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四只貓貓
第33章 第三十四只貓貓
伏黑見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他睜開眼,鼻尖湧入刺鼻的消毒水味,嗆得咳了兩聲。
趴在床邊的伊地知迅速擡起頭,聲音驚喜得感覺快哭了,“伏黑同學,你終于醒了!?”
他眼眶一紅,開始碎碎念,“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拖了你的後腿,我以後再也不跟你搭檔出任務了,算了我還是退學好了,我根本就不适合當咒術師……”
伏黑見冷漠:“再吵下去我親手把你打退學。”
伊地知:“……”
這個人怎麽可以用一張這麽好看的臉,說出這麽惡毒冷漠的話來?
伏黑見揉揉還有點昏沉的腦袋,覺得自己快被吵得耳鳴了,他伸手去兜裏摸手機,只摸到一截破碎的殘骸,慢半拍想起來,當時拉着伊地知躲閃的時候,裝着手機的那面好像狠狠砸在了地上。
算了。他爬起來打算回去拿備用機。伊地知慌忙攔住他,“你要去哪?現在醫生還不知道你昏倒的原因呢!”
伏黑見露出茫然的表情:“我知道啊。”
伊地知潔高:“啊?”
伏黑見解釋:“我就是過敏——花粉過敏,我睡過去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
伊地知潔高:“……”睡、睡過去?
伊地知呆愣的功夫,病房的門砰一聲打開,日下部也神色嚴肅的走進來,“阿見,怎麽回事?你哪裏受傷了?現在感覺哪裏不舒服?”
伏黑見茫然:“我沒受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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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下部篤也顯然不信:“那你怎麽會昏倒!?”
伏黑見老實道:“我不是昏倒,我只是睡着了,因為花粉過敏,所以睡着了。”
日下部篤也:“……”
因為世界上居然存在“一旦花粉過敏就想睡覺的神奇體質”這件事,伏黑見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遭到了慘無人道的圍觀。
巡房的醫生十分鐘內來了三趟,而且都是不同的人。
第三次的醫生帶了浩浩蕩蕩一群,進門的時候氣勢如虹,如果不是集體穿着白大褂,場面堪比□□火拼。
伏黑見懵逼地問,“我得什麽絕症了嗎?”需要這麽多人一起會診。
“哦,不是。”醫生擺擺手,“放心放心,他們就是來湊熱鬧的。”
醫生感嘆,“畢竟過敏體質千千萬,抓到一個病得這麽罕見的,不容易。”
“可以再詳細跟我說一下你過敏的時候什麽感覺嗎?我們準備編進疑難雜病手冊以供參考。”
伏黑見:“……”
從醫生護士到輔助監督挨個解釋了一遍。一小時內,他的事跡就傳遍了醫院辦公室,入選年度十大“這樣也可以?”病例之一。
伏黑見覺得解釋這些,比花粉過敏本身累多了。
還好日下部還沒來得及給他的家長打電話,不然沒事也給整出事來了。
“讓你自己當時不說清楚,活該。”日下部大咧咧坐在陪床的椅子上,不留情面地嘲諷他。
“我說了,我真的跟伊地知說了……誰知道你們會那麽理解啊!”伏黑見據理力争,“不是,這怪我嗎?我也沒機會說清楚啊,馬上就睡過去了!”
伏黑見心力交瘁地在床上躺下,日下部篤也叼着牙簽,自覺地把輔助監督帶來看病的果籃拆了,一點不客氣地摸了個蘋果啃,還轉頭問旁邊的伊地知,“你吃不吃?”
伊地知對這種行為瘋狂搖頭,“不用了。”
他又低頭道歉,“對不起,都是我沒懂你的意思。”
又是這句話,伏黑見一噎。
他想了想,面無表情地嘆了口氣,轉動眼珠看過去。
伏黑見忽然道,“阿見。”
伊地知一愣:“啊?”
伏黑見重複:“跟我說,阿見。”
伊地知潔高遲疑道,“阿……見?”
“對。”伏黑見把眼珠轉回去,“都是同齡人,你對我用什麽敬語啊。”
伊地知忐忑道,“但都是因為我,所以你才會受傷……”
“你想多了。”伏黑見擺擺手,“保護你是我的選擇,跟你本身沒有關系。”
“就算把你換成一只癞□□,我的反應也不會有區別的。”
“……”伊地知一噎,緩緩打出一個問號,“為什麽是癞□□??”
哪怕是個貓啊狗啊也行啊,為什麽偏偏是癞□□!!
伊地知忽然心累起來,他覺得自己這位同學真的很神奇,明明長了一張溫柔缱绻的臉,說出來的話總是能一秒破壞氣氛,讓人分分鐘想打死他。
這就是長得好看的人的任性嗎?所以長得好看是因為用嘴去換了顏值嗎??
伏黑見揉揉鼻子,看向日下部,“所以我現在可以出院了嗎?消毒水的味道嗆死我了。”
日下部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走吧,起來跟我去辦手續。”
被醫生圍觀也是有好處的,因為确認了他确實沒什麽其他身體問題,活蹦亂跳甚至能單手捏開蘋果,醫生早早就給他開好了單據,簽了字就可以出院了。
日下部正在給他結賬,兜裏手機就被摸走。伏黑見一邊打電話,一邊給他做手勢,意思是:讓輔助監督接我回學校。
等他挂斷,日下部奇怪道,“怎麽這麽着急?”
伏黑見掏出兜裏碎成渣的手機,“我手機壞了。”
日下部咦一聲,點評,“網瘾少年。你們這一代就是被手機給毀了。”
被手機毀了的伏黑見難得沒有為他們這一代發出任何辯解。日下部更加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打算說點什麽?”怎麽回事,這還是那個嘴上永遠不輸的伏黑見嗎?
伏黑見:“不打算,我們這一代被手機毒荼,只會發郵件不會說話。”
日下部:“……”很好,是他。
伏黑見确實懶得說話,主要是他着急回去拿備用機,一天一夜沒回五條悟的消息,他想起來就覺得頭疼。這次要怎麽哄?他已經沒招可用了啊。
日下部看他确實着急,也放過了他,“那我給你申請個一星期的病假,你回家好好休息吧,順便挑個新手機。”
伏黑見緩緩打出一個問號,“病假?我又沒病。”
日下部成熟道,“高專學生的病假是帶薪休假。”
伏黑見從善如流:“好的我有病,很嚴重。”
睡了一覺,白賺一星期帶薪休假,伏黑見覺得這買賣很值。
輔助監督開着車,很快帶他回了學校,京都校的宿舍和東京校一樣,是挨挨擠擠的日式平房,矗立在林木之間。伏黑見嫌吵,選的是最靠裏面的那一間。
他打開宿舍的門,很快找到了床頭櫃裏的備用機,第一時間給五條悟打過去電話。
然後沒打通。
伏黑見愣了一下。
他又打了一個,還是沒打通。
伏黑見開始慌了——他不會是被五條悟給拉黑了吧?
快到冬天,連鳥叫和蟲鳴都聽不見。窗外靠着山,種滿是四季常綠的喬木,一團團蔥郁的綠葉遮擋住陽光,密密麻麻的香樟樹把這個房間封閉起來。
這個最裏面的房間,此刻安靜的有點過分。
伏黑見屈起膝蓋,蜷在床邊打了第三個電話,但還是沒打通。
他抿起嘴,手腕垂下來,手機屏幕向下。
一股說不清的情緒在心中蔓延開,有點失落,有點生氣,又有點後悔。
要不以後不拉黑五條悟了吧?伏黑見悶悶地胡思亂想。
伏黑見只郁悶了一會。雖然他着急忙慌地趕回來,五條悟的電話卻打不通,給他一種微妙的挫敗感,不過他還不至于因為這點小事,就遷怒無辜的五條少爺。
反而因為體會到了被拉黑的感覺,有點反思自己過去做的是不是不太對。
一直牽挂的事做完,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伏黑見才打了個哈欠,覺得身上髒兮兮的,怪不舒服的。
他沒什麽明顯的外傷,輔助監督只是給他擦傷的臉頰和手臂貼了膠布,并沒有給他換衣服之類的,所以他還穿着昨天做任務時候的校服,在地上蹭了一天,全是灰和土。
伏黑見換了個衣服,因為身上還有傷,就在洗臉池洗了個頭,搭着毛巾從衛生間走出來,看到地板上一道明亮的光線,才想起來剛才他沒關門。
他彎腰撈起床上的手機,一手用毛巾擦着頭發,一手繼續給五條悟打電話,向門口走過去。
按下通話鍵的那一刻,熟悉的鈴聲從幾乎咫尺的地方響起來。
伏黑見一愣,半掩的宿舍的門被誰刷一下推到一邊,他倏爾被擁入一個熱騰騰的懷抱裏。
他的鼻尖差點撞到對方的肩胛骨,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擠進他的脖頸間,明明是深秋,相貼的軀體卻是滾燙的。伏黑見整個人被他緊緊箍住,皮膚相貼的地方一片滑膩。五條悟出了一身的汗,汗水從鼻尖滑落下來。
他把伏黑見抱得很緊很慌張,就像在努力抓緊手裏不斷滑落的沙。
伏黑見扭動兩下,好不容易擡起一只手,輕輕拍拍他的後背,“悟?”
你怎麽會在這裏幾個字還沒問出來,五條悟更加用力,把臉往他的脖頸埋得更深了。
五條悟長出一口氣,無聲地張了張嘴。
他沒有說自己睜眼就立刻定票,等不及打車從學校跑到車站。沒有說因為沒趕上車,他差點生出用術式直接從東京瞬移到京都的念頭。也沒有說他發現伏黑見不在宿舍的時候有多恐慌,通過五條家聯系伏黑見的班主任和輔助監督的期間,是怎麽翻遍了京都的每一家醫院。
“阿見。”
他只是像個小孩子似的,悶悶的,撒潑耍賴地低聲道。
“我想你了,我不要回去了。”
“我不要走了,我要在這看着你。”
作者有話說:
癞□□為什麽會屏蔽??(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