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詞
詞
百多年之前,一處遠離塵嚣的山野草地上,百花野草雜陳交疊一起,開出遍地熱烈的色彩,像路過的小貓調皮打翻了調色盤灑了滿地。
女将軍身着筆挺的軍裝,如山野青松,回眸看着身後的女人,冷峻的眸底卻有着難以言喻的柔情。
“将軍~”站在花裏的女人軟軟喚了一聲,聲音柔的像輕輕拂過柳梢的微風。
女人一襲米色印花旗袍勾勒身姿曼妙,墨一樣的波浪卷發流淌在肩頭,美的像從古畫裏走出來一般。
她輕盈幾步,纖腰抖動如水波蕩漾,踱到那女将軍眼前。
手裏捏着一只淡色小花兒,彎了彎眉眼,看着眼前的将軍撒起嬌:“我想把它別在你耳邊,好不好嘛!”
女人拾起将軍的手輕晃了晃,指腹輕輕摩挲她的掌心,聲音滿是甜膩和嬌嗔,處處盡顯妩媚。
像什麽呢,小貓咪毛茸茸軟乎乎的爪子一樣輕輕蹭着将軍的心。
女将軍眉眼間一貫的英氣,被女人水一般的溫軟暫時化開,深邃清冷的雙眸閃了閃,唇角便勾起微微弧度。
她伸手戳戳女人的小鼻尖,柔聲回着:“好啊。”
将軍擡手輕輕脫下軍帽托在手上,綢緞般的長發傾瀉而下,她輕輕擺頭甩了甩長發,寵溺的看向眼前的女人,微微低了低頭。
在這一刻,她不是戰場上英勇殺敵的将士,筆挺的軍裝是不可逾越的屏障,将一切硝煙擋在身後,唯留給眼前愛人一瞬的寧靜美好。
她只願在她面前低頭,額間隐約可見戰場上留下的淡淡痕跡,無人可知,只有站在她面前這麽近的女人看得到。
女人纖白的手指拂過将軍耳尖,将她一側長發別在耳後,手裏的淡色小花兒一并挂了上去。
“真美,我的将軍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女人雙手背在身後,望向她的眸底含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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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将軍一手摟過她軟軟的腰,挑了挑眉,逗她:“我可不是,我只能排第二呢。”
“噢?那第一是?”女人的手落在将軍胸前,指尖似有似無的輕觸,在她胸口畫着圈兒,一雙媚眼盡是纏綿。
“是你呀!”将軍額頭抵上女人的額頭,輕輕蹭了兩蹭,閉上眼聞了聞女人身上的香氣。
又趁女子不備,趁機親了親臉蛋,轉了個身,跑了。
“将軍!”成十亦呼的一下從床上坐起,鼻尖還萦繞着香氣,像是剛剛那野外百花的味道,又像是那夢裏女将軍身上的香氣。
這夢境多少有點甜膩,滿是戀愛的味道,那女将軍美的讓人心癡,這時竟也記不起來模樣。
人總是在美夢醒來的時候,試圖抓住夢時的只言片語,可夢境本就虛無缥缈,來了又去。
只留一場空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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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搜風波慢慢淡了下去,這裏的天也開始放晴,不再漫天飄雨。
自上次的事後,成十亦開始努力學習演技,她想幫原劇小演員實現夢想。
還有那張舊唱片裏未完成的歌曲,雖然家裏沒有唱片機,那旋律卻早已在她心裏紮了根。
每次想起莫冉那句話:“還挺好聽的,溫柔,勇敢,可惜沒有錄完。”她就在想莫冉該是喜歡這首歌的吧。
成十亦很想把剩下的部分填補完整,回去自己的世界之前,能有機會唱給她聽。
那張舊唱片,旋律好聽,歌詞大膽:
煙雨籠輕紗
願為輕風裹卿眠
此生若得長相守
雙生花開盡華年
亂世情更堅
春浪流淌
你的手明明才帶我到過天堂
月華如水輕吟相思曲
夜半柔情思君顏
繞指琴音紅塵淺
願共生死情長眠
... ...
寫這首曲子的是一個女人,情書一樣讓人心動的旋律,歌詞卻娓娓道來淡淡的憂愁。
曲中兩人像是正在經歷分別,經歷了生死考驗。
成十亦在想,作曲者該是很想念曲中提到的人,每一句都在表達着愛戀和纏綿,有着不顧一切在一起的勇氣。
唱片裏的女人有魅惑人心的嗓音,像藤蔓一般纏着撓着聽曲的人心。
詞真正像那種,x欲,愛欲和死欲的合一,也有做到嗨時被緊緊掐着脖子,一使勁兒就會死掉的脆弱。
愛到極致,做到瘋狂。
唱歌的人該是很瘋狂的一位女子,愛的轟轟烈烈不計後果。
“我不如她,畏手畏腳。”成十亦這樣想着,嘴角自嘲地彎了彎,又忽而想起上次莫冉取笑她是膽小鬼。
她不知道創作這首曲子的人,當時面對的是什麽,不知道曲中提到的人,是否也有同這女子一樣的癡心迷戀。
她抱起吉他,一遍一遍撥弄着那旋律,試圖悟出曲中女人的情感,那把N手吉他,自上次暴雨被水泡過,音色也傷了些。
等有錢了換一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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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些時日,莫冉代言了一部新款手機,各大高樓的屏幕和公交站廣告屏上,翻滾播出那張清冷的臉,随處可見。
以至于成十亦走在路上都不敢太仰頭,那女人似乎有勾魂攝魄的能力,看上一眼便萬劫不複。
從上次熱搜事件後,成十亦總是不敢直視她。怕真的被她勾了魂兒,怕沒有準備的突然分別,像她來這兒時一樣的突然。
“十亦,抽一張。”公司一個小助理抱着一個抽獎箱喊了喊她。
成十亦發着呆被她打斷,擡頭看了看。
公司小助理解釋:“品牌方贊助的手機,白雪姐讓大家抽簽,誰抽到中獎數字就是誰的。”
诶?成十亦挑挑眉從箱子裏摸出一張紙,中獎這種事,該不會主動找上她,她一直是個中獎絕緣體一樣的存在。
她下意識看了看自己那老古董一樣的手機,尴尬的蜷了蜷手指,因為上次挨打,早摔的不成樣子。
好像是該換新的了呢。
正巧莫冉從身邊走過,那香氣比她人先一步鑽進成十亦的鼻孔。
成十亦微微低頭,下意識秉住呼吸,沒堅持幾秒又偷偷吸了幾下。
真香。
莫冉面無表情的冷着一張臉,從她身邊飄過去的同時,偷偷瞥了一眼成十亦手裏那張紙的號碼。
等到莫冉飄遠後,負責抽獎的小助理才松了一口氣,緊張的用力抱了抱抽獎箱,往其他人身邊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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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榨了一杯石榴汁,遞到莫冉手裏,問了一句:“姐,中獎號碼您想好了嘛?”
“26。”莫冉喝了一口石榴汁,抿了抿嘴:“今天榨的不錯。”
“為什麽是26?”白雪問完這句話,就想抽自己個嘴巴,好奇心又讓她多嘴了。
莫冉擡眸看了看她,嘴角悄悄彎起個小弧度,成十亦手裏那張紙上的數字她看的清清楚楚,寫的26。
成十亦拿到了那部手機,那是一部需要預定和在店裏排隊才能買到的新款,價值不菲。
她走運了,大家都這麽認為。
成十亦敲開了莫冉工作室的門,好在裏面只有她一個人在,成十亦站在她面前,一顆心猛跳了幾下。
她将那部手機放到桌上,往莫冉面前推了推。看了看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這個,你看到了我的號碼牌對吧?”
莫冉走到她面前,才淺笑了一聲:“呦,小姑娘這麽自信啊?”
成十亦正要回話,莫冉又問了一句:“你是想說,我為了送你手機,偷看你的號碼牌嘛?”
成十亦嘴巴抿了抿,她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而眼前的人還在沖她笑,那笑裏盡是玩味兒。
“可是,這手機很貴。”她說的很小聲,滿臉窘迫。
“背一下藝人守則。”莫冉後退一步靠在身後的桌上,雙手反撐在上面輕輕敲着桌面。
“啊?”成十亦一怔,張了張嘴,雙眸對上那清冷的眼神。
像個被嚴厲班主任教訓背課文的學生,只有乖乖背的份兒,反抗不得。
待她輕聲細語背誦完,莫冉還算滿意的點點頭:“守則裏說的很清楚,不得漏接公司業務上的電話,你那手機...”
莫冉瞟了一眼她手裏那古董:“一天24小時,它死機時間得有23個小時吧?怎麽接公司電話?”
“哪有那麽久。”成十亦小聲嘟囔了一句,為手機不自信的辯解了一句。
現已入初秋,原本青澀的蘋果皮,經了夏天雨露的滋養,漸漸染起淡淡的紅暈和細小的絨毛兒。
這時的蘋果,雖未熟透,卻也忍不住讓人想去嘗上一口初紅的味道。
正如成十亦原本眉清目秀的臉蛋,此時因為羞愧和窘迫而泛起的一絲紅暈,像個剛開始長成的紅蘋果。
成十亦自知說不過她,又從桌上拿回那部新手機,嘴唇動了動:“那我以後有戲拍的時候,賺錢還你。”
“我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厲害的演員的。”
她說的很認真,像是說給莫冉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還像是說給原劇本小演員成十亦聽。
她要幫那個小演員完成夢想。
莫冉看着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有一瞬的恍惚,那眸底閃着的對演戲的向往與期待,是她很久很久沒有在成十亦那兒見過的了。
她一直盯着成十亦看的出神,終于在成十亦轉身逃離的時候才回過神兒。這小姑娘,總是讓人摸不到頭腦。
她喊來白雪,下了一個不難但是也不簡單的任務:
“榨一杯蘋果汁,要那種剛剛初紅的蘋果,帶着青澀的清甜味道的,不要太紅,也不能太甜。”
白雪:“????”
見白雪一臉懵,不知所措,莫冉也不準備再描述,只淡淡的說了一句:“去吧,買不對扣獎金。”
“我這就去翻超市,一定買回來。”獎金是她的命,畢竟莫冉給的獎金實在是多,她就算去田裏摘,也要把這蘋果摘來。
白雪心亂如麻:“到底是誰在賣還沒熟的清甜紅蘋果啊?不對,到底是誰又惹她了啊?為什麽最後受傷的總是我?”
剛走出公司,迎面撞上成十亦,白雪一愣,嘴裏吐槽了一句:“你這臉,倒是像個沒熟透的紅蘋果,可惜不能榨汁。”
神叨叨揚長而去。
成十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