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乖^^
第26章 第 26 章 乖^^
熱牛奶果然有助于睡眠。
池晏翎一夜無夢,醒來已經是中午,看着陌生的環境,竟然還有點今夕不知何夕的茫然。
他起身洗漱後走出客房,偌大的房子裏安安靜靜的,房子的主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慢吞吞地走進客廳,腳步倏然一頓。
昨天還幹幹淨淨彷佛樣板間的黑色真皮沙發上,今天就多了一堆花裏胡哨的抱枕,擠擠挨挨地放在一起,看着就十分柔軟。
池晏翎走過去,往裏面一墜,柔軟又不失支撐力的抱枕瞬間把他簇擁着,整個人像是跌入了雲朵堆裏。
果然和他家裏那堆東西一模一樣。
一上午就準備好了,盛總還真是效率高超。
池晏翎軟在抱枕堆裏查看手機信息,最上方是盛潮歌的留言,大意是他有工作先去處理,鍋裏熱了粥,冰箱裏還有準備好的早飯,端出來微波爐熱一下就可以吃。
盛總職位都被人撸了,不知道哪兒來的這麽多工作。
池晏翎感嘆兩句卷王和鹹魚的區別,繼續往下翻,略過貓哥等人的問候,看到了和池履淵的對話框。
上面只有一個紅點。
池晏翎猶豫了半天,還是點了進去,屏幕上是十分簡單的四個字:“一切安好。”
他有些難以忍受地閉了閉眼睛,噼裏啪啦地打了一堆字,又在按下發送鍵的時候停住了,過了兩秒,他又按着退格,把那些焦躁的質問全部删除,回複道:“好,保重身體。”
然後切出聊天界面,打開網頁看了看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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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經頭版頭條是池氏董事長疑似涉嫌損害上市公司被帶走調查。
池晏翎盯着新聞頁面看了兩分鐘,幹脆地按滅手機,起身出門打算去池氏一趟。
走到玄關時,他想了想,又回去把冰箱裏的東西端出來,熱了吃完後,給盛潮歌發了個光盤的圖片,順便附上一句“謝謝款待。”
直到他到了公司,乘着電梯往上走時,盛潮歌才給他回了一條信息:
【盛潮歌】:乖^^
池晏翎盯着這條消息看了半天,莫名覺得牙癢,可看了一會兒,又覺得有些想笑。
電梯門打開,他沉郁的心情似乎也随着門的開啓而散去了一些。
于特助已經在池履淵的辦公室等他,見他進來,打了個招呼:“小池總。”
池晏翎“嗯”了一聲,問道:“公司現在情況怎麽樣?”
于特助看着他:“您問的是池氏還是天騁?”
池晏翎:“有區別?”
于特助一板一眼:“以前沒有,現在有。天騁和池氏已經徹底完成分割,項目、股權以及包括我在內有關人員都已經完成了交接,本月底我就會辭去池氏的職務專注天騁。您以後過來,對接人員可能就需要池總重新為您介紹了。”
池晏翎臉上有些怔忡,對上于特助隐含擔憂的眼神才回過神來:“先說說池氏的情況。”
“好的。”于特助開始給他彙報目前池氏的情況,“……總體而言中低層員工情緒并無大礙,問題是部分持股的高管和一些小股東,他們對于資産剝離的意見很大,其實池總在配合調查前已經基本安撫了,但他被傳喚之後,這些人也又跳了出來,如今池氏的輿論背後大部分都是這些人在做推手。”
池晏翎問道:“他們的訴求是什麽?總不可能讓天騁把已經吃進去的吐出來。”
于特助頓了頓:“……所以他們的要求只剩下了股權套現,他們想要在池總的承諾上翻倍。”
池晏翎沒說話,靠坐在電腦椅上,手上交叉遮擋在眼睛前,袖子提起一截,黑色的手套邊緣處露出一截手腕,白得晃眼。
辦公室裏彌漫着難言的沉默。
過了半晌,于特助試探着喊道:“小池總?”
池晏翎的聲音從手指後方傳來:“那麽,收購這些人股權的人是誰呢?”
這下換于特助不說話了。
池晏翎聲音很平靜:“是藍思茜嗎?”
于特助一下擡頭,眼睛裏有點震驚。
池晏翎聲音有些低,不知道是說給他聽還是喃喃自語:“所以過去我從來不知道池藍這個人,但他最近卻敢來找我,是因為資産剝離完成,他母親很快就要從‘婚外情’變成正式股東,自覺有了底氣吧。”
于特助安靜地垂下眼眸,半天看不出來內心正在瘋狂試圖關閉耳朵。
“所以……我爸為什麽一定要和藍思茜結婚呢……”池晏翎的最後一句話幾近耳語。
池履淵對人素來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說好聽叫性情中人,說難聽就是極端自我,他喜歡林菀時是二十四孝丈夫,他不喜歡時幹得出帶未成年兒子圍觀林菀上床這種缺德事,渾然不管這對母子倆的心理會造成什麽沖擊。
這點對親生骨肉也适用——池晏翎是他最期盼孩子的時候來到世上的,是他最疼愛的長子,被他視為生命的延續,所以他可以冒着犯罪的風險直接把上市公司的重要資産剝離出來給他。
所以他對藍思茜的感情很一般,否則藍思茜得到的不會是空殼一樣的池氏,而池藍——從這個簡單粗暴的名字就看得出來池履淵沒上心。
那他為什麽一定要大費周章地把池氏的部分給藍思茜和池藍呢?
直接給一筆錢打發掉他們,然後把天騁和整個池氏都給池晏翎,這才是以他的性格幹得出來的事情。
于特助對此只能表示愛莫能助:“池總只是安排我跟進後續的股權交接,他老人家是怎麽想的我也不知道,秘書處的知情人都被帶走調查了,所以一時半會我也無法給您答案。”
池晏翎揮揮手示意他不用在意,本來他也不是來這裏追究答案的。
他只是問道:“這邊有什麽需要我出面的嗎?”
于特助看過來的眼神有點奇異:“池氏這邊池總基本都安排好了,您是他法律上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摻和進來反而有些麻煩……倒是天騁那邊,新并入的資産還需要消化梳理,現在池總沒有辦法兼顧,只能您來了。”
說完他就目光低垂,眼觀鼻鼻觀心不動了。
池晏翎反應了一下,差點氣樂了。
這些年他優哉游哉地當浪蕩子弟,除了年中年末的一段時間,基本不工作,這當然不是因為這麽大個集團職業經理人都給他安排好了,而是因為池總在背後負重前行,承擔了天騁的工作,幾次池總想讓他徹底接手天騁,但都被他糊弄過去了,結果這次,老狐貍都自身難保了還不忘逼他一把!
池晏翎按了按額頭:“……天騁那邊是誰在主持?”
晚上十一點。
盛潮歌回到家時,屋子裏一片漆黑。
池晏翎不在。
饒是早有預料,他仍然感覺到一陣巨大的失望。
在玄關處沉默半晌後,他換好鞋,也不開燈,徑直往客廳裏走去,沉默頹廢地往沙發上一坐,耳邊頓時傳來一聲痛哼,與此同時身體碰到了一個熱源。
盛潮歌:“?!”
他趕緊起身,喚起客廳的地燈,瞬間發現了一身西裝裹在抱枕堆裏的池晏翎。
他的西裝解開了胸前的紐扣,下擺從西褲裏扯了出來,又慘遭一坐,歪歪斜斜地遮了半邊腰腹,先是莫名被偷襲,随即又被客廳的燈光刺了一下眼睛,池晏翎一雙桃花眼裏滿是水光,反着碎星似的燈光,他捂着自己的腰,一字一頓地控訴:“盛總你回家都不帶眼睛的嗎!你、坐、疼、我、了!”
盛潮歌先是被他晃了一下神,然後迅速反應過來,伸手把他拉起來,低聲道歉:“抱歉,我以為你回家了。有沒有傷到哪裏?”
說完想要伸手想要看看他有沒有受傷。
池晏翎一把攥住他往自己腰腹間探的手,臉上的控訴輕紗一樣消失不見,他似笑非笑看着盛潮歌:“您這是想看傷呢,還是想耍流氓?”
盛潮歌頓住了,就着燈光定定地看他幾秒,手上一用力,圈住了他的腰把人抱進自己懷裏。
池晏翎下意識地想往後退,結果還沒動作,耳邊突然傳來一句話:“累不累?”
他頓住了,疲憊後知後覺地從身體各處泛起,以排山倒海之勢迅速席卷全身,一時間他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但他很快收斂起這莫名其妙的脆弱,推開盛潮歌,刻意笑得輕佻:“怎麽會,我一個成天瞎玩兒的……”
“你今天去池氏和天騁了,”盛潮歌打斷他的話,黑瞳緊盯着他:“你父親那邊情況很不好嗎?需不需要幫忙?”
池晏翎的一挑眉:“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去哪兒了?”
盛潮歌神色如常:“猜的,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以你的性格,不會坐視不管的。”
“你還真看得起我,”池晏翎沒從他臉上看到什麽異常,哼哼兩聲把這個話題放下,“我這算什麽坐視不管,池總他老人家都安排好了,就等我往裏跳呢。”
盛潮歌:“……”
事涉池總,盛潮歌只能禮貌地保持沉默。
池晏翎抱怨了一句也沒有繼續解釋的意圖,而是換了個姿勢靠在沙發上,抱着一團柔軟的抱枕,目光空茫地仰頭看着天花板。
盛潮歌不喜歡他這樣的表情,可又走不進他的心門,只能一如往昔,笨拙而無力的問他:
“餓嗎?我給你弄點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