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床頭打架床尾……
第一章 床頭打架床尾……
茂密的深山裏,耶律蘭兮走到了一處升起炊煙的小院子門口,他站在院子門口,哀怨道:“又是這兒。”
他連門都不用敲,直接進了這個小院子,看到一個身着白衣廣袖的白發老人正在佝偻着身子顫顫巍巍地喂雞。從老人的五官上可以看到他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蠱惑人心的尤物。
耶律蘭兮喊了一聲“我為何又見到你?你到底是何人?”
老人把雞趕回雞籠後,轉回頭恨鐵不成鋼地對着耶律蘭兮的腦門狠狠一敲“不是說過好多次了!我便是你,你便是我,你我是同一人,都叫耶律蘭兮,我的現在,便是你的将來。”
耶律蘭兮吃痛,揉着自己的額頭埋怨道:“你一個好好的老頭,為何如此喜歡冒充別人呢?你說你是我的将來,可是我堂堂的岐王長子,為何以後會在這深山老林裏度過一生呢?你倒是給我說說。”
老頭捋着白胡須,渾濁的眼珠裏映出青年人的模樣,意味深長地對耶律蘭兮說:“如今的你就像是剛出窩的小鷹,非要等老鷹飛走了,你才會展開翅膀。也罷,總之,早晚有一日你也會成為一只老鷹,到那時你便相信我今日所說之話,所言非虛。”
耶律蘭兮百思不得其解,他問老頭,這話到底是何意?但是老頭最後只說了一句“耶律蘭兮,‘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你的第一道關馬上就要來臨,打起精神,好好面對它。”
話音剛落,狂風驟起,小院景象變得虛無,耶律蘭兮被狂風推出了門外,随着老頭的笑聲,他醒了,轉頭看到一枚狼牙掉落在床前,剛把狼牙撿起來時,身上的被子就滑倒了腰間,他低頭一看。
那個姓蕭的屬狗的混蛋玩意兒,趁人之危,不僅把自己弄得腰酸背痛,還把自己身上啃的青一塊紫一塊的,簡直豈有此理!
雖然對于昨晚之事,耶律蘭兮多少都記得,他記得是他拉住的蕭宸,也是他主動親吻的蕭宸,但,但也不至于把自己啃成這副德行吧?
蕭宸這個王八蛋!!
耶律蘭兮越想越氣最後氣到用力地錘了一下床板,就聽見“哐”地一聲,支撐床板的四個木床腳說斷就斷。
顯然,等蕭宸帶早膳回來時,就看到耶律蘭兮氣鼓鼓地坐在地上瞪着他擺出一副随時都要撲上來咬死他的模樣,紅紗帳子雜亂地披在耶律蘭兮的頭上和身上。若說是哪家新婚的新嫁娘,這模樣倒是比新嫁娘還要生得好,可是就照這位爺的氣勢,紅紗帳都蓋不住他的煞氣。
蕭宸也知道昨天做得過分,今日一大早便起身去給這位祖宗買清粥和點心賠罪,現在他推門看到耶律蘭兮這副尊容着實想笑,但是心裏多少有些愧疚,所以他只能忍住微揚的嘴角,把東西放到桌上後,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将耶律蘭兮打橫抱到椅子上穿好衣服,然後伺候人家用早膳,期間這兩人除了低頭喝粥就是低頭加鹹菜,一句話也沒說。
直到快吃完了的時候,耶律蘭兮才放下碗對蕭宸罵道:“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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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宸無奈道:“我都是為了救你,要沒我,你早就沒命了,不知感恩也罷了,還在這兒狗咬呂洞賓,況且,昨晚又不是只有我一人體會到魚水之歡,李兄這般下了床不認人,也太寒為夫的心了吧?”
“你說誰的為夫?!”
蕭宸看着渾身炸毛的耶律蘭兮,覺得可愛得緊,故意說:“一夜夫妻百日恩,自然是你的夫。”
聽完這句話,耶律蘭兮更加怒火攻心,要不是因為腰酸背痛,他早就跳起來揍他了,但是現在他處于下風,只能在嘴皮子上耍耍功夫,他說:“你要是在江……你要是在我家,我日日将你的飯菜裏下蒼蠅粉,老鼠藥,毒死你算了!”
蕭宸反擊道:“毒死我,你可就守寡喽。”
“你……”
蕭宸放下手中的碗,鬼使神差地對耶律蘭兮說:“你要是願意帶我回家,我寧願被你毒死。”
耶律蘭兮冷笑道:“別以為我同你有過肌膚之親你就同我親近了,大家都是男子各取所需罷了,過了便過了,況且昨夜之事你确實救了我一命,我謝謝你,但是,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蕭宸擡着喝粥的碗,用勺子慢慢攪動着快吃完的白粥,輕笑道:“沒錯,大家各取所需,沒什麽大不了的。”
聽到這話,耶律蘭兮才放下心似得,下意識地摸了摸那藏着枚狼牙得腰帶,方才他眼疾手快,把狼牙握在掌心,待蕭宸伺候他穿衣時,他又偷偷把狼牙放到自己的腰封裏。
“對了,後來我昏迷不醒,那個殺/人/色/魔是如何處置的?”
蕭宸從懷中的荷包裏拿出五兩金推給耶律蘭兮,“我把他交給官府了,這是五兩金,你應該得的,畢竟抓捕這厮你‘勞苦功高’,你我二人便五五分成。”
耶律蘭兮冷哼了一聲,想着這次他何止“勞苦功高”?為了抓捕一個殺/人/色/魔,他連自己都搭進去了也才五兩金,便宜蕭宸這個混蛋了,要是第一次見到他知道自己會栽在他手裏,他一定敬而遠之……
“聽說了嗎?前兩天隔壁鎮出的那個殺-人-色-魔這兩天來到咱們鎮了。”
一個面容黝黑,身形粗壯的漢子翹着二郎腿,坐在客棧一角,磕着瓜子與旁人說着這兩天的所聞。
另一個人在邊兒上附和道:“可不嘛,我聽說那殺-人-色-魔武功卓絕,作完案子,等着官府的人到了,他才從人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的逃走,你瞧瞧,何其嚣張啊!我聽說隔壁鎮的官老爺氣得差點就背過去了。唉!現在他到了咱們鎮上,我看,咱回家去還是看好自個兒的老婆孩子吧。我聽說,這殺-人-色-魔最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可着人年輕媳婦兒禍害,你說說這色魔,盡可着人良家婦女禍害算怎麽回事嘛?”
喝着茶的莊稼漢也說:“據說,官府已經出了懸賞令了,誰要是在十日以內抓到這厮,就賞十兩金,希望能早日破案吧,不然,我們也整日提心吊膽的,害怕得緊吶。”
耶律蘭兮本意只是要在這家客棧吃吃酒歇歇腳,他得罪了老怪物,不敢在江月閣待下去,所以趁着夜色偷溜下山來到這古溪鎮,可是沒成想還能聽到這奇聞,但也只想着當個閑人,不會多管閑事,于是便悠閑細品着杯中的酒水。
只是這一口酒還為下肚,就聽到一個人用十分嚣張的語氣說:“不就是一個殺人好色的跳梁小醜嘛,至于把你們吓成這樣嗎?”說完便從客棧門口走了進來。
耶律蘭兮打量着這人,只見來人身着的衣衫質地粗糙不堪,腰間的皮帶已經被磨得失去原來的光澤。
耶律蘭兮眼尖,一眼就認出了那人腰間所配的是乃是唐代便流傳下來的唐刀,練這種刀的人必須如這人一般身形高大,反應迅速,不然臨陣對敵的時候,你的刀都尚未出鞘,敵人就已到跟前了,所以要練這種刀,最好的便是像北原草原的漢子。
他繼續打量這眼前這人,發現這人似乎比耶律蘭兮要高上那麽三四寸,如果兩人站起來,耶律蘭兮應該是到這人的下颚,再看看那臉,瑞鳳眼中暗含一絲陰險,高挺的鼻梁下面那輕輕上挑薄唇。
如果不是這個人胡子拉碴,連頭發也随便找個發帶綁着,再加上這身行頭顯得這個人邋裏邋遢的話,倒不失為一個相貌英俊的貴公子。
真是可惜了咯!耶律蘭兮出神地想道。
“這位兄臺,方便一起嗎?”
耶律蘭兮剛想說不方便,那人就像洞察了他心事一般,自顧自地在耶律蘭兮對面坐了下來,手杵下颚,雙眼盯着耶律蘭兮說:“我知道你想說不方便,可我已經坐下來了,這位美人兄臺應該做不出趕人起身的事吧?”
耶律蘭兮哼笑一聲,可又能如何呢?真趕走他?算了,反正只是同桌,而且大家都是男人,作甚學閨中小女扭扭捏捏的成何體統。
耶律蘭兮皮笑肉不笑地說:“哪有?大家五湖四海皆兄弟,今日能遇到兄臺,真是三生有幸啊。”
“哪裏哪裏,今日能在此處遇到兄臺,才是在下的榮幸,不知兄臺貴姓?在下蕭宸,是個賞金獵人,今年二十有三,兄臺呢?”
耶律蘭兮扔了一把花生到自己的嘴裏,笑道:“這位兄臺,大家萍水相逢,出了這個門,以後能不能遇到還兩說,你如此着急自報家門,就不怕在下是個人販子,把你給拐了去?”
蕭宸杵着下巴,對耶律蘭兮說:“被兄臺這樣的美人給拐了去,那是在下的福氣。”
耶律蘭兮冷笑了一聲,嘲諷道:“兄臺還真是能說會道啊。”
蕭宸:“對待美人,我向來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跟在下說說,你到底姓甚名誰?”
耶律蘭兮拍了拍手中的花生殼說:“鄙人李峤,比蕭兄小兩歲。”
蕭宸摸摸自己帶有青茬的下巴說:“李峤,山喬,峤嗎?‘出為碧峤’好名字。”
耶律蘭兮心道:還好當初和老怪物行走江湖時,老怪物給自己起了這麽個名字,否則若讓此人知曉自己姓耶律,恐怕麻煩事還在後頭。姓蕭?難不成是那家人?
蕭宸自然不知耶律蘭兮心中所想,他給自己和耶律蘭兮各自倒了一杯酒後說:“我适才聽到隔壁桌的幾位兄弟說到這殺-人-色-魔,我也略有耳聞,覺得此事頗有些意思。我看兄臺的身形氣勢,想來也必是習武之人,如何?有沒有興趣與我走這一趟,去見識見識?”
“鄙人只是閑雲野鶴一個,功夫不濟,這就不給兄弟拖後腿了。”
耶律蘭兮心想:萍水相逢,互不認識,我作甚要同你趟這趟混水?好不容易溜下山,我可要好好看看這湖光山色,誰有功夫管那閑事?
“原來如此,那便不為難兄臺,愚兄自己去查吧。”說罷,那人便招呼小二過來,點了幾道下酒菜加了一壺好酒之後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說來也好笑,兩人雖是同桌吃飯,實際上那菜和酒擺的那叫一個泾渭分明,叫旁人看來,十分滑稽,但是兩人也不管旁人看法,各吃各的,互不礙事,互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