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天啓十二年九月十九……
第96章 天啓十二年九月十九……
天啓十二年九月十九, 原本該為期八日的秋獵提前結束,南玄憤而離去,甚至連玉珍公主的靈柩都不願意等一等, 匆忙離去, 蜀國公主留在主營與大周皇帝不知達成了什麽協議, 在南玄離開後的第三天, 帶着太子程昀也返回了蜀國。
而西羌也在之後的第五日, 不急不緩的啓程回了西羌。
從圍獵場回來,林清羽便一頭紮進了太醫院。
金瘡藥, 風寒藥,解毒丸, 麻沸散…她能準備的不多, 卻也只是想盡自己的一份力。
“清羽, 也不一定會牽連到咱們吧, 何必如此着急準備這麽多呢?”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璃書有些不解。
林清羽搖了搖頭,“南玄顯然是有備而來, 早些備着,總比臨到頭了再來匆忙準備的要好。”
“可你怎麽就确定, 戰火一定會蔓延到咱們這兒來呢?”璃書仍是不解。
林清羽擡眸看向她, 問道:“你可知那玉珍的真實身份是誰?”
璃書皺了皺眉頭, “不是南玄皇帝收的義女嗎?”
“是,卻也不全是, 她還有一個身份。”
“還有一個身份!?”璃書驚問道。
“是的。”林清羽繞到璃書身後,長架上取出一個盒子,将盒子打開遞給璃書。
璃書疑惑的接過,待看清裏面的東西, 差點沒把盒子給丢出去,“清,清羽,這是什麽?”
“如你所見,是一張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璃書震驚得提高了音量,引得太醫院的其他衆人,紛紛擡頭看了過來。
“噓!”林清羽示意她安靜,随後才解釋道:“南玄離開得匆忙,不是沒有将玉珍公主的遺體帶回去麽?鴻盧寺不知該如何處理這具屍體,便将遺體交給了大理寺,想讓他們想些法子讓屍體可以存放得久一點,以防後面南玄想起還有具公主屍體遺落在外,來找麻煩。”
林清羽頓了頓,又問道,“你可還記得大理寺的特等仵作王栩?”
“記得,被稱為在世小宋慈的那個嘛!”
林清羽點了點頭,接着道:“王栩在接收了屍體之後,便對屍體例行做了一番細致的檢查,也虧得她心細,發現這位公主的面皮似乎有異,可用盡了方法也無法将這張面皮完好的剝下來,便讓我過去幫忙看看,經我仔細研究之後發現,用于粘合這張面皮的藥物中,主要使用的一味藥乃是蟾月蓮。”
“蟾月蓮?”
“是,蟾月蓮只生長在西境的高山之上,對生長環境要求極高,十年才開一次花,其花朵通體雪白,猶如冷月,可其枝葉及其花瓣上卻布滿大小不一的疙瘩,好似□□的表皮,因此得名蟾月蓮,若是将其碾碎過濾,再混以其他草藥,便可得到一種細膩平滑,粘性極強卻又對皮膚不會造成任何損害的的藥汁。而這玉珍公主的人皮面具正是用此中藥汁覆在面上的。”
“而蟾月蓮只在西羌境內才有生長,又因其稀少珍貴,一般只有王室成員才又資格采用。”林清羽道。
“可這只有西羌皇室才能使用的東西,卻是出現在了南玄公主玉珍的臉上!”璃書驚訝道。
“是的,而且,你可知道玉珍面具之下的真是身份是誰?”
“是誰?”
“江東太守秦梁之女,靖王表妹,秦晚。”
“秦晚?可是她三年前不是……”想到三年前的事情,璃書卻是忽然頓住,說不出話來。
“是的,三年前,秦晚勾結逆王手下亂賊,構陷靖王妃,事敗之後被關押入天牢,可後來天牢失火,卻是并沒有找到秦晚的屍首。”
璃書忽然拍了拍自己的頭,她怎麽感覺自己的腦袋好像轉不過來了?
等等,秦晚就是玉珍公主,玉珍是南玄的公主,可南玄的公主卻使用了只有西羌王室才能使用的蟾月蓮。而秦晚曾經又勾結了逆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秦晚怎麽就會變成南玄國的公主呢?
“別敲了,再敲就更傻了。”看着她頭大困惑的模樣,林清羽無奈地笑了笑,“你不用想為什麽秦晚回變成南玄的公主,你只要知道,西羌怕是早就與南玄勾結在了一起,此次西羌派出使者來朝,想來更是沒安好心,他們原本估計是想讓玉珍嫁給景晗哥哥,計謀未成,玉珍又意外死于蜀國太子之手,正好給了他們發揮的理由,你且看着吧,戰火一定會蔓延到大周來的。”
太醫院衆人在聽完林清羽的一通分析之後,俱是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随後便埋頭更加努力的開始配藥了。
璃書陪着林清羽配好藥從太醫院出來,卻是正好碰上了從禦書房議完事出來的諸位大臣,不好直接撞上來,兩人便留在原地的樹蔭下等了一會兒,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兩人正打算出去,卻是聽見蕭晗有些着急的聲音。
“修遠,你要去做什麽?”
“阿晗,別攔我!”翟修遠竭力壓制着臨近爆發的情形,沉聲道。
“修遠,你冷靜一點。”
“冷靜!你讓我怎麽冷靜,南玄已經攻破府宣,程昀戰死,以如今南玄的戰力,只怕是不出半個月,便可攻進武都,帝京淪陷,你覺得她還能活嗎?”再也無法控制內心的焦灼,翟修遠怒吼出聲。
“程昀戰死了?”璃書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轉頭看向林清羽。
林清羽看向前方的雙眼,瞳孔輕顫,同樣是驚駭不已,那個如此鮮活的少年戰死了?
看着翟修遠眼中透露出來的癫狂,蕭晗厲聲質問道:“陛下還未覺得派兵馳援蜀國,你只身一人前去,又能改變什急麽?”
他是大周的臣子,皇帝還未下令,他便要只身前往蜀國,他可知道這樣的行為意味着什麽?
翟修遠沉默了,他靜靜的看着蕭晗。
這樣的行為意味着什麽,他怎會不知,可他已經不能再等了。
翟修遠沉着聲音開口道:“我不能再失去諾禾了,三年前,她蒙受冤屈的時候我沒有在她身邊,她傷懷難過的時候我也沒有在她身邊,她絕望落下懸崖的那一刻,我更是沒能及時救下她,阿晗,我已經不能再一次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了。沒有了她,我活不下去的。”
“修遠!”
翟修遠扯開了蕭晗抓着他的手,看了眼身後緊閉着的禦書房,“修遠愧對陛下,若有幸還能活着回來,千刀萬剮,臣也甘願承受。”
“修遠!”看着翟修遠決絕離去的背影,蕭晗急吼出聲。
看着他絲毫沒有停頓的背影,蕭晗更是氣得想沖上去給他一拳。
“表哥,那個蜀國的太子程昀真的戰死了麽?”璃書沒有忍住,徑直跑到蕭晗面前急切的問道。
先前一起在圍場打獵的時候,他們明明還一起比試過的,他怎麽就死了呢?
蕭晗冷着臉垂眸看她,擡眸發現站在不遠處的林清羽,抿了抿唇卻是沒有說話。
“還有方才翟大哥是不是還提到了諾禾?為什麽他要這麽說,紀姐姐還活着?難道她就在蜀國嗎?”璃書問道。
蕭晗此時有些不耐煩,正打算随便找個理由打發她,卻是見林清羽也走了過來。
“什麽時候的事?”
蕭晗嘆了口氣,他本不想讓清羽為此事憂慮的,從很早以前開始,她似乎就對諾禾的事極為上心,若是讓她知道了如今諾禾的處境,她只怕要擔心得連飯都吃不下。
“五日前,南玄攻破府宣,程昀領兵出征,結果被一箭穿心而亡。”
“府宣城破,南玄便可直指蜀國京師武都,蜀國已經危急存亡了,對嗎?”
蕭晗點了點頭。
“那紀姐姐!?”林清羽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是這樣的,不應該這樣的,原著中,紀姐姐明明沒有遇到這樣的危險的?
璃書疑惑的看着林清羽,紀姐姐?
再回憶過往她們相處的點點滴滴,以及先前清羽的提醒。
莫非那位公主就是三年前失蹤的紀姐姐?
“我們真的不能出兵馳援蜀國麽?”林清羽慌亂的問道。
“清羽!”不忍看見她眼底的難過與失落,蕭晗嘆了口氣,還是輕聲解釋道:“父皇是有意出兵馳援蜀國的,只是兵力一時還無法完成調配,時機尚未成熟。”
“真的麽?那時機什麽時候回成熟?”也顧不上那些不重要的疑惑了,璃書聞言,激動的問道。
蕭晗伸手摸了摸林清羽的腦袋,嘆道:“放心吧,我會盡快說服父皇的,定不會讓諾禾有事的?”
“景晗哥哥~”
“屆時若是開戰,只怕要耗費不少金瘡藥,上回清羽給的那些金瘡藥效果極好,只怕要勞煩清羽再多備一些了。”蕭晗眉心舒展,盡力用着平常的語調平靜的說道。
林清羽深吸了口氣,用了的點了點頭,“嗯,我一定會為你備下足夠的金瘡藥的。”
“那就有勞了。”蕭晗笑了笑,“我還有事要去處理,你們也先回去吧!”
“表哥~”璃書還想再說點什麽。
“聽話!快回去吧,”蕭晗難得柔聲道。
“璃書,我們先走吧。”林清羽拉上了璃書往回走,走出幾步卻是又頓住,扭頭看向仍停留在原地的蕭晗。
察覺到她看過來的目光,原本沉下的臉色,卻是又立馬轉為柔和,溫和的目送着她離開。
林清羽收回了視線,抿了抿唇,拉着璃書離開。
直到兩人走遠,蕭晗才沉下臉來,眉心緊鎖着看了眼禦書房,随後提步往東宮而去,他絕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修遠去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