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應城
應城
還有半句話白适南沒有說,那就是“我覺得你有很重要的事情瞞着我”。但鑒于他自己已經打定主意不再使用“外挂天眼”,是以琢磨過後決定另外打算。
“一定要去看嗎?”不出意料,秦牧遠果然皺起了眉頭,臉上寫滿了不情願三個字,努力想讓男朋友回心轉意,“如果你想知道妖怪的事情的話,我跟你說就行了。”雖然他當年上課不算特別認真,但也是順利畢業了的。
白适南斜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你明明清楚,我想向雁姨請教的事你大概率回答不了。”
哪裏會不清楚呢?又哪裏會猜不到男朋友想向對方請教什麽。
秦牧遠當即沉默下來,聲音低沉許多:“……就是因為知道才不想讓你去問。”
白适南與他對視,沒有馬上開口,只親昵地撓了撓對方的下巴,盡力溫和地說:“我真的這件事很有必要。換一個角度來說,你看,叔叔不太贊同咱們兩個在一起,重要原因就是雁姨的經歷,就算是為了說服叔叔,也得去看看。”
秦牧遠依舊沉默——他自己前前後後拜訪過那位雁姨幾次,正是因為知道對方的情況。才擔心如果白适南和對方聊完天後,會對兩人的關系走向作出新的選擇。
趁着還沒開車,白适南探頭親了小男友一下,開玩笑地說:“你要再不同意,我生氣了可是要動家法的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又大晚上趁我不注意偷吃櫃子裏的零食——沒看數字,但你買新的放進去的時候正反面放得和原來不一樣。”
秦牧遠:“……”
你們幹經紀人的不具備福爾摩斯般的偵查能力的話,是會犯法嗎
白适南又補充一句:“而且那個商家最近換了新包裝,因為和原來的區別不多,所以你可能沒注意——新包裝的背面會多一個小的圓形标識。”
見此情形,秦牧遠放棄抵抗,舉手告饒:“可以了,南哥,我錯了。”
青年又忍不住問:“但我這幾天沒看見你吃零食啊,按道理不該開那個櫃子……”
“哦,你問這個,”白适南輕描淡寫道,“因為咱們在春城待了三個多月,我估摸着家裏有幾包薯片應該過期了,又想到某條魚不老實愛背着我悄摸吃零食,尋思着別吃壞肚子……沒想到還是沒趕上。”
這才意識到自己吃了過期食品的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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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們妖怪消化功能應該挺強的,反正這幾天我看你啥毛病也沒有。”白适南狀似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打趣半句,“看來以後我不用在這個方面操心了。”
兩個人笑鬧一陣,因為惦記着回家吃飯,秦牧遠強行嚴肅了神色:“好了,不要影響我開車。”
“行行行,哪裏敢影響我們鑽石級司機‘袁師傅’,”白适南挑了下眉,注視着對方伸手換擋的時候又問了句,“所以考慮得怎麽樣?”
秦牧遠百分之一萬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好半天,青年才無奈地垂了垂眼:“我答應你。”
見目的達成,白适南心情大好,翻出手機報菜名,淨挑對方喜歡的那種。
秦牧遠壓下心底郁色,盡量輕快地說:“就拿這個賄賂我?總要給點誠意吧。”
“少來這一套。”
某人這陣子在春城都鬧過他幾次,只能三十歲的人類和二十出頭的年輕妖怪在體力上确實有着不小差距——關鍵青年被揭露妖怪原身後簡直放飛自我,在某些方面相比之前可謂膽大包天,叫年長者深深思考是不是該辦□□身卡。
然後出去收了兩張傳單就老實了,看着那封面上的完美範例就感覺頭疼,當事人實在無法想象自己練成那種渾身腱子肉的模樣。外加許竹的前車之依然清晰——除了開演唱會前臨時抱佛腳,此人家裏的健身器材中一大半都是落灰的命。
白适南一手撐着下巴,沒好氣地說完半句後打了個響指:“這樣,我上網給你買箱薯片,保證日期夠新,選你最喜歡的口味。”
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麽一條魚會那麽喜歡薯片,經紀人認為如果買薯片有積分的話,秦牧遠同志在這方面做出的努力足夠他成為終身VIP。
……
幾天後。
“說起來也是巧,記不記得我和你說的那個投資商?我剛看了下,說是他和我們公司聯合籌備的電影說是準備在鹿城那邊試鏡,正好鹿城和應城挨得近,過幾天開始試鏡了我就把窦科叫過去,我從這兒出發,就不從S市那兒折騰了。”
白适南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拎着禮物:“真要按照宣傳的那麽籌備,說什麽我也必須讓窦科來試鏡,不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
先不說某人已經習慣了男友對工作的上心,外加春城的經歷也讓其自動帶入養成系家長的角色,想到南哥給自己看的班底,秦牧遠深表贊同:“你們公司的藝人多一個能試鏡上,我覺得李禿頂就該多放一挂鞭慶祝。”
白适南被這生動形象的話語逗樂,又挑了下眉毛:“你之後忙不忙?要不要和我一起?”
秦牧遠颔首:“當然是随時待命。”
窦科處于上升期,這些工作無可避免。那如何兼顧愛情與事業?秦牧遠同志表示:說一千道一萬,感謝各地都有妖怪不長眼,跨地區幹活也能算進考核kpi。反正他的馬甲在南哥面前掉了個底掉,那男友在哪兒工作就往哪兒出差不行嗎?
正好白适南最近都覺得之前工作忙疏忽了小男友,秦牧遠審時度勢、乘勝追擊,打定主意要讓對方覺得自己不僅支持愛人的事業,還特別體貼周全。
對此金亦鳴表示:說一千道一萬,你就是想死皮賴臉地跟着你南哥,還想給人留好印象,啧啧,太心機。
然後就喜提好友拉黑三天套餐。
小男友的算盤打得叮當響,但白适南目前對這兩人之間的聊天一無所知。
雖然已到冬天,但靠海且地處南方的應城并未完全受到冷空氣的侵襲。加上今天天氣好,是以出了航站樓,白适南便解下自己的圍巾,随口問:“你們這兒冬天會下雪嗎?反正敘城那邊很少,有時候一年都不下一次。”
“下倒是下,一年下幾次也有,但肯定還是沒S市冷。”秦牧遠低頭按了下手機,重新提起放在行李箱上的見面禮,道,“王叔說他就在外面,咱們走吧。”
白适南點點頭,“哎,前陣子哪怕是知道你們家是開公司的我都沒那麽多感覺,但今天你跟我說你們家有司機,我就忽然意識到……”他裝模作樣地說,“叔叔不會給我五百萬,然後讓我離開你吧。”
“那他也太小氣了,”秦牧遠搖搖頭,順着這話繼續說,“你跟他說讓他再添兩個零你才答應,到時候我再從家裏逃出來,咱們帶着這些錢私奔。”
非常宏偉的理想。
司機王叔是個非常沉默的人,因此白适南沒能聽見所謂的“少爺是第一次帶人回家”的經典臺詞,只注視着窗外的情景。汽車平穩地行進,最後經過道閘駛入了一片近似花園的地方。
自家小男友真是富二代啊,白适南由衷感慨,注視着眼前的大片草坪和參天的樹木,他心血來潮地翻出手機,發覺後頭就是片海——倒也不出意料,因為不僅家裏頭有兩條魚,更何況夫諸也是非常親水的生物。
秦牧遠:“等會兒我帶你四處轉轉,然後吃午飯,怎麽樣?”
“可以的,你爸爸媽媽呢,該先問候的,”下了車,白适南打量一番四周,饒有興致地說,“其實我原本以為你們家會和那天咱們去的丘姨家一樣,”他拎着禮物,伸手比劃了下,“就,有個機關然後才能看見真貌。”
“因為住在海邊比較方便?變成原身直接進海裏就行,有人看見大不了就說是水怪,你們人類的傳說裏不是有個很出名的威尼斯水怪嗎?”秦牧遠仔細地觀察着男友的神色,“南哥,你現在沒有很緊張吧?”
白适南完全明白男友的好意,只實話實說道:“緊張肯定是有的,但還好,因為講真的,自從知道我家裏只有我一個人類後,我覺得現在大部分事情對我來說都在可接受的範圍。”可見事情之間也怕比較。
秦牧遠換位思考了下,覺得确實有道理。
秦任龍和付盈都坐在專門待客的客廳裏等候,妖怪本就五感過人,大妖在這一方面更是出類拔萃。因此在負責接人的汽車剛過閘機時,前者就知道了自己兒子和他人類男友已經到了的消息。
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扭頭望向自己的妻子,不放心地問:“我的表情看上去怎麽樣?”
始終圍觀着這些天裏兒子對丈夫“耳提面命”的付盈怔愣片刻,旋即寬慰道:“我瞧着挺正常的,你等會兒別太刻意就行。”
秦任龍很想追問一句什麽叫“刻意”,但又覺得這樣說顯得自己太忐忑,正要沉下臉色卻想起兒子在微信上的連環彈框,百般糾結後只得在心裏罵了句臭小子,自己哪有那麽吓人?
正想着,白适南和秦牧遠并肩進了客廳,後者主動開口:“爸,媽,我帶白老師回來了。”
秦任龍和付盈跟着起身,前者彎了下唇角:“坐吧。”
四個人各懷心思地坐下。
付盈溫和地笑着,擡手示意了下茶幾上的水果:“只是随便買了些,白老師不要客氣。”她頓了頓又說,“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叫你小南嗎?”
白适南趕緊開口:“當然,您想怎麽稱呼都可以。”
開場是簡單的互相寒暄,很尋常地聊了下家庭情況,大致經歷,兩人談戀愛的事情。
秦任龍忽而再度起身,看上去頗有點別扭,“聽牧遠說白老師是敘城人,等會兒嘗嘗桌上的水煮肉片正不正宗,”他朝自己兒子使眼色,“牧遠也過來,幫我打下手。”
秦牧遠:“……”裝啥呢,你平時是進廚房的人嗎?
他有萬般不情願,但付盈開口:“去吧。”
青年扭頭,又見自己的男朋友輕輕颔首。
待父子離開,客廳裏便只剩下白适南和付盈兩人。
“牧遠和我說,你想去拜訪阿雁?”付盈問。
“是的,”白适南點點頭,猶豫了下又說,“而且……我想向您請教一件事情。”
他緩緩地褪下手上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