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以後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第8章 以後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第八章
“謝謝,榮教授。”向木然抱着花,唇角勾起一抹笑,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對待容易心軟的榮臻,偶爾示弱,還是挺好的。
不知不覺和榮臻接觸久了,她的笑容也變多了。
今天的笑确實有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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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向木然歸家。
向天言和向署坐在客廳裏等她。看着這兩人,向木然的心就一煩。
“大小姐,您回來了。”管家熱情的迎了上來。
“聞叔,幫我把花插到我的卧室裏。”向木然把抱着花遞給管家。
“好的,大小姐。”管家接過花,快步上了樓。
“向木然,你過來。”向署朝着向木然招手,眼神沉沉。
向木然摁下心裏的煩悶,走了過去。
“聽說你最近在公司鬧出不少動靜。”向署舉着拐杖,站了起來。老爺子最近頭發發白的厲害,身子也佝偻着了。
“我才上任一周,動靜這麽大,風都吹到您這來了?”向木然唇角彎了彎,語氣不乏嘲諷的意思。
“只怕不是耳邊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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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木然,你怎麽跟老爺子說話的。”向天言冷着面,擺出長輩的姿态,指責道。
“那我就和向副總你說一下,盡快把你那些違約的合同處理一下,一堆爛賬,擦屁股的活兒我替你幹累了。”
向天言的留給她的是一個天坑,像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
“你。”向天言被向木然說的一哽。
“天言,向木然說的是真的?”向署冷着臉,看向向天言,沉着聲問道。
“爸,之前簽合約,他們都說的好好,可,真到了撥款,一個個都賴賬,我也沒辦法。”向天言雙手一攤,滿臉無奈。
向木然看着他覺得好笑,這個時候知道喊爸了。
“那幾家公司的底細我也查了查,這麽巧,還都有小叔的股份。”
“你。。這個混賬東西,拿公司的錢去做什麽了?”向署眼底泛起冷意,舉着拐杖顫抖的指向向天言。
“爸,我沒有,你別聽向木然胡說。”
“有沒有問題,查一下就知道了,我累了,先回屋歇着了。”向木然淡淡的丢下一句,聽着身後傳來向署摔茶杯,怒吼的聲音。她揉了揉發澀的耳朵,覺得老爺子是真的老了,中氣都沒有從前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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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向木然睜着眼睛到天亮。
不是她不想睡覺,只是閉上眼,小時候的回憶開始輪番折磨她。老爺子是老了,可印刻在她的心底的童年創傷,一直存在。
年幼時她的記憶裏,向署就像是一座壓在她身上的五指山,怎麽也翻不過去。
向木然眼底青澀,煩悶的心情升起。她看了眼日歷,離易感期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向木然,整個人陰沉沉的,像是一頭狂躁的獅子,對出現在她領地上的所有生物,都有想要撕碎的沖動。
可偏偏下午還有三個重要會議要開,全是幫向天言收拾爛攤子。
向木然拉開抽屜,裏面全空了,她拿起內部電話,給助理撥了過去。
“王助,我的鎮定劑用光了。”
“小向總,您,您這周服用鎮定劑的量有些超标了。”王助忍不住提醒道。她的老板才十八歲,服用鎮靜劑的數量已經遠遠超過了大多數焦慮的中年人。她怕這樣下去,她的老板有可能英年早逝。
“存貨沒有了,我要去醫院替您開。”
“最快要多久?”向木然沉着臉,揉着發脹的腦門,暴躁的情緒騰升,想要砸東西,她不會越來越像向署了,那是她最害怕變成的模樣。
“三個小時。”王助理說道。
向木然挂掉電話,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開第一個會議,到時候看到那些賬面難看的數據,她恐怕會失控。她的腦海裏忽然想起榮臻說的話,需要注射鎮靜劑嗎?
實驗室裏有藥劑。
向木然快步下了樓。
“小向總。”
“小向總。您好。”
向木然進入實驗室,衆人便忍不住上前,與她打着招呼。
向木然點頭示意,快步進了榮臻的實驗室。
“小向總。”榮臻看着突然闖入的向木然,桃花眼閃了閃,有些意外。看着向木然挽起右手,坐到了椅子上,鏡片下的眼眸透着幾分焦慮。
“榮教授,能幫我注射一支鎮定劑嗎?”
“好。”榮臻感受到向木然的着急,她轉身快速從抽屜裏找出試劑,注入針管中。
向木然手臂白皙清瘦,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榮臻熟練的幫她擦拭好酒精,紮入針管。冰涼的液體緩緩進入向木然的血液中。
她低着眸,發出沉沉的低吟聲。榮臻的注射技術真不錯,一點疼痛感都沒有。
腦袋裏的火被熄滅了,終于,舒服了。她閉着眼,慵懶的像只酒足飯飽的猛獸,靠在桌邊。
“我能在這睡會兒嗎?”向木然眼皮很沉,語氣低低的。沒聽到榮臻的回複,就陷入深度的睡眠中。
榮臻看着疲憊的向木然,輕輕幫她關上了門。
向木然被手機的重要事件提醒震醒,發現自己置身在實驗室裏,周身彌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她活動了一下酸澀的肩膀,自己居然趴在實驗桌上睡着了。
她睡得還挺好,四十分鐘。對長期重度失眠的她而言太難得了。
向木然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實驗室時,還是冷靜自持的模樣。
進入會議室裏,股東們都臉色難看的坐着。氣壓流動間,滋長了向木然煩悶的情緒。
為什麽她要在這裏替她這個無能的廢物小叔擦屁股,狂怒暴躁,是無能的表現。她面上保持着冷靜。
門開了,榮臻抱着平板電腦,款步走來,坐到了向木然的身邊。
“榮教授,怎會在這裏。”向木然低垂着眸,低聲問道。
“我在公司的職銜是T9,公司的任何股東會議,我都可以參加。”榮臻擺出資歷,語氣溫柔,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強勢感。
“當然,榮教授研發的專利項目,都是公司每年財報裏主要營收。”股東見着榮臻,像是見到了財神爺,笑嘻嘻的迎合道。
“小向總初來公司,向叔讓我輔佐她,我也想學一學公司的經營理念。”榮臻話語一落地,無疑代表了自己的立場。她的立場,也是整個實驗室的立場。實驗室是星河的核心,現在兩派□□的厲害,榮臻的站隊,無疑是給向木然添了一把重磅的柴火。
“當然,當然。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小向總才剛進公司,公司的這些個陳年的壞賬爛賬,我們肯定不能算到小向總身上。”股東們呵呵一笑,剛還準備給向木然施加壓力的幾個股東,話風一轉,變了方向。
“既然大家的理念一致,我來講講接下來的補救方案。”向木然見局勢轉了,示意助理把方案遞到股東們的手裏。
散了會,哄好了各位股東大佬,向木然靠在椅背上,長長的舒了口氣,首戰告捷。她偏頭看向榮臻,第一次見她帶着眼鏡的模樣,她垂眸記錄着筆記,還在仔細分析着向木然給出的數據推算。這威懾力果然是當老師的人。
“辛苦了,以後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向木然語氣微妙,一語雙關。
“你的身體好一些了嗎?”榮臻似聽不懂向木然的話,不接她的話,只是問她的身體狀況。
“榮教授是醫學專業的,這應該問你,你覺得我好些了嗎?”向木然将自己送到榮臻面前,有些臉皮厚的想榮臻幫她看看。
“我不知道你的身體是什麽狀況。”榮臻拿掉眼鏡,語氣認真。
“易感期。”向木然悠悠的吐出幾個字。
榮臻眼眸低垂,握着平板,保持冷靜的繼續回。
“可以嘗試戒斷日常飲食,服用營養劑。”
“啊,像榮教授這樣清心寡欲,無欲無求,我做不到,我頓頓想吃肉。”向木然揉着腦袋,一場會議下來,和這些老狐貍斡旋,腦力消耗太大了,好累。
“目前,S+的Alpha抑制劑國內還沒有研發出來,普通抑制劑能起到緩解作用,在分化後的前五年。”榮臻輕聲細語的解釋給向木然聽。
“那之後呢?”
“之後,每一年抗藥性逐年遞增,到十年後,抑制劑會徹底失效。”榮臻眼眸垂下,聲音很輕。說的是S+Alpha,其實更像說的是自己。
“戒斷飲食,有效果嗎?”
“有的。”榮臻點頭。低物欲,低食欲,就能降低所有欲望,然後在把所有的精力都轉移到學術上,便能減緩信息素的痛苦。
“可過程還是會很痛苦吧。”
“比起易感期的痛苦,會小不少。”榮臻溫聲道。像是勸誡一個凡夫俗子,皈依我佛。
“痛苦分什麽大小,既然都是痛苦,為什麽不及時行樂,才好快活。”向木然盯着榮臻的眼眸,想要勸清冷的人兒放下芥蒂,早早破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