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肚肚餓
第71章 第 71 章 肚肚餓。
華舒的腦海中, 一個論斷油然而生,即便離奇,卻是目前最好的解釋。
她知道只有一種人能讓子母蠱失效。
——那就是死人。
華舒驚魂未定地看向江予秋, 然而與她的慌張不同, 對方仍舊眉眼含笑,而且那笑意還有愈發加深的趨勢。
不行,她要冷靜。
她必須冷靜。
華舒握緊拳頭, 大着膽子朝江予秋道:“我餓了, 我要吃飯!”
江予秋沒第一時間回答,過了會兒笑着拒絕:“不可以。”
華舒皺眉:“為什麽?”
江予秋語氣不容置喙:“沒有為什麽。”
眼見第一個計謀沒有得逞, 華舒沒有氣餒, 很快又想到了第二個辦法, 不讓她吃飯, 那她就睡覺!
江予秋的床就擺在正中間, 華舒目标明确地朝那兒走, 毫不客氣地把屁股往上一賴, 準備脫鞋上床。
“你做什麽?”江予秋溫和的表情瞬間褪去, 她快速地拉住華舒的手,嚴肅質問道。
“我要睡覺。”華舒說得一臉坦然。
從阿瑩口中能得知神女最後是要被活埋的,所以她不會被殺,既然不會被殺,那她就要在江予秋能忍耐的範圍內争取最大的權益, 比如, 一間獨屬于她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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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舒還沒有傻到認為待在江予秋的房間, 就能偷聽到什麽機密,同樣的,江予秋也不會這麽蠢。
聽到華舒的要求, 江予秋拉着華舒的手腕站起來,将她朝遠處甩,同時低眼看着冰冷的石磚地,命令道:“睡地上去。”
“地上那麽冷,我怎麽睡啊。”華舒将室內看了個遍,待看到角落處擺着的軟榻時,也不管江予秋同不同意,死豬不怕開水燙,直接往上一躺。
華舒背對着人,江予秋看不到華舒的同時,她也看不到江予秋,只能憑借耳朵暫且判斷對方有什麽動作。
江予秋似乎沒有非要把她趕到地上去睡的念頭,她只是有些煩躁地嘆了口氣。
華舒兩只手交疊當作枕頭,閉着眼,就認認真真地開始睡覺。
說睡覺其實不是睡覺,她只是借此機會故意打鼾。
華舒模仿着盛清雲睡着時的模樣,在這安靜的房間內發出一陣又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
不出意外的,江予秋那邊傳來了動靜,她先是掀開被子下床,然後就是穿鞋走到她身邊。
華舒聽到動靜,卻還是緊閉着眼,嘴巴故意張得老大,直到江予秋用力地在她身上一拍,将她打醒。
“唔,怎麽了......”華舒捂着眼睛,又打了個哈欠,裝出剛醒時意識模糊的模樣。
江予秋皺着眉,語氣十分差:“你方才發出的都是些什麽動靜?”
華舒啊的一下張大了嘴,有些扭捏地害羞道:“我打鼾了?其實我平時不打鼾的,只是這軟榻實在是比不得床軟和,我一睡硬地方,就容易打鼾。”她說着嘆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大祭司房內的床僅那一張,大祭司睡了我便沒法睡,我又不能讓您把床讓給我,只好就這麽将就将就了。”
華舒不信江予秋的耐心這麽好,能忍受耳邊天天有人打鼾,只要這麽努力下去,她一定會受不了給她單獨安排房間。
江予秋沉默一陣,似乎在思考。
華舒重又躺下,準備繼續她的打鼾事業,只是這次還沒躺下,就被江予秋跟拎雞仔似的把華舒從軟榻上提起來。
“你、睡床上去,這裏,給我。”
“?”
華舒沒想到事情會朝着另一個她沒料到的方向走,江予秋作為大祭司,難道不懂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的道理嗎,她怎麽能就這麽把床給讓出來!
江予秋絲毫不管華舒怎麽想,只是交代道“上床不許脫鞋”就躺到軟榻上,閉上眼睛。
華舒幾乎是被趕到床上去的,她摸摸軟和舒适的床墊,睜眼看着懸在頭頂的紗帳,想了一會兒,就又想出來另一個辦法。
江予秋這些天本來就因頭疼的緣故沒睡個好覺,如今好不容易頭不痛了,想補補眠,誰知道軟塌躺上去還未有半柱香,耳邊就又傳來點動靜。
不是剛才震天動地的響雷,而是一陣陣“咔咔咔”的古怪聲音,雖然不如打鼾那樣吵鬧,可是咔咔的聲音連綿不絕,聽得人心裏又竄出來一團無名火。
江予秋再也無法冷靜,她走到床邊,再一次把華舒喊醒。
華舒又裝出才醒的模樣,把江予秋滿面的怒火看在眼裏,說實話,這個時候她真怕江予秋一氣之下殺她洩憤。
不過江予秋再次開口時卻不是在跟她說話。
“把她給我帶到別的房間去。”
命令剛出,就有兩個侍女開門進來,一左一右地架着華舒的手臂,把她跟座大佛一樣給擡走了。
而背對着江予秋的華舒并沒有注意到,在她出門的那瞬間,江予秋收起了怒容,深深地看她一眼。
就這樣,華舒如願地得到了她自己的房間,雖然這個房間很小、沒有窗戶,而且門也在她進來時就立馬被人從外頭鎖上,不過她已經知足了。
得到獨立房間的下一步,就是傳遞消息。
在待在祭廟的這段時間裏,華舒必須得想辦法得知接神女一事的具體細節,并且想辦法告知周玉煙。
想到這兒,華舒晃了晃手臂,小聲問道:“在不在啦?”
一條通體雪白的小蛇,慢慢地從她袖口的位置滑下來。
華舒把它放在床上,自己則用兩只手撐着下巴,繼續問道:“幹嘛不理人?”
小蛇人性化地冷哼一聲,身子逐漸拔長發寬,直至最後變成一個嚣張的銀發男人。
華舒仰着臉看他,語氣倒不是很擔心,“要是這會兒有人進來看到,你就死定了。”
蕭煥拿食指點着華舒的額頭,把那張嬌豔的臉推得離自己遠些,才挑眉道:“怎麽就我死?不應該一起死嗎?”
華舒想想也是,現在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彼此的安危休戚相關,便道:“你回去跟煙煙說一聲,就說我現在沒事,讓她不要擔心,然後,讓她給我帶點吃的來。”
蕭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華舒,說:“我只能離你兩米,遠了就要死,我怎麽去送消息。”
華舒朝他微笑:“沒事,我可以把距離控制得稍微遠一些,保證你不會死。”
蕭煥皺眉:“距離能這麽随意改動?”
華舒:“當然。”
解釋權歸她所有。
蕭煥受制于人,縱然千萬般怕麻煩,也不得不去送消息,他煩躁地想着他難道這輩子都要被華舒壓一頭的事,很不樂意地跳上房梁,重又變回那條細小的白蛇,順着縫隙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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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煙回去的時候,發現跟往常不同,阿瑩居然站在路口等着他們。
他們的身影出現,阿瑩才停止張望的動作,有些緊張又有些害怕地跑到周玉煙面前,連氣都來不及喘勻就說:“我中午回來看到你們不在家,以為是出了什麽事。”
“我們可是修士,能出什麽事?”周玉煙安撫性地摸了摸阿瑩的腦袋。
她知道阿瑩在擔心什麽,既是怕他們被祭廟的人發現抓走,也是怕他們起了膽怯心思逃跑,扔下她娘不救。
想到這裏,周玉煙蹲下來,朝阿瑩伸出手,含笑道:“姐姐保證把你娘給救出來,拉鈎鈎。”
面對小孩子,太沉重的誓言并不合适,有時候故作玩笑的話語反而會好些。
阿瑩心中的憂慮被拉鈎鈎洗刷掉一點,她連忙伸出小拇指,跟周玉煙進行了神聖的拉鈎鈎儀式:“那姐姐一定要說到做到哦,不然就要變成小狗了!”
周玉煙笑說:“好啊,一言為定。”
師塵光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嘶了一聲。
周玉煙跟阿瑩都偏頭看他。
師塵光皺着眉,陷入沉思一會兒,才問:“咱們是不是忘了什麽東西?”
周玉煙聞言在腦海中搜刮一陣,沒發現什麽被她忽略的東西,“有嗎?我不記得了啊?”
她把目光放到他們一行人中相對靠譜的宋涯身上,又問:“你有印象嗎?”
宋涯簡短回答:“狗。”
“狗?......啊!狗!”周玉煙蹭的一下站起來了,她想起來了,是狗,那條跟在華舒後頭的大白狗!
它是什麽時候不見的來着?
周玉煙沉默。
華舒為她舍生忘死地潛入祭廟,但她卻連人家的狗不見了都沒發現,要是華舒回來,知道狗不見了,肯定會不開心。
她上次提到狗是發生什麽事來着......
周玉煙看向師塵光,問道:“你不會把那碗湯喂狗,把狗給藥死了吧?”
周玉煙覺得沒有比這更合理的解釋。
師塵光飛快否認,“我不是那麽喪盡天良的人!”
他暈倒的時候是那條狗馱回來,它也能算他半個救命恩狗,他怎麽可能做出恩将仇報的事兒來。
周玉煙:“那就只能是它不小心走遠了,咱們四處找找吧。”
不過找狗不是件容易事,先不提狗會不會被人抓走吃掉的可能,就算它僥幸活着,玄靈島又沒有現代社會的天眼系統,只憑他們幾個人也很難找到。
不過難找也還是要找,不然沒法跟華舒交代。
周玉煙把阿瑩往家裏帶,打算先把她送回家,再在家附近看看狗有沒有留下什麽痕跡,好讓他們找得有方向些。
但等到了家門口才發現,原本早就消失的大白狗,早就在等着了。
周玉煙往前幾步,确認這狗就是華舒的沒錯之後,發現它嘴裏還叼着一封信。
信當然不是華舒寫的,是蕭煥出來後找了個地方寫的,麻煩雖然麻煩,但還是比化為人身跟周玉煙解釋他是誰更方便。
在寫信這方面,蕭煥有足夠的自信,他很肯定他能用精準的字概括華舒的意思。
周玉煙看見白狗晃蕩着大尾巴,還以為是看到他們以後高興,不過她沒往心裏去,只是從狗嘴裏拿出信封,拆開來開始看上面寫的具體內容:
——人好,肚肚餓,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