏蘇金色的豎瞳霎時間立起來,他陰恻恻地盯着過來複命的侍從,語露嘲諷:
“你主子叫你帶人過來,他不願意,就不來了?我竟不知魔宮是這等規矩。”
果然。
他的好奇心和好勝心被完全勾起來了。
沈念此時大概還在為逃過這一劫而松了一口氣,卻不知道此時妖皇已經想見他得要命。
顧識殊向來是不吝在這堆柴上添火的。
“妖皇莫怪,”他輕輕搖頭,“沈念他在我這裏也是貴客,況且你不知道,他簡直是世上最純潔善良的少年了,定是無意冒犯你的。”
妖皇……妖皇重重地将酒杯往桌上一放,酒液微微濺出。
不過他終究還是強壓着自己的不滿,只是勾起一個生硬的笑容。
“那今後我可是,”
烏蘇的聲音中隐隐流露出獸類的殘忍,
“非要會會他不可了。他不能每日都病着吧。”
顧識殊笑着搖搖頭,似乎對他的忿怒并不在意,也無意對他的這些言語加以批判。
他只是又略轉了轉自己手中的酒杯,随後說:
“妖皇如此盛情,想必沈念就算不見,也能心領神受。不過此次你我的重點怕是并不在此處,唔,不如我們談談你對傅停雪之事,如今有何看法?”
這是轉移話題了。
雖然妖皇對這個沈念頗有些念念不忘,但還是驟然警惕了起來。
終于進入正題。
和傅停雪相比,一個定然比不上自己愛人的人暫時被擱置在一邊,報複之事可以後續再談。
此時——
“我要他死,還要他在死前受盡痛苦。”
烏蘇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魔尊,語調和緩,卻訴說着種種酷刑,
“我想要親自報複他。當然,魔尊和我目的相同,我清楚不過,我想我們應該能達成某些……共識?條件随你開,魔尊也能參與。”
他話語中一片血山血海,而顧識殊對言語中提到的種種殘忍手段,卻也依舊能談笑自若,甚至拈起一枚果子,邊吃邊聽。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