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林清羽等了……
第57章 林清羽等了……
林清羽等了許久不曾等到他開口, 垂下頭看着地面低聲接着說道:“景晗哥哥,我理解翟大哥的苦衷、怨恨以及無法放手的痛苦,可是, 這在什麽都不知道的紀姐姐看來, 就僅僅只是昔日将她捧至掌心的心上人, 突如其來的變了心, 不再重視她, 無視她,忽視她, 甚至縱容別人來欺辱她,這對她而言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蕭晗看着她充滿憤怒的雙眼, 半晌後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無奈嘆聲道:“此事對修遠來說, 又何嘗不是蝕骨錐心。”
“我知道, 翟大哥對紀姐姐情根深種, 因為這份情,他不能直接複仇, 可他又無法放下那份仇恨。如今他已無法再坦然面對紀姐姐,只能冷語相向, 可什麽都不知道的紀姐姐也是無辜的, 她父親的錯, 不該報應在紀姐姐身上,更何況, 如今姐姐還不知道這件事就已經被傷得體無完膚了,若将來她知道了真相,你叫她如何繼續在王府待下去,如何面對翟大哥, 她回想起往昔,該是如何痛苦難堪,甚至可能都會活不下去,既然如今兩人都只餘痛苦,無法靠近,亦無法釋懷,何不放手遠離?”
“如今的修遠被仇恨所裹挾,卻又無法痛下心去報仇,他早已墜入萬丈深淵,縱使唯一能拯救他的那一束光只是一場虛幻,他也絕不願意放手。”蕭晗道。
“可他再怎麽握緊不肯放手,也只是相互折磨,彼此痛苦,與其相濡以沫于沙渚,不如相忘于江湖。”
“清羽…”
知道自己言辭有些過于激進了,林清羽緩了口氣,擡眸看向蕭晗:“景晗哥哥,我也不是說非要拆散紀姐姐和翟大哥,只是如今他們确實是在相互折磨,就只是讓他們暫時分開一下,給彼此一點緩和的空間和時間,這樣對他們而言,也并不是什麽壞事,不是麽?”
蕭晗靜靜的看了她半晌,随後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算了,說不過你。”
林清羽朝他讨好一笑,“那……”
“可以,但是此事必須得等你從書院回來後再說。”
林清羽在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五日應該不會發生什麽大事,想必是來得及的,她看向蕭晗乖巧的點了點頭,“好,一言為定。”
“行了,這回總沒事了吧,沒事就趕緊回去睡吧。”蕭晗說着便直接将她往門外推。
林清羽被他推着走,扭過頭來看着他,“還真有一件事。”她慌忙從袖子中掏出她今日在雲水寺求來的平安符,“這個是我今日去雲水寺時求的平安符,專門給你求的,送給你。”
蕭晗接過平安符,拿在手裏仔細的看了看,明明嘴角已經裂開了,偏還要裝得一本正經,“你什麽時候還開始信這些了?”
“不是信不信的問題,我只是覺得還是要對這些懷着敬畏之心的,總歸都已經進去參拜了,不過是求個心安罷了,你要不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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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當然要了,棉棉特地為我求來的,便只是一張破紙,我也會視之如珍寶,好好珍藏的。”蕭晗笑着道。
“哪有這麽誇張,那你也早些休息,我就先回去了。”林清羽跨出房門,轉身朝他揮了揮手。
蕭晗眉眼都帶着明晃晃的笑意,也朝她揮了揮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回廊的轉角處,他才舍得收回視線。
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平安符,将它放在嘴角輕輕碰了一下,然後好生收進了衣襟中,他嘴角帶着笑意,轉身去了書房。
前不久紀蒼聯合其黨羽做了一個局,将已經被囚禁多年的三皇子給放了出來,如今他雖還沒有實權,可上蹿下跳的也給他惹了不少麻煩事出來,如今他可是忙得很吶。
林清羽回了自己的寝殿,也并沒有直接睡下,她屏退衆人,只留了漱玉在屋內。
“之前讓你去查的消息怎麽樣了?”林清羽低聲問道。
“回姑娘,咱們周邊大小番邦國家共有九個,符合您條件的只有兩個,一個是南玄國,另一個則是西南蜀國,這兩國正好相鄰,而其他的君王要麽年歲對不上,要麽就是子嗣興旺,不符合皇室人員簡單這一條件。其他更遠一些的國家,暫時還沒有查到。”漱玉道。
林清羽垂眸低聲重複了一遍,“蜀國,南玄。會是哪一個呢?”
“這兩個國家雖符合條件,可是否有公主流落民間,這乃是皇室機密,很難查到,尚且沒有眉目。”
林清羽點了點,“沒關系,慢慢查就是了。如今至少也縮小了範圍,即便将來……”想到了什麽,林清羽頓了一下,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翌日一早,林清羽便回了書院,因為書院不允許帶下人入院,辛玉便只好僞裝成廚房負責采買的小丫鬟。
林清羽略有些心虛的看着門房核實辛玉的身份,好在門房只是多看了幾眼,最終還是放了辛玉進來。
“姑娘放心,這是殿下親自吩咐人做的身份牌,絕不會有問題的。”辛玉進來後,跟在林清羽身後,低聲道。
林清羽挑了挑眉梢,頗為感慨,權利就是好啊!
自年後開始,璃書便跟着他師父去了山裏歷練,林清羽将包袱放下,看了眼這間她們住了近六年的寝舍,明明不算大,如今看起來卻顯得有些空蕩。
她輕嘆了口氣轉身離開,現在可沒有時間傷春悲秋了,她還有事必須要去做。
“清羽,你回來啦?”
這會兒早課還沒開始,班級裏所剩無幾的幾個女孩子正圍坐在在食堂的桌子前說話,擡頭看見林清羽進來,俱是驚喜不已。
林清羽笑着朝她們點了點頭,“我回來了。”
姜松月上前幾步拉住了她的手,滿眼都是再見到她的高興,“清羽,你可算是回來了。”
此前李大夫忽然過身,清羽又多難過,她們都看在眼裏,後來她因為傷心過度告假回去修養,她們還都以為她不會在回來了。
後來又出了白夫子的事,清羽向來十分敬重白夫子,當時還擔心她所受打擊太多,都十分擔心她,還想着去探望她,可惜她住在宮裏,她們也無法輕易進宮去,好在後來又聽說她在公堂之上為白夫子據理力争想來是已經無礙了。
幾人霎時放心了不少,她們就知道清羽不是那麽輕易被擊倒的。
如今再見到她,見她臉上的笑意一如往昔,不再是先前那副悲傷過度,頹然無神的模樣,幾人別提有多開心。
看着衆人高興之餘透露出的關心與擔憂,林清羽朝她們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多謝大家的關心,我已經沒事了,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我明白的。”
“那就好。”衆人拉着她的手,又是一陣感慨。
“諸位,今日我回來,乃是有事相求,煩請各位姐姐妹妹們肯聽我一言。”待大家話都說得差不多了,林清羽這才正色看向衆人。
屋內頓時安靜了下來,衆人俱是斂了神色,靜靜地看着林清羽,等着她的下文。
“想必白夫子的事,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林清羽目光在衆人臉上劃過,仔細地觀察着衆人的反應,确認大家都沒有露出反感或激憤等情緒,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她定了定神,目光堅定的看向衆人,“自古以來,我們女子始終都是作為男子的陪襯而存在,說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千百年來,我們女子被訓得以父為天,夫為綱,早已沒了自己思想與覺悟。百年前,開國換後憑借自身的本領與膽識,與高祖共謀天下,後又開創了鹿臨書院,準許女子入學,為天下女子表率,使得女子學識的、見識等都有所提升。”
“可是,這還遠遠不夠,憑什麽,我們明明也能通過學習,增長本領,卻要因為女子身份的禁锢,那怕是我們在書院學有所成之後,也只能囿于後宅,為男人理家治下。就僅僅只是在這個書院中,學識比那些參加科舉的學子還要好的,并不在少數。”
“而白夫子,她雖為女兒身,可她的學識涵養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甚至比天下大都數男子都更為出色,她為官期間造福的百姓更是不勝枚舉,她不應該僅僅只是因為她是女子而被治罪。”林清羽頓了頓,目光落在衆人身上,堅定中又帶着幾分期待,她期待着她們能有所感悟,能夠理解她的用意。
姜松月有一瞬的松怔,看向林清羽的目光多了幾分明亮,她好似能夠理解自己心中一直以來,隐隐湧現的那一份不甘是為何了,是啊,幾次的考核,不僅是在女子當中,便是在男子當中,她也是名列前茅,可每每當她把考核的成績拿回去給母親看時,她面上雖有幾分笑意,卻從不達眼底,甚至因為她還不肯從書院退學,而幾次指責她不為自己的将來考慮。
可是她的将來到底該是什麽樣子的呢,随便找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嫁了,為他生兒育女,從此在後宅操勞一生嗎?
那麽她讀的這些年的書究竟是為了什麽?
她們為什麽就不能出去自己立一番事業呢?
能看到大家臉上明顯的動容,林清羽心中備受激勵,她再接再厲道:“白夫子有錯,但絕不是錯在她的女兒身,她不該因為女兒的身份,而斷送了性命。”
“你希望我們怎麽做?”姜松月上前一步,認真的問道。
林清羽看向她清澈的目光,眼眸似有光芒閃爍,一抹暖意湧上心頭,她激動道:“請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