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七宗罪6
第34章 七宗罪6
034
雲樂一下子就怔在了原地。
他試圖鎮定下來, 但背脊上卻爬滿了一陣陣的涼意,像是無數冰冷的手指在輕輕觸碰他的肌膚。
周圍的人不斷湧着他往前,從他的肩膀旁撞過, 但他卻做不出任何反應,死死地盯着手心裏的玻璃。
這是什麽時候放進他的口袋的?
也就是說,兇手很可能跟着他一路, 悄無聲息地站在他的旁邊,靜靜等待着, 如同捕獵前蹲守在草叢裏的捕食者一樣。
而他只能靜靜地等待災厄的到來。
雲樂的手微微顫抖, 緊緊握住那塊晶瑩剔透的寶石,仿佛是一塊冰凍千年的玄鐵, 冷硬且沉重。
這次不是錯覺。
他真的被盯上了。
雲樂擡頭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張張模糊陌生的臉,腳步匆匆的奔向不同的目的地。
到底哪個才是他要找的兇手?
而牆上電子屏上播報的新聞仿佛和這個世界隔絕開,無人會擡頭關注, 就像是沒人會關注他收到了死亡的預告。
他像是丢了魂似的,機械的朝着公司的方向趕路。
“我也會出現在新聞裏,被打着碼, 被所有人批判是一個沒有底線的騙子主播嗎?”
雲樂習慣性的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威脅像冰冷的蛇纏繞在他心頭, 每一次心跳都在提醒他, 對方正在步步逼近。
猶如身處一片迷霧森林, 看不見出路, 只能聽見自己胸腔裏沉悶的鼓點聲。
雲樂憑着記憶來到自己的工位, 坐下後,依舊盯着那塊玻璃。
他努力的回想着剛才車廂裏周圍的人, 但無論他怎麽回憶,都是一無所獲。
他當時身邊的人太多了, 而且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屏幕上。
雲樂想不到自己的警惕性怎麽可以這麽差,明明有機會可以抓到的。
他開始懷疑周圍的每一處微小動靜,甚至于風吹過窗簾的聲音都讓他神經緊繃。
“雲樂,你還傻坐在這裏做什麽?”
一道嚴厲的斥責聲從背後傳來,吓得雲樂渾身一抖,回過頭看見了一名三十上下的男性,蓄着胡子,穿着馬甲,脖子上套着工牌,身形偏瘦,是他在這個公司的直接上級。
“難道你不知道新聞要靠搶回來的嗎?你這屁股黏在椅子上的樣子,還想不想留下來了?”
張濤和往常一樣訓斥着這個內向又不起眼的小實習記者,卻聽到了一道軟糯的聲音。
“對不起,我現在馬上就出外勤。”
張濤一頓,破天荒地仔細瞧了一眼這個他一直看不上的雲樂,産生了一種強烈的恍惚感。
不是,這小子以前也長這樣嗎?
明明還是一樣的打扮,怎麽今天看起來順眼這麽多?
“算了,你今天也別搞那些街頭采訪了,跟我去昨天晚上琉璃港那個案子吧,”張濤道:“這個案子可不是誰都有資格跟的,你算是趕上了。”
雲樂眼睛一亮。
他正愁要怎麽接近更具體的線索,沒想到對方就正好送來了,他由衷地露出一個笑,“謝謝張哥。”
雲樂的長相本來就是偏乖的類型,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完成月牙兒的相撞,唇邊有一枚淺淺的漩渦,如同初春湖面上漾起的一圈漣漪,既不張揚也不做作,給人一種甜而不膩的感覺。
張濤莫名其妙地覺得心情好了不少,還特別提醒了一句,“你吃早餐了嗎?最好別吃。”
不然到那也得全吐出來。
雲樂跟着張濤,來到新聞報道裏的琉璃港的會所。
因為出了這種惡性事件,所以全棟建築都停業,門口封着警戒線,停着星警署的懸浮車。
他們出示了媒體證件,成功進去。
會所的內部裝潢更是極盡奢華,水晶吊燈璀璨奪目,猶如繁星點綴在天花板之上,将整個空間照耀得富麗堂皇。牆壁選用進口的高檔絲綢壁紙,上面印有金色的宮廷花紋,搭配複古鏡框和藝術挂畫,顯得雍容華貴。
沿着寬敞的走廊前行,柔軟舒适的沙發倚窗而設,窗外是精心修剪的園林景觀。
原來不是這個世界沒有好看的風景,只是雲樂原來所處的階級,看不到這些需要用金錢堆砌出的。
乘着電梯上去,開門的一瞬間,雲樂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氣,混在酒液的味道裏,又酸又刺鼻。
他捂住了口鼻,但這股味道依舊揮之不去。
張濤把微型攝像機塞給他,對他低聲道:“等會兒我去吸引注意力,你趁機溜進去,拍一些照片,知道嗎?”
“好、好的。”
雲樂沒想到他們還要用這種見不得光的行為,緊張地抿了抿唇,就見張濤帶着笑,朝那些穿着星際警服的男人走去。
“誰讓他們進來的,采訪?不行不行,這些都是內部的資料。”
遠處傳來張濤和警局交涉的聲音,雲樂跟在後面,趁着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的時候,從門口的封條處鑽了進去。
強烈的血腥氣,直鑽他的腦袋。
現場已經完成了取證,但屍體仍然擺在床上,身下白色的床單染成了深紅色。
身形臃腫的中年男人渾身赤果,仰面躺着,因為死亡的時間達到了12小時,身上的屍斑成片出現,他以一種駭人的表情,凝固在臨終前的痛苦與驚恐之中。
雲樂強忍着不适感,摁下了拍攝鍵。
他走近了一些,打算再拍點特寫。
男人的手被捆在床頭的欄杆,口腔裏還塞着布條,防止他喊叫。
而他身上唯一的傷口。
不是常規的地方,而是下.體,切割的傷口并不平滑,說是匕首之類的銳器,雲樂覺得可能是玻璃……
直播間的彈幕:
【卧槽我看得兩腿間一涼,好痛,這兇手真是個狠人】
【本來在沖着,一下就吓萎了】
【這兇手心理是真變态啊,平時撞到都快痛死了,直接被切下來,不敢想象有多痛】
手腕掙紮出的破損可以證明,他是在清醒的情況下,被兇手齊根切掉。
這種傷口通常不會直接死亡,但過程十分的折磨。
雲樂的心跳陡然加速,一股寒意自腳底直沖腦門,順着脊椎一路蔓延至全身,
他看向床頭的畫框,用血液寫着英文字母,lust,色欲,在基督教教義裏被認為是七宗罪之一。
比起普通的死亡,似乎更熱衷于讓受害者感受到痛苦,類似于用極端粗暴的手段來達到的傳教行為。
系統通知:【探索度提升。】
雲樂忍到這會兒已經繃不住了,他胃部一陣翻騰,匆匆出門把相機交給張濤,忍不住跑到了廁所。
他扶着牆壁,對着馬桶一陣幹嘔,但因為沒有進食的緣故,他什麽都嘔不出來。
幾分鐘後,雲樂從廁所隔間走出來。
他臉色蒼白如紙,原本光潔的臉頰此刻挂着尚未拭去的淚痕,映襯得那雙眼睛格外濕潤而通紅。
他掬起一捧水,朝臉上撲去,用水的涼意強打精神。
“你沒事吧?”
一道陌生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雲樂轉過頭,他明明打扮得很普通和沉悶,但一張臉漂亮得讓人挪不開眼睛,尤其是眼角邊的那一抹水色。
像是剛經歷了什麽委屈,強忍淚水但失敗了的可憐模樣。
“你是警署的人嗎?”他的聲音還在發顫,細細的鑽進周峥的耳朵。
周峥分明是來将不想幹的人趕走的,但聽見雲樂的問話,鬼使神差的點了下頭。
雲樂的眼睛亮了亮。
眼前的男人身穿一身星際警署特有的銀灰色制服,筆挺的衣領、貼身的剪裁以及流暢的線條巧妙地突顯出他寬闊的肩膀和修長的雙腿,展現了一副力量與美感兼具的身材。
制服下,他那結實勻稱的體格一覽無遺,散發出可靠感。
雲樂似乎找到了希望,連忙道:“我有一些情況想要彙報,有關于這起案子的兇手。”
他拿出自己今天早上收到的玻璃,捧在手心裏,乖乖地拿到人跟前展示。
“您看,這是有人偷偷塞進我的口袋裏的,但是我沒發現對方是誰,長官,我能确定他就是這個案子的兇手。”
周峥瞥了一眼他手裏的玻璃,看他說的煞有介事,輕笑着道:“這位小先生,我覺得是您焦慮過頭了。”
“不,我沒有。”
“你知道留在案發現場的玻璃,可以足夠切掉成年男性的下.體,而不是你這種被精心打磨過,毫無攻擊性,像是寶石一樣的工藝品。”
周峥說着看向雲樂那張漂亮的臉蛋,“而且目标也不适合,兇手都選擇着十惡不赦的壞人,但我看你很乖啊。”
雲樂沒想到對方完全不相信他說的話,氣得臉頰漲紅,“你不相信我就算了,我找其他人彙報。”
他剛邁開腳步,就被攔了回來。
周峥想了下自己同事那群見到美人就走不動道的家夥,估計會把雲樂騙到酒吧之類的地方,假意談案子,實際上是想着怎麽騙人去開個房。
自诩正義的他,朝雲樂伸手,“東西給我吧,我會幫你查的,為了保持聯系,我們再交換一下聯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