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追尋
第11章 追尋
距離秦淮樓不到兩裏地處一片無人的小竹林中,西邊林梢的竹葉一陣晃動,像是被什麽重物撞了一下。
曲成溪的肩膀抵在碗口粗的竹杆上,彎腰蹙眉喘息着,手指緊緊按着小腹,額頭上冷汗淋漓。
自己手下留情,沒和那鐵板鴨動真格,誰曾想隐藏靈力的不只是自己,那混蛋竟然也是修士,還用法術轟他!
“王八蛋!……呃!……”曲成溪咬牙怒罵。
打哪不好偏偏打自己肚子!
這幾天本來就快臨近假死藥副作用發作的時間節點,腹中一直隐隐難受,這一下子被猛擊,當時就疼的他眼前一黑,現在更是疼得要命!
——下次見面非得扒了他的皮!
“吱吱吱!”遠處林中忽然傳來一陣激動的叫聲,一道雪白的閃電猛沖到了曲成溪肩上,捧着他的臉就舔,開心得大尾巴都要甩掉了。
“香香……”曲成溪想要騰出一只手摸它,結果稍微一動腹中就一陣劇烈的絞痛,“唔……”
香香瞬間愣住:“吱!”
曲成溪站立不住,幹脆坐到地上,右手撐在身後,按着肚子委屈道:“香香,有人欺負我,他打我肚子……”
他臉色蒼白,額上全是冷汗,俊美的眉宇間全是隐忍的痛色,香香心疼憤怒得直接炸了毛,迅速鑽到曲成溪懷裏替他暖肚子,用兩只小爪子給他揉,一邊嘴裏“吱吱吱”的罵罵咧咧,表示主人沒了自己果然不行,下次遇到那混蛋自己一定要上,咬得他媽都不認識。
曲成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裏一片柔軟,不過腹中裏始終難受,渾身都使不上力氣。
想他堂堂花月教副教主,修仙界天花板,竟然頭一晚上浪起來就出師不利,被個江南小修士弄得一晚上死去活來腰酸背痛還肚子疼,真是丢死人了,曲成溪想想都覺得一肚子憋屈。
“你的後背線條真漂亮,腰也很軟,”男人滾燙的呼吸就在他耳邊,手指從他頸部沿着脊柱向下滑,“練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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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砺的手指磨得曲成溪渾身戰栗,那人脖子上挂的東西硌得他後背疼,曲成溪溢出一聲悶哼,大汗淋漓地回過身來:“你倒是很硬,是熏香的作用?”
男人哼笑一聲猛地摟住他的細腰。
那手真大,一只手幾乎就能把他的小腹整個蓋住,猛然勒緊的瞬間曲成溪控制不住的叫出了聲,緊接着暴雨如晝,又仿佛蛟龍入海,在深淵中翻攪出能讓天地崩塌的驚濤來。
……
早知道昨晚就不該縱容着他,曲成溪憤恨地想,羞恥得耳朵都有點發紅。——鐵板鴨看上去矜持,實際上悶騷得很!
還不是為了防着被沈欽的眼線發現,必須時刻隐瞞實力,要是自己動真格的要在上面,那修士怎麽可能是自己的對手?看誰弄哭誰!
“唔!”腹中忽然的絞痛把他拉回了現實,曲成溪弓起身子按住腰帶下方,只覺得裏面痙攣似的扭動着,痛的他呼吸都顫了。
按這樣的架勢,副作用發作的時間恐怕要提前,應該就是這兩天了。
不過好在自己還帶了一粒止痛金丹,肯定能平穩度過那一晚……
曲成溪單手抱着香香,喘息着摸向自己懷裏,身子忽然一僵。
——等等……卧槽?我金丹呢!
曲成溪瘋狂摸索,把香香都倒拎着抖了好幾遍,終于意識到了一件讓人崩潰的事情——他把金丹掉在秦淮樓了!
***
燕北,花月教。
“教主,地洞都清理完了,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裏了。”項超小心翼翼的道,“屍骨……恐怕已經拼湊不出來了,我們可以另立靈冢,把副教主生前的衣冠放進去……”
那場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才滅,整個後山山洞都被燒塌了,裏面的棺椁早已在大火中被燒成了粉末,曲成溪屍骨無存。
只剩下些岩壁碎石殘骸,被教衆們從廢墟中挖出來,一件一件排列在山頂的空地上,足足碼了五排。石頭大多被燒得焦黑,只有少量的碎塊上還隐約能看見暗紅的紋路,那是籠魂陣法殘留的痕跡。
沈欽一件一件看過去,教中幾個長老跟在他身後大氣不敢出一個,老老實實陪着。
可誰都知道這些被火燒爛的碎石亂瓦已經毫無價值,總不能把曲成溪的殘骸血沫從石頭上扣下來吧,只不過是沈欽的瘋魔的執念放不下罷了。
沈欽走到最後一排的時候,身後左側一個和尚模樣的人躬身低聲道:“阿彌陀佛,教主,人死不能複生,不如由我主持一場法事,早早将副将主超度往生極樂吧。”
那和尚名叫張顯,看上去不過三十歲,身着袈裟手持權杖,眉宇間雖然俊秀飄逸,卻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妖邪之感,最奇怪的莫過于他的光頭上點了七個點,以北鬥七星的方位排列着。
這妖僧正是花月教的左護法,在教中是僅次于副教主的存在,是沈欽的得力臂膀。
然而沈欽忽的一擡手,用一個不容置喙的閉嘴的動作,打斷了張顯的話,在一塊石頭面前蹲下。
衆人面面相觑,沈欽拿起那塊石頭,焦黑的顏色幾乎覆蓋了石頭的整個表面,只有非常努力才能看到下面模糊的暗紅紋路,然而沈欽的眼底卻忽然劇烈的翻湧起來,他用手指從石頭表面滑過,像是在觸摸什麽。
身後一身紅衣的妙齡女子銀鈴般的聲音響起:“教主?這石頭有什麽不對嗎?”
沈欽忽然用掌心在石頭上一掃,黑色的火燒顏色瞬間被揮散,露出了下方清晰的暗紅——這塊石頭是陣眼的所在,而更讓人驚奇的是陣眼上被一抹顏色稍有不同的紅色所覆蓋,那形狀,竟像是……
女子倒吸一口涼氣:“這看上去像個手指印啊……”
和尚臉色微變,聲音卻依舊緩慢而溫和:“右護法,一塊紅斑有什麽好稀奇的,許是天雷劈下的時候棺椁裏血肉橫飛濺上去的,你的想象力不要太豐富了。”
“哎喲喂!我說什麽啦你就這麽激動。”那女子翻了個白眼冷笑道,“也不知道誰早就巴不得副教主灰飛煙滅,他自己好坐上副教主的位置呢!”
張顯一手撚着撚珠,似乎并不為她的挑釁所動:“淩玲,天雷只有老天能降,你難道以為人力可以召喚天雷?如今正道正對我花月教虎視眈眈,你這般推測的用意,難道是想要教主分心,從而……”
“夠了。”沈欽站了起來,劍拔弩張的兩人立刻齊齊沒了聲音,恭敬地低頭。
沈欽雙手托着那塊石頭,死死的盯着。
——會是他嗎?
眼底幽深的情緒波瀾翻湧,不可置信的狂喜幾乎壓制不住的翻騰上來,然而同時那對于鏡花水月空歡喜的懼怕,又讓他不敢輕易斷言。
沈欽:“傳我令下去,全國的分舵立刻分派眼線深入民間,如遇到像副教主的人,哪怕只有一分相似,也要立刻向我禀告。”
衆人臉色驟變。曲成溪已經死了,又何來長得像的人!難道說這石頭真的有蹊跷?
“是!”下屬應下。
項超:“教主,那這石頭?”
沈欽的瞳孔幽深如深潭,看向南方:“交給聖靈閣,無論他們開價多少都要讓他們給我查出來,這陣法被篡改過的确切證據。”
***
秦淮樓,鳳閣門口。
“蕭公子,昨晚實在是對不住,”老鸨撲滿脂粉的臉堆着最谄媚又抱歉的笑,一個勁兒的給蕭璋垂肩,“本該是竹落這孩子來服侍鳳閣這位,花言去龍閣服侍您的,誰知道門牌竟然挂錯了,得罪了兩位客人,真是太不應該了!那位鳳閣原本的公子在房裏嗎?”
蕭璋:“他走了。”
老鸨一臉痛心疾首:“竹落花言,還不跪下,給這位公子當面賠罪!”
一紅一綠兩個美男二話不說就要跪,蕭璋趕緊趁機從老鸨手下滑出來攔住他們:“不用跪,男兒膝下有黃金。再者,我昨晚也并非虛度。”
近距離打量這兩位“頭牌”,蕭璋發現他們雖然也算國色天香,但是論妖媚和豔麗真是和昨晚的美人差了一大截。
老鸨賠笑:“這樣吧公子,怎麽着得讓您盡興,您今晚再來,讓竹落免費陪您一夜春宵!”
蕭璋立刻反對:“別!”
不管昨晚睡的是誰,只要他把逛青樓的事情傳出去,估計毀名聲這任務就算完成了,沒必要再來一次,況且,蕭璋跟那美人睡了一覺之後就再也不想睡別人了……
“這樣吧,你把這間當個客房給我再住一天,我就既往不咎了。”蕭璋大度道。
那小藥丸看着不便宜,估計美人還得回來找,自己正好堵他個正着。
和美人當長期炮-友這個事,蕭璋對自己有一萬個自信,美人昨晚那爽哭的反應就證明了一切,反正都是沖着享樂來的,自己給他的舒适估計十個真鴨也比不上,他肯定不會拒絕。
誰知剛才還說啥啥行的老鸨忽然面露難色:“這……公子,我們秦淮樓白天不營業,您看要不這樣,我們跟臨街天香樓的老板也熟,那的上房不比鳳閣龍閣差,給您安排免費去那歇息一天怎麽樣?”
蕭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白天不營業?青樓不都是從早到晚接客的嗎?”
竹落在一旁柔聲解釋:“公子,這是我們這三個月前定的新規矩,白天養精蓄銳,晚上才能發揮得最好,讓客人舒服。”他擡手一指樓下,“客人您看,樓下都已經清場了,就剩您和隔壁這間了。”
隔壁這間?果然青樓還是會做生意的,知道他和美人搞在了一起,立刻又把隔壁的龍閣給了下一個客人。
蕭璋無語的往欄杆上一趴看下去,果然看見昨晚還歡歌笑語的樓下溫泉池裏已經沒了人,小厮都沒影兒了,只有最後一個醉漢正在被美男們往門口送,嘴裏不滿的嘟囔着:“三個月前還沒有這個規矩,爺還沒玩夠呢!你們秦淮樓真是越來越不行了,最近都沒進過新人了……”
蕭璋眯起眼睛,他不想走,萬一美人回來他沒趕上怎麽辦,但是又不能賴在人家這。
正在他糾結對策時,秦淮樓後街小巷暗色一閃,一道鬼魅般的暗紫色身影悄無聲息的落在了樓外拐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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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