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兇手 齊慕深沉的目光落在……
第28章 兇手 齊慕深沉的目光落在……
齊慕深沉的目光落在何良敬身上,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子,仿佛敲在何良敬的心上。
豆大的汗珠自額角滑落,淌過臉頰, 最後在他消瘦的下巴滴落。
半晌, 齊慕停止了敲擊桌子的動作, 他板正了身姿, 目光深邃而淩厲, 辦案多年,身上威儀更重, 他沉聲開口:“何良敬,本官問你話, 你需得如實回答。”
“是…是。”何良敬猛地擡起頭, 眼中驚恐俞甚。
“本官且問你, 你方才篤定是慕容公子将死者叫過來的, 可有依據。”
“我, 我…”何良敬嘴唇發白,全身緊繃着, 目光左右飄浮,“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段常遠也同樣緊張, 他緊抿着唇, 微眯着眼睛, 見何良敬慌張得狠,怕他露餡, 便主動開口:“大人…”
“本官還未像你問話,不必急于開口。”齊慕打斷他,臉色嚴厲。
段常遠捏緊了拳頭,咬着牙道:“是。”
“何良敬, 你可想好了說辭?”齊慕視線重新落地何良敬身上。
何良敬只感覺壓力倍增,眼底慌亂盡顯,“我,我是聽倩薇跟我說的。”
“哦,是嗎,她是何時與你說的?”
“昨,昨日,不是,是前日,我前日有事回了一趟家,正好遇見她,她便與我說了。”
一旁段常遠聽完,只想扶額大罵他一句“蠢貨。”自己找死,可別連累了他。
“大膽何良敬,你謊話連篇,還不從實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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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一聲,何良敬直接跪在地上,“大,大人,小人說的都是實話。”
“哼,實話?信件裏寫的分明是今夜來相會,也就是昨夜,說明範倩薇收到信件的時間乃是昨日,你又是如何在前日聽到這件事的?”
何良敬張大了嘴巴,眼神飄忽不定,思索了半天也沒能找到理由,滿頭的大汗,流進了眼中也不敢伸手擦拭,他偏過頭求助的看向段常遠,不曾想他竟然瞥過頭去不肯在給眼神。
“何良敬,還不從實招來!”
何良敬被齊慕不含半點溫度的聲音吓得癱軟在地,顫抖着嘴唇緩緩開口:“人,是我殺的。”
屋內衆人面面相觑,神情各異。
“為何殺人?”
既然已經招供,便沒什麽好隐瞞的了,何良敬跌坐在地上,低着頭,逐漸趨于平靜,“我與倩薇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我出生寒門,家境貧寒,舉全家之力供我讀書,她是個小官家不受寵的庶女,明明自己日子過的也不好,偏還老是省吃儉用的湊銀錢與我,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十分讨人喜歡,不久我們便私定了終身,我們約定好,等我考中進士便去她家提親。”
“可就在半年前,我結識了翰林學士家的嫡女沈凝然,她對我一見傾心,也不知怎麽說服了家人,同意只要我高中,便可以娶他們的女兒,前程與私情,孰輕孰重,還用得着選嗎?”
何良敬擡起頭來看着衆人,臉上似笑似哭似癫狂,瞪圓的眼睛布滿了血絲,讓人感覺不适。
“僅為此你便要動手殺人?”
“我沒有!”何良敬忽然激動起來,他的臉龐變得扭曲,眼底射出的光陰鸷而瘋狂,“我根本沒想殺她的,我都已經向她承諾了,待我高中,等我取了沈凝然,我一定會納她進門的,可她非要鬧,非要鬧,她一個小小的庶女,我能答應娶她已經是她高攀了,她偏卻不知足,還說要去找沈小姐戳穿我。”
“我沒想殺她的,我緊緊抱住了她,我拼命的哀求她,可她一直在掙紮,我怕動靜太大,只好用先将她敲暈,可誰知道她直接就死了,我沒想殺她的,我真的沒有想殺她的。”何良敬目眦盡裂,越發激動。
林清羽只覺得一陣惡寒,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她見多了,這般讓人惡心虛僞的人倒是頭一次見。
“來人,将犯人押下去,聽候發落。”齊慕道。
進來兩名捕快,将還癱坐在地上的何良敬拖了下去,或許是知道自己已經完了,他面如死灰,倒也沒有反抗。
“大人,案子既然已經結了,在下是否可以告辭了。”段常遠面上帶着淺淺的微笑,一如往常,似乎半點不受好友殺人入獄的影響。
林清羽視線落在他身上,凝眉若有所思。
“且慢,案件還有幾個疑點未解,需得勞煩段公子再稍等片刻”齊慕看着他,語氣雖溫和卻不容置喙。
段常遠嘴角的笑意淡下去,面色變得嚴肅,眼底透着讓人難以琢磨的神色,片刻後,他重新笑起來,“既如此,那我便再等上一等。”
林清羽仔細觀察着他的神色變化。
何良敬雖然承認了人是他殺的,可他顯然不知道信件的內容,那枚玉佩想必也不是他放的,那麽會是誰呢,為什麽要誣陷蕭晗?
思慮片刻後,她擡起頭來看向上座的齊慕:“大人,兇手雖已認罪,可我覺得那封信件實在蹊跷,我與景晗哥哥自幼相熟,對他的字跡也算是熟悉,不知可否讓我看一眼那封信,看看是否當真是景晗哥哥的親筆書信。”
“這……”齊慕看了眼蕭晗,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遂點頭應道,“自然是可以。”
見他答應,段常遠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他面上維持着鎮定,略有些諷刺的開口:“這封信畢竟也是證物,大人此舉怕是不妥吧。”
齊慕溫和一笑:“無妨,本官親自在此看着,倒也不怕信件被毀。”
“不是,萬一……”段常遠還要再說,齊慕卻是已經将讓人将信件遞了過來。
段常遠眯起雙眼,眼神不善的看向林清羽。
無視他眼縫裏露出的兇光,林清羽坦然的将信接過來,一字一句的慢慢讀了起來,越看表情就越是微妙。
“吾愛薇薇,素日不見,思卿欲狂,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今夜亥時,卿卿可願與吾相會?”
看完了信,林清羽将信還回去,嫌棄的搓了搓自己雙臂上的雞皮疙瘩。
行了,不用辨認字跡了,這麽惡心的信,若是真是蕭晗寫的,那才是真的見鬼了。
蕭晗見她這麽大反應,噗呲一笑,“怎麽樣,可看出來是不是我的字跡了?”
林清羽斜眼瞪他:明知故問。
雖然被這封信惡心到了,但問題還是要回答的,她看向齊慕:“大人,我可以确定這封信不是景晗哥哥寫的。”
“呵,你說不是就不是啊,誰不知道你與慕容景晗交情匪淺,你的話,能信麽?”段常遠鄙夷道。
林清羽懶得再給他目光,偏過頭淡定的飲了一口清茶,徹底将他無視。
放下茶盞,她忽然想到了什麽,她湊近蕭晗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們可不可以去找仵作問幾句話,我有幾個疑點想确認一下。”
蕭晗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殷桃紅唇,心神有幾分飄忽,瞥見她認真的神色,他回神,将那份不可言說的異樣情緒壓下去,他掩唇輕咳一聲,“咳,你想見仵作直接派人把她叫過來不就好了。”
“齊大人,可将仵作叫過來問話?”不等林清羽回道,蕭晗直接轉頭對着上面的齊慕吩咐道。
林清羽表情僵了一瞬,欲言又止,罷了,說都已經說了。
齊慕頓了一下,随即道:“自然可以。”
段常遠捏緊拳頭,死死盯着兩人,區區一個将軍府的次子就可以輕易安排得動大理寺少卿了麽,權勢可真是個好東西!
“大人,王栩來了。”
“進來吧。”
王栩便是這次派過來驗屍的仵作,林清羽原還以為是個大腹便便,豪橫不拘小節的大叔,倒是沒想到竟是個面容清秀的年輕姑娘。
她上前來到廳中向齊慕行禮,舉止從容有度,神情不卑不亢,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可眼中堅定的目光,卻也能叫人信服于她。
“王栩,屍體可是都檢查确認完了?”齊慕問道。
“是。”
齊慕瞥了一眼蕭晗,餘光掃過何良敬,随即開口道:“既如此,你便将你得到的結果說一遍吧。”
王栩擡頭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大人今日竟然讓她當着嫌疑人的面彙報屍檢結果,不過大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王栩雖疑惑,卻還是坦然開口:“死者範倩薇,年十五,死于昨日夜裏亥時末,頭部後腦勺出現青紫,有不規則傷口,傷口凹陷,出血較多,判斷為致命傷,手掌、手臂及雙腿有出現大小不一劃痕,推斷為枝葉所劃傷,并不致命,指甲縫中有泥土,除此之外并無其他傷口,未發現中毒,以上。”
後腦勺出現青紫,出血較多?
林清羽捏着下巴,眉心微蹙,仔細回憶昨夜發現屍體時的情景。
死者受傷倒地後,爬行了一小段距離,而死者剛開始倒下的地方卻未見血跡,反倒是最終躺着的地方周圍濺了不少血跡。
她擡眸看向王栩:“王大人,我曾在書籍上看到,若是在死亡後再遭受打擊,身上也是不會出現淤青紅腫,此事當真?”
王栩先是看了一眼齊慕,見他并沒有什麽反應,當即明白這是可以直接回話的意思。
她看向林清羽,認真的回答道:“正常來說是這樣的,據捕快說,死者受傷倒地後還爬行了一段時間,想必不是立即死亡的,後腦勺出現淤青也屬正常。”
林清羽點了點頭,又問道:“我還聽說,一般後腦勺遭受重擊,第一次并不會大量出血,反倒是被多次撞擊後才會噴血?”
“是的。”王栩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那這可就奇怪了,林清羽摸着下巴認真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