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象天天撒謊怎麽辦

第53章 原身

原身

屋外傳來敲門聲，桌子旁的幾個人紛紛聞聲望去。史道宇有些困惑，菜已經全部上齊，經紀人也和店家打了招呼不讓服務員随意出入……難道有粉絲撞見了了，想要個合影或簽名？怎麽追來的啊？他尋思自己剛剛口罩戴得很嚴實了。

主要這幾天取景的地方是個廢棄的礦山，離市區挺遠的，因此交通不太方便，周圍住戶也很少，只零星開着幾家小店和他們選擇的這家農家樂——如果是特意來追星的話，真挺有毅力的。

他沒怎麽考慮窦科，倒也不是忘性大，主要是後者在圈子裏現在真沒啥姓名，在互聯網上的聲量可能還沒其經紀人白适南火。史道宇下意識地舉起手機借屏幕看了眼自己現在的造型，呃，剛卸了妝又沒洗頭，還是算了吧。

常言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反正醜圖可比美照容易出圈多了，要是被營銷號一炒作，那真是買十條正面熱搜，都抵擋不過一個“史道宇狀态好差”的負面詞條。

正被李哥指揮着往鍋裏下菜的鄧靈允心中一激靈，看了眼窦科，在對視中通了氣兒：應該是白适南和秦牧遠到了。她頓時有了底，于是舉着那盤蘑菇的手“恰到好處”地一松，瓷盤就這麽直愣愣地做起了自由落體運動。

“啪”的一聲，地上滿是狼藉。年輕的女孩驟然松了口氣，忙不疊換上歉疚的表情：“哎喲！實在不好意思，都怪我……”

先不說只是盤蘑菇，再者自己也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吸引住，李哥沒怎麽起疑，安撫地說了句“再點盤就好”，随即與史道宇對視一眼，後者搖搖頭，前者會意：“我去看看，如果是粉絲的話，今天就只簽名？”

一開門，李哥就詫異出聲，“呀，小白？”比起粉絲或狗仔，來者的身份既讓人出乎意料又讓人松了口氣，他側身讓了下位置，“是找你家窦老師的吧，吃過飯沒有？進來進來，沒吃的話正好，我們正要吃呢，添雙筷子的事兒。”

史道宇：啊，不是粉絲，這樣顯得自己剛剛瘋狂整理額前劉海的動作有點呆。

“李哥，史老師。”

簡單打過招呼，白适南瞥見史道宇讪讪放下的手。王牌經紀人入行這麽久，哪裏看不出來對方臉上的驚訝，心說怪不得總覺着忘了什麽——剛剛光顧着琢磨秦牧遠一個人去抓店主能不能行，忘記提前打招呼說自己要過來了。

沒辦法，一時粗心造成的漏洞必須圓好。白适南琢磨了下，換上急促的語氣：“我找窦科有點事要講，關鍵還挺着急——這小子的電話不知道為什麽老是打不通，打了靈允的手機問到地址我就趕過來了。”

他拍了下腦袋，看上去很是懊惱，又道：“我說怎麽挂電話的時候靈允像是還有話要說，怪我自己，太着急，不等人說完就挂了。我把窦科叫出來說點事兒就行，你們先吃着。”

窦科主動起身走過來，難得分外機靈地接過話頭：“我手機忘了充電，剛剛可能關機了……”

“嗨，我說多大的事兒，”入行以來遇上突發情況也不是一回兩回，李哥擺擺手表示理解，“那你和窦老師先說，說完進來一起吃。正好我要讓服務員重新上道蘑菇，順便就添雙筷子了。”

本意是為了處理掉那盤蘑菇，以及給樓下的秦牧遠拖延時間，白适南連忙擺手，實行拉扯戰略：“這怎麽好意思！我招呼都不打就跑過來，本來就耽誤了你和史老師吃飯……”

“這話就太客氣了，”史道宇一邊覺得肚子好餓，一邊站起來跟着勸，“哪有什麽耽誤不耽誤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窦老弟的采訪結束得還挺晚的。你這急急忙忙的，肯定沒來得及吃飯，一塊兒吃一塊兒吃。”

鄧靈允走過來，站在旁邊像是等着白适南和窦科交代事情時跟着聽，只悄悄地朝人比了個“OK”的手勢。

适時看到地上的盤子，白适南了然，于是松了口，“那就恭敬不如從命……這樣，這頓飯我請，”見李哥要拒絕，他連忙笑了笑，指着房間地板上的蔬菜說，“李哥不是說要重新上盤蘑菇？我家在敘城，離這兒近，我知道哪種蘑菇好吃。”

“窦科進組以來，史老師一直多有照顧，這小子經常跟我說觀摩史老師拍戲學到不少，怎麽着也算半個老師了。李哥你看，按道理該我們做東好好請你們吃一頓，怎麽今兒反倒要老師請學生吃飯？那也太不像話了！不成，不成。”

說着他又推了下李哥的肩，“你和史老師坐下先吃，我和窦科簡單說幾句就來，”白适南微笑道，“我看鍋裏像是已經煮了什麽下去，有的蔬菜不能煮太久，不然味道就沒那麽好了，你們先吃，你們先吃。”

話已經遞到這個份兒上，李哥和史道宇也不好再推辭，索性應了這話。想着白适南要和藝人商量的事估計挺要緊的，而且不一定方便廣而告之，李哥進屋的時候還貼心地關上門：“那我和道宇等會兒可就準備吃小白你的推薦了。”

白适南笑着點點頭，目送對方進去：“保準讓哥豎大拇指的。”

門一塊，屋外的三人組互相對視了下，不約而同地遠離了包間門。白适南按亮掌中手機看了眼時間，記下準确數字——防止在外面待太久讓史道宇和李哥起疑，然後低聲再次确認：“那盤蘑菇？”

鄧靈允輕輕颔首：“白哥你敲門的時候，我裝作手滑把整盤都摔地上了——全都掉下去的，在桌子上的都沒有。”全方位杜絕因為珍惜糧食，而誤食不對勁蘑菇的可能。

“時機選得不錯，做得好。”白适南松了口氣，不自主地瞥了眼前臺的方向——這個農家樂面積不算太小，有點仿古的格式。以進門處為正中，吃飯的地方則在左邊屋子裏，中間是搭了葡萄架的院子，右邊是前臺和喝茶打麻将之類的地方。

窦科大大咧咧地問鄧靈允：“沒想到你也不是人，我是馳狼，你是什麽？”

白适南：“也不是人”聽上去真挺……但這偏偏還是事實，搞得怪幽默的。

“祝餘草，”在這種情況下和人互換身份，鄧靈允也覺得新奇。

《山海經·南山經》有雲：南山經之首曰鵲山。其首曰招搖之山，臨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狀如韭而青華，其名曰祝馀，食之不饑。

“哦哦，植物啊，”窦科新奇道，“我小時候學到你們這種的時候，一直在想你們是不是不用吃飯，揪一片自己的葉子就行。”

“那你常識課學得不太認真啊，認真回答的話……不是每片葉子都有那個作用的。然後最重要的是——哪家好人自己吃自己啊，你不覺得聽上去很恐怖嗎？”

發現大家都是妖怪，鄧靈允說話也顯得更輕松些。雖然大致能夠确定，但她還是有些好奇地看向沒有說話的白适南，“白哥和秦哥也是妖怪？”

弦外之音大概是想問下自己和秦牧遠的物種吧，白适南腹诽，可惜自己真的是個人。想到這句他覺得生活實在魔幻，這才幾天的功夫啊，周圍一圈有好幾個都不是人：“我不是，牧遠是。至于他是哪一種……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問問他。”

窦科笑嘻嘻地對鄧靈允說，“我知道秦哥是什麽，可牛了。你直接問他就行，他會說的，”他看了眼白适南，就這麽當面說，“秦哥還沒在白哥面前現過原身，所以你問完記得要暫時保密。”

和預想的情況相差不少，鄧靈允顧不上琢磨秦牧遠究竟是什麽，只瞪大眼睛：“白哥你是人？”

白适南：……

白适南：有時候真覺得和你們妖怪交流起來像是在對罵。

窦科警覺地偏轉眼神，大刺刺地說：“靈允，你別跟我說你歧視人類啊。”

鄧靈允慌忙擺手，“沒有沒有，就是很驚訝，”她顯然是個遵守相關規定的妖怪好公民，也沒想到某人會在這方面“先斬後奏”，“哦哦，那應該是秦哥已經給妖管委那邊寫過申請了吧。”

“你們說的這個妖管委……抓妖怪究竟是個什麽流程？”

秦牧遠到現在也沒發來消息，估計是正在找那個店老板。白适南對于這種單打獨鬥的行為實在不贊成，但聯系不上青年，報警沒準兒會把自己送去精神科，他只能詢問自己身邊的兩個非人類。

“他說這家店的老板很可能有問題，所以他去抓那個店老板。主要就他一個，這……”

“妖管委有很多部門的，我不是很清楚秦哥在哪個部，但他應該沒問題吧，”窦科對此表現出明顯的信任，信任到讓另外兩個人有些迷茫的程度，“我之前雖然不認識秦哥，但聽說他幼兒園的時候就能揍贏我那正在上小學的遠方表哥了。”

怎麽評估戰力用幼兒園的數據，退一萬步說，你表哥挨揍為什麽你接受如此良好……白适南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宇，将希望寄托到看上去靠譜很多的鄧靈允身上：“你們的妖管委，選人進去的時候會評價……嗯，能打程度？”

“也不是，分部門的，特殊事件辦理處裏面的很強。不過像我堂叔去年入職的部分就偏文秘，不太能打。”鄧靈允謹慎很多，“不過每個地區妖管委都會安排大妖坐鎮，如果秦哥處理不了的話，他們內部有特殊聯系方式。”

秦牧遠之前提過他在的部門，好像是在特殊事件辦理處……白适南看了眼時間覺得不宜再待在外面，但還是有些放不下心：“咱們先進屋，你們妖管委有報警電話嗎？如果再過十分鐘我還是聯系不上他，咱們就試試報你們的警……”

話音尤未落地，耳邊傳來玻璃破碎的噼啪響聲，院子裏本來被日光照亮的地方忽而被陰影盡皆籠罩，空氣中隐隐傳來一聲怒喝的“站住”。

白适南擡頭張望，頭一反應只餘驚嘆。

世間最昂貴的藍寶石與它背部的燦藍都無法相比，腹部由淺藍漸變至白色。巨大的魚尾在風中逶迤出漂亮的色彩，振翅時似有碎金在其羽翼間掉落，啼鳴間似有萬千生靈在海上吟詠，磅礴的身姿在雲間輕盈地穿梭。

北冥有魚，其名為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