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酒館駐唱
酒館駐唱
錦市的雨好似長的望不到頭兒,所有的一切都浸的濕潤,細如綿的雨絲似有似無的飄在成十亦的臉蛋兒,她也不拿傘遮擋,踩着已被磨得反光的石板路,沿着那晃着木船的小窄河,嘴裏随即創作幾句不知名的小曲兒。
這條回家的小路同這靜谧的雨季一樣溫柔,很少見人大聲喧嘩,安靜的窄河,安靜的拱橋,就連河邊小酒館唱着的都是輕軟的民謠,她的心終于比身體更快的适應了這裏。
“也許,還可以來這裏賣唱賺點錢。”成十亦看了看卡裏可憐的餘額,來到一家看起來還算順眼的酒館兒前,推開門進去了。
混着酒香及淡淡小河風清新氣息的小酒館裏,人并不多,幾把木色掉漆桌椅錯落擺放,昏黃的氛圍燈輕輕搖晃。
聊天得知,酒館的駐唱這幾天有事請假,在成十亦把價格壓到50元的時候,老板才同意讓她試唱,雖然委屈,但好在她終于摸到了吉他。
初來這個世界,成十亦不敢太過暴露自己的功夫,随便編了一曲唱來,門口已經倚上三三兩兩的行人,她們并沒有聽過這首歌,卻覺得旋律動人。老板見有客來聽,便同意讓她晚上兼職。
幹上了喜歡的事,又有小錢賺,成十亦用所剩無幾的錢買了兩瓶桃花釀,美美的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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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教表演的老師黎煙又來找莫冉告狀,她玩笑似的訴苦道:“莫冉,你是故意讓成十亦折磨我的嘛,教了幾節課了,絲毫沒有長進。”
莫冉嘆了口氣,只得起身同她一起去了訓練室,一路聽她告狀成十亦最近很神秘,下課就跑,不知在幹嘛。
見莫冉進來,幾個努力對戲的小演員都乖乖的安靜了下來,而成十亦本來就很安靜,因為她在椅子上靠着睡覺,看那一臉幸福的樣子,像是夢到了許多錢。
成十亦睡得很不成體統,至少莫冉這麽覺得,她衣領下面兩顆扣子敞開着,似有似無的袒露着青澀的春光,幾縷發絲貼上臉頰甚至挂在嘴邊,因為歪着頭,長發垂在椅子一側,小嘴微微張開,兩只鼻孔正理直氣壯的對着莫冉。
莫冉故作咳嗽了兩聲,成十亦被吵到,便側了個身繼續睡,也沒睜眼,喃喃了一句:“我再睡一兒,好困。”
莫冉彎下腰,晃晃她的肩膀:“成十亦,你給我起來上課。”
成十亦緩緩擡手遮了一下光,慢慢睜眼,直到眼前那張妖媚的臉從模糊變清晰,她唰的一下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兩步,那樣子,就像莫冉是來殺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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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冉緊盯她那滿臉倦容,不停打着哈欠的臉,問道:“這幾天去幹嘛了?為什麽不好好上課?”
成十亦覺得她很虛僞,屢次裝作對自己好的樣子,卻又不懂她為什麽這麽做,只當是披着羊皮的狼,便沒回她。
莫冉總是有辦法治她的,她從老師手裏接過一個劇本,随意指了一個場景:“演一下這段,今天演不好不許回家。”
成十亦:“......”
她一邊努力表演機器人,莫冉一邊用手指掐着嘴角,眉頭緊皺,分不出到底是想笑還是無語,而周圍,盡是小聲偷笑的聲音,莫冉看看其他人,輕咳了一聲,周圍便鴉雀無聲。
莫冉轉身對表演老師說:“她今天演不好不能走。”瞪了成十亦一眼,走出訓練室。
成十亦自知不能按原劇本那樣和這個表演老師關系太近,遠遠站着聽她教導了幾句,便躲到角落自己練習去了,說是練習其實是想趁機逃跑,因為今天周末,酒館老板讓她今天早點去。
想當年在原來世界當歌手的時候就和經紀人鬥智鬥勇,沒想到穿書了還要和老師鬥智商,沒多久,黎煙又跑到莫冉面前告狀,成十亦跑了。
成十亦小助理橙橙也确實不知道自己的小藝人最近在幹嘛,她只聽得一次她打電話提到了一個酒吧的名字。
橙橙話音剛落,白雪一個箭步擋在莫冉面前,沖她搖搖頭。
白雪自打莫冉還沒出道就開始跟着,到莫冉今年29歲,已經跟了很多年,對莫冉是真心實意的好。
她也不明白,莫冉向來高傲冷漠,不會過問新人的事,不知道這個成十亦有什麽特別,不僅幫她交了房租,還給她介紹名導,現在竟要去酒館找她。
莫冉朝她淡淡一笑,趁她不備,轉身走了。白雪發現後拼命在後面追,終究還是被說服,幫她全副武裝的打扮了一下,一起來到了那個小酒館兒旁。
天還不算黑,兩人站在橋上遠遠望去便知酒館已經人滿為患,甚至門外面的小桌都坐滿了人,看來生意不錯,店裏燈光昏暗,看不清唱歌的人,聽的出,聲音很好聽,旋律也很美。
莫冉微微往下拽了拽墨鏡:“是我沒追上潮流嘛,這麽好聽的歌我怎麽沒聽過,誰的歌?”
白雪自然也是沒聽過的,這可是成十亦原創的。
這暧昧的小嗓音,加上這不傷大雅的綿綿雨霧,還真是不錯,以前竟沒發現。莫冉嘴唇微微一動,便靠上橋的欄杆仔細聆聽,一時忘了尋找成十亦的事。
酒館內成十亦的位置,擡眸便能看到那座拱橋,朦胧的雨霧裏,橋上三三兩兩的行人,趁着河面升騰的水氣,并看不清面容,于人群中,她很快被靠在欄杆上的女人吸引。
女人穿着一身米色的連衣裙,長發被撥到胸前一側,兩個纖細的手臂,垂下交于身前,雖然戴了墨鏡口罩,但光憑那窈窕有致的身材,也能讓人聯想到美好二字,或者說像一條妖媚的小白蛇。
成十亦并沒有認出那是莫冉,她遠遠望着那美好的畫面,臉上一抹微笑,撥弄琴弦的手指也溫柔了些。
站這麽遠聽着不過瘾,莫冉戴了個鴨舌帽,拉着同樣全副武裝的白雪挪到了酒館窗前,兩人悄悄往窗內舞臺看去,直到看到臺上那張美麗的臉,雙雙呆在原地。
這暧昧又好聽的小歌聲竟是成十亦發出來的?竟不知她有這麽好的唱功,白天在行業TOP1的經紀公司做小演員,下班在酒館駐唱嗎?
窗外兩人面面相觑,冷靜過後,找了個位置坐下等她下班。
正唱着,幾個小夥兒闖了進來,其中一個揚起手裏的爛西紅柿就往成十亦臉上扔去,啪的一聲,紅色汁液便順着那張嬌美的臉蛋淌了下來,店內一片嘩然。
當第二個西紅柿砸向成十亦的時候,白雪拽住了那男人的手腕兒,兩三個動作,将他撂倒。
成十亦站在那裏,一手扶着吉他,一手捂着剛被襲擊的臉蛋,腦瓜子被砸的嗡嗡的,但驚訝大于委屈,驚訝于白雪的突然出現,更驚訝于站在門口角落正看着這邊的莫冉。
來鬧事的小夥兒是這個店以前的駐唱,因為請了幾天假,就被成十亦頂替,這一頂替,酒館兒生意竟好轉,老板說什麽也是要留下成十亦。
小夥兒不僅失業,唱功也被比了下去,加上周邊店家的眼紅慫恿,才有了這一出戲。
白雪掏出手機揚言報警處理,老板這才屁颠屁颠跑出來好言相勸,畢竟報了警,他這小店得歇業整頓幾天,老板看着成十亦滿臉堆笑,狠了狠心答應每天多給50塊錢,勸她息事寧人。
成十亦想唱歌,目前還沒有攢到錢買自己喜歡的樂器,而這個小店的樂器雖說不上好,但也還湊合,她想留下繼續唱,便應了下來,況且每天多了50呢。
想來也心酸,她成十亦穿越來到這兒之前,何時被50塊錢打動過?
白雪走上臺,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将她塞進車裏,車後座,莫冉和成十亦一言不發。
見她臉上被砸的紅腫,莫冉拿過備在車裏的藥膏遞給她,成十亦低垂的頭搖了兩下算是拒絕。莫冉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抽了張濕巾将她臉上的汁水擦幹淨,指腹沾了點藥膏湊到她臉上,料定成十亦要躲,她按住她肩膀的手更加用力了。
雖然莫冉的紅唇不停的輕輕吹着風,成十亦還是疼的咧着嘴,肉眼可見的眸底含了淚花,但沒落下,因為對面是莫冉,她不想露出軟弱。
塗完藥,莫冉嚴肅問她:“你知道你違反公司規定了嗎?”
成十亦見她這麽說,覺得機會來了,試探性問了句:“那我可以解約嗎?”
莫冉點點頭,嗯了一聲:“可以,你按合同的違約金賠償就行。”
成十亦內心:“......不能就不能,提那天價違約金賬單幹啥?”
莫冉問出了心裏最大的疑惑,便是,她的唱功,她湊向前問道:“唱歌在哪裏學的,你當時的報名資料并沒有寫會唱歌這一項。”
成十亦一慌,看來自己的鋒芒展露太快了,得壓一壓才行,不然又被陷害。她假裝不經意的解釋,她只會這幾首歌而已,而吉他學習起來不難,她不算專業。
莫冉還想問點什麽,成十亦以快到家了為由,拉開車門,逃跑了。看着她纖弱的背影,莫冉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眼神裏還有些意味深長。
白雪氣的鼓着臉蛋,終于忍不住扭過頭問:“姐,你怎麽對她這麽關心?很不像你。”
莫冉笑了笑:“噢?是嗎?”
白雪點點頭,還要繼續問,被拍了拍腦袋:“好好開車,不許多問。”她便把話憋了回去。
車輛開進別墅區,鬧市的喧嘩戛然而止,莫冉将頭靠在車窗上,看着外面匆匆而過的綠葉,一路聽着白雪和自己聊着明天的行程安排,思緒卻不自主的在各處游蕩,簡單呆滞的做着回應。
車輛停在一棟豪宅前,這是莫冉平時居住的家,她在聞錦市有多處房産,卻偏愛這一處。
莫冉光腳走進卧室,腳踩上那價值幾十萬的軟軟地毯上,将身上的裙子脫下扔到一旁,光着身朝浴室走去。
她整個人被罩在寬大的花灑下,水從頭頂一股腦淋下來,聽着稀裏嘩啦水落地的聲音,她将浴室的音響開的很大,環顧四周,風平浪靜,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夜晚。
她卻額頭抵着浴室的牆壁,肩膀輕輕抖動,小聲哭了起來。
從浴室出來時,已經穿好那條真絲睡裙,在浴室時的難過和崩潰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平常一貫的妖媚和臉上的一絲倦意。
莫冉整個身子陷進那張軟床,扯了毯子的一角蓋在身上,盯着天花板上那盞華麗的燈具,伸出手輕輕揉了一會兒額頭,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