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後日談(上)
第37章 第 37 章 後日談(上)
1
池晏翎手上多了個圈的事情立刻在親朋好友間炸開了鍋。
但一向大大方方的池晏翎跟轉了性一樣, 對自己這次浪子回頭金不換的經歷諱莫如深。
哪怕是貓哥也沒能打探出來。
大家紛紛猜測裏面是不是有什麽內情。
要是池晏翎知道他們的想法,高低得說一句猜的真準。
就他和盛潮歌這在違法犯罪邊緣大鵬展翅的愛情,還是少昭告天下的為好。
他只在盛潮歌那場簡陋的求婚儀式後, 把人帶到了池老爺子休養的療養院裏。
盛潮歌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白手起家一手創立池氏的老人, 但還是第一次以親屬的身份見他。
沒了商業場上的和氣,池老爺子看過來的眼神裏有種掩飾不住的銳利和打量。
盛潮歌對這種眼神并不陌生。
少年時期, 外公和母親對他的打量更加直接和赤裸, 相比起來,池老爺子的眼神還算溫和。
一頓飯吃飯,池老爺子對這個膽色不凡的年輕人有了幾分好感。
把池晏翎打發去澆花後,池老爺子收斂了幾分笑意。
盛潮歌不由自主地就提高了幾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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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麽緊張, 我又不會吃了你。”池老爺子先是調侃了一句,目光看向了門外花園裏心不在焉澆花的池晏翎。
發現自己被抓包的池晏翎立馬轉身, 做出一副“我很認真”的樣子。
屋子裏的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小羽有沒有跟你說過他爸媽的事?”池老爺子嘴角笑意未泯,聲音卻變得有些滄桑。
盛潮歌搖了搖頭。
雖然池晏翎沒說過, 但他大概知道那不是什麽很好的回憶,因此, 也沒必要非要知道。
池老爺子簡單說了說兒子和兒媳的那些破事, 又說起池晏翎這些年的心理問題,嘆息道:“這些年他身邊人一直來來去去, 看着好像誰都認真,其實誰都沒放在心上。”
他看着窗外的孫兒:“這麽多年我一直覺得對不起小羽, 當時我要是再強勢些,把他爸媽分開,哪怕他無父無母地養在我身邊,也好過他最後去面對那些事情。而那件事請發生之後,我一度以為這孩子要孤獨終老了。”
“雖然現在他接受了你, 但是小羽之前無緣無故消失地在現實裏消失了半個月,誰找他都只能通過網絡,”池老爺子收回視線,看向盛潮歌的眼神帶着十足壓迫力,“他不願意跟我明說發生了什麽,但老頭子活了這麽多年,多少猜得出一些,盛小友,這種事情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盛潮歌面色平靜:“您多慮了。”
池老爺子眯了眯眼睛,定定看着他。
盛潮歌在他銳利的眼神下面竟然笑了起來:“不論我手段如何,小羽接受了不是嗎?您不用擔心我會傷害他。雖然這樣的話聽上去很肉麻,但我是認真的。”
他看着池老爺子,神色十分認真:“我愛他,更甚我的生命。”
池老爺子沒說話,手在拐杖上摩挲着,半晌,他哼笑一聲:“年輕人說得比唱得好聽,看看小羽爸媽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就是愛情。”
盛潮歌緩慢舒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這關是過了:“但小羽願意相信。”
池老爺子淡淡接了一句:“那你最好讓他一輩子相信下去,否則就算老頭子我活不了多少年,也有的是辦法讓你付出代價。”
盛潮歌笑了笑,沒再多說,而是站起身迎上了從門外走進來的池晏翎。
池晏翎剛進門就被他抱了個滿懷,一時驚訝,還以為他被自己爺爺呲了一頓狠的,于是顧不得許多,把噴壺往管家手裏一丢,貼在他耳邊詢問。
盛潮歌輕輕一笑,吻了吻他的唇,低聲說道:“小羽,我愛你。”
池晏翎在自己爺爺面前被偷親,半點沒感受到被表白的溫情,只覺得頭皮發麻。
一把拉開盛潮歌,對着爺爺黑沉的臉色尴尬一笑:“爺爺您想吃什麽,我去廚房催一下。”
說完不等池老爺子有所反應,動作粗暴地把盛潮歌拽出去了。
池老爺子看了看管家手裏的噴壺,裏面還有一大半水,顯而易見地,池晏翎心思半點沒在澆花上。
他搖了搖頭,透過落地窗,依稀可見門外樹影下正在跟盛潮歌“算賬”的池晏翎。
臉上是他許多年沒有看到過的輕松活力。
于是他緩緩地笑了笑。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2
在池晏翎和盛潮歌複合後的第三年,他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接起來後,裏面是一個陌生中透着熟悉的女聲:“池晏翎嗎?我是盛梓晴,我們抽空見一面吧。”
他在一間咖啡廳見到了盛女士。
她穿了一身紅色的長裙,看上去還是三十多歲的樣子,妝容精致,風情萬種。
池晏翎在她對面坐下,禮貌地打了個招呼:“盛阿姨。”
盛女士氣質比第一次見面時柔和了不少,就是一開口仍然有些陰陽怪氣:“許久不見,很高興看見你還健康。”
池晏翎:“……”
池晏翎:“謝謝您的關心,您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盛女士沒有馬上回答,她用茶匙攪弄着咖啡,沉默了很久,才淡淡說道:“沒什麽,就是想看看你過得怎麽樣。”
池晏翎了然,微微笑了起來:“您是擔心我被盛潮歌囚禁嗎?”
盛女士手腕一抖,茶匙掉進了杯子裏。
池晏翎馬上抽了一張紙遞給她,又抽了一張擦了擦桌上濺出來的咖啡液:“潮歌跟我說過,您和他親生父親的事情。”
在他們在一起後不久,池晏翎曾經好奇盛女士的去向,盛潮歌痛快地交代了他怎麽下套奪了母親的權,逼着盛女士和他一起騙過外公,獨掌盛世大權,順便交代了他親生父親幹出來的混賬事。
池晏翎聽完簡直眼神奇異,捏着盛潮歌的下巴問他:“你還真是半點不遮掩啊,你就不怕我因為你太變态而分……唔……”
盛潮歌堵着他的唇纏綿許久,最後緊緊地抱着他:“我不會再隐瞞你任何事情,別拿這件事來刺激我。”
池晏翎不太在意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臉,親昵道:“也就我能忍你了,所以你得乖一點,盛總。”
盛潮歌十分溫順地答應,然後很“乖”地拉着池晏翎進卧室交流了。
在腦內徹底變色前池晏翎住腦了,輕咳一聲看着面前臉色有些蒼白的女士:“平心而論,這件事裏他是無辜的。”
盛女士沉默不語。
盛潮歌的父親是她的第一任丈夫,窮小子能嫁給大小姐,原因當然是大小姐的愛意。
而他們确實度過了一段很美好的時光,直到那個偏執狂想把她囚禁在一個只有自己的地方,并且在囚禁不成後試圖拉着她同歸于盡。
那個時候她已經懷上了盛潮歌,那個罪犯幹的事讓她連帶着恨上了還沒出生的孩子,如果不是月份太大沒辦法流産,她一定不會留下這個孽種。
所以出生之後就被她丢給了孩子的爺爺,不撫養也沒關心過。
直到盛潮歌十六歲的時候,汪老頭臨死前找到她面前,求她看在孩子無辜的份上幫一把,別讓盛潮歌因為經濟原因辍學。
經過十六年的時光,當初刻骨的恨意緩解了一些,她到鄉下見到了盛潮歌,又被那個少年的瘦骨嶙峋以及和自己相似的面容勾起了恻隐之心,最終把他帶了回來。
“潮歌說他很感激您給了他富裕的生活,所以會盡全力維持住盛世的運轉,并且想辦法讓它更上一層樓……就是……”池晏翎突然有點說不下去。
盛潮歌後面幹的這些事情也跟感激沒什麽關系了。
果然,盛女士冷笑一聲:“感激就是用盛世破産來威脅我出國?”
池晏翎:“……”
他想了想,幹脆伸出右手,白皙的手腕上扣着一塊手表,深藍色的表盤在室內明亮的燈光下有種流光溢彩的質感。
盛女士皺了皺眉:“這是什麽意思?”
池晏翎慢條斯理地點了點手表:“這裏面有盛潮歌裝的定位裝置,您回來的事情他應該知道,所以,不出意料的話,他應該已經在樓下了。”
盛女士:“……”
她茫然了一瞬,理解了池晏翎的話後,一點一點露出來一個匪夷所思的表情:“你是不是也……要看看醫生?”
池晏翎估摸着她是想問“你是不是也有病?”
他忍不住笑彎了一雙桃花眼:“彼之砒霜,吾之蜜糖,您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盛女士怔了一下。
池晏翎的聲音很溫柔:“您如同潮歌所言,是一位善良正直的女性,您遭受過那些不好的對待,所以希望我能避免同樣的命運,所以我十分感激您當年把他當年做的事情告訴我。但世界上畢竟沒有相同的樹葉,您直接把盛潮歌父親做的事情映射到盛潮歌身上,是不是也不太公平呢?他确實有些偏執,但除了在我的事情上外,我想他應該并沒有讓您失望過?”
盛女士沒說話。
盛潮歌确實是她最出色的孩子,從自己父親對那個人渣恨之入骨,卻能放心把盛世交給盛潮歌就看得出來,他哪怕是在僞裝,也把自己僞裝的完美無缺。
“所以您也不用擔心,因為您沒有管教好兒子而導致無辜的人受傷,”池晏翎嘴角含笑,晃了晃自己的手腕,“畢竟……我也算有病吧。”
盛女士忍不住冷笑一聲:“你确實有病。”
池晏翎:“……”
不是,我就客氣客氣!
“既然你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難道我還樂意做這個惡人嗎?”盛女士吸了一口氣,不得不說池晏翎最後一句話确實戳中了她最擔心的地方。
從高中時期她發現盛潮歌的行為之後,就一直擔心有一天盛潮歌傷害到另外一個無辜的人,所以她忍不住采取了過激的手段,把盛潮歌像犯人一樣在國外控制了幾年……但如今看來,她是多餘擔心這個。
她拿起自己手提包,準備離開:“既然……那你自己保重吧,告訴盛潮歌,做事之前最好思考一下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以後……”她看看池晏翎,“你可以來老宅看看我和我父親,盛潮歌就不用跟着了。”
池晏翎忍笑:“是,您慢走。”
盛女士領着包走出門外,一眼就對上了一個靠在牆上的男人。
盛潮歌跟她對視一眼,低下頭:“媽媽。”
盛女士本想直接離開,但不知為何還是停下了腳步:“這回你怎麽不攔着我回國了?”
“我沒有控制您人身自由的意思,媽媽。”盛潮歌解釋道,“說到底,我不是非要跟您針鋒相對,我只是想要池晏翎。”
他慢慢露出來一個微笑:“只要我唯一的寶物不被拿走,那我就永遠會是盛家最出色的繼承人。”
盛女士:“……”
她現在是真的覺得自己兒子和池晏翎是一場精神病人之間的雙向奔赴了。
于是她懶得再說,踩着高跟鞋離開了咖啡廳。
門外的汽車邊上,一個白發綠眼的帥哥正靠在車門上等她,見她出來,立刻打開車門把她迎了上去。
盛潮歌目送母親離開,然後身後壓上了一具溫熱的軀體。
“你跟你媽媽,就這樣了?”池晏翎咬了咬他的耳垂。
盛潮歌側頭蹭了蹭他:“嗯,這樣保持距離也好,我們回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