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傘下亡魂(十二)祖安雨薇
第97章 傘下亡魂(十二)祖安雨薇
盛钰輕咳一聲, 将茶杯放回桌面。
杯底與桌面碰撞,發出一聲‘叮’的清脆響動。
于是左子橙收回視線,同樣斂去笑容。充梅這才如蒙大赦,不經意間已是汗如雨下。
她再次看了眼盛钰, 心中的畏懼與驚異已經堆積到了頂峰。之前看他只是覺得好看, 又很随和,似乎盛钰是面前三人裏最好講話的。經過方才一通狀似不起眼的動作, 充梅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盛钰也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
竟然是她眼拙了。
充梅沉默了下,說:“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放過了我,大抵是我太過于不起眼。”
左子橙不置可否。
這個回答他是不接受的, 世家再怎麽強盛,總有蝼蟻一般都底層人物,他都殺了個幹幹淨淨, 怎麽說也不應該留下充梅。
這些他只是在心裏想想, 也沒說出口。反倒是詢問:“我滅你滿門, 順帶把你長姐一起解決了。這樣你那心上人就撿了個大便宜,少了競争對手,直接晉級校考,升到了金領域?”
充梅搖頭說:“沒有那麽簡單。當時你氣不過, 見我也剛好在場, 便用那秘術換掉了我和長姐的血,也是從那時候開始, 我的血統才變為金領域。事成後你就離開了, 我再也沒有見過你,也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左子橙聳肩說:“我覺得吧,這事不能想的太複雜, 以我對我自己的了解,說不定單純的看你長得好看,順手留你一命。”
充梅說:“長姐容貌遠超于我。”
左子橙說:“你這就謙虛了吧?”
充梅又搖頭說:“不是謙虛,是事實。世家內外推崇長姐,皆說她是金領域之下第一美人。這和實力無關,在長姐年幼實力低微時,她就已經有了這個名頭,每日都有許多神明擠在世家門外,就是為了見長姐一面。”
盛钰說:“可以啊,辣手摧花。”
左子橙挑眉說:“你也不想想她做了什麽事,我說我摧的是朵霸王花,有毒的,這不過分吧。”
盛钰笑而不語。
充梅說:“我晉升金領域後,外頭的人都不知道世家內發生了什麽。第二天日頭照常升起,血腥鋪滿了整個世家,味道刺鼻。不少人都圍在門庭外,對牆內指指點點。那時的我只覺得解脫了,從魔窟中逃離般慶幸。秘術換血成功,我的味覺恢複,聽力也好了許多。只是聽不得吵鬧的聲響,這會讓我精神無比緊張。我左思右想,還是在那裏等待他來。這一次我等了許久。”
左子橙說:“許久是多久?”
充梅臉『色』一滞,苦澀笑了笑:“抱歉,是我失誤了。其實也就等了七天,但聽力受損,來往喧鬧與指點聲都太大,還十分喧鬧。那七天我度日如年,恍惚間總記得自己等了許久。很快來到校考的最後一日,第二天就是他和長姐的最終比試。外人還不知道長姐已經身隕,我想他應該也不知道的,便想着再等,親口告知于他。”
左子橙揚眉說:“那他還不得高興死,平白無故的撿了個大便宜。這不就和忐忑的等了十幾天『摸』底考試,結果考試莫名其妙取消了一樣。”
充梅聽不懂左子橙後面的話,但也能大概理解其中意思,便說:“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
她似乎總是在說這句話,這就說明當年的事情,很多都不能順遂人願。果然,充梅眼神悲戚,深吸一口氣說:“在校考最後一天前,我終于等到了他。那天他行『色』匆匆,看上去像是趕時間,趕着去校考地點。我們說話的時間非常短,見他目光憂慮,愁眉不展,我便隐下味覺與聽力恢複的事情,送他去那場沒有敵人的擂臺。”
“好事情要一起來,才更讓人感覺驚喜。等他勝利歸來,我再同他說家裏的事情。約定待他事成歸來赴宴以後,我便在家做好一桌子飯菜,自己嘗了嘗,難吃至極,無法下咽。”
說到這裏,充梅短暫的笑了聲,很快又眼尾飄紅,竟然有些哽咽:“硬着頭皮擺菜上桌,等他歸來,我便告知他:我不做菜了,難吃就難吃,忍一頓。往後我想和他共赴金領域。”
盛钰問:“你不用參加校考?”
充梅說:“參加校考的全都是半步金領域神明。我已經是金領域,可自行前去。”
盛钰點了點頭,說:“你沒有等到他。”
充梅緊緊閉眼,任由淚珠從眼中滑落。她的話語帶着一種不能理解的心碎,“我想不通,明明那是一場沒有對手的戰鬥,他定然沒有危險,可以全身而退。為何他不來赴約。”
盛钰沉『吟』一會,問:“是不是有事耽擱了。”
充梅哽咽的更加厲害,說:“耽擱了幾百年嗎?我在那破敗府邸等了幾百年。看院內桃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所有人都說那破落世家中住着一癡情女子,執念過深。他們三言兩語便料定我執念深,好哄騙,局外人又怎知局內人的艱辛?他們沒有看過黑暗,不知道唯一一束光亮照進黑暗是什麽樣子,于是便理所當然的以己度人,說如果是他們遇見這種事情,他們會如何灑脫,如何絕情決意的對待那負心之人,又是如何的邁出困局,走向新的光明。”
越說到後來,充梅越來越激動,胸膛起伏劇烈,語氣也更加憤懑:“殊不知從光明走向光明,與黑暗中走向光明,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人人都道那破敗世家內女子執念深,可有誰知道她為何執念深?又是為何想不開!”
話音剛落,充梅忽然捂住耳朵。
兩手緊緊按住耳朵,額上青筋與冷汗齊出,臉『色』也忽然一下子變得煞白。
左子橙無語的給她倒一碗茶水,說:“沒人說你什麽,你這麽激動幹嘛。喊這麽大聲,還把自己給喊頭痛了,何必呢,歇會喝口水。”
充梅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神已經恢複了平靜,說:“我有怨,想平怨。”
這話聽的盛钰神『色』微動。
這整個傘下亡魂副本,遇見的遺靈都是‘我有願’,也只有充梅不一樣,她說‘我有怨’。
左子橙說:“你有什麽怨?”
充梅說:“在破敗世家住了幾百年,那幾百年時間我想不通。在三千大小世界流竄千年,戰起戰落,見慣了生死離別,我還是想不通。在驿站又是住了幾千年,林林總總加起來萬年時間,我一直想,卻依舊是想不通。”
左子橙說:“想不通他為什麽不來赴約?”
充梅卻搖頭,說:“想不通他去哪兒了。”
左子橙一愣:“不是去校考了嗎?”
充梅慘笑一聲,說:“這就是我日思夜想,并且夜不能寐的原因。他沒有去校考,也沒有人知道他去哪裏了。這萬年之間,我總會夢見他臨走以前對我所說的話。樣貌看不清,那些話卻猶如昨日剛說,記得不能再清晰。”
左子橙感嘆道:“他到底說了什麽,居然讓你記到現在。”
“他說他想去完成願望。”
充梅眼神閃過一絲追憶,嘆氣說:“他有願,我有怨。沒有過多的是是非非,只有想不通。”
盛钰想了想,說:“其實我之前遇見了一位遺靈,他的願望是想吃故人做的一頓飯。”
說罷不等充梅和左子橙反應,他看向傅裏邺,問道:“車上的那個,你還記得嗎?”
傅裏邺點頭說:“記得。祝三十。”
話音剛落,充梅已是渾身顫抖,表情空白。左子橙大驚道:“不是吧,效率這麽快。你們剛剛怎麽不說啊?”
盛钰說:“我也不太确定。”
左子橙看向充梅,說:“你那良人叫什麽名字?哦對了,你不知道。長相也不記得,這就有點兒麻煩了,确實不能确定。”
見充梅神『色』大動,忽而狂喜忽而悲切,又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左子橙安慰說:“你也別急,現在就算着急去認親,我們也出不去啊。外面全是瘴氣,看這個情況得天亮才能消退。這樣吧,明個一早我就出去幫你看看。”
充梅緩緩點頭,珍重說:“多謝。”
“謝就不用了,各取所需而已。”笑着回答完,左子橙又看向盛钰,說:“你當時看見他,是什麽情況,他一個人嗎?”
盛钰艱難的回憶了一下。
他剛聽完唐曲承和隐娘的故事,又和傅裏邺滾了半天,連休息都沒有,立即又聽了充梅的故事。這一天過得不算驚心動魄,但也特別耗費精神,以至于腦子都有點混『亂』。
停頓幾秒鐘,他方才開口說:“當時我在地鐵上,是一個女玩家帶祝三十上了列車。我和傅裏邺都沒問那遺靈願望是什麽,是那女玩家轉述的,也只是提了一句,說祝三十的願望是吃故人做的飯,更具體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說罷,盛钰面『色』微微一緊,看着充梅有些遲疑的說:“你也不要報太大希望了。白天來驿站的時候,我還碰見了一些玩家。他們之前有些帶着遺靈,中途遺靈跑了。也有些留着的,估計和驿站神明有關的遺靈才會跟随玩家往這邊走,那個女玩家說過,祝三十中途一直要下車,朝着亡魂驿站的反方向走……”
話語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也許祝三十不是充梅想找的人,不然他肯定是往驿站來,而不是在市內兜兜轉轉。
充梅剛燃起希望的雙眸又重新死寂,她輕輕點了點頭,說:“我已經等了萬年,不急于一時。諸位忙碌一天也應該累了,就不繼續打擾各位了。明早我再來找你們。”
說着她就回了房間。
走路的時候腳步虛浮,看着有些腿軟的樣子。關門的動作也是悄無聲息,像是怕驚醒了什麽洪水猛獸一般,十分小心。
左子橙唏噓說:“估計是祝三十的消息給了她一定程度的震驚,才會這麽魂不守舍。”
盛钰将胳膊肘放在桌面上,拿手掌撐着下巴,斜眼看左子橙,說:“不是魂不守舍,她在怕我們。”
左子橙驚訝說:“怕我們,為什麽要怕?”
盛钰說:“你不要忘記之前屠了人家滿門。”
左子橙立即搖頭:“這關我屁事啊,上輩子做的事這輩子還認,那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仇怨,講不清的。況且我是屠了她滿門,這不是事出有因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且我也算是解決了她的危機,還沒找她讨一聲謝呢。”
說完後看面前兩人表情古怪,左子橙無奈說:“不是,你們該不會覺得我在狡辯吧?我一直覺得我和胖子三觀不同,但我和你們倆,甚至是小美的三觀應該差不多,你們這個反應我要傷心了,再不安慰一下我哭給你們看。”
說着,左子橙就假哭了起來。
傅裏邺眼睛都沒擡:“滾。”
左子橙的假哭聲一頓,抽開手,手掌下的表情是忍着笑的。他聳肩說:“既然不是這個原因,那又是因為什麽?”
盛钰扶額說:“因為祝三十。”
雖說是祝三十的幾率比較小,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真的是祝三十的話,那他差不多知道這人當初是去幹什麽了。
是去送死的。
幫着祝十五給唐曲承的喚靈術法做引,這可不就是在送死麽。
說到底都是別人的恩怨,想太多就是在自找麻煩。盛钰自己都有一籮筐的麻煩事,懶得再想,便對左子橙下了逐客令。
後者當然是萬分震驚:“我以為我今晚要住在這個房間的!這都入秋了,天氣太冷,兩個人睡床不一定保暖,加我正好。”
盛钰:“……”
傅裏邺:“……”
左子橙又擡手,十分做作的拿手指拂過鬓間須發,扭捏笑着道:“我不是來破壞你們的家,我是來加入你們的呀。”
傅裏邺雷霆手段,将左子橙給扔了出去。
離天亮估計只剩三四個小時,左子橙自然不會去充梅的房間。一者充梅是女孩子,左子橙愛美『色』,但又不是流氓。二者充梅是神明,共處一室只會擔心一晚上,不可能睡得着。
因此也就在外面晃了十幾分鐘,他就再一次推門而入,本來已經準備好一大通說辭,誰知道進來以後,油燈都已經熄滅了。
桌邊坐着一個人,黑乎乎的,把左子橙吓了一跳,緩過神來才發現是傅裏邺。他湊近了去看,盛钰就睡在床裏側位置,一動不動。
出去之前,他還聽見盛钰和傅裏邺商讨對策。在周身全是神明的地方睡覺自然是不安全的,再加上只有一張床,所以兩人決定輪流睡,另外一人來守夜,防止突發狀況。
等了半夜,傅裏邺遲遲不叫醒盛钰,并且看這個樣子,他打算直接讓盛钰睡到天明。這只是一個很小的細節,左子橙卻暗暗心驚:“傅裏邺這回是真的栽了,原罪傲慢,竟然主動不睡床。不僅如此居然還心甘情願的為人守夜。”
知道的當傅裏邺是傲慢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色』沉王呢,被美人給鬼『迷』心竅了。
如此,一夜無話。
盛钰是真的很累,再加上從事行業問題,都是在各種地方争分奪秒的睡覺。因此一沾床就人事不省,再起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人坐在床上,腦子還是懵的。
左子橙叼着牙刷,調侃說:“喲,終于醒了啊。我還以為你這一覺要直接睡過副本。”
盛钰『揉』了『揉』額頭,起身打開窗戶。
早餐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牆邊上的黑箭已經被處理了,估計是小老頭帶人弄掉的。外頭陽光正好,沼氣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回神之時,左子橙在後方着急的漱口,含糊不清說:“小老頭給準備了一次『性』牙刷。我們都洗漱過了,你搞快點,刷完牙過來。”
盛钰疑『惑』說:“去哪裏?”
“一樓大廳,有人鬧事。傅裏邺已經下去了,本來不打算叫你,你既然醒了就一起吧。”
左子橙吐掉口中的漱口水,胡『亂』的洗了把臉,就帶着一臉水往外沖。
盛钰洗漱完畢,很快下樓。
他的動作非常快,因為樓底下的打鬥聲與争吵聲幾乎要傳到二樓來。隔着一層門都能隐隐約約聽到争執的聲響,看着随時要打起來似的。
隊友自然不用擔心的,他主要是想看熱鬧。
待出了房門,充梅也推開了門。
往外踏出一步,她的身形已經是搖搖欲墜,臉『色』慘白一片,差點站不穩身子。
盛钰皺眉說:“你耳朵不行,先進去待着。争端平息的時候再出來也不遲。”
充梅點點頭,依言退回房間。
過道裏時不時有神明急匆匆的跑下樓,見到盛钰都是一愣,下意識的僵硬在原地。頓了好幾秒鐘才想起來自己這是要去幹什麽。
盛钰也沒理會他們,只往前走。
等下了樓梯的時候,一樓大廳已經是一片混『亂』。大約幾十個人類玩家圍攏在門扉處,有些已經踏了進來,有些還在外面觀望。鬼怪們都虎視眈眈的盯着玩家,眼神十分狠厲。
不斷有神明從二樓沖下,面『色』嚴肅的立于大廳之中,一幅不想管事又不得不管的模樣。
為首的人類玩家是一個大胡子高大男人,高鼻梁深眼窩,大喊着:“既然早晚都要被神明追殺,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
小老頭冷笑一聲:“愚蠢。”
言辭又是輕蔑又是看不起,讓許多玩家更加憤慨。于是那些徘徊在亡魂驿站外頭的玩家也魚貫而入,剛剛竟然是盛钰看走眼了,這不是幾十個玩家,粗略算去居然有小幾百人。
神明們一下子機警起來。
兩方對峙,局勢看上去一觸即發。
這時候,小老頭與玩家陣營之間傳來一聲欲哭無淚的喊聲:“別打,先別打!”
聽聲音是個女人,還有點兒耳熟。
盛钰一直站着樓梯中間,沒有引起人注意。這個視角可以很好的觀察到全場人。仔細看了眼,那女人正是齊微雨。
她淚眼婆娑,又是焦急又是無語的被神明挾持在手裏,喊道:“媽的,倒了天大的黴,帶着遺靈來完成任務,你他媽狙老子幹什麽!”
她這一喊,玩家們均面『色』緊張。為首的大胡子男人說:“你們神明就是喜歡幹這種髒事兒,挾持一個弱女子當人質,虧你們做得出來。你們有種就把她放了,幹淨利落的和我打一場。”
齊微雨面『色』惶恐:“大哥我求求你了,你閉嘴吧你。我不需要你們救,我和你們沒關系啊,挾持我威脅不了人,要不你們先打,等打完了我再完成我的遺靈任務,絕對不摻和。”
小老頭狐疑的看着她:“你和他們不是一邊的?”
齊微雨更加欲哭無淚:“我比他們早來十幾分鐘啊,怎麽可能是一起的。”
小老頭說:“那也要殺。”
大胡子男人氣憤說:“你動她一下試試看!”
“…………”
齊微雨心裏卧了個大槽,差點直接原地跪下來給那個大胡子男人磕頭,求他別再『逼』『逼』。
她的表情太豐富,輕易就能想象到那張可愛面容下飄過的滿屏彈幕,還全是祖安國罵的那種彈幕。想到這裏,盛钰都看樂呵了。
齊微雨顯然已經察覺了,再這樣下去她絕對要無辜血濺當場,忙舉手說:“大哥,您別想着救我。神明老大,您也別想着殺我,求求你們了,你們打你們的,我真的就是路過。”
大胡子男人說:“妹子別怕!”
齊微雨又氣又好笑,大聲喊:“我不怕,我他媽的是茫然,我站在這裏很茫然啊!為什麽要抓我,又為什麽要救我,你們真的不要關注我的生死存亡,我就是個無足輕重的蛆啊!”
“…………”
室內都回『蕩』着她那一聲如雷貫耳的‘蛆’字,一時之間一片詭異靜默,鬼神與人類陣營表情達到了高度的統一,皆是一臉古怪與複雜。
“噗……”
一聲笑打破了平靜。這笑聲好聽,但特別突兀,所有鬼神齊齊回頭,人類玩家也茫然擡眼,看向樓梯道中端,所有視線轉瞬凝聚。
盛钰收斂笑意,緩慢下樓。
看了眼傅裏邺和左子橙方向,這兩個人已經找到一個絕佳的觀景位置,桌上還有鬼怪沏的一壺茶,兩個人端着茶杯,姿态散漫。
朝着那兩人所在方向走,沿路神明畏懼,鬼怪崇拜,都下意識的為他讓路。在人類玩家茫然且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盛钰就這麽輕輕松松的走到了一樓大廳最中心的位置,平靜落座。
驿站大廳落針可聞。
察覺到背後有無數道探究的目光徘徊,又觸及到齊微雨一臉‘天要亡老子’的祖安表情,盛钰接過傅裏邺遞過來的一盞茶。
輕輕抿了一口,他轉眸沖着呆若木雞的衆人笑道:“玩家要完成遺靈遺願,神明要了卻執念,既然大家都目标一致,何必這樣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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