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吻
第43章 第 43 章 吻。
周玉煙有點犯難, 哄男人怎麽哄,她不會啊。
這玩意兒老師課堂上又不教,而她母胎單身, 沒談過戀愛, 就算想學也不知道從哪兒學。
煩死了,男人真麻煩。
周玉煙摸着下巴思考,琢磨着哄人的話術, 也就未曾注意到面前的宋涯, 突然臉色發白。
直到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周玉煙才發現宋涯正捂着心口, 面露痛苦地弓着身子, 似乎在經歷什麽非人的折磨。
她很少見到他這樣虛弱的模樣, 擔憂他出事, 想上前去扶。
誰料手還沒碰到他人, 宋涯就猛地拍開她的手, 語氣冰冷地說道:“滾開!”
周玉煙白皙的手背, 頓時被打得紅腫, 他半點都沒留情。
什麽态度啊,周玉煙覺得宋涯簡直莫名其妙,她好心想扶,宋涯不領情也就算了,語氣居然還這麽沖, 她又沒哪裏得罪他。
宋涯不明白她的想法, 他只是痛苦地呻吟着。
魔氣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氣勢洶洶地襲來, 而且,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劇烈。
他忍耐着深入骨髓的痛,努力朝周玉煙道:“......遠點。”
宋涯有預感, 他這次,可能無法再保持理智了。
體內的魔氣像是受到誰的指引,瘋狂而又有序地在體內游走,吞噬着他的靈力,然後,一次比一次的強大。
宋涯再也無法站立,他單膝着地,捏心口捏到指節發白,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耳鳴吵得他頭昏腦脹。
Advertisement
一道溫柔的女聲,在他的腦子裏不停地重複說着:“你該醒了,你該醒了......”
宋涯用手用力地拍着腦袋,試圖将女音趕出去,可女音卻反而大笑起來,笑聲尖銳得像針,密密麻麻地在他腦子裏穿:“不要再猶豫了!快醒來吧!快醒過來!”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宋涯痛苦地質問。
周玉煙指着自己,問:“你怎麽了?不認識我了?”
宋涯已無力去看她,意識迷蒙之間,突兀地聽到她的話,他只想讓她走,可話還沒說出就哽在喉頭。
眼前的一切,慢慢被血色侵占。
周玉煙見他暈倒在地,想拍拍他的肩膀,看他是否還清醒,可手伸出去,卻停在了半空。
因為方才還昏迷不醒的宋涯,慢慢地站了起來。
他像是剛睡醒一樣,晃蕩了兩下脖子。
周玉煙原本的心,在他擡頭露出那雙紅瞳時,徹底沉了下去。
宋涯......入魔了?
可那不是後期的劇情嗎,他怎麽會現在就——
想法只到這裏就結束。
因為宋涯伸出手,毫不猶豫地扼住周玉煙的喉嚨,将她如娃娃般提起。
氧氣瞬間被剝奪,周玉煙只能蹬着腿,不停地拍打宋涯冷涼的手。
他的手太冷了,根本不是人所能有的溫度。
玉煙覺得自己的體溫,似乎也從脖子開始,被逐漸剝奪。
宋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的眼變成如血一般的赤紅色,而眼底則帶着毫不遮掩的冷血與殘忍。
他在玩。
殺人于他而言,是一場游戲。
周玉煙在和他對視的那一秒,身上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瞬間冒出一個認知——
現在的宋涯,會殺了她。
一定,絕對。
她的指甲在宋涯手上摳出道道血痕,血珠一點點地滲出來,墜在他白皙若玉的手背,像顆顆璀璨的紅寶石。
宋涯絲毫不覺得疼,連眉頭都沒有皺半分,他只是欣賞着周玉煙痛苦的表情,然後一點點地加重手中的力道,看着她瀕死的痛苦與難耐。
不,她不能死,她絕對不能死。
周玉煙的視野像20世紀的舊電視一樣,開始出現雪花般的黑點。這意味着,再不做點什麽,她就要死了。
學過的、見過的、聽過的一切,在腦子裏像走馬燈一樣快速出現。
這個方法不行,這個也不可以,還有......還有......
周玉煙想起什麽,用盡最後的力氣,猛地踹去一腳。
宋涯為了躲她,暫且松開了手。
周玉煙被扔在地上,她捂着喉嚨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甚至連咳嗽都來不及,就趕忙支着身子站起來,瘋了似的朝遠處跑。
她沒想到臨行前,在師塵光那兒學到的招式,居然會派上用場,果然,世上沒有男人不怕下三路被攻擊,哪怕是魔。
周玉煙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她只是機械般不停擡腿,直到體內最後一絲靈力消失,直到口腔裏有鐵鏽味開始蔓延。
她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餘光則一直注意着周圍,待看到一個被雜草掩蓋的山洞後,她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
宋涯會追上她的,而她,已經跑不動了,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個地方躲起來。
運氣好的話,也許能躲開宋涯的追擊。
但周玉煙知道,她的運氣不好。
原先在外頭跑,還聽不分明,等入了洞穴,腳步有了回聲,她終于知道身後,宋涯的腳步始終在不緊不慢地跟着。
他就像一條陰冷的毒蛇,追逐着、戲弄着獵物,待獵物筋疲力盡時,才大張着獠牙纏絞上來。
身體內殘存的力氣,在此刻消耗殆盡,周玉煙終于抵抗不住,跌倒在地,喉頭驀地湧上一口腥甜,可她強行咽了下去,用手開始摸索着什麽。
身後的腳步聲,也出現了暫時的停頓,但很快就又有節奏地響起,一下一下的腳步聲,仿佛閻王索命的前奏,沉沉地壓在人耳畔。
山洞裏腳步聲疊回聲,回聲又疊回聲,此起彼消,讓人根本分不清追擊的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
但腳步聲最後,還是徹底消失了。
宋涯慢慢悠悠地從陰影處走出,微弱的亮光落在他白皙的隽顏,瞧着如懸頂不化的雪一般,寒涼至極。
他朝着周玉煙彎眼一笑。
這是個純稚又無辜到極點的笑容,可那雙毫無情緒,冷血到極點的深紅色瞳眸,又在告訴周玉煙——
眼前這個人是瘋子,一個兇殘嗜殺的瘋子。
“你為什麽要跑呢?聽話不好嗎?”
宋涯躬下身,略帶憐惜地用兩根手指輕撫周玉煙的臉,語氣遺憾道:“都怪你,這張臉破了。”
他的手,讓周玉煙如墜冰窖,她不知道她是怕的,還是冷的,居然因這觸碰不停顫抖。
而宋涯似乎很喜歡她害怕的模樣,有低低的笑聲從他的喉嚨傳來。
周玉煙趁着這個時機,飛快地扔出暗器小刀,朝着他的脖子扔去。
只可惜,她現在實在是太虛弱,手上的力度沒了分寸,刀也就偏了方向。
刀沒有朝着宋涯脖子的方向去,而是對準了他的臉。
而宋涯絲毫不避,根本沒把周玉煙的攻擊放在眼裏,他只是微微仰頭,張嘴銜住鋒利的刀刃,然後稍稍用力。
在周玉煙的注視下,兩顆尖銳的虎牙堂而皇之地露了出來,然後咔嚓一聲。
堅硬無比的暗器,就這麽被他咬斷了。
他的下颌線條漂亮又流暢,連帶着這咬刀的動作,也變得優雅十足。
見此,周玉煙輕笑一聲。
宋涯歪頭,伸手從溫熱的舌尖上拿下刀片,遞到周玉煙跟前,溫柔又殘忍地說道:“再笑,我現在就殺了你。”
周玉煙絲毫不怕,用黑白分明的瞳仁與他對視着:“不,原先是你殺我,但是現在......不一定了。”
宋涯譏诮的話尚未來得及說出口,就有鮮紅的血液順着唇角流下,他終于沒法再保持雲淡風輕的模樣,冷下臉攫住周玉煙瘦弱的脖子,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麽?”
周玉煙被他掐得呼吸不暢,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是你......自......己咬我的......刀的,又不是我......逼你的。”
她努力露出個譏諷的笑,“敵人的刀也敢......亂咬,所以中毒......也是你......活該......”
宋涯皺眉,他低下頭,狠狠地掐着周玉煙的脖子,威脅道:“解藥呢,解藥在哪兒!”
“解......藥?”周玉煙朝他笑了一下,血從她的嘴角洇出,決絕又凄美,“你低頭過來,過來我就告訴你。”
“你想耍花招?”宋涯說着加重手裏的力度。
周玉煙痛苦地輕唔一聲,但她不能退卻,縱然再難受,也得繼續說下去:“現在......不是我......求你,是你求我,所以......你必須聽我的話......”
她掰着宋涯卡在她脖子上的手,故意激怒他道:“怎麽......不敢嗎?”
血順着宋涯的唇角,落到他的下颌,再凝聚成珠,最後落下。
血滴在正下方的周玉煙臉上,點點血跡落于眼下,瞧着與血淚別無二致。
宋涯察覺到他的氣息在逐漸微弱,眼下除了答應這個女人的要求,他再沒有別的退路好走。
但為了防止她耍花招,他再一次加重手中的力度,離掰斷她的脖子,就差一點點。
周玉煙難受到淚水都滲了出來,并非她想哭,而是生理性的淚水,根本止不住。
美人落淚的場景,合該動人情腸,但這個人,不包括宋涯。
他那雙血眸仍舊無情無緒,冷漠十足。
他貼近周玉煙的臉,兩人幾乎鼻尖碰鼻尖,但并沒有半點旖旎的意味,宋涯只是冷聲問道:“解藥呢?”
周玉煙沒開口,眼睫微顫,似乎快要昏迷過去。
宋涯皺眉,怕她就這麽死了,稍微松了松手。
就是這個時候,周玉煙抓住機會,朝他湊了過去。
宋涯的瞳孔瞬間放大。
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
居然在他唇上,落下了輕輕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