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命案 “不是約好戌時四刻一起回書……
第25章 命案 “不是約好戌時四刻一起回書……
“不是約好戌時四刻一起回書院, 你還愣着做什麽,再不快點一會兒書院該落鑰了。”蕭晗自街尾的暗處走來,揚眉看着林府大門前站着的兩人。
少年一席紅色窄袖暗紋錦服, 腰間一根玄色墨玉腰帶, 長身玉立, 寬肩窄腰。他雙手抱胸, 顏帶笑意, 一臉桀骜的看向林定舟。
“今日不是林大人生辰麽,林公子不進去好好陪陪林大人, 站在這大門口做甚?”
“我……”
“好了,來接我的人到了, 兄長就先回去吧!”林清羽率先開口, 側開避過林定舟來到蕭晗面前。
“二妹, ”
“兄長不必再說了, 我不想聽。”林清羽背對着兩人, 說完便徑直上了不遠處蕭晗乘過來的馬車。
蕭晗擡眸看了眼林府大門後半掩着的一道身影,嘴角勾出一絲弧度, 不知是嘲是諷。他收回視線,看着林定舟随意道:“如此, 我們便先告辭了。”
知道攔不住了, 林定舟抿着唇, 半晌才道:“有勞慕容公子送舍妹回書院了。”
蕭晗挑了挑眉,沒有接話, 轉身上了馬車。
看着馬車徹底消失在街尾,林定舟收回了視線,轉身往回走。
步入大門,只見林遠負手立在庭院中, 仰着頭望着天上那輪被烏雲所遮擋的弦月,眼神複雜。
“父親。”林定舟上前,執禮問候。
“走了嗎?”林遠收回望月的視線,低下頭來庭院石燈籠中忽閃着的火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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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回去吧。”林遠點了點頭,卻是沒有再問。
林定舟看着父親的落寞的背影,欲言又止。
馬車裏,林清羽低着頭絞着自己腰間的絲縧,一言不發。
蕭晗默默的看着她,半晌,忽然對外面的車夫高聲道:“掉頭,去東市。”
林清羽擡起頭來,不解的看着他,以眼神詢問:不是說要回書院?
蕭晗嘴角揚起一個弧度,伸手在她頭頂用力揉了揉,揉得她腦袋直晃:“我看有個小可憐難受得不行,帶她出去逛逛。”
林清羽怒瞪着他,将他的手從自己頭頂拿下來:“說了多少次了,不要摸我的頭,發髻都被你摸亂了。”她撇開臉,鼓着腮幫子小聲嘀咕道,“你才是小可憐。”
蕭晗眼角帶笑的将手收回來,彎腰湊近林清羽,視線在她頭頂掃視了一番,點了點頭,故意道:“嗯,是有點亂了。”
林清羽氣鼓鼓的不肯搭理他。
據說大周的開國皇帝泥腿子出生,最喜市井歡樂,登基以後也時常帶着自己的皇後偷偷溜出宮來去市井上玩樂,為了玩得盡興,便将宵禁的時間改到了三更二點。
得益于此,即便這會兒已是亥時,街市上依舊人聲鼎沸。
馬車停在東市街口的大榕樹下,蕭晗拉上林清羽下了馬車,穿過一條小巷,來到孟記馄饨鋪前停下。
店鋪不算大,正廳內擺了四五張桌子,門外支着一張不算大雨蓬,下面也擺着兩張張桌子。
“老板娘,來兩碗馄饨,一碗不要蔥花,一碗不要蒜酥。”蕭晗拉着林清羽坐下,揚聲對後廚的老板娘喊道。
“好嘞。”老板娘是位年俞四十的胖嬸,身子雖胖,動作卻很是靈活,臉上總是樂呵呵的,叫人看了便也跟着開心。
林清羽被迫坐下,私下打量了一周,“景晗哥哥經常來這裏吃馄饨麽?”
“也不算經常吧,有時候從太傅府裏出來太晚了便會來嘗一碗再回書院。”
“堂堂太傅府,竟然連晚飯都不給你吃麽?”林清羽微微瞪大了雙眼。
知道她是誤會了,蕭晗輕笑一聲,心情不錯的解釋道:“太傅信奉攻苦食淡,認為吃得太好就會胡思亂想,從而懈怠讀書,因此府裏的飯菜都很是寡淡,實在不合我胃口,便只好找借口出來吃了。”
“太傅說得也有道理,你身為他的學生,理當遵從老師意志才是。”林清羽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
“哦,是嗎,那我回去跟母後說一聲,往後咱們宮裏也學太傅府的飲食如何?”蕭晗單手支頤,笑眯眯的看着她。
“民以食為天,私以為,還是不能委屈我的味蕾的。景晗哥哥你覺得呢?”林清羽眨了眨眼睛。
“你方才不是還說……”
“啊,馄饨來了,這碗沒有蔥花,是你的,這碗沒有蒜酥是我的。”老板娘端來了兩碗馄饨,笑着高喊一聲“兩位客觀慢用。”便又轉身去忙別的客人了。
蕭晗看着她推過來的馄饨,笑着挑了挑眉,也沒繼續逗她。
兩人吃完了馄饨,又在街市上逛了許久,自從上回溜出書院被陸監院罰跪抄寫院規以來,她幾乎就再也沒有在晚上出來逛過街。
兩人從接頭一路閑逛,看了雜耍,買了許多新奇小玩意兒,林清羽還想嘗嘗各種小吃,蕭晗怕她的胃被養叼了,到時候吃出毛病來,無論她怎麽威逼利誘就是不肯給她買。
誰叫她出門不帶錢,林清羽扭着頭輕哼,怒氣沖沖的往前走。
蕭晗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邊,耐着性子好言給她解釋道:“那個賣臭豆腐的老太太,我親眼看着她撇過身子,直接用手擤鼻涕,兩根手指在圍裙上随意抹了兩下就又去用手抓蔥花撒在了豆腐上,遞給前面那個笑得憨傻的大胖子;還有那個賣蔥油餅的老頭,手裏和着面,轉身就吐了口痰在地上,還有……”
林清羽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一臉嫌棄的轉過頭來看着他:“景晗哥哥,夠了,我不吃了還不成麽?”
“還有那個賣驢打滾的大爺……”蕭晗憋着笑瞥了她一眼,繼續道。
林清羽無語,只好捂着耳朵加快腳步往前走。
偏偏蕭晗不肯放過她,追上來繼續在她耳邊興奮的說着。
兩人逛完夜市回到書院已是子時過半。
書院雖已在幾年前改了規矩,可以自由出入院門,可也得是在亥時正之前。兩人回來時,書院的大門早已關上。
月色朦胧,蕭晗牽着林清羽的手小心翼翼地往他們之前翻的牆面走,生怕再被陸監院給發現。
林清羽默默的跟着蕭晗,夜色太濃,她有些看不清腳下,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謹慎。
前面蕭晗突然停下,林清羽太過專注腳下,沒來的及反應,直接撞到他的背上。
她捂着鼻子探出半個身子:“你幹什麽?”
“別看。”
一雙大手覆在她的眼睛上,林清羽睜着的一雙大眼睛在他的掌心撲閃撲閃的。
看啥?
蕭晗看着不遠處躺在血泊中的女子,面色凝重。他按捺住身後好奇不已,一直想往前鑽的林清羽,沉聲道:“你站在這裏別動,我去看看她是否還活着?”
他松開捂着她雙眼的手,林清羽擡眸與他對視,看着他嚴肅的神色,林清羽下意識的偏頭往他身後望去,還未捕捉到什麽,就被他掰住了腦袋,“聽清楚了嗎?”
林清羽被迫直視着他的雙眼,看着他那雙透露着:要是她敢不聽話,那就揍她一頓好了的深色眼眸,林清羽很是識相的點了點頭。
“聽清楚了就轉過去,我沒叫你之前絕對不準動,明白嗎?”
“哦。”林清羽磨磨蹭蹭的轉過身去。
林清羽豎着耳朵,聽到蕭晗離開的腳步聲,大約走了十步左右停下。
即便已經入秋,仍有幾只知了不知疲倦的鳴叫着,身後什麽動靜也沒有,耳邊充斥着響亮的蟬鳴聲,林清羽實在好奇不已,她默不作聲的悄悄轉了回來。
眼前的少女趴在地上,衣衫微亂,鮮血自腦後溢出,流到了地上,少女偏着頭望向左邊,雙目瞪圓,似是難以置信,竟是死不瞑目。
蕭晗全神貫注的檢查着周遭的線索,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林清羽已經慢慢地挪了過來。
女子身後草地有被壓折的現象,應當是被人擊中後腦勺之後又爬了大約五步的距離,身後不遠就是書院的外牆,難道兇手是書院的人?
“瞳孔擴張,身軀冰冷,關節處僵硬,皮膚上有暗紅色斑痕,還未出現屍臭,這名女子差不多死亡一個時辰左右了。”林清羽大概做了個檢查得出結論。
蕭晗聽到她的聲音,猛地轉過身來,見她一副鎮定認真的模樣,眼底因她不聽話而起的怒火,随着她的話語逐漸熄滅,而後轉為一言難盡。
他方才擔心她害怕,特地攔住了她,不讓她看眼前這對于普通女子來說,算是十分駭人的一幕,結果她倒好,非但不害怕,還能給屍體做個檢查,判斷死亡時間。
見他久久沒有說話,林清羽擡起頭來看着他:“景晗哥哥,怎麽了?”
蕭晗撇開頭,“沒什麽。”
早該想到他家清羽不是不是普通人了,不然她一個女孩子怎麽會想到去學醫呢?蕭晗嘴角微不可查的揚起一個弧度,心裏止不住有些驕傲,不愧是他家棉棉。
意識此景不宜微笑,蕭晗立馬将嘴角那絲弧度平了下去,他掩唇輕咳一聲,“你去門房敲門,讓陸監院馬上帶人過來。”
“算了,還是我跟你一起去。”想了想,此地雖離門房不遠,可萬一兇手返回,她又手無縛雞之力,豈不危險,還是跟他待在一起比較保險。
“可萬一我們都走開了,兇手又回來毀屍滅跡怎麽辦。”林清羽問道。
“毀就毀吧,有我親自作證,誰敢不信。”蕭晗牽起林清羽的手,徑直往院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