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第1章 ……
月夜微醺,小風徐徐。
翠綠的柳樹輕輕擺動身姿,如那曼妙的少女,婀娜多姿。
挂着大紅燈籠的走廊,陸陸續續有宮娥捧着裝有精致點心的托盤走動。目的地都是貼了大紅囍字的新房。
新房布置在毓慶宮第二院落的惇本殿,石氏鳳冠霞帔的端坐床鋪正中,伺候的宮娥都退到門口的位置,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這是怕的,也是緊張的。
陪自家小姐入宮,入了包衣旗的丫鬟們,瑟瑟發抖。
一個多月前,石氏無緣無故的昏迷。蘇醒之後,整個人就變得怪怪的。
以前的小姐,一舉一動都合乎大家閨秀的标準,那是經常性笑不露齒,含蓄端莊,哪有現在這樣......
就跟一具千年陰屍一樣,無時無刻都在散發着寒氣。
荷春打了一個哆嗦,到底猶猶豫豫的開口:“格格,這讓小廚房的人準備吃喝,是不是有點...”
“有點什麽?”心情十分不爽的石蕊摘掉紅色蓋頭,那張清麗到有些寡淡的臉頰全然都是憤怒。
“別以為本格格不知道,你們四個丫頭,心裏面都在诽謗本格格?怎麽又在納悶為什麽本格格性格大變?”
“沒有那回事。”
六歲時就來到石蕊身邊伺候,念夏比誰都要了解石蕊本來的性格。
作為正白旗漢軍都統,三等伯石文炳的女兒,十三歲之前,那叫一個明豔張揚。十三歲時參加八旗選秀,就被康熙爺一眼相中,欽點為太子妃。
并且派了教養嬷嬷,對石蕊展開了長達四年之久的太子妃訓練,成功将原本天真爛漫、明豔張揚的石蕊變成了呆板克己的女孩子。
明明青春年華,卻暮氣沉沉,就好像生命之中只剩下怎麽當好太子妃,為驕奢成性的太子管理好後宮。
念夏并不覺得石蕊換了芯子,只是想着憋屈久了,怕是讓壓抑不已的石蕊選擇破碗破摔。
在石家還好,可現在已經被十六臺大轎擡進了毓慶宮,太子爺也在前院招待兄弟,石蕊突然性的破碗破摔,釋放出壓抑許久的本性,這......
一想到後果,念夏的心就好慌好吧!
“格格,既然斂秋和拂冬已經按照格格的吩咐,讓小廚房的人準備了糕點,那格格就用一些,等會兒太子爺進來,格格可得收斂一一下,至少別板着一張臉。”
石蕊:“???”
“本格格還用你吩咐?”石蕊很不爽的道。
要不是沒了法力,誰願意成為勞什子的太子妃,她早就如鳥兒一樣揮動翅膀,奔向自由了,還需要在新房等待不知道長成啥逼|樣兒的未來相公?
太子,tui。就沖他的名字跟師弟一模一樣,注定是個被廢的主兒。
石蕊板着臉,心中一個勁的MMP。
是她大意了,等會兒就板着千年陰屍臉,吓死那個敢與師弟同名的太子爺。
呵,像她這麽優秀的女人,是區區凡人能夠窺探的嗎?
又不是師弟!
與此同時,很想擺出生無可戀.頹廢臉的清沐道君,不,是去修|真|世|界逛了一圈,不知為何一覺醒來又回來的廢太子胤礽,突然渾身一激靈,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将他緊緊包圍。
“阿嚏!”
胤礽鼻子發癢,連打三個噴嚏。只惹得一根腸子通到底,滿腦子除了幹掉他還是幹掉他,好贏得父愛的某傻子連連後退。
“太子爺,這是身體抱恙?”胤褆自以為幽默的哈哈大笑。“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個力氣上床,哈哈,看來太子妃今晚要注定獨守空房了!”
胤礽斜眼瞄他,眼中充滿不屑。可以用兩個字形容就是:就這?
莫名看懂眼神含義的胤褆:“......”
“太子爺,你啥......”
啥意思還沒說完,就見胤祉和胤祺‘擠’了過來,手中端着酒盞,很有弟弟樣兒的跟胤礽敬酒,祝胤礽和石蕊百年好合的殷勤勁兒,惹得胤褆狂翻白眼。
——馬屁精,不要臉的馬屁精。
——太子那個高傲的混球,至于這麽讨好嗎?
如果胤祉和胤祺能聽到胤褆的诽謗,定然會齊齊回答他至于,很至于,他們可不像胤褆那麽傻,上蹿下跳的與胤礽針鋒相對,就為了争奪稀薄的父愛。
也不知道胤褆怎麽想的,難道不清楚胤礽太子地位穩固,又是康熙唯一親手教養大的兒子。哪怕胤褆是康熙第一個立住,并且順利長大的兒子,都比不上胤礽在康熙心中的地位。
他們傻了,才會像胤褆不分場合的跟胤礽別苗頭。
等着吧,要是胤褆如此擠兌太子,而其他皇阿哥看笑話,并不打算跳出來替太子解圍,明兒被康熙知曉後,準挨個兒把他們這些皇阿哥叫到跟前,挨個兒罵。
“大哥,弟弟跟你喝酒。”
自幼被皇太後撫養長大,漢語、滿語都不怎麽熟練的胤祺操着生硬的漢語,拉着胤褆就往旁走。
那裏有胤禛守着。
雖然胤禛挺不茍言笑,一點都沒有小時候的話痨,但是有胤禛在,又有胤祺一個勁兒的勸酒,胤褆今兒不喝個伶仃大醉,只怕下不了桌。
看到這一幕,胤礽依然不動如山的保持笑不露齒,看起來虛僞至極。
沒辦法,哪怕一回來就面臨人生之中的大事,胤礽心中依然沒有喜悅之情。
不止是擺不出高興、真誠的微笑,而且...他上輩子,哦,不對,是他上上輩子包括現在的妻子叫什麽來着,好像姓石,具體叫石什麽,不光麻爪子還麻腦子的胤礽,硬是沒想起來。
倒是上輩子和他一起日天日地,浪得飛起的大師姐,胤礽将她的名字記得清清楚楚。
石什麽來着,哦,石草心。
是這個名字吧。
胤礽突然不是很确定的想,然後又是打了好幾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
諸位皇阿哥不約而同又把炯炯目光,齊齊放在了接二連三打噴嚏的胤礽身上。
“幹嘛?”胤礽語氣略微有點點不爽的道。“你們平日裏不打噴嚏,都是喝風吃露水,不會排洩的小仙男?”
胤佑摸摸腦門,發現有汗,不是有膽兒敢跟貌似心情不太美妙的胤礽多争辯,只得道:“太子二哥,弟弟們那桌鬧騰得不得了,我去瞅瞅。”
說罷,直接一溜煙的往胤禌、胤祹,也就是十歲開頭,年歲往下的皇阿哥們那一桌跑去。那利索的速度,一點都看不出腿腳不便。
胤礽:“......”
這是把自己當成了洪水猛獸?
胤礽眼皮子瘋狂跳動,至于嗎,他不是連打好幾個噴嚏,順便心情低落正處于懷疑人生的狀态,周遭氣壓稍微低了一點兒,至于将他當成洪水猛獸?
——我的刀呢,我四十米長,可以劈西瓜又可以裝逼的刀呢?
胤礽眼神漂移,剛與板着臉,嚴肅得比老頭子還要老頭子的胤禛對上。就又...開始驚天地泣鬼神的打噴嚏。
胤禛:“......”
“...一定有妖孽想要謀害孤。”
毀了一條汗巾擦臉的胤礽咬牙切齒的吐槽,惹得胤禛更加黑線連連。
正巧,胤禔擺脫了胤祉與胤祺的騷|擾,鐵憨憨式的沖了過來。
“喲,老二,咱們杯酒釋恩怨,幹了這杯酒,明兒大哥送你...四個千嬌百媚的宮女伺候。”
胤礽:“......”
“你跟瓜爾佳氏有仇?”胤礽抽着嘴巴,黑線滿滿的道:“大喜的日子你說這樣的話?信不信汗阿瑪要是知曉,定然大嘴巴抽你。”
胤禔明顯喝醉了,瞪着綠豆眼,很不客氣的道:“老二,你是不是不願意跟大哥和解?”
胤礽無力扶額,這回連怼都不想怼了,轉而就對胤祉、胤禛、胤祺幾個使眼色,讓他們将明顯喝醉了的胤禔拉走,別再丢人現眼了。
“我去喊大嫂。”
胤禩自從出生,就被抱養給了惠妃,與胤禔還算親近。于情于理,胤禩都不能讓胤禔在太子的大婚晚宴上出醜。幹脆就自告奮勇的跑去找了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
伊爾根覺羅氏本來和等太子妃石氏進門,就先嫁進皇家成為三福晉董鄂氏,商量着進新房陪陪石氏,沒等着走近,就見現年不過十四歲的胤禩跑了過來。
“怎麽了?”伊爾根覺羅氏很有大嫂樣兒的問。“匆匆忙忙跑來,可是有什麽事兒。”
“大哥喝醉,弟弟來請示大嫂,是大嫂親自帶大哥回阿哥所,還是弟弟們扶着大哥回去。”
伊爾根覺羅氏本來想說胤禩你和胤禟、胤礻我哥幾個将胤禔扶回阿哥所,我随後就回去。但想想大阿哥院裏的那些個無孔不入,妄想在她生下嫡子之前,先生孩子的莺莺燕燕,伊爾根覺羅氏就沒了和董鄂氏去新房陪石氏的想法。
伊爾根覺羅氏歉意滿滿的掃了董鄂氏,就和胤禩匆匆去了前院。
此時,前院依然熱鬧,胤禌以下的皇阿哥趁着伺候的太監宮娥不注意,這桌跑到那桌,那桌跑到這桌的‘偷’酒了,他們十歲以及十歲以下的皇阿哥們,吃的席面上只有羊奶煮的奶茶和羹湯,可沒有酒。
除了今年剛剛出生的皇十六阿哥胤祿以及今年剛剛兩歲的皇十五阿哥胤禑,現年七歲的皇十四阿哥胤祯甚至為了杯中之物,和他自小嚴肅,喜歡頂着一張冷臉訓人的同胞哥哥吵起來了。
“爺就要喝,老四你管不着。”
現年已經十七歲,十四歲就娶了烏拉那拉氏,意為給孝懿仁皇後佟佳氏沖喜的胤禛,只覺得腦門抽抽的疼。
這時候,只聽胤礽噗嗤一笑,不嫌事大的喊了一句:“來人,給咱們十四爺滿上一杯百年佳釀。”
胤祯眼前一亮,很是高興的道:“太子二哥,還是你大氣,不像某些人,還是嫡親的哥哥呢,簡直比教養嬷嬷還要嚴肅。”
胤禛:“......”
“哈哈哈。教養嬷嬷。”胤禟和胤礻我笑得直拍大腿兒,一點都不給胤禛留面子的哈哈大笑。“小十四,真有你的,咱們四哥可不是比教養嬷嬷還要嚴肅嗎?”
胤祺抽了抽嘴巴,不敢擡頭看胤禛的臉色,倒是胤祐神來一句。“教養嬷嬷?難道不是道德真君?”
準備跟上上輩子,這輩子的冤家兄弟們來個不醉不歸的胤礽,心裏突然一咯噔,想起一件往事。好像上輩子,嗯,他們合歡宗宗主清豔仙子就是和道號為道德真君的道尊有一腿兒,比他還要日天日地的大師姐石蕊,據說就是道德真君的種。
雖然吧,胤禛比不上道德真君好看,但是...冷不丁的,胤礽還是把胤禛這個二五仔往道德真君上套,于是乎,連打噴嚏之後,胤礽又開始打起了擺擺。
剛巧,新房裏,待得很不耐煩的石蕊,開始唱歌自娛自樂了。
她唱的是:紅閃閃白杆杆,大家吃了一起躺板板......
先不說歌聲好不好聽優美不優美,新婚洞房夜唱這種歌合适
而且石蕊還是擺着一張千年陰屍臉,陰氣森森唱的。
就...就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