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答應我一個要求
第8章 第 8 章 答應我一個要求
貓哥說的篝火晚會,是東山景區幽蘭澗的特色項目。
幽蘭澗原名幽蘭村,本來就是東山裏世代定居的村落,後來雲市開發景區,對整個村莊進行了改造,如今成為了東山景區裏一個重要的景點和游客集散地。
這個篝火晚會究竟好不好玩暫且還不好說,但這路上是一點都不好玩 。
休息一晚後,頭天爬山涉水帶來的肌肉酸痛來勢洶洶,除了少部分健身房常客,其他人彷佛都化身成了人魚,走一步都是錐心刺骨的酸疼。
池晏翎沒有當場化身人魚族,但也不輕松,他很久沒有認真鍛煉了,現在全憑從小體能訓練打下的底子撐着,這種情況下他也沒有心情撩騷,一路上老實得不得了。
就是全神貫注爬山的樣子有種非常吃力的脆弱。
貓哥跑上跑下地照顧人群,每次路過他的身邊都要停下來關心地看一眼,像是怕他不小心就嘎了。
池晏翎被他看得煩不勝煩,積攢一波體力後快速跑上前,将衆人直接甩到了身後,直到貓哥怒吼讓他慢點的聲音都聽不見了,池晏翎才喘着氣在路旁的亭子裏停下來。
亭子裏坐了幾個背着背簍的老人家,正用方言聊着天。
池晏翎撐着漆成紅色的柱子,緩慢平複着呼吸,跑的太急猛然停下來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他下意識閉上眼睛,等着那陣感覺過去。
嘴上傳來一點鹹鹹的味道,池晏翎睜開眼睛,發現盛潮歌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了上來,手中一瓶打開的水,直接喂到了他嘴邊。
池晏翎:“……”
他來不及管這瓶水,只覺得對方這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十分礙眼。
“跑太急了,喝點鹽水會舒服一點。”盛潮歌把手中的水往他嘴邊又遞了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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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裏的老人家們好奇的眼光看了過來。
池晏翎頭次發現自己對人的視線這麽敏感,趕緊把水接下來,改變了兩人有點暧昧的姿勢。
喝完水,呼吸也平複地差不多了,池晏翎撿回了一貫的游刃有餘,笑着問道:“想不到盛總體力這麽好。”
怎麽聽怎麽透着一股陰陽怪氣。
盛潮歌沒去戳他敏感的好勝心,只是實事求是地說道:“過去一年在M國經常會進行訓練,所以體能還好。”
池晏翎神情有點微妙:“……訓練?你不是去接手生意的嗎?”
盛潮歌看上去有點無奈:“是啊,訓練是自保需要。”
這倒是沒想到的答案。
以此為契機,盛潮歌随意說了說自己在M國期間做的事情,盛家在國外的主要業務是投資,所以盛潮歌一年沒少跟人打交道,傳言大話聽了一籮筐,此時撿了些有趣的跟池晏翎分享,他講得平淡随意,池晏翎也聽得輕松自在,沒了刻意的暧昧和緊繃,兩人之間的氣氛倒是正常了不少。
或許是氣氛太好,盛潮歌講完國外的八卦,突然問了一句:“小羽,你說以後我們還算朋友,這話認真的嗎?”
嗯?
池晏翎冷不丁聽到這句話,差點習慣性的一句“是啊”就出去了。
險險剎住這句出口就是flag的回答,池晏翎認真看了看盛潮歌的表情。
盛潮歌面色平靜,舉止行為不露半點痕跡。
但此前一年的時光還是留下了痕跡,池晏翎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他垂在身側的手,蜷縮着的手指隐隐用力,這是盛潮歌緊張的表現。
他又是為什麽要緊張?
池晏翎腦子裏一秒鐘八百個想法,但絲毫不耽誤他開口。
他以一種十分親昵的語氣抱怨道:“都說了買賣不成仁義在了,我肯定拿你當‘最好’的朋友啊,明明是你一直躲着我。”
盛潮歌沒像昨天那樣反駁。
他只是沉默一會兒後,吐了口氣:“好。”
幹脆利落中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好什麽好?
池晏翎隐隐有種不祥的預感。他一開始說這種朋友的話題,本意是看盛潮歌有點排斥自己,以退為進而已,結果盛潮歌這反應……怎麽看怎麽像是當真了啊!
不祥的預感的很快應驗。
010大驚失色地出現在空中:“宿主怎麽回事!任務進度掉了!!”
它展開在空中面板上,任務進度從原來的11%直接掉到了1%。
池晏翎:“……”
這任務進度的計算标準究竟是誰弄的!遲早要弄死他!
臨近晚上九點,一路走走停停的衆人總算是趕在夜深前到了幽蘭澗。
其中篝火晚會就是特色項目。說是篝火,其實是在村口的階梯廣場上點了一盞火焰形狀的高功率燈,照的整個廣場都紅紅火火的,而篝火晚會已經開始,階梯廣場中央的圓舞臺上,一個中年禿頂的大哥正抱着麥克風忘情地高唱“你把我灌醉”,臺下時不時傳來唱和聲和叫好聲,場面異常熱鬧。
除了這個廣場,村裏各色娛樂設施一應俱全,按照貓哥的說法,他本來的想法是,安排池晏翎和盛潮歌在篝火晚會的群舞裏擦槍走火,然後一起到村裏的酒店進行一番深入交流,如果這裏不行,後面還有溫泉山莊這個王牌。
總之就直接簡單粗暴達成生活的大和諧,一步到位完成複合。
池晏翎對這個計劃嗤之以鼻,對貓哥兩肋插刀的感動全部轉化成了對他智商的親切問候。
貓哥對此賤兮兮的回應:“你不是跟他同居過嗎,總不至于他也跟你其他那些小情人一樣,全是柏拉圖吧?”
池晏翎很想反駁,但遺憾的是,他反駁不了。
至今他也沒想通為什麽會腦子一抽和盛潮歌滾到一塊去,明明他一直對這種事情深感惡心。
但想想他在盛潮歌身上破例也不是一次兩次,又淡定了。
不過等到了地方,貓哥也沒有精力跟進計劃。
主要是這位專業人士發現自己高估了隊友四體不勤的程度,走到幽蘭澗的時候,大部分人已經只剩下呼吸的本能了。
池晏翎雖然沒有這麽廢物,但也沒好到哪裏去,身累心更累。
他雙目無神地站在廣場邊緣聽着鬼哭狼嚎的“你讓我心碎”,莫名覺得歌詞跟自己此刻的心情重合了。
白天他到底為什麽要嘴賤,好不容易刷上去任務完成度。
池晏翎感覺自己心痛得都要碎了。
“小羽,”盛潮歌找了過來,“該紮營了,你今晚還要睡帳篷嗎?”
池晏翎轉過頭,幽幽地看着他。
盛潮歌:“……?”
我的任務進度!
池晏翎很是怨念,盛潮歌倒是心态調整得賊快,下午确定了朋友關系後,他飛速退回到了朋友的範疇裏,一舉一動讓人挑不出毛病,好像真的就是池晏翎的朋友一樣。
他眼神中的控訴實在太明顯,但盛潮歌實在理解不了他的腦回路,還以為他是累了,于是補充道:“要是不想紮營,也可以到村子裏的民宿休息一晚。帕特裏奇已經去了,我讓他幫你開一間房?”
随便吧,池晏翎累得不想說話,随意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盛潮歌看上去還想說什麽,但看見池晏翎怏怏不樂的表情,還是閉嘴了,沉默地陪着他往村子裏走去。
月光落下來,民宿頗具古韻的大門和純白的牆面漸漸顯現出來。
帕特裏奇已經開好了房間,盛潮歌幫池晏翎辦好了入住,又把人送到了房間。
到房間門口時,池晏翎已經調整好了心情,若說以前他對待這個任務的主要原因是好玩,不算很認真,但今天突如其來的進度回退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勝心。
他還不信了,以他的條件,認真撩一個人——還是曾經的前男友——這還能讓人毫無動容地成為朋友?
于是在盛潮歌準備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池晏翎突然開口問:“那朵玫瑰你打開了嗎?”
他說的是盛潮歌剛回國時,在貓哥酒吧裏他插到他衣服裏的那朵紙玫瑰,上面寫了“謝禮”兩個字。
盛潮歌動作一頓。
“那朵玫瑰不是謝禮本身,”池晏翎對他的遲疑恍若不覺,輕輕巧巧地說道,“你要的謝禮我還記得哦,等你什麽時候想要了,就告訴我。”
盛潮歌猝然回頭。
但池晏翎已經把門關上了。
盛潮歌:“……”
他對着緊閉的房門深呼吸了幾口,才把翻滾的心緒壓下去。
池晏翎還是和以前一樣,想一出是一出,看不懂,也抓不住。
他拿出手機,點開置頂的對話框,上面顯示最後一次對話是在一年前。
長達十二個小時的語音通話。
盛潮歌手指撫過那個陽光燦爛的頭像,一幅清晰的畫面浮現在了眼前。
去年夏天,池晏翎貪涼吃壞了肚子,而自己在外地出差,接到了某只病貓哼哼唧唧的電話。
他本想回去照顧,但池晏翎說自己已經吃了藥了,但藥還沒起效,胃疼,需要安慰。
盛潮歌從來拒絕不了他的要求。
所以只能用五音不全的嗓子給他唱了一晚上跑調跑到太平洋的個人演唱會,池晏翎笑得直咳嗽,一直嚷嚷拿到了盛總的黑歷史,不聽話就公之于衆。
當時他鬼使神差地問,這種主動送上黑歷史的行為難道不值得他送個謝禮嗎?
被哄開心的池晏翎非常好說話,問他想要什麽。
盛潮歌腦子裏把各種能說的不能說的念頭都轉了一遍,最後還是沒敢吓到他,只是說道:“那就答應我一個要求吧。”
池晏翎含着困意答應了。
可惜最後,他還沒想好要什麽,他倆就分手了。
盛潮歌收起手機,再次看了看緊閉的房門。
現在,池晏翎又是什麽意思呢?