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只貓貓
第22章 第二十二只貓貓
六歲之後,伏黑見就沒再和別人睡過同一張床了。
五條悟破天荒退讓一步,“算了要不我今天睡地——”
伏黑見果斷:“不用。”
五條悟一愣:“啊?”
伏黑見冷靜:“你睡床。”
五條悟傻了:“可這裏只有一張床啊——”
“對。”伏黑見故作冷靜地打斷他,“所以,你跟我,一起睡床。”
五條悟看着他,整個人呆住。
伏黑見泰然自若地說完,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随手從地上撿了一片薯片,看也不看就往嘴裏送。
五條悟一驚:“!!阿見!”
五條悟連忙去搶:“沒開封的在那邊!這個掉在地上了不能吃啊!!”
雖然說要睡覺,地上亂七八糟也不能不管。兩個大少爺分工合作,一個卷被子一個擦地,十分鐘後,成功的——讓一片狼藉的地板變得更加一片狼藉了。
家務白癡double kill陷入沉默,對視一眼,達成了共識。
五條悟:“明天等阿姨來收拾吧。”
伏黑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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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忽然想起什麽,蹬蹬跑走了,過一會回來——在懷裏抱了一堆小黃鴨。
他一個一個的,把這些玩具在那坨被搞得亂七八糟的被子邊上擺好。
伏黑見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你幹什麽?”
五條悟嚴肅:“保護案發現場。”
他捏了捏鴨子玩具,發出清脆的嘎一聲響,補充,“萬一晚上起床踩到了呢,這是預警。”
伏黑見一愣,忍不住笑了。他說,“那你等等。”
五條悟:“?”
伏黑見也蹬蹬跑走了,過一會回來,帶了一張床單,五條悟放在衣櫃裏的換洗床單。
他選了一張淺藍色的,鋪開罩在被弄髒的被子上,然後一個一個,把小鴨子們放在床單的邊角線上。
五條悟一頭霧水:“這是什麽意思?”
伏黑見緩緩道:“鴨子要游泳,不是要有水嗎?”
五條悟:“噗!”
氣氛一瞬的安靜。
五條悟垂下腦袋:“那——我們現在去睡覺?”
伏黑見移開視線:“……好。”
五條悟認真想了想:“雖然上次你拒絕了,但如果你需要,從今天起,五條家還是可以對你負責——”
伏黑見一枕頭砸在他臉上:“滾!”
雖然但是,五條少爺的無厘頭倒是讓空氣輕松了不少,伏黑見用枕頭砸了他一會,腦袋就昏沉起來,眼皮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今天實在是太漫長的一天了。
但是,并不是不好意義上的那種漫長。
像是經歷過長途跋涉,終于到達綠洲,全身心放松的那種疲憊。
少年揉揉眼睛,聲音都低下來,“悟,我好困,我們睡覺吧。”
他的聲音本來就溫軟,現在更是柔軟得不成樣子,聽他這麽叫自己的名字,五條悟只覺得像是被幼貓舔舐掌心,癢癢的,心都要化了。
“好。”五條少爺抓住手上的枕頭,也低低道,“睡覺。”
什麽床很大純屬五條悟的胡扯,高專的宿舍是标準的單人床,睡兩個青春期的大小夥子,真的很難為床。但條件有限,也只能擠一擠了。
伏黑見抱着枕頭爬上床,很快就閉上了眼。五條悟跟着爬上了床,卻遲遲沒有睡着。
其實五條悟說謊了。
想到要和伏黑見在同一個房間共度一晚的時候,他的腦子裏并沒有那麽多昳麗的想象。
作為五條家高貴冷豔的神子,家裏那些老頭很顯然不會刻意和他科普世俗的生理衛生常識。
但是作為完美的咒術界最強DK,承認自己在性/知識方面宛如一張白紙?那多丢面啊。
所以他說謊了,他想假裝自己很成熟很老練——但是就如同第一次見面,他在居酒屋的地板上就被那抹神秘的沙青色所蠱惑,在伏黑見面前,他的理智似乎總是輕易投降。
五條悟看了會天花板,翻了個身,正對伏黑見的臉。
少年睡覺的樣子很乖,抱着枕頭背靠着牆蜷成一團,幼貓似的,床上的空間狹窄,即使他刻意讓身體和對方錯開,兩人的肢體之間,還是保留着暧昧的距離。
纖細和寬闊的骨架形成鮮明對比,連帶膚色都一明一暗,像月光穿過樹葉映在地上的虛影。
五條悟又想到床和床之間那條合理又正常的距離。
他忽然生出一種沖動。
一種現在伸出手——将這種距離打破的沖動。
五條悟并不是會考慮很多的類型,他這麽想了,就這麽做了,修長的手指向少年蒼白的臉頰伸出。
伏黑見忽的睜開眼,沙青色的眸子直直對上他的雙眼。
五條悟忽然有點心虛。
他蜷起手指,“你不是睡着了嗎?”
太深的夜裏,似乎連蟲鳴都偃旗息鼓。五條悟視線游移,胡思亂想。他已經做好了被揍的準備,反正他總是在被伏黑見揍,都已經習慣了。
“嗯。”伏黑見慢吞吞地回應了他,“但是你在看我。”
“因為你在看我,所以好像有點頭暈,還有點睡不着了。”
房間裏靜悄悄的。五條悟覺得自己也開始有點頭暈。
他想張嘴說話,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我、你——”
五條悟覺得自己好像一瞬間失去了語言能力,明明之前單方面告白的時候,無論是多直白的話都能說出口,這會卻喉嚨幹澀,一個單詞都發不出來。
“可是,為什麽?”
伏黑見靠近他,以一種微妙疑惑的口氣繼續說。
五條悟:“……诶?”
伏黑見不明白道,“為什麽?你只是在看我而已啊?”
伏黑見是認真的在疑惑,從小到大看他的人多了,為什麽只有五條悟有這種效果?
五條悟愣住,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氛圍上的大起大落,總是讓別人吃癟的六眼神子,此時感受到一種以牙還牙的郁悶。
就這?就這?
五條悟仰起臉,不知道是想呼吸還是想質問對方,但他視野裏只有一張迅速靠近的臉。
伏黑見忽然欺身而上。
月色光華流轉,朦胧了少年精致的五官。五條悟根本沒有準備,嘴唇就輕輕碰到一片濕潤的柔軟,伏黑見的睫毛刮到他的臉頰,他的耳邊嗡地一聲炸開,大腦整個空白。
同時一片空白的還有伏黑見,他不能适應這種過速的心跳,下意識向後退開,五條悟卻啪一聲抓住了他的手腕。
形勢似乎又微妙的逆轉。
伏黑見覺得腦袋裏咕嘟咕嘟像有鍋粥煮得冒泡,熱氣熏得他意識都不太清醒,五條悟的嘴唇像他的頭發和臉頰一樣柔軟,還帶着一點清甜的汽水味。
為什麽?他的大腦只能模糊地發出疑問。
他很想逃,逃離這種過速的心跳和陌生的情緒湧動,但五條悟扣着他的手腕,像融化的鋼鐵,滾燙又堅硬的把他固定在原地。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任由陌生的情緒從湧現到慢慢平複。
伏黑見垂下眼,“放開我。”
他恍神,和五條悟在一起的時候,他似乎總是在說這句話。
少年的喜歡像撲面而來的海潮,洶湧熱烈又不講道理。
而他本來只是被海浪打濕了腳,此刻卻生出一種真情實感的恐慌。
被海浪卷進神秘廣闊的大海深處的恐慌。
他急匆匆地又重複了一遍——聲音卻失去力道,溫軟的不像話,“你……放開我。”
五條悟看着他,第一次沒有聽話。
他搖了搖頭,“我不放。”
少年的身體堅定的靠了過來。
五條悟的臉忽然之間湊得更近,伏黑見整個人一僵,他幾乎能看到對方根根分明的睫毛,少年的呼吸噴吐在他的臉上,聲音的共振更加明顯。
他覺得頭更暈了,甚至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良好的空間感這一刻只剩天旋地轉,如果現在把他塞進迷宮,大概只剩和米諾陶諾斯共度餘生一個選項。
伏黑見幹脆閉上了眼,可連睫毛都脆弱的顫抖。
五條悟低低道:“阿見……你的臉為什麽這麽紅?”
伏黑見一怔,羞惱地去推他,“……你才臉紅呢!”
五條悟連忙。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我是說——”
五條悟的手倏爾貼上他的額頭,手掌的繭擦過他的皮膚,引起莫名顫栗。伏黑見剛想發作,就聽到五條少爺神色凝重地繼續說道。
“阿見,你是不是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