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太平村16
第16章 太平村16
016
從副本開始就不斷出現的神龛,祭典儀式,都是村民們為了通過祭拜的方式獲得神明的庇護。
許多年流傳下來,已經不知不覺地形成了約定俗成的各種規定和要求。
比如供奉時統一的水煮豬肉,副本內已知三年一度的祭典,又比如說祭祀時選擇的五牲,每一項都有獨特的要求和禁忌。
在現實的世界裏,祭拜時因為文化、宗教和地域的不同,祭祀儀式五花八門,但許多地區同樣存在着一些普遍的禁忌。
比如說着裝,參加祭祀的人需要穿正裝,以示對神靈的尊重;祭拜現場需要肅穆安靜,不可以嬉戲打鬧,說髒話,甚至有些情況下,不允許孕婦、月經期的女性或者近期辦過喪事的人參加祭祀。
無論這些流傳的禁忌是否有依據,在這些虔誠的信教徒的認知裏,不允許任何人對神明不敬,以免失去庇護,甚至是遭致災禍。
而在游戲的副本裏,這樣的禁忌同樣存在!
常年有祭拜傳統風俗的地區,小孩都知道的一個規矩,不可以偷吃沒祭拜的貢品。
他們吃下象征着貢品的五牲,這種行為的背後代表着對神明不敬,所以即将迎接他們的是——
神明的報複?
系統提醒:【探索度提升,玩家雲樂獲得規則1:[在村子內,任何人都不許對神明不敬,不然很可能會遭致災禍。]】
直播間的觀衆驚呆了:
【哇哦哦哦哦!原來是這樣!】
【完全沒想到居然和禁忌有關,利用神明的力量,我還以為是那老登在提前菜裏動手腳,下毒什麽的】
【所以是這桌飯菜本身沒問題,但玩家們吃象征貢品的行為有問題!只要選擇吃就是對神明不敬,從中選擇玩家觸發死亡!】
【不過老婆吃也沒有關系吧,前面送傘的支線任務獎勵是降低仇恨值,降低被首發攻擊的概率,但其他人可能就沒有這麽幸運咯】
知道規則的雲樂再看這一桌的菜,以及正在大快朵頤的其他幾名玩家,臉上的血色盡褪。
原本就白的一張小臉更白了。
“怎麽了,不舒服?”坐在旁邊的仇嗣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對勁,再看他一筷子都沒動過,“還是不合胃口?”
雲樂搖搖頭,手指糾結地抓緊了衣擺。
副本內的信息探索可以選擇共享,但誰會相信他的話?這些人已經做完了觸發死亡的行為,他的提醒還有意義嗎?
如果接下來真的有人出事,并不會有人記得他的好意提醒,甚至會懷疑他有所隐瞞。
系統027聲音似乎比平時更加冷冽:【你不需要為任何一名玩家的性命負責。】
負責?
雲樂倒沒這麽想過,他連自己能不能順利活下來都是未知數,根本負擔不起其他人的性命。
“喲,這是哪來的金貴小少爺啊?”
帶頭動筷子的溫興昌看着弱不禁風的雲樂,晃着手裏的雞腿,一副洋洋得意的姿态,“還好有這種幫老子墊背的脆皮弱雞,哈哈,要是真的碰到鬼,會被吓得尿褲子吧。”
“你說什麽?”
仇嗣面色陰沉如鐵,壓迫感十足地盯着溫興昌,後者怕得抖了一下,但不願意在這麽多人面前丢了面子,還是梗着脖子,道:“我說他弱雞又怎麽了?”
仇嗣毫不猶豫地出手,迅速而準确地抓住了溫興昌的脖子。
在電光火石之間,他以雷霆之勢将溫興昌狠狠地按壓在桌面上,那動作幹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與憐憫。
他收緊的手指猶如鋼筋般嵌入溫興昌頸部的肌肉紋理中,力度漸增,如同一條潛伏已久的黑蛇突然暴起攻擊,緊緊纏繞住獵物。
這一幕瞬間凝固了周圍的空氣,讓人不寒而栗。
仇嗣冷漠道:“和他道歉。”
溫興昌由于嚴重缺氧,脖子上青筋暴突,血管如山丘般隆起,面部被染成一片醒目的赤紅,每一寸皮膚都緊繃着。
他大口張開着,喉結上下滾動,用最後的力氣發出嘶啞的咒罵,“他是你的姘頭吧,賣屁股的鴨子多少錢——啊啊啊啊!!”
溫興昌的慘叫聲刺激在場每個人的耳膜,他的手臂以一種扭曲的角度,被折在身後。
在黑暗中,仇嗣的面容沉得可怖,吓得其餘幾名玩家狼狽地往後退。
其中一名甚至直接栽倒在地上,神志不清地驚恐道:“你們怎麽能對玩家動手?這是違反規則的!你們違規了!”
仇嗣冷笑一聲,松開手。
溫興昌此時完全被恐懼所驅使,連滾帶爬地逃開,仿佛見到了活閻王,與之前的氣勢如虹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慌不擇路地連滾帶爬,逃離令他驚駭萬分的源頭,只剩下最原始、最深處的求生欲。
仇嗣幽幽道:“抱歉啊,我這人脾氣不好,而且護短。”
“你們要是不爽,可以替他出頭。”
那幾名玩家都敢怒不敢言。
畢竟再惡的人也怕狠人,仇嗣随便一出手就展示了碾壓程度的戰鬥力。
他們根本不是對手。
而且說到底,誰讓溫興昌自己嘴賤,無緣無故先招惹仇嗣他們,落得這個下場都是自找的。
他們還得想辦法活下去。
于是幾名玩家一言不發重新坐下,事不關己地低頭吃飯,氣氛沉默又詭異,甚至沒人扶一把倒在地上的溫興昌。
溫興昌捂着脫臼的手臂,不敢置信地怒罵道:“你們這群慫貨居然不幫我,到時候出去別想拿錢,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們!!”
但依舊沒人搭理他。
在游戲的副本裏,能活多久都是個未知數,原本世界裏的錢財就和廢紙沒什麽區別。
仇嗣道:“最後一次機會,道歉。”
溫興昌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着,內心深處的恐懼和不安卻如潮水般洶湧。
他的嘴唇緊抿,臉色蒼白,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樣,幾次嚅嗫後,終于以一種幾乎聽不見的聲音,斷斷續續地擠出了幾個字眼:“對、對不起……”
這幾個字,仿佛是從心底最深的地方挖掘出來,每一個音節都承載着他此刻無盡的不甘。
仇嗣輕啧了聲,對這種不誠心的道歉依舊有些不滿。
但他的衣擺忽然被扯了扯。
他皺着眉回頭,對上雲樂擔憂的一張漂亮小臉,心裏的煩躁不滿頓時被一只無形的手撫平,渾身的攻擊性盡散。
“怎麽了?”
雲樂緊抓着他的衣擺,垂着柔軟的眼睫,低聲道:“可以了,仇嗣,我不追究了……”
仇嗣對他這副慫乖的模樣略感無奈,心裏癢得難受,壓低身子捏着他的腮肉,“膽小鬼,被欺負了還當和事佬?太好說話了吧。”
雲樂:“……”
直播間的彈幕紛紛道:
【惹到寶寶,那你算是踢到棉花了。】
【惹到老婆就偷着樂吧,就是惹到方圓幾百裏最好惹的人,後果就是無事發生!】
【軟柿子寶寶:生活講我反複晾曬,竟讓我變得更加美味可口】
“明明是你太暴力了,”雲樂的節奏都被仇嗣打斷了,他做了好幾次心理暗示,紅着耳朵開始耍賴,“這些菜我都不喜歡,不想吃,我要回去了。”
“回去?開玩笑的吧?”
魏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放着一桌好菜不吃,難道回去吃我們自帶的那些幹糧嗎?”
雲樂被魏海指責,耳尖更紅了,但他只能繼續裝出一副挑剔任性的模樣,“我吃不慣!”
仇嗣道:“行,那我一起回去。”
他倒不覺得雲樂挑剔有什麽問題,被從小矜貴嬌養着的小少爺,想要天上的星星都是正常的。
季塵然和謝景烯也跟着站了起來。
魏海看着這架勢,也不得不跟着站起來,極度不爽地跟着出了門。
“真的搞不懂怎麽會變成這樣……”
魏海走在最後面,看着走在中間被幾人圍繞的雲樂,就真他媽的怪,他們出發前是這樣的嗎?
雲樂算起來家世比他也就好一點點,比起仇嗣和謝景烯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平時都雲樂被他們當成猴子耍,什麽髒活累活都往他頭上堆,誰會管他的死活?
怎麽現在雲樂對外唯唯諾諾,對內重拳出擊?
偏偏這三人還縱容他?
魏海真他媽的想不明白。
他們回到暫住的小院,關起門,魏海還在想着剛才沒吃到的雞腿,現在回來了只能吃幹糧和泡面,他怨氣比鬼都重。
突然,他聽到季塵然道:“剛才那桌子菜有問題?”
“對……”
這裏沒有其他玩家,雲樂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把探索出的規則直接說了出來,“在村子內,任何人都不許對神明不敬,不然很可能會遭致災禍。”
謝景烯和仇嗣都對這塊沒有了解,但季塵然很快就反應過來雲樂說的,“那桌是祭祀用的五牲貢品。”
“對,”雲樂道:“出于安全考慮,我們還是不要吃了。”
他們自己帶來的食物,完全夠支撐七天。
季塵然點頭,“時間不早了,我去做飯。”
魏海跟着走進廚房,看着忙碌的季塵然,“季哥,你不會真的相信這個說法吧?就算這裏真的有鬼,但雲樂這種說法也太抽象了吧?他們吃了那麽多都沒問題。”
“你不相信?”
“我只是覺得這可能是雲樂為了吸引謝景烯注意力又想出來的花招,單純的作妖而已。你是不知道,他做過奇葩的事情一大籮筐,比如在學校用公共廣播表白——”
咔嚓的輕響,打斷了魏海沒說完的話。
季塵然動作熟練地折斷一根枯枝,枯柴在手中裂開時,斷面猶如利刃般尖銳。
魏海莫名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季塵然不假思索地将這截斷柴扔進了熊熊燃燒的竈膛中,瞬間,暖洋洋的火光跳躍而起。
熱烈的橙紅色焰苗給寂靜的空間注入了溫度與活力。
火光照亮了他的臉龐,透過他鼻梁上那副冷峻的眼鏡反射出微弱卻冷質的光芒,映襯得他的眼神更加深邃。
“你知道在恐怖片裏,一般什麽人死得最快嗎?”
“好奇心過剩,以及,”季塵然轉頭看魏海,淡淡道:“像你這種不聽勸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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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樂走到自己的房門前,緊張地屏住呼吸。
房門從表面看沒有被動過的痕跡,他擡手,緩緩拉開門栓,夾在門縫的千紙鶴随着他的動作,啪嗒一聲掉在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