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海·Cloud
海·Cloud
周一的早上，傅景瑞很早起身，海小姐還躺在身邊，陷入深沉的夢鄉中，看起來毫無不安和壓力。
目送一無所知的弟弟暴風吸入咖啡和龍蝦壽司，容光煥發的去上班，在心裏複盤當前局勢之後。弟弟這個工作狂的人設實在不容易冒充，周一例會，他不可能待在家裏和情人共進早餐：“送海小姐去城郊別墅。和她想要的電腦一起。”
自己也需要一些時間冷靜思考，怎麽處理接下來的關系。
正如過去一樣，兄弟倆會喜歡同一個明星，同一個音樂家，同一個政治家，同一個品牌的産品，同樣家居風格，同一個品牌的衣服——只是不同顏色。在這個時代，大部分東西都能複制，即使是石頭也能找到極為類似的。而人不能。
管家大概猜到了他的用意：“先生，海小姐有三百度的近視，在她包裏放了日抛的隐形眼鏡，已經用光了。”
一個既不會影響日常生活，又會模糊掉某些微小細節的度數。
“這可真是…”傅景瑞關掉她手機上彈出的鬧表‘起床！！’，覺得這簡直是天意。
五分鐘後‘搞錢搞錢！！’鬧表響起。
打開鬧表列表，七點整的鬧表是‘門口有人裸奔！’七點十分‘再不起來就扣錢了’。
……
例會最遠處的角落裏應該出現那道倩影，平靜又快樂的坐在那裏，幹點類似于打雜的工作，和其他人的焦躁緊張形成鮮明對比。
可是今天不在。
傅景霖沉下心，開完會，對各部門本周的計劃有一個統籌規劃，随即匆匆在後臺查詢，今早上沒來打卡，也沒有新的請假記錄。
海·Cloud（凱洛德）：周六請假離開，周日休息，周一沒有理由不來上班。
海雲山的工作一向很努力，有記錄以來從未遲到過，翻翻看她的考勤表，經常加班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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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霖有時候覺得她是想要制造偶遇的機會，畢竟她只是在工位上和朋友大聊特聊，一邊工作一邊看小說看劇，從水果吃到巧克力和牛肉幹，拖延到下午才開始提高效率，有時候還會去健身房活動一個小時，因此總能在深夜相聚。
但每次偶遇時，她那種謹慎又公事公辦的語氣，總會打消這種猜測。
暗戀又是一種私密和羞恥的事，他實在不願意讓下屬知道自己暗戀某位女士，他們在無休止的揣測和議論自己的私生活，造謠诽謗。
包括自己幹練的秘書，他致力于揣測傅總到底有沒有情人，也不止于此，他們傳播從副總的情人到某部門二女争一男的全部八卦。
明天海小姐再不來，而且持續失聯，就可以報警了。
王秘書：“傅總，您頭疼嗎？”
“嗯……”傅景霖幻想到海小姐穿上婚紗嫁給另一個很普通的男人，然後重心從加班變成家庭，成為常見的那種溫和美麗的少婦，她那樣的人無論嫁給誰都會把生活過得很美好，不論是誰娶了她都走大運了，何況她的男友還是一個比較溫柔體貼的人。頓時更加難受：“叫狄沐之來見我，盡快！”
海雲山的上司在五分鐘後沖到總裁辦公室門口。
王秘書丢給他一個‘死胖子你辦事不力自求多福’的眼神，安排他進門挨罵。
狄沐之冒着冷汗進門，一路上複盤了本周的所有工作，是有三個錯誤，但算不上重大，也很快就彌補了：“傅總，我來了。”
傅景霖坐在辦公桌後面，眼睛盯着桌面上扇形擺開的三個電腦屏幕，屏幕上自然顯示着不為人知的三個不同內容。其中有一個切入攝像頭視角，對準海雲山的工位，現在這裏空無一人，只有整潔整齊的收納，就看着後臺屬于她的頁面。非常強硬的質問：“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有一個朋友對海小姐一見鐘情，希望她能考慮一下，抽空見一面。你和她談了嗎？”
中年過勞肥還禿頭且爆痘的狄沐之報以苦笑：“傅總，我談了。在我再三重申對天發誓，不是我對她有意思之後，海小姐強調說她的擇偶标準是年齡相當、英俊高挑、不要胖子。她不缺錢，也沒有負債。”
這個要求太難了，約等于完全不同意。畢竟大部分富豪既不年輕，也不帥，還直接放棄身材管理，并且禿頭，還不是單身。還以為拖了一段時間對方就忘掉了呢。
傅景霖本來想說年齡大上五歲難道就不算年齡相當嗎？随即反應過來，為什麽會說不要胖子？不是說好了成年人默認‘我有一個朋友’開頭的任何話指的就是我自己嗎？
憤怒的攥拳頭錘了一下桌子，無語和懊惱多過憤怒：“注意她的動向，明天還失聯的話立刻報警。”
狄沐之：“傅總，我冒昧說一句，您這位朋友已婚還是單身，家底多少，身高體重，這些都沒有，碰上海雲山那種挑剔的小姑娘，她當然不同意莫名其妙的去見面。我估計她還怕見到的是我呢。”
看最大的大老板不肯說話，他又補充說明：“小海這位美女呢，她上無父母，下無子女，又沒有房貸，還是外地人。毫無軟肋啊。”
傅景霖沉默良久，不得不羞恥的承認了：“就是我。”
狄沐之：“啊？？”
傅景霖怒氣值緩緩上漲：“你傻嗎？‘我有一個朋友’指的不是我，還能是誰？”
狄沐之欲言又止：老板你有很多商業合作夥伴，也會在公司裏參觀，也來過我們這個部門，也有人對海雲山撩騷。畢竟她是一個身材相貌都高分的美女。
王秘書兩眼放光，剛準備分享八卦，突然反應過來，屋裏就兩個人！暫時控制一下。火速找找誰有海小姐的微信，去翻她朋友圈看看都有哪些秘密，
……
海雲山早上吃完早餐之後，被管家帶出門，那輛眼熟的車就停在門口：“要去哪裏？”
管家沒空陪她過去，指揮別人把幾個行李箱放在後備箱中，還有一箱她喜歡的雪蛤：“海小姐，城郊有一棟別墅，是度假療養的勝地，先生希望你去那裏等他。不堵車時車程大約一個半小時。”
海雲山隐隐為之不安：“以傅總那種工作狂的狀态，他會去嗎？”
管家：“當然會。”只是不确定去的是過生日準備收禮物的傅總，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傅先生。
“海小姐，不必擔心。您的東西都在箱子裏，那邊有兩名保安和兩名保姆負責打理這棟別墅，保持清潔，準備食物，維持治安。大一點的花園有益于您的身心健康，醫生說您的心率偏高。”
海雲山欲言又止，實在是無可奈何：“好吧。告訴他遠離城區有點可怕。”
管家最後拿出一個包裝盒遞給她：“您的ROG幻16筆記本，2TB內存，安裝了最好的顯卡，抱歉我沒記住編號，外觀幻影銀。您電腦上的貓貓頭貼紙找到了同款。”
海雲山頓時眼睛一亮，抱着新電腦伸手：“把手機給我，最起碼讓我登錄上游戲，小說會員和影視劇會員啊！要不然我玩什麽？我不會…不會幹什麽的。”
管家不怕她報警，因為沒有任何非法的事發生，這不是綁架，她也沒提出過想要離開。
現在要瞞着的只是她的公司同事，上司，以及傅總。在電腦裏已經預安裝了後臺軟件，可以監控她的輸入和浏覽內容，也能攔截一些信息。“您不應該跟我要。請吧，先生過兩天會拿過去。預安裝了軟件，裏面只有兩個好友，有需要把購物清單發給我。”
黑車平滑的駛出小區，上了高速，直奔西南方向。
海雲山打開地圖沿途搜索路牌名稱，試圖确定自己的位置。
連名字都沒見過的聊天軟件彈出新消息。
哥哥：[看地圖幹什麽？]
海雲山習慣性找東西遮住攝像頭，撇撇嘴，還哥哥，裝什麽嫩。他不會想讓我這麽叫吧？王八蛋你掐死我得了。
哥哥：[把手挪開。]
海雲山：[銅雀春深鎖二喬，哥哥，我沒見過這個聊天軟件]
哥哥：[……]
哥哥：[扒代碼做的一個私人工具。叫我傅總。]
海雲山下意識：[好的，收到]
敲完之後自己忍不住苦笑，沉吟了一會，看看新聞。
本地新聞确實報道了男友‘盜竊’在跨省國道上‘墜崖身亡’，車的型號對，車牌打碼也能認出上面小王子和玫瑰的貼紙。本地只有兩個意外命案，另一個是少女感情受挫跳樓的新聞。
辛辛苦苦二十多年，突破了無數的困難阻礙，擺脫了原生家庭的問題，終于畢業，找到非常滿意的高薪工作，一個暖男男友，買了車，随時可以出去兜風。
結果是什麽呢？暖男帥哥本質上是個缺德賭狗。
車被毀了。
自己的超完美工作也開始懷疑是不是憑實力得到的。
前者固然令人傷感，後兩樣卻是精神支柱。
哥哥：[把手挪開。]
哥哥：[你害怕我。]
哥哥：[這很好。]
海雲山抽了幾張紙巾擦眼淚，懶得打字了，反正他都能看到：“你要一直看着我嗎？傅總，我要哭一會我的車。兩個月前才還完車貸。”
傅景瑞不喜歡別人哭，她哭的不只是車，這顯而易見。沒有那麽多時間盯着一個人，還有很多工作等着他，關掉了車內和筆電攝像頭的監控，關掉嗚咽聲。
害怕不是什麽壞事，這樣就不會來索取情感價值，也不會試圖要求我回複信息和陪伴她。
海雲山哭了幾滴眼淚，就振作起來，當前這點小事算不了什麽。
以前在家被父母家暴，上學有校園霸淩，上大學有導師的騷擾剝削。
打不贏就被打一頓，打贏了被父母打一頓，等他們離婚之後就上學打架放學打工。
城郊的風景很美，廣闊無垠的農田，零星的別墅區，遠處閃爍微光的應該是大湖。
與其說是城郊別墅，更像是個山莊，種植着大量的葡萄和果樹。越過果樹的範圍則是新的高牆，三四米高的金屬圍欄，內部種植着許多的花卉，目測僅花園內的占地面積超過六畝。
而中央的別墅近似于城堡，外形近似哥特風的古舊建築，石磚外牆，高高的尖塔，拱門，浮雕裝飾線條，每一個房頂的拐角處都趴着滴水獸。
正門口的廣場往四周看去，能看到大團的花卉，打理的井井有條的地栽植物，按照一年四季盛開着。
兩名保姆在門口迎接老板的朋友，畢竟除了老板的父母和兄弟會來之外，經常會安排莫名其妙的朋友過來住幾天或十幾天，不應該探究他/她們都是誰。那些試圖探究秘密，或者多做無意義的事，亦或是偷取物品的人早就被追回賬款并趕走了。傅總那旺盛的控制欲，致力于讓每一個人無論在他眼前還是背後，都保持完美的狀态，譬如門前的花壇據說持續三十年和當年的設計圖一模一樣。
“海小姐您好，我是陳小婉。稍後帶您參觀一下，除了主卧室之外您可以任選。”
“海小姐您好，我是王招娣，您想要喝點什麽？午飯想吃什麽？”
一個大衆臉的保镖說：“海小姐您好，我是馮小虎，那邊栓狗的那個是張強。我們住員工宿舍，輪流上夜班，不會打擾您。”
另一個穿着黑T恤的保镖在給黝黑發亮的大狼狗系好鐵鏈。
海雲山當前最急需的：“有雪糕嗎？”
拿了兩根雪糕之後心情好多了，傅總家裏沒有冰激淩和任何冷飲，真讓人上火。
一路吃吃吃的參觀這棟四層別墅的十三個卧室，室內游泳池和健身房和藏書室、酒窖，如果現在不是半被綁架，那真算得上度假勝地。
選定了二樓左側能看到正門的一間卧室。
陳小婉幫她整理行李箱，帶着衣架的連衣裙和睡裙取出直接挂好，首飾箱和化妝包放在梳妝臺上，運動套裝裝在網兜裏，是她自己收納的狀态。
睡覺前想要無事獻殷勤一下，對着聊天框遲疑了很久，實在沒什麽話可說：[傅總，不會扣我全勤獎吧QAQ]
傅景瑞看看弟弟發的：[海小姐今天沒來上班，不會請假結婚去了吧？]
再看看這一條，一個戀愛腦，一個專心搞錢，這明明是很天造地設的一對，甚至不需要浪費多少時間。為什麽會拖延至今呢？早說過了，只要年薪夠高，沒有挖不來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