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是朕==
第41章 是朕==
帝王額頭起了一層薄汗,微微閉了閉眸,骨節修長的手指握成拳頭,手背青筋暴起,俨然是不舒服,難怪靜慧大師會說“前世貴妃娘娘過得并不好”,原來她真的過得沒有那麽好。
她及笄之年被父皇冊封為良娣,幾月之後入東宮,良娣的地位僅次于太子妃,父皇之所以沒有冊封她為太子妃,也是因為後宮與前朝緊密相連,他的母後跟楚國公府是不會輕易同意太子妃之位出于別的世家,楚國公府最厲害的并非楚國公,而是楚二叔,楚二叔而立之年已為朝廷立下數次軍功,有“戰神”之譽,太子妃的人選本來就要經過重重考量。
秦煜對女色并不熱衷,但對這位忠義侯府的三小姐也不排斥,她在人前可謂是溫婉賢淑的大家閨秀,哪裏都讓人挑不出一點錯來,但有時候又狡黠的跟只小狐貍似的,尤其是跟妹妹盛華公主在一塊的時候,她表現出來的格外嬌俏,像個沒長大的小姑娘。
太子秦煜初時還覺得這姑娘怎麽人前人後兩副面孔,怕是那所謂“京城第一貴女”之譽也是靠她裝出來的,等後來他發現她其實是個極其聰慧的姑娘,尤其是在管理東宮後宅,以及父皇病重之時,朝堂中的大臣蠢蠢欲動,排除支持太子登基跟中立的大臣,逍遙王背後的黨羽占了朝廷的三分之一,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新帝登基,依舊會有朝臣不服,很容易導致朝廷動蕩。
秦煜對謝姝寵愛歸寵愛,但朝堂上的事情,他不會講給一個婦人聽,結果不知怎的她看出來了,她便用東宮女主人的身份邀那些大臣的夫人來東宮喝茶,用她的那一套來收買人心,軟的不成,她還開始曉之以理,并用她們的家人來做威脅。秦煜聽後啼笑皆非,覺得她想的實在是太天真了,然而讓人未曾料到的是逍遙王黨羽有一半被策反。
她當日是怎麽與他說的:“殿下,就算再冷血無情的人,可能也會有軟肋,那些人支持逍遙王殿下,還不是因為逍遙王殿下許了他們很多好處,總不能是因為逍遙王人好吧,只要殿下能許他們更多好處,他們很難不心動。”
秦煜失笑:“你跟你兄長都挺像的。”
忠義侯與夫人雲氏生下兩子一女,長子才華橫溢,次子武藝高絕,小女才貌雙全,确實各有特點,這樣的女子确實可以母儀天下。
這種念頭在太子秦煜腦海中一閃而過,當晚,先帝駕崩,臨終前決定傳位給這個最讓自己驕傲的兒子,他說他當年是被靜妃迷了心竅,所以才想廢了他的儲君之位,這一切非他本意,先帝正當壯年,之所以會駕崩的這麽早,就是因為靜妃給他下了美人蠱,哪怕後來靜妃死的那麽凄慘,先帝心中始終不甘心,因為他非常恨自己為何會被一個女子迷惑成這樣,這抹悔恨伴随着先帝死前的最後一刻,為此他囑托自己的兒子将來一定不要為情所困,要過一個賢明君主。
秦煜鳳眸閃過一絲嘲諷,因為他父皇若不是被靜妃的美色所迷惑,也不會中這個計,他當然不會像他父皇一樣,輕易就被女色所迷惑,他知道何為“分寸”。
所以在給她拟定位分的時候,秦煜遲疑了,因為他已經給了她足夠多的寵愛,他身側也只有她一個女子,若直接立她為後,她會不會恃寵而驕。其實在東宮那一年的相處裏,他就意識到了她對他的不同,但同時,他也明白,對于帝王而言,要将江山社稷跟百姓放在第一位,他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一個女子身上。
最後他給她的位分是貴妃,入住承乾宮,想着等她懷上子嗣再晉封她為後,新帝登基,被冊為貴妃的良娣謝姝也被接入宮中,晚上他們交頸而眠,他低眸看她,問她會不會委屈,她說他不會委屈,他下意識的抱緊了她,後來她去世的那幾年裏,昭楚帝想到這一件事,是懊悔的,因為她入宮的那一年是十六歲,在後宮沒有皇後的情況下,她又怎麽不想做皇後,在她接到聖旨的那一刻跟他問她的那一刻,她應該是委屈的。
他及冠之年登上皇位,前朝與後宮相互牽扯,不少世家要将女兒送入皇宮,但帝王都拒絕了,他不明白他為何要拒絕,但就是拒絕了,因為這個,太後覺得是謝姝給帝王下了迷魂藥,才讓他專寵一人,希望她能夠勸帝王雨露均沾。
謝姝向昭楚帝提雨露均沾的時候,他心裏是不痛快的,因為他不想她将自己往外推,熟不知因為太後是他生母,姑娘在這裏面其實是兩邊為難,要不為難,那勢必要得罪一個人。
後來,當她選擇與昭楚帝一心的時候,太後隔三差五就要找她麻煩,總想找個理由數落她一頓,而因為帝王登基之後,後宮遲遲未進其他妃嫔,朝中大臣也感到不滿,紛紛勸谏今上廢了貴妃娘娘,理由是貴妃娘娘德不配位,生性善妒,不能勸陛下雨露均沾,朝堂之中,唯有帝王一手提拔起來的新臣梁恒跟忠義侯府的人為貴妃娘娘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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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登基第三年,他動了拔除楚國公府跟立她為後的念頭,于是同意了選秀,因為只有先給楚國公府一點好處作為誘餌,楚國公府才會放松警惕,新選進宮的三個妃子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她們在昭楚帝面前大氣都不敢出,但很能給謝姝找麻煩,但凡有個什麽不如意的,三人必要去承乾宮請貴妃娘娘為她們做主,哭得那叫聲淚俱下,因為秀女們的入宮,謝姝不僅要與慈寧宮的太後娘娘虛以委蛇,還要應付這些剛入宮的妃嫔。
但即便她做的再好,再妥帖,也無人念她一聲“好”。
她做貴妃的那幾年裏,後宮表面還算融洽,無一事讓昭楚帝煩心,後來的那幾年裏,昭楚帝想,後宮之所以無一事讓他煩心,是因為該煩心的事都讓她給處理了,那她在應付處理這些事的時候又是如何想的呢,只要一想,昭楚帝心便是密密麻麻的疼。
她進宮數載,在帝王面前溫柔動人,在其他人面前婉約大方,對待底下的人也客客氣氣的,她既能為帝王跳淩波舞,也女扮男裝陪帝王去過一次疆場,唯一一點便是她入宮多年一直未有身孕。
想當年先帝之所以身體垮的這麽厲害,壯年駕崩,便是因為靜妃給先帝下的美人蠱以及聞了靜妃親手調制的香丸,而太後下的那一味香就是從靜妃那裏得到的,靜妃連一國之君都敢害,她調制的香料難不成還有延年益壽之效。
為了确保萬無一失,太後還讓人每日往那香爐裏面多添了茴香跟胡曼草,但加的量極其微弱,又與其他的香混雜在一起,尋常人哪會注意到。如果說貴妃娘娘當初懷上身孕又流産了,那香料很容易被查出來,可偏偏貴妃娘娘一直就沒有懷上身孕,尋常人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查香爐裏面的香料。
後來據錦衣衛所查,承乾宮、內務府跟太醫院都有太後親自安排的眼線,其實也不奇怪,貴妃娘娘再寵冠六宮,始終只是個妾,只是個妃子,相反,太後娘娘是帝王的生母,又一心想讓自己的侄女做皇後,孰輕孰重,那些個牆頭草分得可清楚了,當然,太後又許了她們許多的好處。
宮廷繁雜,埋個眼線算不了什麽,唯一的區別是太後埋的這些眼線就是對付謝姝的,明地是不想讓她當上皇後跟懷上龍嗣,暗地裏也是想要了她的命,只是她沒将這些手段給擺在明面上罷了。
昭楚帝在聽完錦衣衛跟崔禦醫的禀報之後,氣極反笑,修長的玉指在桌面上叩着:“好得很。”
自貴妃娘娘離世之後,外面的天色一連幾日都暗沉不已,烏雲環繞,崔禦醫在告辭前補了一句:“就算貴妃娘娘當年懷上子嗣,最大的可能也是大人跟小孩都保不住。”
誰能想到在這後宮中最盼着貴妃娘娘死的不是後宮幾位妃嫔,而是慈寧宮的太後娘娘呢,太後娘娘滿心只有楚國公府的榮華富貴,在楚國公府的事情上,太後娘娘還怨怪聖上不念及一絲母子情分,當日是崔禦醫不在,他若是在,他還很想問一句,那太後娘娘自己可顧念與陛下的母子情分,她若是顧忌與陛下的母子情分,那也不會去害他心愛的女人。
貴妃娘娘的離世,讓陛下何等傷心。
當日,禦書房一道聖旨讓太後搬去紫竹庵,為江山社稷祈福,往日陛下跟太後娘娘母子情分雖淡薄,但表面上也過得去,而帝王這道聖旨,是在明晃晃的太後娘娘的臉,甚至會讓別人覺得,太後娘娘是犯了錯,才會去紫竹庵。
昭楚帝之所以将這件事做的這般絕,只是想為她讨個公道,她本來不用受這些委屈。
當日下午,李公公一臉為難的走進來,開口道:“陛下,楚美人求見。”
“讓她進來。”帝王眸色全是冷意,唇角帶着一抹嘲諷的弧度。
“攸寧想問一句皇帝表哥,皇帝表哥勵精圖治,一心為民,為何要對太後姑母還有楚國公府這麽殘忍”楚攸寧進來之後,擺出一副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模樣,試圖替自己的太後姑母求情。
數月前,楚攸寧還在做着當一朝皇後的夢,可随着皇帝表哥以雷霆手段處置楚國公府的時候,她便知道這個皇後她是當不成了,因為她沒有皇帝表哥的寵愛,有的只是顯赫的家世跟太後姑母的撐腰,要是她沒了太後姑母的撐腰,那她在這深宮要怎麽辦。
楚攸寧心裏暗恨,有些人死了也是攪合的後宮不得安寧,要早知有今日,太後姑母當初就應該一杯毒酒了結了她,不然也不會有現在的麻煩。
“是朕殘忍還是母後跟楚國公府殘忍”昭楚帝當即冷笑一聲,站起的時候帝王的威嚴展露無疑,迫的楚攸寧擡不起頭來:“母後做的事情,楚美人難道不知道”
楚攸寧臉色一瞬間煞白,皇帝表哥什麽都知道了,難怪皇帝表哥會讓太後姑母搬到紫竹庵了。
前世因為帝王沒有子嗣,最後登基之人是從宗室挑出來的一個世子爺,也是秦煜皇叔的兒子,昭楚帝選他為儲君,不是因為他也姓“秦”,而是因為她生前的時候抱過這位小世子,小世子也很黏她,每次入宮都能逗她笑。
……
帝王伸手揉了揉自己發疼的額頭,喉結滾動,原以為他們今生是來續前世的天定良緣,沒想到……
不過今生他們肯定會有自己的子嗣。
“來人。”帝王心緒複雜,揚聲朝外喊一聲,在外頭打盹的李公公連滾帶爬的走進來,眼下還是深夜,陛下怎麽突然醒了,他顧不得了這麽多,只能先行禮:“老奴見過陛下。”
眼下還是三更天,都沒到上朝的時候,陛下怎麽起來了,李公公一開始還以為他看錯了時間,現下看來陛下應該是有什麽事要交代。
陛下的下一句話是——
“替朕磨墨。”
李公公心思一凜,難道朝堂上有萬分緊要的事情需要陛下處理,以至于陛下沒睡一個時辰就要起來處理。
李公公打起一萬二的精神,開始為陛下磨墨:“是,陛下。”
誰知等瞥見那聖旨寫的內容時,李公公險些吓了一跳,怎麽陛下突然就要太後娘娘遷宮了,這不擺明了是在對付太後娘娘嗎,太後娘娘最近好像也沒作妖。
在那道聖旨上蓋了帝王玉玺的章之後,帝王将聖旨扔給李公公:“天一亮,你就到慈寧宮宣旨。”
“老奴遵旨。”李公公連忙将聖旨揣到懷裏,小心翼翼的。
帝王:“你下去吧。”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後半夜,帝王沒有上榻,而是将手負在身後,立于窗前,他微微閉了閉眼。
前些日子他還遺憾只有他一個人記得他們上一世那些恩愛的過往,她要是也記得,也不會心心念念的都是梁恒,但現在,他卻是慶幸她什麽都不記得,這一世,他會彌補她,他們還有機會可以從頭開始。
而且,他心悅于她。
李公公謹記陛下的吩咐,陛下前腳剛上朝,李公公後腳就去慈寧宮宣旨。
當聽到皇帝要她搬去西苑去頤養天年,太後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冷笑道:“皇帝這是何意,哀家乃皇帝的生母,就算住也是要住慈寧宮,是不是你聽錯了皇帝的意思”
去西苑頤養天年,那豈不是後宮的事情她一件都管不得,而且她若去了西苑,那後宮的人對她這個當太後的可還有一絲一毫的敬重。
李公公是帝王身邊的人,早已學會了榮辱不驚,他面色絲毫不變,開口笑道:“太後娘娘,老奴只是奉陛下的旨意送太後娘娘去西苑頤養天年,若是太後娘娘不信,可以看陛下的親筆诏書。”
張嬷嬷替太後娘娘将那道诏書接了過來,展開一看那上面确實是帝王的親筆所寫,上面還蓋了玉玺的章,張嬷嬷都不敢望太後娘娘的臉色了。
“皇帝為何突然下這麽一道诏書,難不成是因為謝三小姐要入宮了,皇帝迫不及待的讓哀家遷到西苑去,好将這後宮交給她去掌管。”太後已然是氣得不輕,越想越覺得她這個兒子冷漠無情,剛登基沒一年就不想讓她這個做母後的過好日子了,她要去西苑,那手手裏的權利跟地位就都沒有了:“皇帝這麽做,就不怕遭天下人議論嗎?”
李公公一言不發,只等着太後娘娘發洩完,再送她去西苑。
李公公其實也不大明白陛下為何會下這麽一道旨意,但他們這些人都是陛下的人,自然要與陛下齊心,在這後宮,他們主子只有一個。
太後這一上午,又是要上吊又是要去找皇帝,但愣是一點用都沒有,因為帝王根本不見她,太後只能老老實實的跟人去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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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苑,忠義侯府。
京城天氣慢慢轉涼之後,院子裏的桂花也開了,香氣淡雅,孟女官與謝姝面對面的坐着,因為謝姝不用與宮裏的教養嬷嬷學習規矩,所以白日裏孟女官除了教導謝姝床笫之事以及一些宮裏侍寝的規矩,也會跟她講一些宮闱的事情,當今陛下登基早,後宮尚且空懸,孟女官與謝姝講的多是先帝在位的事情,先帝在位時後宮局勢可就複雜多了,孟女官說了一堆,發現謝姑娘依然是那副柔婉如水的模樣,神情沒有絲毫波動,孟女官在心裏暗自點了點頭,謝姑娘這氣度,一看就可以母儀天下。
在忠義侯府教導謝姑娘的這幾天裏,孟女官發現自己與她很是投緣,她笑了笑,問:“謝姑娘好像對宮闱的事情并不是很感興趣”
謝姝确實不太感興趣,先帝與靜太妃,盛華公主生母之間的事,姑娘聽完都能背了,她眉眼微微彎了彎,莞爾道:“興許是因為之前聽說過。”
“原來如此,要說先帝跟靜太妃娘娘之間,那真是一場孽緣,也怪先帝太過寵愛靜太妃娘娘,否則也不會遭了靜太妃娘娘的暗算。”孟女官邊說邊嘆了口氣。
當然,如果先帝對靜太妃娘娘沒有那麽寵愛,那靜太妃娘娘再厲害,也是無用。
孟女官給謝姝教宮闱之事的時候不喜有人在旁邊,于是乎,這座涼亭就只有孟女官跟謝姝在,孟女官問謝姝:“謝姑娘覺得先帝落于那個結局,是誰的錯”
謝姝對孟女官态度很客氣,直接亮明了她的态度:“臣女覺得二人都有錯。”
孟女官再次暗自點了點頭,謝姑娘的聰慧便是來自于她做什麽都有自己的想法,并且看問題極為通透,孟女官“嗯”了一聲,故意笑着問:“謝姑娘難道不會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靜太妃娘娘太會迷惑先帝,才會導致先帝變成後來那樣嗎?”
“那如果先帝自己不被靜太妃所迷惑,也就沒有後面的事情了,而且臣女記得昔年先帝想要廢陛下儲君之位那會兒,是經過深思熟慮了的。”謝姝輕輕蹙了蹙眉,靜太妃肯定是有錯,但先帝抵抗不了誘惑是另一方面。
孟女官毫不吝舍自己對謝姝的贊賞,輕輕點了點頭:“謝姑娘看得如此通透,相信将來肯定可以很好的輔佐陛下,陛下有謝姑娘,也是陛下的福氣。”
他有她,是他的福氣,但她有他,不見得是她的福氣。
謝姝垂了垂眸,抿了口茶,沒有接這話。
謝姝白日裏要跟孟女官一起學習,到了晚上相對自由些,她沐完浴,照常自顧自的對弈,然後拿起孟女官塞給她的話本子,謝姝是世家培養出來的大家閨秀,像坊間的話本子,之前她從未看過,但看了幾日之後,她還很喜歡。
只不過謝姝臉皮薄,孟女官給她的話本子內容又非常露骨,所以她看也是在晚上才看,今夜也不例外,她讓梅兒回去歇着。
梅兒:“那奴婢就先回去歇着了,姑娘也早些歇着。”
等屋內無人,她纖纖玉指開始翻動着話本子,快到子時,她才将話本子放在枕頭邊,迷迷糊糊的閉上眼,屋內染着兩盞燈,透着淺淡的光暈,讓屋內看起來不那麽漆黑。
她再次醒來是被人翻窗的聲音給驚醒的,無人知道,謝姝自從夢起了上一世的一切之後,睡覺就很淺,一點點動靜就能将她給驚醒,這次的動靜還不是外面的風跟桂花樹,而是從窗外那裏傳過來的。
謝姝精神繃緊,有人。
她擔心來人是江湖派來的殺手,亦或者是與忠義侯不對付的仇家,她下意識就要喊人:“是誰”
帝王剛從窗戶外進來,一襲墨色長袍,姿态清貴雍容,大抵是沒料到她這般敏銳,帝王眸子閃過一絲詫異,淡笑道:“謝姑娘,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