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檢讨
檢讨
“沒有啊。”簡曉曦看似專心吃飯，實則心裏卻在想昨晚的事。
吳老師性質雖然惡劣，卻只是拘留幾天便被放回來，這期間不知是哪位熱心網友在網上曝光了他的個人信息。
他一回來便接到學校予以辭退并永不錄用的通知，回校收拾東西那天更是人人喊打。
當然大家也只是喊打，在學校裏沒誰真的敢動手。
簡曉曦卻忍不了一點，他和吳老師的恩怨要追溯到大一開學。
簡曉曦家庭情況一般，父母遭遇意外早早過世，家中還有生病住院的奶奶，是哥哥早早承擔起家庭重擔把他帶大。
但他好像天生不是學習這塊料，沒像哥哥那樣考上名牌大學。
簡曉曦看哥哥既要學習又要在外面兼職賺錢十分辛苦，高中時也想辍學去打工供哥哥讀書。
但大雪天被哥哥追到打工的店裏揪回家，一夜沒睡跟他講道理，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敢提不讀書的事。
為了給哥哥減輕負擔，大一開學簡曉曦就申請了國家助學貸款，也研究過學校的貧困生政策，在開學一周後，把貧困申請交到了輔導員吳老師辦公室。
吳老師在了解完他的家庭情況，話裏話外都在暗示他要先交一部分錢才能給他這個名額。
都已經困難到要申請貧困補助，哪裏還有錢來疏通關系？
他氣不過，跟吳老師在辦公室吵了一架，之後吳老師便總針對他。
沒有申請到貧困補助，拿獎學金對他來說又有點費勁，簡曉曦窮則思變，一變則通。
他游戲一直打的不錯，之前跟朋友開黑，朋友還開玩笑讓他去打代練，那時候他沒放在心上，跟吳老師大吵一架後突然想要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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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朋友推薦加上技術過硬，意外的客戶不少，一開始只是陪練代打，有客戶看他為人活潑開朗又風趣幽默，加上外形不錯，便提出開直播的建議。
一點點做起來後收益還算不錯，起碼不用再花哥哥辛苦兼職賺來的錢，後來跟趙旭輝一起認識江臨，融入他們的圈子。
吳老師心思根本不在關心學生上，簡曉曦吃穿用度肉眼可見好起來，他便動了歪心思。
那天在網上聽到錄音，簡曉曦便想起吳老師曾經也對他說過一些惡心的話。
不過拘留幾天，簡直太便宜他，這種人就應該讓他狠狠吃個教訓。
于是在某個夜黑風高的夜晚，簡曉曦同學穿着連帽衛衣出門，在吳老師住宅樓下蹲點半個多小時。
遠遠看見人從小巷走來，正要出手，便見吳老師身後竄出一人，幹淨利落用麻袋套到吳老師頭上，接着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蹲了這麽久，等的就是這一刻，沒想到還有同路人，簡曉曦揮舞着拳頭加入戰局。
兩人一起打的吳老師哭爹喊娘。
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簡曉曦也用連帽衫兜着臉，打完人跑出一段距離，兩人擡眼對視。
“我操，四弟！”簡曉曦掀下帽子震驚。
“二哥。”江臨摘下口罩，淡定打招呼。
兩人相視一笑，在夜色中一起回校。
……
“總覺得你倆瞞着我幹了點什麽。”趙旭輝狐疑。
還想說什麽，就聽隔壁桌傳出八卦。
“聽說了嗎？吳老師昨晚被人給打了，有同學在校外撞見，哈哈哈哈，臉腫的像豬頭。”
“哪位壯士做的好事！我感謝他全家。”
“不知道，說是被套了麻袋，姓吳的連人家臉都沒看清楚。”
“有勇有謀，厲害了！”
三人安靜聽了一會兒，趙旭輝教育自家四弟，“看看人家多勇，咱們以後也要支楞起來，知道嗎。”
江臨乖巧點頭，“嗯。”
趙旭輝轉頭又對上簡曉曦一言難盡的眼神，“老二你什麽意思？對我有意見？”
簡曉曦，“沒有，大哥說的太有道理，我消化吸收呢。”
趙旭輝：“你最好是。”
……
吳老師的事情告一段落，廣大網友們把他扒的底褲都不剩，徹底社會性死亡。
至于錄音裏的另一位同學，網友們費了很大勁也沒能把人找出來，稍微有人透露點消息便會很快被壓下。
網絡上熱門新聞層出不窮，沒幾天大家的視線便被其他熱點轉移。
江臨過了兩天安生日子，這天他正在上課，突然被人從教室門口叫走。
辦公室內，校領導捧着茶杯，語氣裏是上位者的質問，“知道為什麽叫你過來嗎？”
江臨：“不知道，您請講。”
校領導：“你自己做了什麽心裏不清楚？”
江臨：“抱歉，真不清楚。”
“吳老師的事情是你發布到網上的吧？”校領導逼視江臨，“知道這給學校造成了多惡劣的影響嗎？”
“您太看得起我了。”江臨沒有被他的氣勢吓到，他聳肩“我哪有那本事。”
“再說這事跟我沒有關系，我也犯不着，您說是吧？”
“這種時候了還不承認！”校領導一拍桌子，“吳老師離職前親口指認，當時就是你在他辦公室錄的音。”
“有問題有意見先找學校，誰讓你擅自發布到網上去的，考慮過這麽做的後果嗎？你承擔得起嗎！”
江臨：“吳老師這種道德敗壞的人說話能有多少可信度？”
校領導：“你別在這裏不承認，部分同學也反映過你的問題。”
江臨：“我什麽問題？”
“學校論壇是你找人弄的吧，平時看着挺乖，是我小看你了。”
江臨：“我說不是你們肯定也不信，你們非要這麽想我也沒有辦法。”
校領導快氣死了，“冥頑不靈，有你這樣的學生，真是給學校抹黑。”他食指在空中一下下點着江臨“學校讨論過了，你的情況性質惡劣，公開處分，記過留檔案。”
“好好反思自己的問題，回去準備一份1500字個人檢讨，下周全校大會上上臺朗讀。”
江臨被氣笑，“檢讨什麽？”，他不覺得自己有需要檢讨的地方。
“回去自己想！”校領導大手一揮，“出去！”
……
晚上，江臨和趙旭輝一起去參觀簡曉曦在校外租的房子。
一居室，帶衛生間和廚房，住外面主要方便他打游戲直播。
“怎麽樣？還可以吧。”二三十平的小房子，簡曉曦帶兩人轉了一圈，前後沒用一分鐘。
“這個小區還有其他戶型，老四喜歡的話我可以找中介找帶你轉轉。”
簡曉曦：“昨晚我在網上看了，有幾套在售的房子。”
江臨站在窗口，正前方就是X學院教學樓，學校面積不大，一眼便能看完。
初秋的風帶着寒意，江臨額前頭發被吹起，“我考慮考慮。”
……
回宿舍接到陳靜電話。
“寶寶，開學感覺怎麽樣，在學校過得開心嗎？”
聲音一如既往溫和平靜，江臨隔着電話都能想象到陳女士臉上的溫柔笑意。
心情跟着好起來，唇角不自覺勾起，“挺好的，老師同學都比較有意思。”一個個跟鬧着玩兒似的。
“那就好，最近要降溫了，媽媽給你寄了幾件厚衣服記得收。”陳靜殷切叮囑，“周末沒事和同學出去轉轉，再給自己添置點衣物，別凍着了。”
“好。”知道對面看不見，他還是笑着點頭。
“媽。”江臨問，“我在這裏上學，會讓你覺得沒面子嗎？”
他簡直就是家裏最短的那塊板。
“再亂講！”陳靜說，“現在上什麽學，以後做什麽工作都不重要，媽媽只希望你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
江臨深吸口氣，他現在衣食住行無憂，父母關愛家庭幸福，這樣躺平一輩子也沒什麽不好，還有什麽不知足。
“媽，我想你了。”江臨聽着電話裏的溫柔聲音，“下周回家去看你好不好。”
……
第二周全校大會，運動場上擠滿了人。
趙旭輝和簡曉曦一左一右圍在江臨身邊。
“稿子背好了嗎？實在不行咱也可以掏出來念。”趙旭輝給他捏肩膀。
“什麽話！”簡曉曦踹他一腳，“四弟這麽優秀，都能作為學生代表上臺發言了，區區講話稿，随便拿捏好吧。”
趙旭輝撓頭，“去年發言的都是專業第一，今年怎麽回事。”
說實話，從江臨口中得到這個消息時，他們都小小震驚了一下。
簡曉曦：“肯定是看上了我們四弟英俊的外表，往那一站就是活的招生簡章！”
趙旭輝：“算他們沒瞎。”
說完沖江臨握拳，“四弟加油！”
江臨：“……”他只是說了會上臺，這兩位怎麽理解到這裏來的。
……
全校大會開始，主持人串場。
“……感謝領導的精彩致辭和殷切期望……多年來我們一直秉持着重德厚學的校訓，學習先要學做人……接下來請管理學院江臨同學上臺。”
話音落下，沒認真聽主持人說詞的趙旭輝和簡曉曦帶頭鼓掌。
校領導犀利回頭，這麽嚴肅的場合竟然還搗亂，真是越來越沒規矩！
江臨在主席臺站定，臺下盡收眼底，這種程度對參加和主持過諸多學術會議的他來說算是小場面，但讀檢讨倒是第一次。
“大家好，我是管理三班江臨。”
“帥！”臺下有人喊了一嗓子，其他人跟着嗷嗷起哄。
江臨眨了下眼，“今天付主任安排我上臺做檢讨。”
臺下衆人：“啊？”
江臨：“我仔細想了一下，入校以來我嚴格遵守學校規章制度，不喝酒不賭博不打架，上周還扶一位老奶奶過馬路。”
“當然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任主任說我有錯，對此，我痛定思痛，深刻檢讨，終于在昨晚想通了。”
江臨看着臺下，一字一頓，“各位，都說高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現在我打算回去折返跑了。”
校領導：？？？？？
臺下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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