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唐頓莊園(十七) 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剛……
第17章 唐頓莊園(十七) 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剛……
第17章
滴答——
晦暗幽深的地下長廊中,液體滴落的聲音寂靜回蕩。
那聲音似乎是在逐漸靠近,但仔細去聽時,又發現水聲滴落的距離始終不變,不遠不近地跟着,粘稠而又令人恐懼。
李祥跟在安哲身邊,眉頭皺得死緊,手中,系統商城裏兌換出的戰術手電光恒定地亮着,照亮了眼前這方幽深的道路。
“還有多遠?”
行走在幽靜的環境中,人的聲音也會下意識壓低。
未知的恐懼使得心神始終繃緊,看着眼前這循環往複,仿佛永遠都走不到勁頭般的幽深石道,李祥皺眉,壓低嗓音對前方領路的玩偶小熊小聲詢問。
“走了快有半個小時了,還沒走到嗎?”
甬道是緩坡向下的,走了這麽久還沒走到……目的地是有多深?
“快了,馬上。”
走在前方領路的玩偶小熊頭都沒回,舉着火把前行的身影淡定。
換了只手拿火把,玩偶小熊甩了甩被燙得有些冒煙的爪子,聲音沙啞粗粝。
“你對時間還挺敏感的。”
地下環境幽深陰暗,一路走來還沒有參照物,不光方向容易迷失,人對時間的觀念也很容易錯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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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小胖子能這麽準确地說出他們下地後的時間,玩偶小熊用線勾出的粗短眉毛挑了挑,一時間有些詫異。
不過也僅僅是詫異了,伴随着他們的逐漸深入,甬道中,潮濕的霧氣逐漸泛起,那霧氣格外粘稠,幾乎凝成了實質。
随着衆人衆鬼的走動,介于灰黑與暗白色之間的霧氣被攪動散開,黏膩地附着在皮膚上,給人一種仿佛被舔抵與抓揉的強烈不适。
莊燦扛着鏡子和油畫,一手一個地走在隊伍最後,精神逐漸恍惚。
他總覺得眼前的這一切似曾相識,冰冷的霧氣摩挲而過,不斷刺激着他的皮膚和神經,耳邊,仿佛幻聽般的潮聲不斷響起,由遠及近地向他靠攏過來。
嘩啦啦的,似乎要将他拉入永無寧靜的幽深海域中吞噬。
隔着重重霧影,前面始終前行着的身影突然停下,莊燦打了個激靈,從剛才恍惚的精神狀态中猛地回過神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一路走過來時,走在最前方的那個破熊玩偶一直在偷偷打量着他們。
不,不是偷偷,是光明正大的打量。
時不時地瞟他們一眼,居高臨下中帶着股警惕與輕蔑,就好像……怕砧板上的肉跑了一樣,需要時不時地看上一眼。
“到了。”
粗粝刺耳的聲音響起,将不知不覺又開始發呆的莊燦喚回神來。
這裏他也沒有來過,莊燦将肩上扛着的鏡子和床板放下,探頭好奇地打量着。
足有兩三米高的石門緊緊閉合,光滑的石門在門腳的位置上開了個奇怪的破口,暗紅色的詭異圖案在石門上反複塗抹,濃郁腐臭的血腥味傳來,昭示着石門上的圖案原料都是些什麽東西。
“準備好,我要開始開門了。”
小熊玩偶将懷裏的手術刀插在石門上的破口處,手術刀與破口嚴絲合縫地契合,酸澀刺耳的扭動聲響起,緊閉着的石門轟然洞開。
血紅色的霧氣嗡鳴湧出,直撲了傻站在門口處的莊燦三只滿頭滿臉。
三只鬼:“……???”
那血紅色的霧氣腥臭異常,潑在皮膚上又痛又癢,等莊燦他們龇牙咧嘴地硬扛過這一波後,轉頭,就看見了安哲拎着小胖子躲在拐角處,腿邊還站着只懷抱手術刀的小熊。
看着三只鬼一臉懵逼的樣子,安哲掃了眼從白慘慘變得紅通通、破碎碎的三只鬼,委婉而又好奇地問道。
“不痛嗎?”
大家都躲了,就你們三個用臉接下了這波,你們三個好勇。
見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潑了一身的三只臉都要氣歪了。
這是痛不痛的問題嗎,你們躲的時候怎麽不帶喊人,啊不,喊鬼的啊!
莊燦張口欲罵,髒話脫口而出的前一刻,看着安哲笑眯眯捏起的結實小拳頭,以及小熊玩偶懷裏緩緩抱起的鋒利手術刀。
莊燦一下子就老實下來,狂暴猩紅的眼睛也變得清澈。
“下次,”他忍氣吞聲地說道,“可不要再這樣了噢。”
其變臉速度之快,轉換态度之迅猛,看得安哲都愣了一下,默默放下了舉起的拳頭。
“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剛見面時桀骜不馴的樣子,要不你恢複一下?”
面對這翻譯過來就是“最近你老實多了,我沒找到機會揍你,要不你嘴硬一回,我趁機毒打你一頓”的狗話。
在生活,以及安哲(這個是重點)的毒打下情緒愈發穩定的莊燦笑了笑,甚至連眼中冒出的紅光都在緩緩變淡。
“那個,我感覺裏面的霧氣散得差不多了。”
擔心安哲看他不順眼順手來上邦邦兩拳,從第一次認(偷)識(襲)安哲開始後別說三天了,一天時間裏就被打了不止九頓的莊燦扛着人皮床板和畫板,把被遮擋住的石門位置挪開,乖巧貼心地提醒道。
“得抓緊時間去救人了吧?”
等着嗷小登,我感覺我快突破了,等我突破後必生啃了你!
挨打多也是有好處的,或許是被揍了還打不過,打不過還要被抓來做苦力,以至于體內的怨氣愈發強烈的緣故,莊燦能感受到自己正在不斷變強。
快了,就快了,等到他突破,突破到一個新的層次上……
猩紅的眼珠盯着安哲,莊燦醜陋腫脹的笑容愈發乖巧。
到時候他要讓這個折磨了他這麽久的小變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生啃實在是太便宜他了,他要讓這個小變态在永無止境的絕望中高呼莊燦大人萬歲,被他奴役在手心中永恒折磨啊桀桀桀桀桀!
“哥哥,你在想什麽,表情看起來好變态啊?”
莊燦回過神來,就看到了安哲那張在自己眼前無限放大的精致臉蛋。
聽着這聲變态不已的“哥哥”,莊燦腦海中,無數被安哲“gegegege”着毒打的畫面飛快劃過。
莊燦抖了一下,身上的皮下意識地驟然繃緊,差點把手上拎着的人皮都抓了個窟窿出來。
“呵,呵呵,沒什麽,我就是在想……”
在人皮床板鬼敢怒不敢言的幽憤目光中,莊燦紅通通的眼珠飛快轉着,将暗懷鬼胎這四個字诠釋得淋漓盡致。
“我在想小熊大人的小主人馬上就要救出來了,我替小熊大人開心呢。”
自從小熊玩偶将藤蔓鬼遺留下來的能量核心一把抓住,頃刻煉化後,三只鬼面對小熊玩偶時的态度都明顯尊敬了很多。
起碼表面上是這樣的,莊燦甚至臭不要臉地開始喊起了小熊大人。
“是這樣嗎?”
安哲掃了眼系統面板,發現剛才還時斷時續,時而大規模刷屏,時而好久不動的莊燦能量值再度開始穩定提供。
拍了拍莊燦肩膀,一直在等這家夥突破,結果莊燦就死活卡在那裏,導致他實力也沒法提升的安哲嘆了口氣,真心實意地給上了祝福。
“要加油啊。”
你要是再不趕緊突破的話,我就真的只能考慮再揍你一頓了,起碼之前他攆着莊燦四處跑的時候,這家夥提升的速度還挺快的?
“……廢話說完了嗎?”
玩偶小熊抱着手術刀,刀柄在地上不耐煩地敲了敲。
他目光不爽地看了過去,片刻後,似乎也覺得安哲不好惹,小熊玩偶目光游弋片刻後鎖定在了莊燦身上,眼神格外暴躁。
“聊完了就趕緊來幹活,定金……我可是提前付過了,幹活再不積極……可就說不過去了……”
似乎是因為腦袋被薅掉過的緣故,玩偶小熊說起長句來總是斷斷續續的,但也正是因為這個,沙啞斷續的嗓音聽起來格外滲人。
被玩偶小熊壓迫感十足的目光盯上,莊燦下意識一抖,但幾秒鐘的秒慫片刻後,回過神來的莊燦卻只想無語地狂翻白眼。
服了,不敢對上安哲那個小變态就都來欺負他呗,呵呵了,等他突破等級成長起來變成大佬,就把你們都啃啃啃啃啃了!!
扭曲地擠了個猙獰的微笑,莊燦拎着人皮床板鬼和油畫鬼,自覺地向角落裏走去免得礙眼。
在玩偶小熊催促的目光裏,安哲和李祥開始動手。
他們從玩偶小熊的手中接過黑色珠子,而後将黑色珠子放在石室正中央,洞口平滑而又圓潤的圓形小洞裏。
地面緩緩旋轉,五個安置在陣眼上的陶瓶從地下升了上來,淡紅色的透明屏障升起,陣法內外的空間被隔絕開來。
擺放在最中央的陶瓶是黃色的,瓶口之上貼了張看起來很破,搖搖欲墜得似乎随時都會被風吹跑的符箓,按照小熊給的絲絹上的內容,他們只需要将陶瓶打破,再将驅鬼符箓撕掉,就能将小熊主人被震住的魂魄救出。
但問題是……安哲看着陣法中央那冒着陣陣黑氣,陰氣森森怎麽看怎麽不像是個好東西的陶瓶,下意識遲疑。
裏面的東西敵意好大,既然是小熊主人的話,難道認不出外面的小熊嗎?絲絹上還特意寫了一定要先打破陶瓶,再将陶瓶上貼着的符箓撕掉,還有畫倒了的五行陣法……
安哲給小胖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開始動手。
他們兩人抱起地上陶瓶,動作飛快地準備将對應顏色的陶瓶安放在正确方位上,這陶瓶似乎與地上的陣法相連,瓶身閃爍着詭異的紅光,拿起時陰風陣陣的,似乎有人在耳邊不斷地呢喃低語。
安哲行動時還好,精神恍惚了一下就将陶瓶強行換位,身後,比他還早一步行動的小胖子卻明顯遲滞下來。
李祥抱着懷裏的陶瓶眼神發直,頭越來越低,他直勾勾地盯着陶瓶瓶口,表情驚悚而又恐懼,似乎是想要将頭塞進瓶口裏。
喃喃低語着旁人聽不清的話,安哲原地轉身,動作僵硬,看樣子似乎準備把抱起來的陶瓶再放回去。
“小胖……李小胖……醒醒!”
安哲将陶瓶換好位後,陣法內的陰風與寒氣明顯小了不少。
扭頭發現小胖子似乎被魇住,安哲便将小胖子懷裏的陶瓶接手,頂着陣法阻力與精神攻擊,安哲硬是大力出奇跡地将陣法陶瓶換位完畢。
“蕪湖,搞定!”
伴随着陣法的切換,原先不詳陰氣瘋狂外冒的陶瓶也開始變得溫潤祥和,甩了甩有些發暈發漲的腦袋,安哲搓了搓臉,擡眼關切地向李祥看去。
“你沒事吧哥哥?”
“……我沒事大佬哥,就是夢見我剛才差點爬進那個陶瓶裏,好吓人啊。”
隐約間感覺到自己剛才“看”的一切都是真的,差點就真的把腦袋塞進去,在生死線上走了一遭的李祥精神還有點恍惚。
想想自己剛才半夢半醒間看到的內容,李祥臉色發白,嘴唇不斷顫抖。
“那裏面……那裏面塞着的全是屍骨……是人的……新的老的都有……不斷有人爬進去……安哥,這是一個血祭儀式!”
“……你們在幹什麽!!?”
不等小胖子把話說完,儀式陣法外,被他們這行動驚到的玩偶小熊回過神來,氣得拿手術刀的爪都在抖。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竟然破壞小主人的複蘇儀式……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該死……都該死!”
黑森森的霧氣從玩偶小熊身上冒出,他哀嚎嘶吼着,猩紅紐扣做成的眼珠裏流下殷紅血淚。
眼看着玩偶小熊舉起手術刀準備沖進來跟他們拼命,安哲連忙将李祥往自己身後一扯,搶在手術刀劈砍在陣法屏障前,安哲嚴肅開口,表情鄭重。
“你先別急,你的小主人沒事!”
将李祥最初在房間裏找到的另一張紙條線索拿出,安哲舉着這張紙條向玩偶小熊看去,言語間滿是誠懇。
“這個儀式你也不是第一次舉行了對不對?失敗了那麽多次,你心裏應該也有點模糊感覺了。”
小熊玩偶即将砍下的手術刀猛地一頓。
“有人欺騙了你,當初将這個破陣之法交給你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