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唐頓莊園(十一) 潮聲陣陣
第11章 唐頓莊園(十一) 潮聲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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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的嘶鳴聲從二樓深處響起,一樓大廳裏,重新排好了守夜順序,閉上眼睛剛準備入睡的幾人瞬間驚醒,沒有了半點睡意。
“怎麽了這是?”
黑框眼鏡男經過今晚身邊隊友“大變鬼影”的神秘驚喜,現在疑神疑鬼的,看什麽都要過度猜疑。
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黑色眼鏡,眼鏡男想了想,有些猶豫。
“會不會是他們在上面,其實他們還沒死?”
肯定沒死,沒死就對了。
祁槐辛冷笑一聲,并不接黑框眼鏡男的話茬。
那個小變态能從初始房間三個鬼的手裏活下來,肯定不是什麽簡單的善茬,要是就這麽簡單地翻了車,那才叫不對勁。
偷偷往嘴裏塞了個快速回複的道具,祁槐辛眼睛微閉地靠在沙發上,他掃了眼自己所剩無幾的積分和道具,表情愈發陰沉。
大意了,沒想到這新手副本裏暗藏着這麽多玄機,向來沒用的顏值區主播又蹦出了這麽個活蹦亂跳能鬧騰的奇葩。
不過好在,經過他的一番謀劃,那個小變态已經和那個沒用的拖油瓶胖子一起,被困在了二樓,身上還挂着衆多鬼怪的仇恨值。
就讓他們先去趟雷吧,殺人之後得到鮮血的鬼會暫時滿足,今晚他們都是安全的。
況且今晚才第一夜,再死兩個人的話,線索會解鎖得更多,到時候把剩下的兩人殺了,完成副本最後的探索後,就可以進行聖器的喚醒了。
聖器啊,那可是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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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教團內部文獻中對聖器的記載,以及他偷偷帶進來的那件道具,祁槐辛舔了舔嘴,眼中閃過一抹貪婪。
說不定,最終掌控聖器,影響神明的會是他呢。
與此同時,二樓的小廚房裏。
被莊燦粗暴喚醒的菜刀鬼憤怒嘶鳴了一聲,擡手就朝莊燦扇去。
給你臉了是不是,敢來這裏打擾我?
銳利的刀鋒幽然閃過,空氣中散發出‘嗤嗤’的利響。
莊燦本就打不過廚房中的菜刀鬼,不然也不會放棄這陰冷氣息十足的滋潤之地,去主卧和其他兩個鬼擠通鋪。
此刻見那幽冷刀鋒向他劃來,被菜刀鬼能力克制的莊燦臉都綠了,他二話不說扭頭就跑,十分麻利地蹿到了安哲身後。
“呵呵,老棺材板還敢反抗,”成功蹿到安哲身後,莊燦的底氣再次足了起來。
他舉起沙包大的拳頭,指着被他打擾後憤怒到現形出來的菜刀鬼,毫不客氣地威脅。
“我告訴你,我們老大已經來了,再不老實點聽話,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好好好,守門使大人知道你在外面又認了個新老大嗎?”
看着三鬼一人團結一心,動作一致地縮在安哲身後的樣子,菜刀鬼皺起蒼老的臉,擡眼向安哲看去。
“等我砍了你這個新老大,再抓你們去向守門使大人交差,說不定大人一高興,再賞我幾滴聖池血液呢,咯咯咯!”
菜刀鬼掩唇嬌笑,配合着她滿是皺褶的面容與幹癟身材,場面說不出的驚悚。
就再菜刀鬼說話期間,懸浮在她手邊的菜刀輕輕動了,幾道更為迅疾的刀痕飛速劃過,急速嗡鳴着朝安哲沖來。
“老登你偷襲?你還要不要臉!”
躲在安哲身後的一大團分崩離析,三鬼一人分作四頭,連滾帶爬地逃命。
而在前方,被刀鋒劈開的安哲身影一晃而散,已然飛身來到了菜刀鬼的正前方。
“別想跑!”
将想要往菜刀裏逃去的鬼影抓住,安哲把菜刀鬼往地上一貫,捏起了他結實的小拳頭。
邦!邦邦!邦!!!
慘烈的嘶鳴聲在這方小空間內響起,嗡鳴擴散地震碎了擺在水池上的瓷碗。
小廚房的門窗邊,舍棄了自己最愛的大床板,暫時來充當隔音層消音器的人皮鬼抖了抖,包着門縫和窗戶的人皮貼緊得更加用力。
聽到外面熟悉的邦邦聲,連滾帶爬躲進了櫥櫃裏,腦袋還被撞了一下的小胖子松了口氣。
他安心地在櫥櫃裏蹲坐下來,準備等完事之後再出去,努力做一個不拖後腿的好拖油瓶。
窸窸窣窣,輕微的爬行與摩擦聲在邦邦的背景音下輕輕響起。
有什麽東西悄悄爬了過來,小心地向小胖子靠近而去。
蹲坐下來的那一刻,小胖子手邊一軟,他下意識地捏了一下,發現他按到了一個觸感柔軟,中間卻很堅硬的東西。
李祥:“……!!!”
能抵擋一次鬼怪傷害的保護罩悄然破開,李祥渾身汗毛倒豎,連滾帶爬地從櫥櫃裏滾了出去。
翻滾出去後,剛才包裹着他的陰冷氣息消散。
李祥回過頭來,發現剛才他待着的櫥櫃裏空無一物,而他的手中,正握着個觸感柔軟堅硬,十分詭異的物體。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緩緩凍結,小胖子低下頭去,一卡一卡地看向自己手中。
在他肉乎乎的手掌裏,一個浸透在血裏風幹後絨毛打結,褐色發暗的小熊正開膛破肚地躺在他掌心中,它抱着懷裏的小刀,擡頭沖李祥露出一個血淋淋的微笑。
你好。
小胖子:“……!!!”
一股寒意從腳後跟直沖天靈蓋,毫不誇張地說,這一刻李祥人都吓麻了。
陰冷恐怖的氣息盤亘在他手掌上,半邊手臂逐漸發麻發涼,他盯着手裏還在滴血的毛絨小熊,明知不對,視線卻仿佛被黏住了般,怎麽也無法掙脫。
嘩嘩的水聲從遠處響起,模糊散漫地找不到邊際。
窒息冰冷的感覺一點點攀爬而上,仿佛有無聲的水流在自下而上地将他逐漸淹沒,李祥拼命掙紮着,靈魂逐漸超脫,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肉-體呆滞地站在原地,表情絕望而又驚恐。
“嘻嘻。”
耳邊,瘋狂而又呢喃的呓語交雜混亂,有人在他耳邊輕輕嬉笑着,嗓音尖利地向他說着什麽東西。
好深,好冷,好痛……
李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水流順着他的口鼻灌入。
就在他即将溺死的那一刻,宛如千斤墜般被死死壓住的掌心卻突然猛地一輕,安哲拿走了他手上的玩偶小熊,好奇探頭。
“這是什麽,你新找到的神奇小道具嗎?”
“呼……呼……”
仿佛夢游般的癔症被瞬間點醒,猝然回神的李祥顫顫發抖着大口呼吸,冷汗如雨般順着他的額頭噼啪掉落,小胖子看着安哲,視線還有些恍惚。
“大佬?”
“他這是怎麽了?”
單手拎刀的安哲皺眉,低頭向手裏的玩偶小熊看去。
修長白皙的手掌中,褐色發暗的小熊抱着柄血跡斑斑的手術刀,人畜無害地躺在安哲手心。
安哲收攏手指,在小熊腦袋和肚子上捏了捏。
肚子裏發黑棉花都差點被從破口處擠出的小熊佁然不動,攤在安哲掌心堅定裝死,面帶微笑的樣子看起來很是乖巧。
“你這是什麽鬼運氣,”發現小熊肚子裏好像藏着什麽東西,在那邊毆打了菜刀鬼半天,結果菜刀鬼就是咬死不肯給他透露線索的安哲很是羨慕。
“随便一躲都有線索主動上門,這麽順的嗎?”
“……你管這叫‘順’嗎安哥,這是真·鬼運氣啊!”
看着安哲一臉羨慕的樣子,剛在鬼門關裏走了一遭的小胖子心态大崩,揪着安哲的衣角眼淚汪汪。
雖然這個姿勢是不太好,看起來很沒有男子漢的氣概,但此時此刻,揪着安哲衣角的李祥決定抛去世俗偏見,堅定地做回自我。
他從來沒有這麽安心過!!!
果然,之前的輕松寫意都是大佬在身邊帶來的錯覺,這副本對他們普通人來說,還是危機四伏的啊有木有!
小胖子在心裏不斷地碎碎念着,揪緊安哲的衣角不松手。
而安哲左手小熊,右手菜刀,身邊的衣角處還挂着個李祥,一時間也有些發愁。
小熊肚子裏有東西,但是菜刀鬼明顯還不服他,正躲在菜刀裏和他暗自較勁,他沒有多餘的手去掏藏在小熊肚子裏的線索了。
安哲想了想,收攏手掌又捏了捏小熊的肚子,小熊被他猝不及防的大力下差點被捏得吐棉花。
用力收緊了自己破碎的肚子,小熊抱緊懷裏的手術刀,用手術刀死死抵住熊肚的破口處,整個熊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
“安哥,我來!”
李祥明顯還是怕的,剛才差點被深水溺死的感覺還殘留在他的心頭,小胖子這會兒整個人都在細細的抖。
但看到安哲需要幫助,李祥還是立馬站了出來,胖乎乎的臉上滿是堅定。
“我……我來掏!”
話音落地的那一瞬間,破碎小熊的視線一下子就扭了過來,感受着那血紅紐扣做成的眼睛中傳來的森森寒意,李祥抖了一下,扭頭看向安哲。
“安哥,你抓穩。”
“放心,”安哲将手握緊,指尖牢牢地扣在玩具小熊懷裏抱着的手術刀上,拎着菜刀的右手躍躍欲試。
“它真的會動嗎?”
“……起碼剛才會。”
肉眼可見的,在安哲舉起右手上的菜刀後,原本氣息還有些躁動的小熊瞬間老實。
它緊抱着懷裏血跡斑斑的手術刀,似乎将之當成了最後的依仗,而後目光控訴地向安哲和小胖子看去,眼神無助而又凄涼。
李祥:“……”
老弟你剛才淹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子的,小東西還有兩幅面孔?
壓下心中詭異升起的負罪感,李祥扒開玩具小熊肚子破口處的棉花,摸索一番後,将藏在棉花中的紙條拿了出來。
那是一張破損的秘儀記錄,上面記載了幾條劃着重點符號的奇怪條件,就是寫字的人異常手抖,筆畫連在一起很難辨認。
就在安哲低頭,努力辨認那些鬼畫符文字到底寫的是什麽之際。
站在安哲旁邊,幫安哲打量四周境界的李祥皺眉,突然發現了什麽東西。
“安哥,你臉這怎麽了?”
用手在自己胖臉上點了一下,李祥好奇問道。
“看上去有點紅。”
“唔,剛才錘人的時候不小心劃到了,不過沒事,我特殊職業身體恢複得快,現在已經好了。”
安哲笑呵呵的,輕描淡寫地将自己顏值主播的身份以一種更聳人聽聞的方式說了出來。
“特殊職業……啊,特殊職業?”
見安哲如此淡定,李祥站在旁邊愣了半天,硬是沒敢往比較歪的地方想。
大佬說的特殊職業,肯定是指隐藏職業的那種特殊吧?
對對,一定是這樣。
同一時間,已經老化破舊的木質地板上,一滴血滲透了下去,通過古堡內的陣法向下層層傳遞着。
地底深處,血池猩紅地回旋着,血液組成的浪花翻湧。
那一滴血不斷地向下滲去,血池深處,躺在池底的人影好像動了一下。
永不停歇的潮聲陣陣,仿佛嘩啦啦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