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反複橫跳
第36章 第 36 章 反複橫跳。
周玉煙從采辦處的弟子手裏拿到紙錢後, 挑了個沒雨的日子,打算跟方曲箬一起祭奠楊意情。
方曲箬搓搓手臂,有點後怕地說:“師姐, 我怎麽覺得, 有點兒冷啊。”
春天過去後中午熱,但早晚還是冷,衣服若穿得單薄, 風一吹, 雞皮疙瘩就會跟着掉。
但說實話,方曲箬覺得她現在不是冷的, 是被吓出來的。
她環目四顧, 周圍矗立的樹落在眼中像極了陰黑的人影, 耳邊還有若有若無的哭聲, 再加上遠處燈火飄搖, 影影綽綽的有若鬼火, 無端讓人心裏發緊。
方曲箬回頭, 見一張涕泗橫流的臉赫然在眼前放大, 被吓了一大跳。
她本來蹲得好好的,向後一倒,直接兩手撐地坐着了。
她拍着胸口給自己順氣,心有餘悸地說:“師、師姐,你吓到我了。”
原來剛才她聽到的哭聲不是幻聽, 是周玉煙發出的。
方曲箬擡頭見她哭得眼睛紅腫, 心裏頭也跟着悲哀起來, 安慰道:“師姐你別難過,你哭得這樣傷心,楊師姐泉下有知, 也不會安生的。”
周玉煙擦擦眼淚,哽咽道:“不是,你擋着風,讓煙全刮我眼睛裏了。”
方曲箬:“......”
方曲箬:“害,師姐你不早說。”
她拍拍衣服上沾着的灰,連忙站起來蹲到周玉煙身邊,好讓風吹走紙錢燃燒後嗆鼻的煙。
月光斜斜地照着,像是一柄砍頭的鐮刀,高高地挂在頭頂,随時能要人性命。
Advertisement
方曲箬正專心致志地點紙錢,突然感覺到有誰拍了一下她的左肩膀,就問道:“師姐,你好端端地拍我幹嗎?”
這話問得周玉煙一愣,她說:“我沒拍你啊。”
“你沒拍我,那還能有誰?”
方曲箬一個激靈,想起來周玉煙蹲在她的右邊,所以,她的左邊按理說是沒有人的,那現在拍她的到底是——
她回過頭,一張慘白而眼目圓瞪的臉在眼前放大。
“有、有鬼啊————!”方曲箬扯着嗓子一叫,樹林裏栖息的鳥雀頓時飛起一大群。
她想扯着周玉煙跑,誰料周玉煙卻愣在原地朝女鬼說道:“楊意情?”
“楊師姐?”聽到這聲的方曲箬再次回頭,好家夥,這女鬼可不就長着楊師姐的臉嗎。
“你沒死啊。”周玉煙一把扔開手裏的紙錢,走到楊意情跟前看她。
雖然臉是白得像紙,嘴也沒啥血色,但從呼吸來看,确實是活人。
楊意情幽幽地開口:“師姐,我聽人說,你到處跟人講我死了。”
周玉煙:“沒有啊,我就只跟方曲箬——”
話說到一半,後面的不必再說。
方曲箬摸着後脖子,有點不好意思地站起來,朝兩位師姐一個勁兒讪笑。
“你怎麽還活着?”這話好像有點巴不得人死的意思,周玉煙想了想,又補充道:“我真是太高興了。”
楊意情不解:“誰說我死了?”
好像是沒有。
周玉煙問:“樂桃不是因為謀害你而被逐出宗門嗎,我以為......”
“謀害同門弟子,又不是謀殺。”楊意情說,“只要害了就行,又不是非要死。”
好像是這個道理。
周玉煙終于反應過來了,原來華舒之前一直不見人影,是去照顧楊意情了。
“那師姐,咱們這紙錢該......”方曲箬指了指手邊的那一堆東西。
下山采買的弟子也是夠懂事的,居然還帶了紙人紙馬紙院子,就為了楊意情在下頭過得舒坦。
但現在人沒死,整這些就肯定是不吉利的。周師姐買的東西,她又不能随便做主,還是問問比較好。
周玉煙犯難的時候,楊意情說:“帶回去吧,華舒說可以給盛清雲燒鍋用。”
被華舒照顧這麽多天,她把華舒摳門兒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
提到華舒,周玉煙問:“華舒呢,怎麽沒跟你一起來?”
她怎麽放心讓病患一個人走夜路,到時候磕着碰着可怎麽好。
楊意情:“本來華舒是陪我來的,但是路上碰見李滿元長老了,長老說秘境試煉在即,放心不下華舒,有兩句話要交代,所以我就自己先來了。”
“原來是這樣。”周玉煙問:“你現在恢複到能去秘境試煉的程度了嗎?”
楊意情搖頭:“不行的,我身體支撐不住。”
她看上去就虛弱,确實也不像是恢複好的樣子。
周玉煙嘆口氣,和方曲箬攙着楊意情,帶着她回到了煉藥居。
在那之後沒幾天,秘境試煉終于到了開始的時候。
周玉煙低頭看着手裏的玉牌。
它與留影珠都有記錄影像的作用,但與留影珠不同的是,玉牌還可以當弟子試煉的通訊和保命道具。
只要在一定距離內,弟子們輸入靈力就可以互相交流,同時在遇到危險時,可以及時捏碎玉牌,退出試煉。
奪寶終究還是沒有性命重要的。
巨大的傳送陣在空地上顯現出來。
元淩告訴他們:“此次秘境試煉十分危險,不要貪心,遇到危險也不要強撐,量力而行。”
話音剛落,他毫不猶豫地擡手,衆弟子的身影瞬間從空地消失。
周玉煙恍惚間,就見眼前的景象徹底改變,天辰宗此起彼伏的亭臺樓閣消失,變成了一級小小的臺階。
除了她以外,每個人的面前,都有這樣的一級臺階。
周玉煙和師塵光面面相觑,其他弟子也留心着別人的動向。
沒誰敢做一個邁臺階的人,因為誰也不知道在前頭等着他們的會不會是死亡。
直到宋涯邁出第一步。
他神色如常地站上第一級臺階,第二級臺階立馬出現,他每邁一步,臺階就多出一級。
原來臺階會随着人的步子增加。
師塵光嘗試着放開膽,一級又一級地往上攀登,但走着走着,他就察覺到不對勁。
臺階一級加一級,層層疊疊似乎永遠看不到盡頭,越往上走,空氣就越發稀薄,壓力也随之增加。
剛才一開始只是普通地邁臺階,但到了現在,師塵光只覺得腳上有百斤重,要是再往上......萬斤也不無可能。
在這樣的負重下,要如何才能爬完。
師塵光下意識去找周玉煙的位置,但周圍的人都開始走了,唯獨她還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又看向宋涯,但他面上未有波瀾,步子也不曾慢下半分,好像重壓未落在他身上。
李滿元從探視鏡裏看到這場景,不由得問起元淩:“今年的試煉怎麽和往常都不一樣,好端端的,怎麽會出現臺階?”
元淩提醒道:“你可記得往年有弟子因搶奪他人寶物,而給天辰宗惹出無窮後患的事?”
李滿元點頭:“自然記得。”
“這便是我設置此關卡的緣由,”元淩解釋道:“五萬級臺階走下來,心術不正者必然會主動放棄,我們只要等就是了。”
李滿元一時無言,只好擔心地看向華舒。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宋涯額頭出了點薄汗,走到最後,每邁上一級臺階,他都覺得身上的骨頭要被壓碎一次,好在,這漫無天日的煎熬終于結束了。
他是第一個登頂的——
等等。
怎麽有人在他前頭?
宋涯愕然地看着周玉煙朝他擺手,含笑喊了聲:“師弟。”
他滿心困惑,但還是矜持地沒有問。
身邊的弟子越來越多,最後一個走上來,不,爬上來的是師塵光。
他跟剛從水裏撈出來人似的,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濕,氣喘籲籲地仰躺在地,跟狗一樣吐着舌頭。
師塵光餘光中看到別人都不像他這樣狼狽,有些不解。
宋涯肯定是憑實力上來的,問都不用問,直接略過。他好奇的目光落在周玉煙身上,她不說大汗淋漓,居然連衣服都沒亂。
他問道:“師妹,你是怎麽上來的?”
周玉煙知道五萬層臺階必須靠強大的耐力和堅定的心性才能走過去,但是——
原著只說必須走完五萬級臺階,沒規定要怎麽走啊。
周玉煙反問道:“你們不會來回跳嗎?”
只要在第一級臺階和第二級臺階之間反複橫跳,區區五萬級臺階,對修士簡直易如反掌。
而且她還不用像別人一樣扛着壓力,當然是最快。
師塵光“嘶”地倒吸一口涼氣,恍然大悟道:“對哦。”
算了,師妹是憑借聰明才智,他的腦子比不得她靈活。
師塵光又看向華舒,他實在想不通,一個毫無靈力的凡人,是怎麽能這麽輕松走完的,所以問完周玉煙,就又問起她:“你呢,你是怎麽上來的?”
華舒朝盛清雲所在的方向努努嘴,語氣坦然又無辜道:“師弟背我上來的呀~”
師塵光聽得拳頭發硬。
可惡,他也好想有師弟背。
弟子們在原地休息會兒後,一個比剛才更大又更複雜的傳送陣出現。
周玉煙急着往華舒那兒奔去。
華舒沒有靈力,她必須得在她身邊保護她才行。
陣法的光芒越來越盛,耀眼的白光即将将人吞沒,周玉煙眼看着就要抓住華舒的衣袖,可華舒卻嫣然一笑,伸手将她朝某個方向推。
但推完,她臉上的笑容就變成了呆愕。
周玉煙只覺得被推到某個人懷裏,她回頭,想不通是誰讓華舒露出這個表情。
等看到是誰後,她愣住了。
怎麽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