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敵國的國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們派出了他們國家的商人,想要學着阿賽洛的模樣,向其他地方的農民收購足夠的食物,他們舍得花錢,卻發現其他的國家更加狡猾。
似乎有人提前把消息透露出去了,他們知道對方的情況,知道對方是有多麽需要食物,幾乎是到了危急存亡的階段,而對方又是相當富足的一個國家。
他們習慣于用戰争去掠奪,像個野蠻的強盜,只要是被他們看上的東西,他們就會像一群蝗蟲一樣,将所有的資源一掃而空。
于是,被祈求的一方自然知道該怎樣擺起足夠架勢,像戲弄一條狗一樣的戲弄他,看着他表現出強烈渴望的時候,又假裝拒絕,看着他們又急又氣的模樣,阿賽洛感覺到了一種極強的快意。
不只是阿賽洛,其他地方也是如此,他們像是約好了一般,玩着相同的把戲。
敵國的國王是個正處于壯年的,三十來歲的男人,叫安德烈亞斯,他崇尚武力,熱愛戰争,聽說他可以輕易地舉起足足有兩個成年男人那樣重的石塊。
安德烈亞斯的手上沾了不少鮮血,他更是有将新鮮的血和葡萄酒混合,然後一飲而盡的愛好,總之,所有人都害怕他,但是他們又不得不仰仗着他的鼻息生存。
安德烈亞斯兇悍的扔了手中的酒杯,威脅到,“你知道惹惱我的下場,你只不過就是我之前的手下敗将,我是看得起你,所以我才來跟你要些東西。”
很可惜,阿賽洛并不吃威脅這一套,她冷漠地看着那個發瘋的男人,“你也說過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阿賽洛的冷靜對于安德烈亞斯而言,無疑是一種挑釁。
沒有人能不害怕他,他有着比同齡人更加高壯的身材,他有一雙雄鷹一般銳利的眼睛,看到它的人都會情不自禁的顫抖,更重要的是,安德烈亞斯還有人與生俱來,超脫他人的膽識。
他什麽都敢,連死都不怕,只要他想,他就會拼盡全力,而不去考慮其他。
安德烈亞斯這一生也确實是順風順水,他想要的從未失手過,阿賽洛的父兄,在見識了他英勇的膽識以後,更是吓得連話都不敢講,和他對話時聲音結結巴巴,好半天才能擠出一句完整的話,安德烈亞斯瞧不起他們,畏畏縮縮的,像個瘦弱的鹌鹑。
安德烈亞斯當着他們的面嘲笑他們,他們也一個屁都不敢放。
阿賽洛只不過就是一個女人,她的小腿甚至還沒有安德烈亞斯的手腕粗,他絲毫不懷疑,只要他想,他可以将那個看上去尚且幼稚的女人高高的抛到天空上,然後笑着看她從高空墜落,五髒六腑摔成一灘爛泥。
安德烈亞斯光是憑借想象,就已經激動到渾身顫抖,可惜了,他還得和阿賽洛要糧食,安德烈亞斯輕蔑的想着,其他幾個小國敢拒絕他,這筆賬他留着以後再慢慢清算,可是阿賽洛,這樣一個柔弱的,才剛剛成年的女孩,怎麽敢拒絕他呢?
所以在聽到阿賽洛的拒絕後,安德烈亞斯很是震驚,一怒之下,他直接掀翻了面前的矮桌,上面擺放着的茶水,點心全都被摔在了地上,濺起好大一番聲響。
安德烈亞斯氣地面色通紅,“我這次來找你們幫忙,純粹就是給你們面子,你們難不成忘記了,你們認輸求饒時的樣子?當年我完全可以趁機會霸占你們的國家……可是我沒有,我只是向你們要了錢!”
安德烈亞斯說着說着,又噼裏啪啦摔了一堆的東西,他的模樣有些吓人,那麽大的個子,身上又有着極重的毛發,阿賽洛借此聯想到了發瘋的狗熊,每當他餓急了,但是尋覓了一天都沒能找到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它就會發洩似的在泥漿裏到處滾動,主打一個自己不開心,也得讓周圍的生物心驚膽戰。
周圍的人都開始吓得瑟瑟發抖,往人群後面躲藏,有幾個甚至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他們挽起袖子和褲腿,鑽去了最角落的邊緣。
阿賽洛戲谑地看着當下的場景,忍不住笑出了聲,她鼓掌道,“我今天真的是看了好大一場戲,實在是精彩極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阿賽洛身上,阿賽洛不怕死地繼續說,“那些蛋糕點心,還有紅茶牛乳都是選得最好的,當然這些東西不值什麽錢,值錢的是用來盛放的器皿,這些都是用銀子做的,上面鑲嵌着紅寶石和野生珍珠,還有各色的水晶之類的寶石,價值不菲……”
阿賽洛在心中已經不知道吐槽多少次了,她血緣意義上的父兄為什麽會如此鐘愛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她試圖賣掉它們還點錢,可是卻發現沒有買,上面打了皇室的标記,就在最顯眼的位置——是一朵漂亮的,藤蔓生長着尖刺的玫瑰花,玫瑰的正下方還寫了阿賽洛父親的名字。
本來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就賣不了高價,更何況上面還赤.裸裸地寫着這是皇室專用的器具,那就更沒有人敢買了。
阿賽洛也想過把上面的寶石拆下來,将貴重的金屬融了單獨買,可是這樣一來反倒是不劃算,可以這麽說,這些東西中最昂貴的,是它的精美工藝,連細微的方面都做到了這個時代所能做到的極致。
現在終于來了個冤大頭,阿賽洛看安德烈亞斯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尊財神爺,全身上下鍍着金光。
阿賽洛調整好表情和語氣,怯怯地說,“是這樣的,您摔碎了我父親給的留下來的遺物,我父親死地冤枉,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調查出他的死因,為他報仇。”
阿賽洛握緊拳頭,裝出一副悲痛至極的模樣,她擠出兩滴眼淚,緩緩道,“我父親對我很好,要是沒有他,我可能早就流落街頭,父親留下來的遺物都被我好好收着,只是因為您來了,為了表示尊重,我才特意又将它拿出來。”
“可是您打碎了它,您打碎了父親留給我的遺物。”
安德烈亞斯面上的表情一僵,他倒并不是感動于所謂真摯的父女情誼,他知道,阿賽洛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有哪個簡單的女人面對強敵的威脅,還能一直保持情緒穩定,說話條理都絲毫不亂的?
安德烈亞斯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了其中的意味,她想借此機會,拒絕安德烈亞斯的要求。
阿賽洛在哭,她微微低着頭,在感受到安德烈亞斯探究的目光,她挑釁似的擡起頭。
從安德烈亞斯的角度來看,阿賽洛的眼角通紅一片,眼中充盈着水光,像是剛剛才哭過,可是他敢打賭,在阿賽洛衣袖下藏起的嘴唇旁,一定帶着得意的笑意。
安德烈亞斯雖然是個莽夫,但是這并不代表着他沒有腦子,他曉得通過形勢來調整手段,不然他也沒有辦法挑從一群兄弟中厮殺出來——安德烈亞斯裝瘋賣傻了十多年,殺了自己的兄弟,從一群人裏脫穎而出。
安德烈亞斯忍氣吞聲,“你們都知道,我是個粗人,平常下手也沒輕沒重,多少錢,我照價賠償也就罷了。”
阿賽洛報了一個驚人的數字。
安德烈亞斯聽完,手臂上青筋暴起,他下意識的又想砸些東西,可是顧及到那些看上去平平無奇,但是在阿賽洛的嘴裏,卻有特殊意義和高昂價格的東西,安德烈亞斯最後還是放下了手臂。
因為忍耐,安德烈亞斯的臉漲得通紅,他惡狠狠地看着阿賽洛,腦海中已經想了無數個有關于阿賽洛的死法。
阿賽洛卻依然平淡冷靜。
她的眼中沒有懼怕,更沒有安德烈亞斯的身影,阿賽洛道,“我們這個國度喜愛藝術,我們會選擇将多餘的時間投入到藝術創作中,我們熱愛一切優美的文字與符號。”
阿賽洛停頓了一會兒,視線嚴肅的環繞了一周,道,“衆所周知,我們生産的藝術品有着最複雜的工藝,會精心挑選出品質最好的寶石,我們的鑲嵌技術,就算是用上幾十年,鑲嵌在金屬中的寶石也不會掉落,我們樂意購買這些小東西,并不是因為它真的值錢,是在購買對美的驚嘆,它本身的藝術價值,超越一切。”
總而言之,安德烈亞斯被迫購買了摔壞的“藝術品”,各種精細的零件組成了它,最靈巧的工匠用掐絲的工藝點綴它。
……但是說破天,它也就安德烈亞斯巴掌大小,除了他這所謂的藝術的名號,它根本就不值什麽錢。
安德烈亞斯嘲笑他們,一個國家,都沉浸在這些毫無意義的趣味中,那麽這個國家離衰亡就不遠了,只有力量才是永恒的旋律,其他東西他們可以去通過掠奪的方式取得。
如果阿賽洛有了傾聽他人內心的能力,能聽到安德烈亞斯內心的真心話,大概也會為他拍手叫好,阿賽洛已經為庫房中,這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煩惱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