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月光少年
一說看電影, 那瓜子零食什麽的都得備上啊。因此，周六下午放學之後，食堂裏頓時冷清了不少, 與之相反的是人滿為患的學校超市。零食、幹果區圍着一圈人，簡直就是一副瘋搶的架勢。
人太多，方菲他們不想去擠, 就在人少一點的圖書區逛了一會兒。等零食區的人終于少了一點，他們才往那邊走去。最高的夏默就在前面開道, 看到有個地方人少一點，就迅速搶占了一個位置。
等方菲和恬妞、湘雪過來, 夏默就問她們，“想吃什麽？你們自己挑吧。”然後他就把位置讓了出來，去一邊等着了。這些零食都是小姑娘家愛吃的東西，他是不知道這些都是添加劑的東西, 有什麽好吃的。
但是女孩子們可不管夏默在想什麽，目光在各種零食上面掃來掃去, 認真讨論着哪種比較好吃。學校超市裏基本都是瓜子、蘭花豆、鍋巴、貝殼酥、麥燒之類散稱的平價零食，最适合經濟不自主的窮學生了。
“稱一斤瓜子吧，再來點鍋巴, 蘭花豆太油了, 吃着太麻煩, 貝殼酥要不要來一點？”湘雪快言快語的說，一聽就知道她平時是個零食控了。
方菲工作之後，雖然也吃過不少低熱量低脂肪, 包裝精美的零食，但是對這些充滿回憶的零食也很是懷念。她還認真回想了一下，然後跟湘雪建議，“貝殼酥甜不甜鹹不鹹的，不好吃。還不如來一大包薯片，要番茄味的，原味的不怎麽樣。”
“瓜子再多點吧，別的就随你們便了。”恬妞對別零食都是可有可無的，對她來說，有瓜子吃就行了。要不是怕吓着被人，光她自己都得買一斤。
方菲曾經親眼見證過一個奇跡，有次周末關媽媽來學校看恬妞，給她帶了兩斤東北某地特産的瓜子，然後方菲就眼睜睜看着她從下午磕到了第二天早上，硬生生磕完了。地下都鋪了一層厚厚的瓜子殼，走上去咯吱咯吱的。整個宿舍的人都被吓得瑟瑟發抖，沖她投去了膜拜的眼神。
問題是，恬妞這麽愛吃瓜子，居然還不上火，真是和天府之國的妹子那麽愛吃辣椒，皮膚還好得不行一樣，是個千古未解之謎。方菲瓜子吃多了，舌尖就會磨出一兩個小水泡，疼得吃飯都費勁。人比人氣死人，真心羨慕恬妞的蜜汁體制。
買完零食，方菲回頭去找夏默，就看到他拿了一把冰糖葫蘆走過來。學校超市的冰糖葫蘆只有一種，就是那種最普通的山楂的。方菲買過幾次，不知道怎麽就被夏默記住了。看三個女孩子忙着買零食，他閑着無聊就去買了幾支。
“差點忘了買這個，要我說，冰糖葫蘆還是吃這種山楂的夠味，那種水果裹了一層糖衣的，就不算冰糖葫蘆。”葫蘆在哪裏呢？名不副實！方菲接過來分給湘雪和恬妞，又忍不住在自己那根冰糖葫蘆頂端最大的一顆山楂上咬了一口，眯着眼睛慢慢享受。
湘雪拿着冰糖葫蘆笑着跟方菲說，“我算是跟着你沾光了，受之有愧啊。”說着受之有愧，她的動作可不像，一口就是一顆山楂，吃得比誰都歡。
一口山楂下肚，方菲才看到夏默手裏空空的，順口問他，“你不喜歡？超市這家糖葫蘆酸酸甜甜，超好吃的。”
“是嗎？那我嘗嘗。”說着夏默低下頭就着方菲的手，把上面那顆山楂咬走了。他嚼了幾下，意有所指的說，“是挺好吃的，很甜。”
那是我吃過的啊，吃別人口水有意思嗎？方菲面無表情地吐槽，估計夏默單身了兩輩子，憋得有些表态了吧？這樣一想，方菲就憐憫地看了他一眼，原諒他了。
三個人把零食互相分了一下，就回了教室。至于夏默，他就是個作陪的。回到教室之後，方菲就發現今天晚上，班裏的同學格外活躍。就連幾個學習成瘾的學霸都放下課本，一邊跟同桌說話，一邊盯着電視。
像方菲這樣非典型性的學霸，平常都很注意松弛有度了，自然也不會在這會兒用功。這時候還沒到晚自習的時間，電影自然還沒開始放，放的是一些科教的節目。方菲磕着瓜子，竟然也慢慢看進去了。
到了七點，教室裏的電視突然切換了畫面。音樂響起，熟悉的畫面開始播放，方菲看出了今天放的是《肖申克的救贖》。居然在校規森嚴，管理嚴苛的一高放這種電影，是不是在教學生要有反叛精神？
電影開始了，方菲就下樓去找湘雪和恬妞了。三個女孩子在站在九班外面走廊裏，說說笑笑看着電影。
這部電影方菲早就看過了，湘雪和恬妞也不是很感興趣，看了一會兒就準備在校園裏随便溜達一下。臨走的時候，方菲看了一眼，夏默居然不在教室，不知道去哪兒了。
三個人沿着主幹道慢慢走着，小聲地說這話，享受着這難得的寧靜。道路上散步的不只她們三個，但是所有人都沒有大聲喧嘩，似乎是怕打破此刻的寧靜。
走到教學樓的另一側時，遠處的一道身影突然吸引住了方菲的目光。那人靠着一棵光禿禿的樹幹，微微低着頭，銀白色的月光輕紗一樣籠罩在他身上，側臉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剪影。
月光下的少年。方菲的腦海裏只有這幾個字，她的心砰砰跳着，好像要掙脫出這束縛住它的胸腔。方菲忍不住按住胸口，努力找回自己的呼吸。
究竟一高還有誰可能會有這般震撼人心的絕世容顏？方菲覺得自己又一次心動了，難道她隐藏的本性就是見一個愛一個？明明她還能感覺到自己對夏默的感情，那她此時的心動又說明了什麽？
方菲一步一步走近那個身影，近了，更近了，等到看清陰影下的容顏時，她才失聲叫了出來，“夏默！你在這裏做什麽？”
難怪都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這有了月光和遠處的燈光加成，夏默本就出色的容貌就更是毫無瑕疵了。只是光線終究不夠明亮，才讓方菲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他來。
“電影看過好幾遍了，我無聊就出來看書了。”夏默揚了揚手中的《時間簡史》，無辜地說。這小鹌鹑怎麽撲棱着翅膀，一副受到驚吓的樣子？好像他不該是他一樣，這是把他錯認成了別人？
想到這裏，夏默眯起眼，話語裏帶着一絲危險的意味，“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你以為的是誰？”
方菲有些慌亂，下意識地看了看旁邊，卻發現恬妞和湘雪已經悄悄丢下她走了。真是沒義氣！殊不知人家只是怕打擾別人談戀愛被驢踢而已。
看到夏默還執着地等着她的回答，方菲在猶豫要不要實話實說，不然她沒有辦法解釋自己剛才的表現。
“就是，就是剛才突然看到前面好像有一個很帥的同學嘛，就好奇是哪個人。然後你就知道了，發現是你，吓了我一跳。”方菲避重就輕解釋了一下，沒有敢說自己控制不住心動的感覺。
雖然本質上也是對夏默心動的，但是剛才她不知道那是夏默啊。方菲低着頭反思，難道她就是和不折不扣顏控，喜歡夏默也不過因為那一張臉而已？細思恐極。
不過很快方菲就從牛角尖裏鑽了出來，她喜歡夏默雖然從一張臉開始，但是後來越陷越深也是因為他的性格和人格魅力。
至于先前一瞬間的心動，不過是跟看到一些擁有盛世美顏的明星一樣，激動一番舔個屏可以，為此移情別戀是不可能的。
而且，再次心動的居然是同一個人，想想也很美好不是？想到這裏，方菲擡起頭看着夏默，眼睛明亮得驚人，眼裏的深情似乎能溺死人。
夏默雖然覺得事情不像方菲說的那麽簡單，但是看到小鹌鹑此時癡迷的眼神，很快就把這件事抛諸腦後了。怎麽辦？小鹌鹑太可愛，想帶回家養怎麽辦？
可惜，就算一到二十歲就被他拐走，還有三四年的時間，有得等了。
擡頭看了看天，夏默有點惱怒，今天的月光太明亮了，兩個人再繼續站下去，就是個明晃晃的靶子，很容易被巡查的老師發現。
“換個地方吧。”夏默起身向前走去，方菲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一直走到了英語角才停下來。
英語角在學校的東北角，種着一叢竹子，還有幾棵有些年頭的垂柳。圍着柳樹的樹幹，是一圈八卦形的木凳。
如果坐在裏面靠近學校圍牆的一側，是很難被人發現的。現在方菲和夏默就在那個位置坐着，周圍居然沒有別的同學。大約是學校第一次放電影，都在教室看稀罕？
不過這也方便了兩個人暗渡陳倉，坐下沒多會，夏默就悄悄捉住了方菲的手，一根一根捏着她的手指玩弄，指尖有意無意劃過她的掌心。
方菲被他捏得手心癢癢的，想要掙開，但是卻沒有使出幾分力氣，頗有一種欲拒還迎的意味。
不知道什麽時候，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最後夏默伸手把方菲抱在懷裏，然後輕輕吻着她的眉心、鼻尖、臉頰，直到最後才輕輕落在那微微顫抖的紅唇上。
方菲抱住夏默瘦削挺拔的腰身，腦子裏一片混沌，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她閉着眼，似乎看到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湖水，一朵朵蓮花瞬間綻放，凋零，周而複始。漫天的花雨落在湖面上，蕩起一圈一圈漣漪……
“叮鈴鈴鈴——”一陣鈴聲把方菲從夢中驚醒，原來是放學了，原來，剛才的一切不是夢。
方菲含羞帶怯地從夏默懷裏逃開，小聲說，“放學了，我要走了。”說完就匆匆往宿舍的方向跑去，卻不知道怎麽絆到了一顆石子，險些摔倒。
夏默在後面看的心裏一緊，忍不住出聲提醒，“慢點，不用那麽急。”後面又沒有吃人的老虎，跑這麽快幹什麽。就算要吃，還得等幾年呢。
晚上躺在床鋪上，夏默回想着那雙潋滟的雙目，帶着纏綿的水意，讓他幾乎把持不住。這天夜裏，就連睡着的時候，夏默嘴角都帶着醉人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