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争吵 林清羽将手裏的盒子遞給丫鬟……
第24章 争吵 林清羽将手裏的盒子遞給丫鬟……
林清羽将手裏的盒子遞給丫鬟,丫鬟默默接過,轉身放在了後面的案桌上。
桌上已經擺放了兩個包裝用心的錦盒,一個是大約三寸高的方形盒子,另一個是大約十寸長的條形盒子,倒是不見林定舟下午一直抱着的那個木匣子,林清羽看向桌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兄妹二人,也不知裏面裝的是什麽?
因着不是整壽,便沒有大辦,只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頓飯便算是慶祝了。
待林清羽落座,柳氏便命人開始上菜。
自林遠道了一句“開席”之後,席面便一直進行得十分安靜,只偶爾會傳來一兩聲筷子落在筷枕上的微不可查的碰撞聲,默默的吃了一會兒,林知瑤有些受不住這樣沉默的氛圍,便主動開口道:“大哥和二姐姐在書院上學好玩嗎?我可真羨慕大哥和二姐姐,若是我當初再努力一點,也考上鹿臨書院,我就可以和你們一起上學了。”
林定舟看了一眼還在專心吃飯的二妹,不忍心小妹受冷落,便回道:“書院每日排的課程很滿,幾乎沒有玩樂的時間,談不上好玩。”
“你上的青光私塾也是咱們大周數一數二的女子私塾,不必妄自菲薄。”自林清羽過來後,便一直面無表情的林遠也難得露出了笑意,安慰她道。
林清羽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身都柔和下來的林遠,很快便又收回了視線,專心的吃着眼前的菜肴,這府裏的廚子是又換了麽?真是越發的難吃了。
“可我想跟大哥和二姐姐一起上學嘛。”林知瑤撇了撇嘴,一如往常的開始撒嬌。
“誰叫你當初不肯用功些呢!”柳氏笑着罵道。林知瑤不服氣,小嘴撅得可以挂一個茶壺了。
“你若真那麽想去鹿臨書院,年底為父便再去找一找邱山長,看看他能不能破例,讓你明年再考一趟。”林遠道。
“真的麽?那太好了,我一定努力,争取明年和大哥二姐姐一道上學。”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邱山長這人看上去笑眯眯的好說話,實則最是軟硬不吃,為父可不敢保證一定能求得動他。”
“父親肯替我去開口求情便已是足夠了。”林知瑤立馬讨好道。
吃飯的時候能不能安靜些,食不言寝不語懂不懂,唾沫都要飛到菜碟子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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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羽放緩了吃飯的速度,不想再去夾那道離柳氏和林知瑤比較近的秘制燒鵝了。
“二姐姐,女子在鹿臨書院上的課程與男子的是一樣的麽?會不會很難?”林知瑤轉過頭來看着林清羽,兩眼亮晶晶的問道。
林清羽夾菜的手頓了頓,随即夾了塊滑蛋嫩豆腐在自己碗中:“都是一樣的,不難。”
林知瑤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她這是一句話回答了自己兩個問題,微微睜大了雙眼,呆呆的回道:“那就好。”
林定舟見林清羽終于肯開口說話了,心裏不由得高興,看向林知瑤笑着道:“你別放心得太早,二妹妹的學問,便是在同級的男子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她的不難,與你的不難可不一樣。”
“啊!二姐姐這麽厲害啊!”林知瑤一臉崇拜的看向林清羽。
林清羽偏頭看了眼林定舟,他怎麽知道自己學問如何的?
“是啊,我聽說二姑娘不僅學問做得好,在書院位列前茅,甚至還去找了書院的大夫學了醫術,咱們二姑娘若是男子,說不定也能考個進士回來呢!”柳氏微笑着附和道。
不知是哪個字眼刺耳,方才表情還算柔和的林遠,倏的一下便沉了下來,直直地看向林清羽:“你去找個俗醫學了醫術?”
“父親……”
“我問的是她。”林定舟欲開口替她解釋,卻直接被林遠打斷。
林清羽放下筷子,擡起頭來直視着林遠,面無表情道:“是。”
啪的一聲脆響,林遠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你一個高門貴女,不好好端正品性,去學那些不入流的醫術,簡直丢盡我林家的臉面。”
林清羽握住筷子的手一頓,她緩緩将筷子放下,擡眸看向一臉怒容的林遠。
“父親,二妹她……”
“你住口。”林定舟甫一開口便被林遠一聲怒吼打斷,繼續板着臉看向林清羽“自明日起,你就去把你那些醫書通通給我丢了。”
林清羽的胸脯微微起伏着,她閉眼深呼吸,這才勉強将那股怒意壓下去,她冷着一張臉,平靜的說道:“今日是父親的生辰,父親還是少動怒為好。明早書院有一場測試,我需得早點趕回書院,就不在這裏礙父親的眼了。”
林清羽說完便起身打算離開。
“你站住,我跟你說話,你是沒聽見嗎?”
林清羽定住,握緊了拳頭轉過身來,直視着林遠:“父親,我所學的不是什麽不入流的東西,是懸壺濟世的仁者之術,從來沒有一條律法規定高門女子不可學醫,您的要求,恕難從命。”
“逆女,您今天若敢出這個門,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林清羽握緊的拳頭徒然一松,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早已對這個父親沒了期許,還是因為她活了兩世,心靈已經變得很強大,聽到如此這般傷人的話語,她心裏竟然沒有半分難過。
窗外一輪弦月隐在一片烏雲中,在膳廳裏伺候的丫鬟各個低着頭噤若寒蟬,林清羽垂眸看了眼掌心的指甲印,輕嗤一聲,随即再次擡眸看向林遠。
她淡漠的眼神沒來由叫林遠心中一顫,他板着臉,繼續怒視着這個逆女。
“父親,您可還記得我從前叫什麽名字?”林清羽淡淡的問道。
林遠只抿着唇,沒有接話。
一旁的林知瑤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柳氏扯了一把,帶着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林羽陌,輕如片羽,宛如陌生人。”林清羽直直的看着林遠,他眼眸閃爍,與她對視了片刻,卻是偏開了視線。
她繼續道,“父親,我三歲的時候染了風寒,高熱犯迷糊,哭着鬧着要父親的時候您沒有管過我;我五歲被魏國公家六公子推搡,不慎跌落荷塘,您沒有管過我;八歲時,您與我母親和離,我被送入宮中,您從未有過半句問候,這麽些年,您既然從未管過我,那麽如今,”
林清羽頓了頓,冷漠的說出了那句早已盤根在她心底的那句話,“那麽如今,也請您別來管我。至于您說的林家的臉面,早在您寵妾滅妻,與我母親和離的時候,林家的臉面就已經丢盡了,也不差我這一回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您多保重身體。”林清羽屈膝行了一禮,轉身便出了房門。
“逆女,你給我站住。”
“老爺,您別生氣,二姑娘還小,您別與她計較。”柳氏連忙上前輕輕拍撫林遠的胸膛
身後傳來林遠的咆哮,林清羽緊抿着唇,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一路出了林府的大門,林清羽站在石階上,望着空無一人的街道,一時有些茫然。
她原以為,說了那些狠狠打林遠臉面的話,她該是快意的,解氣的,可她心中卻未有半分歡喜,只有一種她也說不上來的難以言喻的複雜之感。
“二妹。”
林清羽轉身望去,只見林定舟氣喘籲籲的出現在門口。
林清羽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即轉身提步往外走。
“二妹,天色已晚,你獨自一人回書院,太危險了,明早再跟我一起走吧!”林定舟幾步上前來,伸手想拉住她,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收回了手,擋在了她的前面。
“天子腳下,有什麽危險不危險的。今日是他的生辰,你們一家四口其樂融融,何必管我這個外人,快些回去吧。”林清羽淡淡的說道,測過身子繞開他繼續往前走。
“這也是你的家,你也是我們的家人,父親嘴上雖不說,可見到你回來,還是很高興的。”林定舟急道。
“是麽?”林清羽停下來,定定的看着攔在自己前面的人,輕嗤一聲,眼帶嘲諷。
“大哥,你比我還要年長兩歲,這些年他待我如何,你看得清清楚楚。或許在他眼裏,只恨當初為何要生下我,他對我沒有半分父女情分,而我也早就認清了事實,亦是如此。如今不過因着世俗維持着那點微薄的面子情罷了,他若不來置喙我的人生,我亦不會去他眼前現眼,”
看着她眼底的冷意,林定舟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勸慰她,确實如她所說,這些年父親對這位二妹始終冷眼相待,視若無睹,可……
餘光瞥見門後出現的身影,林定舟起唇欲阻止她繼續往下說,可林清羽卻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可若他這時候想要端起父親的架子來教訓我,那麽也別怪我抛卻那些世俗,徹底與他斷絕父女關系。”
門後那道身影似乎有一瞬的僵硬,林定舟有一些擔憂。
“林家的臉面如何,我根本就不在乎。”看着被她這些驚世駭俗的言論驚得說不出話來的林定舟,林清羽輕呼出一口氣,“兄長快些回去吧,你若在外面待太久了,只怕他真要氣出病來了。我雇了輛信得過的馬車,不會出事的。”
“我……”
“林清羽,不是說要一起回去,還愣在那裏做什麽?”
一道熟悉的聲音自街尾暗處傳來,兩人側身望去,皆是一訝。
他怎麽會在這裏?
難道二妹說的信得過的人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