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只貓貓
第25章 第二十五只貓貓
五條悟和伏黑見認識這麽久,哪一次不是他一腔熱血被拉黑,還能等到對方主動幫他實現心願的時候?
五條少爺受寵若驚,心情類似于家裏脾氣不好的貓忽然踩奶,生怕下一秒就是夢一場,伸爪子砰砰給他兩招貓貓拳。
他試探道。
-老子天下第一:什麽心願都可以嗎?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語氣,又想起這一個多月五條少爺因為邪/教這件事被自己揍的次數,伏黑見越看越心虛,當時覺得世界和平也不是不能試試。
-我是卧底:什麽都可以,只要我能做到的。
五條悟被這突如其來的寵愛沖昏了頭腦,一時間什麽也想不出來,他謹慎地打字。
-老子天下第一:那我要想一想。
-我是卧底:好。
伏黑見想起什麽,補充道。
-我是卧底:啊,不過要快一點,八月底我就要走了。
五條悟一愣,飛快打字。
-老子天下第一:走?為什麽??去哪???
-我是卧底:回京都啊,我只是暑假在這兼職。
從夏天到秋天,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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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來東京的時候,伏黑見沒有想過,這兩個月會過得這麽快。
他來的時候,手機聯系人只有母親、甚爾、還有家裏和他對接的術師。
現在除了以上,還有歌姬、冥冥、夏油傑、硝子、餅藏、玉子、隔壁烏龍面店老板、以及其他大半個商業街。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腦子有點問題的五條少爺。
他也習慣了每天起床先回五條悟的消息,睡覺之前和他說晚安,順便提醒他閉嘴,以免半夜被郵件震醒。
伏黑見沒帶什麽行李,帶個人走就行,之後再讓甚爾把一些貼身的衣物用品寄回去。收拾東西的時候,伏黑見路過玄關缺了一頂的遮陽帽。
他想了想,掏出手機給五條悟發郵件。
-我是卧底:除了心願之外,你想不想要一份臨別禮物?
-老子天下第一:什麽?
-我是卧底:一個能讓你永葆青春的好東西。
對面停了一會,以一種嚴肅誠懇的語氣回複道。
-老子天下第一:阿見,我覺得活着挺好的,暫時還不想死。
伏黑見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我是卧底: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謀害你?
五條悟回的賊快,鐵骨铮铮。
-老子天下第一:唉,我知道你愛我,想要永遠留下我,但是要克制啊。
-老子天下第一:你沒聽說過嗎,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我是卧底:滾。
咒術高專的最後一節課,歌姬問他走之前要不要一起聚餐。
伏黑見看着兩個月以來教室裏都空空如也的那個座位,多問了一個問題,“五條悟……他們也去嗎?”
帶着某種微妙的心情,他沒有像平時一樣直呼五條悟的名字。
歌姬用一種十分不爽的語氣回複道,“嗯……也叫一年級了。可惡,好希望一年級沒有五條悟這個人啊!!”
幾人在咒高碰了頭,吵吵鬧鬧地就聚餐地點争論一番,最後一致決定晚上去吃文字燒——是歌姬親戚在東京開的點,可以給他們留帶卡拉OK機的包間,還能從後廚偷點啤酒。
伏黑見乖巧地坐在一邊,表示自己聽從分配。
他全程只插了一句嘴,“五條悟又逃課,你們誰跟他說一下?”
夏油傑接他的話,“啊,我等會給他打個電話。”
伏黑見點點頭,就沒自己跟五條悟說——他還有點期待逃課兩個月的五條少爺,看到他出現在自己的同學聚餐上,會露出什麽表情。
他想想就忍不住勾起嘴角。那畫面一定很好笑。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點距離,伏黑見回了一趟居酒屋,想了想,帶上了原本就準備送給五條悟的臨別禮物,還給他拍了照片。
-我是卧底:[圖片][圖片]
-我是卧底:臨別禮物。
-老子天下第一:啊,但是我晚上有事,不在宿舍。
-我是卧底:我知道。
-老子天下第一:?你怎麽知道?
-我是卧底:不告訴你。
伏黑見出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深紫色的天空壓着厚厚一層灰黑的雲層,吹來的風都帶着涼意。看起來有點想下雨的意思。
他搓搓手臂,回去又換了件長袖的內搭。結果伏黑見是最後一個到的,約定見面的車站,幾人已經穿着便服等在那裏了。
夏油傑遠遠拖長聲招呼他,“喂——阿見,這裏。”
一行人叽叽喳喳的出了車站,一路吵到飯店,包間不是那種很貴的,隔音不太好,到處傳來鄰座的交談笑聲,不過吵一點也好,清冷的夜都顯得熱鬧了。
伏黑見拿出從家裏帶的小零食,給幾人分了分,自己拆了包單獨的柿種,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慢慢吃。
夏油傑看他一直不參與,主動拉他進局,偷了把他的柿種。
但他只吃了一口,就面露古怪,懷疑人生:“這好吃嗎??阿見——你不覺得這東西完全沒有味道嗎!”
伏黑見淡定:“沒有啊。”
其他人見狀也起了興趣,紛紛品嘗——然後紛紛吐了。
“真的很難吃。”
“我第一次吃到味道這麽淡的柿種。”
歌姬喝了點啤酒,臉已經開始紅,不知道是情緒亢奮還是上頭,高舉酒罐道,“柿種還是要香辣的!甜味邪/教!”
口味之争很快發展成真人PK,進而發展到K歌大賽,最後快進到鬼哭狼嚎。
這幫人看起來一個比一個早熟,說到底還是一群少年。
少年的歡樂與悲傷,總是格外輕易又熱烈。
一片歡欣的氣氛裏,伏黑見偏頭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看着天花板抿起嘴。
五條悟還是沒有來。
他把手機藏在桌下,低着頭給五條少爺發郵件。
-我是卧底:在幹嘛?
-老子天下第一:有事出……出差!
他随後發了張高空往下的夜景。
伏黑見自動轉換了一下理解,他又出緊急任務?
伏黑見有點失望,又覺得算了。那也沒辦法。
伏黑見叮囑他。
-我是卧底:小心點,別掉下去了。
-老子天下第一:阿見,你能不能盼我點好!
伏黑見也合上手機,和大家一起玩起來。
外面的天陰沉的更厲害了,空氣也更冷,不過并沒有影響到屋子裏熱烈的氣氛。
冥冥關上窗戶,“看起來要下雨了。”
歌姬擺擺手,“不行就打車回去,我請客!”
酒過三巡,是真心話大冒險的時間。包間裏有現成的國王游戲竹簽,被抽到就喝酒加回答問題,懲罰按抽到的次數加倍。
伏黑見的運氣一直很好,完全沒被抽到,歌姬則很倒黴,連着被抽到好幾次,最後按規則要連着喝三大杯,她嚷嚷着不玩了不玩了,這也太不公平了!
伏黑見從善如流:“那這次我替你?”
歌姬一愣,“三杯啊,你确定?”
伏黑見點頭,“嗯,但是之前說過的,過年要帶我出去玩哦。”
歌姬半天說不出話,感動得快哭了,抱着他的脖子感嘆,“這是什麽絕世小可愛!崽,要不你代替五條悟來東京校上學吧!!”
伏黑見的酒量并不好,應該說很差,估計也就跟五條悟一個水平。但是他好在不會斷片,喝醉除了頭暈,神志還是清醒的。
三杯下肚,蒼白的臉很快染上紅暈。
剩下幾人則是八卦之心蠢蠢欲動,關于伏黑見,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可就多了,要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商量一番,由夏油傑代表提問。
夏油傑:“你收到過多少封情書?”
伏黑見:“沒數過,挺多的吧,我都沒拆開看過,不過會帶回家放倉庫。”
夏油傑:“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
伏黑見被這個問題的尺度驚到了,遲疑:“我看起來很像是喜歡男的樣子嗎……?”
其他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你看起來很像是會被男的喜歡上的樣子!”
伏黑見:“……”
他無語道,“我也不知道,我沒——”
伏黑見本來想說,我沒喜歡過別人。
可是話到嘴邊,又沒有說出口。
他的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了那個夜晚,那個蜻蜓點水般、卻讓人頭暈眼花的吻。
家入硝子敏銳地捕捉到這點停頓,“你沒什麽?”
可能是酒勁上來,伏黑見再次覺得臉發熱,頭發暈,心跳咚咚在胸腔裏共振。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聲,“我沒……”
外面閃電的光一閃而過,幾秒後轟隆一聲,大雨傾盆般澆下來,把他沒說完的尾音淹沒在轟隆的雷聲裏。
大家一時被轉移注意力。
“下雨了啊?”
“哇,下得好大。”
“你們帶傘了嗎?過會怎麽回去?”
一陣鈴聲響起。伏黑見下意識去摸自己的手機,來電顯示是黑的,他向旁邊看去,夏油傑已經接起了電話。
他嗯嗯幾聲,挂掉電話看着屏幕,面露郁悶,“怎麽這個時候有任務……算了,反正五條悟閑着沒事,讓他去好了。”
伏黑見一愣:“五條悟閑着?他不是出任務去了嗎?”
夏油傑也一愣:“任務?我們下午沒任務啊,他去出什麽任務?”
伏黑見的心髒一跳。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以雷霆萬鈞的力道下墜,噼裏啪啦地打散一切。附近的鐵路前,信號燈即将由綠變紅,喇叭發出均勻的嘀嘀警告,欄杆緩緩降下。
直到大雨過境,沖刷而下,将一切淹沒在刷拉拉的雨聲裏。
伏黑見從座位上站起來,拿上手機抓起外套,拉開包間的門大步往外跨,“傑,剛才那個任務地點發給我!”
夏油傑沒反應過來,在後面叫他:“阿見!你去哪?你帶傘了嗎?”
伏黑見跨步沖進大雨裏,沖進便利店買了把傘,透明的。外面這時開始刮風,自動門打開,他就被外面的風吹得一掀,差點翻過去。
夏油傑發來任務的地點,不是很遠,不用打車。
伏黑見抓着細細的傘柄,看着大風卷起茂密的繁茂的行道樹葉,大型廣告牌左右晃動,被雨打出啪啪的巨響——毫不猶豫邁步沖進了雨裏。
陰郁的天氣,就會孕育出陰郁的咒靈。
伏黑見穿過刷拉拉的雨幕,穿過鳴笛的車流和匆匆回家的人群,穿過被洗刷幹淨的斑馬線和瀝青道路,來到那個敞開的、生鏽的大鐵門前,他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可又跟平時的那個人不太一樣。
五條悟站在一片瓢潑的大雨裏,手裏抓着最後一只咒靈的殘肢斷骸,四周全是形容扭曲的殘骸。那雙會流出如水溫柔的冰藍眼睛,此刻充滿無機質的冷漠。雨水沖掉他手上的紫黑色血跡,在地上流出一道蜿蜒的河流。
他松開手,邁步跨過地上的殘肢,捋起自己被雨水淋得濕漉漉的額發,小孩一樣拍了拍手,自言自語,“好了,現在回去——”
“悟。”一道帶着喘息的、熟悉的聲音傳來。
五條悟心髒一跳,擡眼看過去。被雨幕遮擋的視野,在他的眼中仍然十分清晰。
五條悟的神情在幾秒之後從冷漠變得驚慌,他下意識把沾了血的手往身後藏,藏了一半,又想起來沒有必要,普通人看不見。
他手足無措道,“阿見?你怎麽來了?下雨了!等等,你不能淋雨——”
五條悟和伏黑見分隔兩端,四周是漆黑的夜,冰冷的雨幕,荒廢的建築,蜿蜒的紫黑血液和堆疊的扭曲屍體。
少年穿過雨幕,穿過敞開的鐵門,跨過無數肮髒咒靈的殘骸,踏過地上被染紫染黑的血水。
在他頭頂打起了一把并不牢靠的、透明的傘。
嘩啦啦的暴雨頃刻消失不見。
伏黑見直直的看着他,沙青色的桃花眼彎起。
“我來接你了。”
“走吧,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